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下载更多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宠冠后宫 作者:千莲 内容介绍 国家覆灭,国破家亡,姐姐被害,她背负一身血债化身修罗,只为报仇! 失败被抓,他一次又一次的纵容让她的心不自觉地陷进去! 当她决定放弃仇恨投入之时,却发现,他的纵容根本不是为她,她不过是他眼中的一抹替身倩影…… 1.第一章 清元十年。 凌云国最温婉,最有才气,风华绝代的皇后,武岚,一夜之间,在皇宫内院,自己的宫殿,凤宫竟遭人暗杀。 朝野震惊。 与此同时,凌云国年轻有为,手段却辛辣狠毒,果断处事的皇帝,陈禹在亲自追查案件的过程中,在那个死了皇后的凤殿被杀手刺杀。 幸好,凌云国的皇帝武功高强,聪慧睿智,将那些刺客通通抓了起来,关进天牢。 只是,宫中却同时流传着一个隐秘的流言,说是那晚的刺客中有一个生得明眸皓齿,冰肌玉肤,翩若惊鸿,婉若凤凰的倾城女子被英明的君主软禁在寝宫中。 ……分……割……线…… 刘小悠惊恐地望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陈禹,不知不觉带着颤微的话已出口,“你别过来!” “你在害怕?”陈禹挑眉,脚下的步伐却未曾停下。 “谁说我害怕了?”被当中戳中心事,刘小悠脸一红,恼羞地反驳道。 可惜,不知为何,她现在全身上下一丁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这句反驳也说得有气无力,宛如午后的凉风吹过,不咸不淡,不轻不重。 刘小悠不明白,为什么杀手出身,训练有素的自己,只要一对上这个暴君的眼眸就没来由地害怕,恐慌,就仿佛刚才,只是无意之中睁开眯松的眼眸,映入眼帘的那双幽蓝眸子,似乎正望着自己怔怔地发呆,但一见自己睁开眼睛,眼底立刻变了个颜色,那种沁人心寒的眼神立刻让自己完全不知该如何招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恐惧盈溢出口,当被戳中时又窘困不已。 陈禹在床沿坐了下来,紧挨着刘小悠的身子,刘小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床内移了移,很明显,这样的动作在这个暴君面前时多么地苍白无力,他面无表情地随着移动了几分,刘小悠立刻又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 眼见躲避无果,刘小悠抬起眸子,狠狠地瞪着这个暴君。 可是,在遇到暴君眼底的狂风暴雨之后,刘小悠的气势不自觉弱了几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对,不能在气场输给这个暴君。 可是,为什么暴君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因为自己想要杀了他?还是因为自己刺了他一剑? 想到这里,刘小悠的视线不自觉移到他的左胸口,心中疑惑,奇怪,即便不死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吧?! 那个暴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睨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勾起唇角,道,“怎么?你的组织没有告诉你,朕的心”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毫不费力地将刘小悠的右手抓起,附在自己的胸口,“是硬的!俗话中的‘铁石心肠’。” 刘小悠愣了半响,想要将手抽回来之时,却被他紧紧地禁锢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在下一刻,右手得到了释放。 错愕地看向暴君,只见他前一刻还阴鹫的眼神在此刻竟然似有有一丝丝柔情升起,脸上忽然多了一双略微粗糙的大手的抚摸,他轻轻地摩挲着,缓缓地在刘小悠晶莹剔透的脸庞上划动,顿时引起刘小悠的一阵战栗。 慢慢地,大手移到了刘小悠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心,轻轻地揉着,似乎试图去抚平,耳旁,传来低沉磁性的略带责备的声音,“别皱,我心疼!” 刘小悠错愕惊讶地看向眼前这个轮廓清晰,线条刚毅眼神却异常柔和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刚刚还一脸阴沉此刻却满脸柔情? 不容刘小悠多想,一个黑影向自己压来,一种温润湿濡的感觉在唇瓣上来回摩挲,一个温热的物体沿着他的唇瓣描绘着完美的形状,待他反应过来要反抗之际,暴君已然早有防备,一手将乱挥舞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一手狠狠地抬起刘小悠的下巴,不仅用力道制住了乱动的脑袋,还趁着他错愕之际,迅速地将灵蛇般舌头滑入,肆无忌惮地掠夺者,搜刮着,似乎想要求证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吻。 刘小悠瞪大双眼看着近在眼前,被放大无数倍的俊脸,简直无法相信此刻所发生的一切,终于反应过来之时,顿时被这个莫名其妙却热切但同时却极具侮辱的吻羞愧得直想自杀以谢天下。 等等,自杀? 刘小悠脑海灵光一现,顿时将一直躲闪的舌头放松下来,一副任你取予的样子,陈禹一愣,但转而却更加疯狂更加迫不及待地与刘小悠纠缠着,缠绵着,刘小悠眼底闪过狡黠,等的就是这一刻! 待暴君完全放松戒备之时,刘小悠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暗中估摸着他下一秒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下去,不料,那暴君竟然不为所动地继续索取着,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咬了一般,刘小悠怔了怔,更加发狠地用力,直至口腔内充斥着满满的血腥味,他才退出,却又在关口处又狠狠地咬了一下刘小悠的唇才彻底地退出。 刘小悠被他这一咬,吃痛地皱着眉头,却不敢放松大意,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又有什么行动。 只见暴君眼底的怒气汹涌澎湃地涌出,刚毅的脸上紧绷着,脸色阴沉得吓人,而他唇角溢出的鲜红的血不仅没有让他变得狰狞,反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魄。 暴君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渍,霍地靠近,火热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刘小悠紧握着拳头想要挥出,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拦下,握在手里,反复摩挲着,唇角有意无意地刮着刘小悠那宛若粉玉诱人的耳朵,低沉性感的话语自他的薄唇缓缓呼出,“性子挺倔的,只可惜,这技术可比你的剑术差多了!” 刘小悠从未想过,刺杀失败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严刑酷打他一点也不怕,但这个可恨的暴君竟然将她软禁并且安置在他的寝宫之中,不仅受尽那些宫女太监暧昧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还要忍受暴君那令自己生不如死的侮辱!!! “啊!” 耳朵被狠狠咬了一口。 一声带着隐隐怒气的声音随之而来,“你在出神?” 刘小悠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暴君的话,刚才那下那么用力,估计耳朵已经肿起来了,想要怒视暴君,却无奈只能望见床幔。 暴君低沉地笑起来,“看来还挺有精力的,那就先讨点利息。” 温热的气息瞬间从耳边消失,刘小悠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被子被用力地扯走,冰冷的寒气立刻扑来,正冷得发颤,忽然身子一重,冰冷的肌肤触到滚烫的铁块,不对,是暴君铁一般的身体! 2.第二章 刘小悠慌乱地想要推开他,却因浑身无力而陈禹又欺身压着来动弹不得,焦急中只能寻求话语上的帮助:“暴君,你若敢乱,我……啊……” 暴怒的话语变成完全变调的失声尖叫。 “你就怎样?”陈禹一手禁锢住胡乱挥舞的手,一手轻轻地在陈小悠白皙嫩滑的脖颈处缓缓划动着,低沉地笑声传来。 完美无瑕的侧脸浮起因恼怒而升起的红晕,刘小悠双手紧紧握成拳状,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 陈禹手上的动作未曾有片刻的停歇,身子重重地压着刘小悠,凑近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在乌黑的发丝上亲吻一口,低低地缓缓说道,“你知道此刻的你有多诱人吗?” 舌尖慢慢地无比温柔地从刘小悠的下巴一路舔上去,湿濡的软软的,似在描绘着侧脸的形状,“你看看你的侧脸,多么完美的弧线,还有这脸颊上的红晕,简直将我的心都勾走了。” 刘小悠从未被人如此轻薄,或者说侮辱更准确过,听着暴君那些恶心的话语,忍受着他那恐怖的行径,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 可惜,刘小悠还是错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对他的侮辱不理不睬,暴君便会觉得无聊无趣,放弃折磨侮辱自己,但—— 突然突起并且就抵在自己腹部上的异物告诉自己,身上那个人不仅是暴君,更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那昏君原先对自己的只止于舔的舌尖突然变本加厉地又是啃又是咬,而那只原先放在脖颈处该死的猪蹄居然一瞬间伸进自己的衣内,直接与肌肤相对,并且不断地用那略微粗糙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着,甚至慢慢地向自己的那里移动!! 刘小悠死咬着嘴唇,心中已经狂叫无数声,不仅将背上的人骂了无数遍,更是连自己也加入谩骂的名单之内,因为,她竟然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在那暴君,昏君不断摩挲下战栗着,轻颤着!! 更让刘小悠有自杀以谢天下的是,那个暴君也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异常兴奋,收回那如蛇一般灵活的舌尖,对着刘小悠那白嫩的脖颈轻轻地咬了一口,低沉地笑道,“你看,你也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说完,不再言语,大手附上刘小悠的突起,用力揉捏着,偶尔还轻挑地逗弄着最顶端已经坚硬的部位,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顶级杀手,刘小悠,也经不起他这般轻浮的挑逗,紧咬的唇角渐渐盈溢出一丝丝呻、吟。 暴君见状,更是肆无忌惮地挑逗着。 一时之间,整个寝殿只余粗重的喘息声。 “啊……” 终于,在这方面属于雏儿的刘小悠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地叫了出来。 暴君停下手中的动作,取出大手,深深地凝望着她,看着她筋疲力尽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不自觉温柔许多,“乖,你睁开眼睛看看!”而原本紧闭着眼睛的刘小悠一来因为筋疲力尽,一来被暴君那温柔的声音迷惑,竟是乖乖地睁开了闪着水雾的眼眸。 “啊……” 但一睁开就立即闭上,整张脸羞愧得比那红蜡烛更甚,心中更是如烂了的肠子一般悔恨! 这个暴君,竟然,竟然将他的那个拿给自己看!!而且,而且,怎么那么恐怖地大!!! 若非原先就没力气,加上刚刚那个……此刻浑身软得如棉花,刘小悠一定会跳起来和暴君拼命! 暴君见状,心情似乎甚好,又欺身压了下来,声音诱惑,“你帮我好不好?”见刘小悠不说话,只是长长的睫毛不停煽动着,又委屈地说道,“我很难受呢!” 被异物抵着的怪异感觉,又听到他如此不堪的话,刘小悠又羞又恼又恨,终于怒不可抑制地骂道,“暴君,你这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陈禹宛若未曾听见一般,只是似是无意中地摩擦了几下,引得刘小悠一阵战栗。 暴君在白皙嫩滑的脖颈上重重亲了一口道,“你不帮我,我可自己来了哦!” 一句话,顿时让刘小悠差点魂飞魄散。 “暴君,我警告你,你……你不要乱来!”刘小悠暗暗咽了口水,颤微地警告道。 结果可想而知,暴君听闻此言,低头,在香甜可口的脖颈上肆虐般地啃咬着,一边啃咬一边低低地道,“我若乱来,你能耐我何?” 刘小悠吓得拼尽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扭动着,想要逃离暴君的魔爪,却忽然听到暴君刻意压制的喘息声,以及低沉到沙哑的话,“你若再不安分,我可真没法控制了!”顿时吓得再也不敢挪动半分! 幸好暴君也未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可刘小悠依旧不放心,万一暴君忽然又来了,自己怎么办?刚才那一咬已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此刻根本再无余力反抗,心中焦急万分,心想若真的躲不过就咬唇自杀,就算死也不能让暴君如此侮辱,相信黎叔会明白自己。 心中正想着,那暴君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一刻也未曾停留,呼吸声也越来越重,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以死保住‘名节’之时,一道细长的声音在门外慌张地响起。 “皇上……皇上,不好了……” 刘小悠顿时大松一口气。 他她认得那个声音,那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常公公,之前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便打心底厌恶的心情突然消失殆尽,从未觉得他的声音是如此动听悦耳。 果然,背上的暴君听到这个声音,刚刚伸进刘小悠衣服里的手一顿,扬高声音,“什么事?” 他的声音充满了怒火,无论谁都听得出来此刻的他有多不悦。 但刘小悠不管这些,只要他没有对自己做那可怕的事,即便天塌了也不干她的事。 门外那常公公估计也被这声音吓坏了,原先慌张的音调更是颤抖,“回皇上,太后……太后晕倒了!” 太后晕倒了? 太好了,那暴君赶紧去看看吧! 只是,暴君的反应却淡淡的,只是随口对外说道,“知道了。”便没再说什么。 刘小悠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太后晕倒了,暴君不是应该很紧张地去看望才对吗? 耳坠传来一阵疼痛,刘小悠吃痛地皱眉,这个昏君是属狗的吗?不是啃就是咬! 暴君低沉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闯入耳膜,“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说完,背上的重量骤然消失,刘小悠还在思考暴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待回神之时寝殿内早已不见他的影子,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3.第三章 只是,没想到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顿时累得仿佛爬山涉水好多天,不消片刻便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小声的议论。 “快看快看,就是她!” “天啊,真的好像啊!” “可不是……” “不对,你们看她,她的睫毛更长更黑更好看呢!” “她的皮肤更白,简直像天上的白云一般……” “我看更像棉花糖,让人看了就想上前咬一口!” 好吵,刘小悠皱皱眉。 突然,那些议论声消失了,整个大殿又安静了下来。 总算安静了,刘小悠翻个身继续睡觉。 待刘小悠睁开眯松的眼睛时,很意外地,并没有接触到陈禹那幽蓝色的眸子,反而是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见自己睁开眼睛,兴奋地喊道,“醒了,醒了,她醒了。” 刘小悠微微皱眉,杀手的习惯让她暗中打量起这个灵气昭人的约莫九岁的小女孩,猜测着她是何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小女孩语气颇为高傲地问道。 见刘小悠只是抿着唇,皱着眉头,她就势坐了下来,闪着大眼睛又问道,“为什么你会住在皇兄的飞雪殿?你是什么人?” 飞雪殿?? 刘小悠一怔。 从未想过,自己被囚禁的地方竟然是那个暴君的寝宫!! 难怪出入这里的宫女太监总是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喘;难怪这里的一切用度,摆设竟是那般奢侈!! 皇兄? 刘小悠眉头紧锁,是暴君的妹妹吗? 可恨当初黎叔给自己暴君全部资料时竟自大地只粗略看了下他的武功如何,脾性如何,其他竟是全部忽略! “难道你是哑巴?”小女孩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刘小悠,小小的柳叶眉也紧紧地皱到了一起,“真是可惜了,生得这般漂亮竟然是个哑巴。” 刘小悠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可是那小女孩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我回去要怎么向母后交代?” “小德子,什么也没问到,你说这可怎么办?”隐约中,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其他的因为走远,自己又内力尽失不能听到。 睡了一觉,疲软的身子总算有了一些力气。刘小悠闭着眼睛,沉思着这个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那些奇怪的话语。 霍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传来,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那个暴君回来了。 虽然依然闭着眼睛,刘小悠却已经动全神戒备,却同时又用了全身的力气,甚至血液,脑子来使自己保持昏睡的状态,心中默念着但愿不要被他发现。 是的,被关押软禁的这些日子以来,刘小悠已经被这个暴君整得神经脆弱,或者说只要一闻到他的气息,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就会忍不住害怕起来,因为暴君那些折磨自己的方法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结束自己的性命。 所以,刘小悠宁愿闭着眼睛装睡也不愿面对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原先淡淡的龙诞香也越来越浓。 脸颊一冰,能够感觉到暴君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不断摩挲着,刘小悠立刻一阵战栗,只能暗中咬牙不让自己皱眉,大骂! 蓦地,一股温热的气息袭来,覆上了自己的唇,刘小悠被下的手紧紧握拳,心中暗想着弱势暴君再侮辱自己绝对要出其不意地反击,不过,暴君却只是轻轻吻了下唇便离开。 虽然如此,刘小悠却一刻也不敢松懈,这个暴君实在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之心,只是,这一次,她似乎猜错了,暴君离开自己的唇瓣后便没再对自己动手动脚,反而起身离开。 强烈的压迫感消失之后,刘小悠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偷偷看去,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奇怪,这个暴君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 刘小悠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暴君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不以折磨自己侮辱自己为乐,自从刺杀失败,被囚禁之后,自己便受着非人的对待。 只要一想到暴君将自己当做玩泄的工具,刘小悠白皙的脸颊就会因为极度愤怒而染上火红的晕。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当场丧命也好过被陈禹当做玩具一般玩弄。 只是,既然自己活了下来,那么就必定不只是活着离开这个如地狱一般可怕的地方,还要将那个侮辱自己的昏君千刀万剐,还有,无论自己如何,一定不能让天涯出事。 可是,现在的自己,刘小悠自嘲一笑,别说救人了,就连自保都是大大的问题。 “醒了,正好,是时辰用晚膳了。” 刘小悠浑身一颤,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是这声音里的温柔,体贴。 戒备地抬眸望向那个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脑子迅速地运转思考这个暴君又想耍什么花样。 忽地,他欺身上前,左手有力而又迅速地禁锢住刘小悠的双手,右手摩挲着刘小悠娇艳欲滴的唇瓣,沿着完美的线条缓缓地摩挲着,那双幽蓝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刘小悠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要将里面的一汪清泉看透。 刘小悠一边在心中暗骂,果然是个暴君昏君色君,不用片刻就本性暴露,一边努力努力地摇晃着脑袋,希望可以将他那可恶的手甩掉。 耳坠一热,刘小悠浑身一颤,清眸立刻瞪大,那暴君已将阵营转移到敏感的耳坠,只是,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蹂躏自己的耳朵,而是轻轻一碰之后便将头埋进了颈窝,低沉而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别离开,永远都别离开我!” 刘小悠一愣,这个暴君是不是脑子出错了吧?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害怕? “啊!” 还来不及多想,颈上忽地一疼,暴君离开了自己的颈窝,刘小悠疼得呲牙咧嘴,果然是暴君,刚刚那个声音一定是自己被折磨得神经错乱,出现幻听了。 果然,暴君从自己身上起来,粗暴地将自己从床上扯了起来,刘小悠愤怒地瞪向他,不料竟然发现他的表情是如此阴沉,如此可怕,幽蓝的眸底似乎藏了狂风暴雨,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刘小悠,扯着他的手骤然一松,刘小悠顿时从半空中掉到了地上。 “呲……” 骤然掉落地上,整个后背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后背那还未痊愈的伤口立即被扯动,刘小悠疼得不禁呻、吟出声,想要自己爬起来又没有力气,愤怒地抬头想要和暴君评理,却只见到暴君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和唇角的嘲讽。 “来人,将她抬到梦中楼去。”陈禹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扫一眼依然向天躺在地上的刘小悠,幽蓝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好生伺候着。” 4.第四章 “奴才遵旨!”常公公眼神不明地望一眼地上的人,立刻出去吩咐人办事。 陈禹命令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寝宫。 刘小悠望着暴君的背影,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 为什么今天暴君这么奇怪? 一会用那种口吻说那种话,一会又突然将自己赶走。 要知道,平日哪怕自己望一眼那宫殿门口也会被他狠狠惩罚的,今日这是……? 常公公趁着没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刘小悠身旁,小声地说道,“姑娘,别着急,别担心,只管好好养伤。” 刘小悠正蹙着眉头想着暴君到底所为何事,也没听清常公公在耳边说了什么,只是转念一想,只要逃离暴君的视线,不用再受那般侮辱,不管被赶到哪里都好,顿时眉头尽舒。 再想到自己逃离暴君的监视,说不定逃跑的几率大大升高,想到这里更是弯起唇角点着头,认定暴君的不正常实在太好了。 而常公公见刘小悠舒展眉头,点头微笑,以为是自己的话他听了进去,这才放心地让人将还受着伤,浑身无力的刘小悠抬走送至梦中楼。 刘小悠挨着软榻,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墨绿竹林,不禁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的刺杀行动。 风华绝代的皇后凤宫,也有这样大片的竹林。 自己和天涯带着一批杀手,借着夜色隐身在竹林里,原想着,凭着自己和天涯天衣无缝的配合,定能手刃暴君陈禹,没想到不仅刺杀失败,还被陈禹生擒软禁,而天涯和那些杀手则不知生死。 刘小悠苦涩一笑,看来陈禹不仅早已知晓那天晚上的行刺,更深谙杀手刺杀失败的结局,生擒自己后立即将自己牙齿中的毒药拿出,若非心存侥幸,希望天涯也和自己一般没死,只怕早在暴君对自己施暴侮辱的那一刻就会自杀了。 想到这里,俊美的唇角微微上扬,微风拂晓,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顿时天地黯然失色。 陈禹也有算错的时候。 杀手自杀的方式又岂是只有毒药,咬唇自尽? “想什么呢?”霍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刘小悠唇角的微笑立刻僵硬。 看来,搬来梦中楼过了半月的清闲日子即将结束。 陈禹毫不客气地直接挤上了本就不大的软榻,然后极其自然地将她搂进怀里,在那张晶莹剔透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温柔地问道,“喜欢这里吗?” 刘小悠皱着眉头,若是你没有出现,我会喜欢这里的。 但,这只能放在心里说。 她已经想清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做点事情,首先就是问出天涯现在究竟是生是死,若生关押在何处,若死…… 不,天涯不会死,也不能死。 偷偷看一眼暴君,他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也许可以借着他的好心情问出点什么,所以今日还是不要惹恼他为妙。 陈禹并没有看刘小悠,只是望着那片竹林,静静地望着,没有任何语言,任何动作。 刘小悠在被陈禹抱在怀中,抬头也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下巴,根本望不见他幽蓝眸底的思绪,只是他这般安静,竟仿佛入定一般,眼神一转,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袖下那白皙修长的右手悄悄地变成食指与中指夹紧状。 陈禹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低沉而温柔的话语缓缓地从头顶流出,“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 刘小悠一怔,没想到这个暴君对这竹子还情有独钟,难怪这里种了大片的竹林,也好,今日我就成全你,让你死在这竹海中。 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下巴,以及那突起的喉结,正准备动手之际,那喉结突然动了动,头顶一重,暴君将头抵在自己的头顶,自己整个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喉结,喉结随着他的声音一下一下地震动着,“你放心,这竹林会是唯一的,永远不会消失的。” 刘小悠根本没心思去听去想暴君到底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她只想尽快解决他,离开他这该死的怀抱,离开这让人厌恶的皇宫。 天涯,对了,还有天涯,先不能立即杀了他,要先将天涯救出来再一起走。 基本将计划想好之后,刘小悠果断地伸出左手,用尽身上的力气对着暴君的脖颈处袭去,暴君似乎早有察觉,毫不费力地擒住她的左手,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这只小豹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声音里尽是宠溺的味道,大手轻轻地附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几乎是温柔地来回辗转着,刘小悠尽量放松身子靠在陈禹的怀里,清眸却闪过一丝狡黠,暴君,这次你死定了! 这个动作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当刘小悠右手手中的毒针抵着陈禹的喉结时,刘小悠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暴君明显一滞,甚至怔了好一会儿。 刘小悠迅速地从陈禹怀里起来,用力抽回左手,右手丝毫不放松地抵着他的喉结,冷着声音道,“暴君,若不想今日死在这竹林前,最好我问什么便答什么!” 怔了一会的陈禹听到刘小悠的话,终于将视线从那竹林移到了刘小悠身上,那幽蓝眸子闪烁着不知名的情愫,只盯着她不说话,不回答。 “暴君,我问你,那晚的杀手都死了吗?”刘小悠被他那眼神盯得心烦,不自觉地将右手向前递了一步,喉结霎时出现一滴血,但那暴君却置若未闻,只是继续望着刘小悠,幽蓝眸子渐渐多了一层怜惜。 刘小悠不明白他那是什么眼神,只觉得那眼神让自己浑身难受,顿时更加不想与这可怕的暴君多呆一刻,只想尽快知道天涯是死是活,便不客气地将银针又往内送了一截,恶狠狠地威胁道,“暴君,我这银针上的毒虽不是剧毒,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全身痛痒难耐七日,七日之后便会暴毙,你若再不说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不知是不是刘小悠的威胁起了效用,陈禹紧抿的唇终于缓缓张开,轻飘飘地,“小豹子,你喜欢竹子吗?” 刘小悠一怔,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暴君,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分神!快说,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那双幽蓝眸底的颜色渐渐起了变化,再望过去之时,如古井一般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情绪不过是幻觉,目不转睛地望着刘小悠缓缓开口,“除了一人,其余皆死。” 刘小悠心底顿生希望,急忙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陈禹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他相……他的左肩后背是不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原本是要问他长相如何,突然想起他最擅长易容,兴许暴君还未曾知晓他真实面目,还是不要问为妙。 5.第五章 陈禹睨一眼刘小悠,脸色由原先的风轻云淡慢慢变为阴沉,“朕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被他一问,刘小悠竟是一滞,意识到自己的无故心虚之后右手立即又向前送了一截,“就凭我手上这根银针。” “为什么你不是要挟朕放了你而是问那个人的死活?”陈禹似乎对自己的受制于人一点也不焦急,反而如万物的主宰者一般睥睨着反问刘小悠。 “放自然是要放,不过人也是要管要救的。”虽然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但眼前这个暴君偏偏有一种令自己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他似乎已经暗中酝酿了什么阴谋一般,凭着杀手的直觉,刘小悠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废话少说,天涯是不是还活着?那好,现在我要你立刻下令将他放了。” “天涯?”暴君微微点着头,“原来他叫天涯。” 陈禹比刘小悠高了不只一个头,但此刻被擒制在软榻上,只能抬起头望了一眼刘小悠点头应允道,“好,朕这就下令将他放了。” 刘小悠一脸惊讶地望着陈禹,这个暴君,为何答应得这般干脆?莫非他有什么阴谋?可是如今他的性命在自己手上,他要怎么耍花招? 在自己苦思禹想之际,暴君已经唤了人进来,侍卫一看到自己的国君被这个深受宠爱的女子霎时愣住,反应过来要上前时被暴君一个摆手制止住了,只听暴君威严十足地命令道,“去天牢将一月前擒住的那个刺客放了。” 侍卫一时没能明白陈禹说的是什么,待接触到陈禹那犀利的目光时急忙低头答道,“属下遵旨!”然后躬身退出去放人。 “还有什么要求?”陈禹不知是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还是怒极反笑,勾着唇角,“今日一并提出来,朕一起满足你。” 刘小悠心中虽然疑惑为何暴君如此反常,但听到陈禹的话,顿时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藏着这一手确实起了作用,这般看来,这个暴君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之前对他的忌惮真是多余了。 “好,那就借陛下的人一用了。”想要平安从皇宫逃出去必须有这个暴君作为人质才可能成功,但又想到自己现在仍然武功全失,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之前在飞雪殿那么虚弱,但若想躲过暴君的报复追杀,必须尽快恢复体力,“还有,我要恢复内力的解药。” 陈禹似有深意地望一眼刘小悠,“好,这是小豹子的要求,朕都答应。” 刘小悠一听暴君又叫他‘小豹子’,顿时一股无名怒火往上蹿,冲口而出,“不准再叫我‘小豹子’!” 只要一听到‘小豹子’,刘小悠便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是这个暴君的宠物,囊中之物,似乎不管自己怎么挣扎都还是摆脱不了他的控制一般。 小豹子? 呵,虽是豹子,有着锋利无比的爪牙,但到底只是一只小豹子,在老虎面前,他根本就不堪一击。 而眼前这个阴晴不定,脾气诡异的暴君便是一只成年的老虎!! 刘小悠不愿意做一只小豹子,要做,就要做能够与老虎相抗衡的狮子!!! 陈禹嘴角噙着笑,“再?” 再?刘小悠一滞,是啊,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可怕的鬼地方,并且会在安全之际将暴君杀了也算是完全了黎叔交代的任务,那么,何来‘再’字之说呢? 没想到暴君在这种性命攸关时刻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情去关注自己的字眼! 顿时更加肯定这个陈禹不过是一个脾气暴戾,贪生怕死,一门心思只知扑在情爱之事上的昏君,更加觉得自己将他杀了实在是为民除害! “快点让人送解药来!”刘小悠手下的动作因着心中所想更加毫无迟疑地往前又送了一截,几乎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银针插在了他的喉结之上,但暴君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勾着浅笑! “好!”陈禹近乎宠溺地答应一声,抬头对那些小心翼翼围在两人周围的侍卫命令道,“蓝越,去让常在德将解药送过来,告诉他就是往日下药旁的那蓝色瓶子。” “属下遵旨!”那个蓝越并无多大迟疑地去执行命令。 这时,刚才被指派去天牢放人的侍卫进来回话,“启禀圣上,犯人已经出了皇宫。” 陈禹微微颔首,挥挥手让人下去,转头,“如何,满意了吗?” 刘小悠一听天涯已经出了皇宫,整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见陈禹正盯着自己看忙将喜色收敛起来,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得意忘形,狗急了都还跳墙,难保这个暴君不会因为一时不快痛下决心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保持缄默。 过了片刻,常公公双手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蓝色瓶子赶了过来,乍一见屋内的情形不禁吓了一跳,但到底是在陈禹手底下做事,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一脸恭敬地弯着腰,将盘子托高,“回禀圣上,解药已经送来了。” 刘小悠看一眼陈禹,暴君倒是很配合地命令道,“常在德,将药送过来。” “是!”常在德依旧弯着身子向他们走去,到了面前,刘小悠急忙伸手将药瓶子取了过来,生怕暴君突然反悔。 常在德将药送到之后便聪明地又弯着腰告退了。 刘小悠望着药瓶子,一脸兴奋,正要吃,突然想到这个暴君今日如此配合难道是因为这药另有玄机?难道它同样是一种毒药? 熟练地单手跳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你先吃一颗。” 陈禹唇角的笑意更深,“好!”略微张开嘴巴,等着刘小悠将药投进去,刘小悠虽然满心的疑虑,但要吃解药之前定是要先检验,所以也不客气地将药丸扔了进去。 等了半响也不见陈禹有什么不妥,这才放心地吞下解药,静待片刻,顿觉丹田有一股暖流往上蹿,心知这是被禁锢的内力在慢慢释放出来,顿时觉得这个暴君也不是那么不守信用,歹毒狠辣。 “现在麻烦陛下陪我出一趟皇宫!”感觉到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刘小悠立刻一边挟持着陈禹起身慢慢向外移动步伐,一边全神戒备地堤防着门口那些无数的侍卫。 “你们都退开,保持百步距离。”陈禹低沉地命令道。 那些侍卫对皇帝的做法也是非常不理解,但君命难为,自觉有秩序地后退至百步之遥,刘小悠看着这些在皇帝被挟持这种时刻还能如此井然有序,心中不免佩服,竟是一时忘了为何暴君如此‘善解人意’! 6.第六章 亦步亦趋,全神戒备地终于到达了宫门口,刘小悠几乎要尖叫出声,终于要离开这个可怕,充满噩梦的皇宫了! “小悠!”熟悉的不是很好听却总是很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涯!”刘小悠兴奋地发现一个穿着囚服衣衫褴褛却依旧斯斯文文的男子就站在宫门外等着自己,“你没事就好了。” 天涯微笑着点点头,视线移到了暴君的身上。 “天涯,你先走一步,我稍后和你汇合。”刘小悠清眸闪过一丝狠厉,是时候解决暴君了。 “既然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天涯摇摇头,走向刘小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上射出一根银针,直接插在暴君的胸口,只听暴君一声闷哼,晕了过去,整个身体即将倒在地上,刘小悠正好站在旁边,赶紧就势扶住他。 “天涯,你怎么……?”刘小悠被天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再看一眼百步之外的侍卫,幸好自己及时扶住暴君,没让他们发现暴君的异样。 “你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了吗?” 清冷的问话顿时让刘小悠语塞,望了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自然没忘,只是我们还要他作为人质方能安全离开,你这样……” “放心,我并没有杀了他,只是让他暂时失去神智,你看,他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天涯眉毛微挑,刘小悠才发现原来暴君真的已经醒了,只是那总是幽深莫测的眸子竟然浑浑噩噩。 刘小悠知道,他已经中了天涯的秘密武器,迷魂散,便收了右手的银针。 只见天涯口中念念有词地念了几句,对着陈禹无神的眼睛缓缓说道,“让那些侍卫原地不动。” 陈禹双眼毫无焦距地点点头,继而对转头对那些侍卫命令道,“没有朕的旨意都不许跟来,呆在原地,听到没有!” 一听到皇帝这个命令,众人更加不知所措了,都转头望着蓝越,这个皇帝钦点的御前侍卫长。 蓝越武功不弱,凭着内力,眼力已经发现皇帝的不对劲,但为了皇帝的安危着想,只能按着吩咐大声回道,“属下遵旨!” 陈禹说完便回头目视着天涯,似乎在等着最新指示。 “小悠,你走在前面,皇帝在中间,我断后。”天涯点点头,简略地说道。 天涯本就是黎叔手下的智多星,黎叔很多事尚且要征询他的意见,刘小悠当然是完全听从他的安排,点点头便率先走在前面,暴君此刻已经完全听从天涯控制,自是安分地跟在其后,天涯一边小心观察侍卫是否有移动一边紧随其后。 刘小悠知道在皇宫往南一个时辰的路程有一个少有人知晓的山谷,不过他知道一条小径,人烟稀少且路途更近,率先走在前面,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幸好今日暴君穿的是便服,不然即便这条路上的人少,他那一身明黄龙袍就够显眼了。” 刘小悠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对身后的天涯说道。 杀手天生冷漠无情。 偏偏刘小悠是个另类。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使命。 在组织里,每个杀手都必须经历残酷的训练,没日没夜地在黑暗中挑战身体的极限,稍有胆怯之意,或者在对战练习中被对手杀死,或者被训练者当场毫不留情地挑断手筋脚筋。 刘小悠原以为自己的便要这样一生一世地没有任何朋友,任何情绪。 直到那次自己险些丧生于最后一次通关考验中,平时几乎与自己没有交情的天涯不顾一切地救下自己,两人才渐渐有了交集。 对于天涯,刘小悠一直将他当做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救命恩人,所以即便是自己受尽侮辱,也要先将他从暴君手中救出,报恩,之后才敢自杀保节。 “嗯。”身后传来的声音不是很真切,不过刘小悠倒也没在意,看来天涯正全身注意着身后的动向,担心那些侍卫暗中跟来。 很快便到了一个小茅屋前面,刘小悠停了下来,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暴君,见他依然两眼无神才放心地对天涯说道,“你们两个先进去,我去将看看那些侍卫跟到哪里了,若是让他们发现蛛丝马迹也好引开他们。” 天涯点点头,便带着暴君走进了茅屋。 现下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不过要对付人数众多的侍卫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不过若是不硬碰,只是将人引开,刘小悠还是很有信心的。 刘小悠躲在草丛中,暗自庆幸着此刻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绿色的。 那个暴君似乎偏爱绿色,每日命宫女送来的衣服皆是绿色,尤以宛若摇曳多姿的竹林绿最多。 不远处传来声音,刘小悠急忙屏住呼吸,压低身子,仔细听。 “蓝大人,这里有两条路,该往哪一边?” 刘小悠知道他现在正站在路岔口,山谷的方向应该向右手边走,偷偷看一眼那个被称作‘蓝大人’的人,只见他皱着眉头,仔细地盯着地上的泥土看,刘小悠大惊,昨夜刚下过雨,这条小径泥土甚多,今日虽然艳阳高照,难免会有未干的泥土,若是被他发现脚印定然糟糕,未及多想,急忙起身,以恰如其分的速度向左手边奔去。 “嗯?有人!”身后传来一个侍卫的惊呼。 那个蓝大人立即起身,不再观察泥土,扬手一挥,“追!” 身后立即传来一大群侍卫追寻的声音。 蓝越身怀武功,立即运用轻功循着那抹身影追去。 刘小悠见蓝越的轻功亦是了得,心下着急,美丽的眸子望了望四周,眼见前方不远处有片树林,嘴角微扬,一闪身,便进入那片树林中。 现下正是盛夏时节,林中的叶子茂密浓厚,老叶浓绿,新叶嫩绿,刘小悠一身竹林绿躲在林中,再加上轻功本就不弱,简直得天独厚,蓝越纵是武功再高也无法发现他。 抬起头望一眼太阳,正午时分,骄阳正艳,心下计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如灵猴一般,矫捷地在林中穿梭着,片刻功夫便已将蓝越远远撇下,绕道回到那个路岔口时,发现仍有小部分侍卫守在这里,心里暗叹这个蓝越果真有几分真本事,更加不敢多加逗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急忙运气轻功向小茅屋奔去。 其实,即使蓝越发现了这是计,掉转方向往这边追来也没关系,因为这山谷本就十分隐蔽,天然形成,谷口宛若一个山洞的洞口,洞口又有一片比人还高的杂草掩护,想要找到这洞口就需一番精力了。 7.第七章 这个山谷是刺杀行动之前,天涯发现的。 他说,等刺杀完成之后,就要退出组织,隐居在这里,从此不理俗事。 刘小悠也极为喜欢这个山谷,心想着反正现今自己也是孤独一人,天涯又是唯一的朋友,等报了仇就与他一同住于此,了此残生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一想到自己即将报了大仇,从此隐居于此,过着清闲的日子,心情豁然开朗,连脚下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天涯,我回来了。”因着好心情,还未推门刘小悠就扬声唤道,看一眼路上顺手打下的野鸡,兴奋地道,“你快出来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咦?怎么没声音?不管了,先去将鸡杀了,弄几道菜庆祝一下今天即将解脱。”刘小悠心情甚好,提着鸡直接绕道屋后杀鸡。 不一会儿,香甜可口的野鸡出炉了。 刘小悠咧着嘴看着黑乎乎的野鸡笑得异常得意,这方法自己只见天涯用过一回便学会了,等下一定要向天涯炫耀一番。 “天涯,你闻到香味了吗?”刘小悠一手提着野鸡,一手撕了个鸡腿边啃便回茅屋,一边还笑道,“你再不出来,这叫化鸡可就被我吃完了。” 叫化鸡。 天涯说用这个方法拷出来的野鸡叫‘叫化鸡’。 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明艳的高阳照下,刘小悠白皙的脸庞此刻扑闪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红晕,一身绿衣,宛若风情万种的仙子下凡,不过她那不拘一格的吃相却让她刹那间堕入凡尘,却更添妩媚。 刘小悠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自己叫了半天,里面的天涯愣是一声未吭呢? 抬起脚,随意踢开茅屋的门,还没来得及再叫一声天涯,自己却已经被人迅速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手中的叫化鸡毫无疑问地掉下,却未曾落于地上,转眼之间,便被一人接住。 眼前这个男子,斯斯文文,虽不俊美却清秀。 “天涯,你这是做什么?”刘小悠看清是天涯之后才没那么心惊,只是天涯这个玩笑未免开得有点大,蹙着眉头说道,“快点替我解了穴道。” 但天涯却一句未答,甚至一眼也未曾多看地直接拿着叫化鸡至八仙桌前,恭敬地放在悠然自得坐于椅上的人面前。 刘小悠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天涯,以及那个勾着唇角,幽蓝眸子带着嘲讽之意的人,那个可恶的暴君!!! “很惊讶?”暴君悠闲地刮了刮杯沿,头也没抬地问。 刘小悠依旧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听到暴君的话才惊醒般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天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天涯抬起低垂的头,对上刘小悠的视线,轻蔑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缓缓地在脸颊右侧停下,片刻功夫便见一张做工极为精细的人皮面具从脸上脱落。 刘小悠双目瞪大,倒抽一口气。 “你……”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刘小悠瞬间便明白了这一切,转头怒视着罪魁祸首,那个该死的,必要千刀万剐才解恨的暴君,“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陈禹却仿佛未曾听见他的近乎狂怒下的质问,反而是拿起桌上的叫化鸡至高挺的鼻梁下方轻轻闻了下,“闻起来挺香的。”说着,撕了另一个鸡腿下来,优雅无比地吃了一口,微微颔首,“味道不错。” 现在已过了晌午,刘小悠一路奔波至此,只有早上喝了碗粥,早就饿得要命,此刻眼见自己辛辛苦苦烤好的叫化鸡竟被他拿去吃,心中气愤,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她撇开脑袋,不去看桌上那香甜可口的叫化鸡。 奈何肚子实在不争气,竟是一次又一次地造反,本想偷偷转头看一眼那叫化鸡,权当话梅止渴,不想那可恶的暴君竟是故意如此为之,而且,凭什么明明就是个脾气暴戾的昏君,吃着这满口油腻的东西却仍旧那么斯文,高雅,一时气不过脱口而出,“暴君,不许你吃,那是我的!” 话一出口,那暴君犹在口中的鸡腿刹那间掉落出来,愣愣地看着刘小悠。 刘小悠的视线追寻着那掉在地上的鸡腿,心中默默地为它哀悼了几声,抬眸怒视,“果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昏君,暴君,竟然如此暴殄天物!” 暴君这才仿若刚刚被惊醒一般,幽蓝眸子与刘小悠对视,隐隐升起一股怒火。 刘小悠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为什么暴君的眸子在发怒之前竟是那般柔情与欣喜,竟是差点让自己忘了眼前人的真正面目。 只是,那暴君竟没有自己预料中的大发脾气,幽蓝眸底的怒火瞬间便被戏谑的笑意代替,他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半个鸡腿,缓缓走到刘小悠面前,微微眯起眼睛,轻声柔和问道,“你说朕暴殄天物?” 刘小悠却只觉得那声音无比恐怖,好像地狱的催命符一般,但硬着嘴怒骂道,“昏君!你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你可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连树根都是奢侈品,你竟是如此浪费,你对得起天下百姓吗?”刘小悠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反而越不再那么害怕。 幽蓝眸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勾起唇角,笑道,“既然小豹子这么明白事理,深谙治理天下之道,那就随朕回宫,好好辅佐朕,如何?” “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你这个暴君不成。”刘小悠被自己的一番慷慨激昂,被暴君的激将说得一时昏了头,想也不想地就答道。 话一出口,刘小悠就差点直接咬断自己的舌头。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左右都逃不过这个暴君的魔掌,不如和他回去,一来可以打探出天涯到底现在身在何处,再找机会将他救出来,二来,说不定还能伺机将暴君杀了,以报国仇家恨及私仇,最不济也要将他的江山搞得天翻地覆,让他焦头烂额,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 “很好!果然是只小豹子!”陈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刘小悠的回答,只是眸底一闪而过的凌厉说明他心中另有打算。 “不过,在回宫之前,有一件事要先解决。”陈禹又习惯性地勾起薄唇,在刘小悠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将鸡腿拿至他眼前,“既然你是只勤俭节约的小豹子,那这半个鸡腿就交给你处理了。” 说着,直接将那鸡腿塞进刘小悠的嘴里,直接将她还没来得及吐出口的不满堵住,只能听到她满嘴的呜呜呀呀。 眼见自己根本无法吐出任何话语,刘小悠改为怒视,希望能以自己的犀利眼神杀死暴君,奈何暴君眼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是转头对那个冒充天涯的人缓声吩咐道,“蓝武,让蓝越不用再找了,直接回宫,你也随他一起回去。” 8.第八章 蓝武面无表情地低头回道,“是!” 说完便如一阵风刮过,消失在刘小悠的眼前。 不过,此时的刘小悠却无暇去羡慕那个蓝武的轻功竟已经达到如此境地,他只能惊恐地望着暴君投来的让人竖起寒毛的目光,以及那可怕的压迫感。 “你又想干什么?”刘小悠心里怒吼着这句话,无奈到了嘴里,却只变成呜咽。 暴君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划过那精雕细琢,粉玉般诱人的脸颊,刘小悠立刻一阵战栗,暴君得意地一笑,将手移至那白皙光滑的脖颈处,轻轻刮了下,刘小悠的眉心立即紧紧皱在了一起,耳边,立刻传来暴君低沉的笑声,“小豹子,你的敏感点可真多。” 舌尖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辗转着,从脖颈处回到了脸颊上,再慢慢移至唇边,停顿了下来,幽蓝眸子深深地望了一眼刘小悠,轻笑道,“差点忘了小豹子嘴里还塞着东西呢!不过,我们先说好了,我帮你拿掉鸡腿,你不许张嘴就骂。” 刘小悠在心中早就将暴君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无数次,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呢? 暴君似乎也没期望能得到刘小悠的答复,(事实上,她也答复不了),直接将鸡腿拿出,嘴内骤然少了个障碍物,刘小悠立刻不客气地张嘴就骂,“你这个暴……” 只是,那些谩骂只能停留于她还有嘴巴说话,而此刻,他的嘴被那个暴君粗鲁地霸占着,肆虐地侵占地领地,即使自己如何躲闪最终也只能被他那如蛇般灵活的舌擒住,正当刘小悠想要咬断他那可恶的舌头,与他同归于尽之时,暴君霍地退出。 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看不清眸底的颜色,“又想故技重施?” 刘小悠心中恼羞,偏又无可奈何,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不料,自己这个动作竟是惹恼了暴君,(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不是惹恼,而是挑起欲望),那暴君又将温热的唇附了上来,不同的是,这次他竟然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唇瓣,毫无规则地,时而温柔地抚着,时而粗暴地用牙齿咬一下,刘小悠根本不敢睁开眼睛面对这个现实,这个天底下最可恶,最邪恶,最该死的暴君,昏君,色君竟然如此侮辱,虐待自己!!!她生怕自己一睁开眼睛看到了,立刻回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 暴君似乎舔够了,终于离开了他的唇瓣,但离开之前还发狠地咬了一口,“能不能换点新词?” 新词? 什么意思? 刘小悠一怔。 暴君接下来的话帮他解答了疑问,只是,他宁愿暴君没有这么‘善解人意’。 “翻来覆去,不是暴君就是昏君、色君。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暴君一边说一边故意将气息扑在近在眼前的嘴唇,惹得刘小悠浑身不自在,却不争气地红了脸颊,不是害羞,是气的!! 其实,作为杀手,除了熟悉杀人,熟悉黑暗的训练,对任何事任何人都相当陌生。 刘小悠更是如此,因为她作为最顶级的杀手,不仅要接受那些训练,黎叔更是将她当做宝一样地供起来,若摒弃杀手身份不说,她俨然是黎叔的半个孩子,组织上下都知道,黎叔对她极为疼爱。 所以,她在组织里除了训练时候,所有人都对她尊敬有加,从未有人如此冒犯过她。她也不必花心思在如何……骂人,上面。 暴君似乎对刘小悠隐忍的滔天怒气毫无察觉,刘小悠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顿时怒不可止地骂道,“色、魔,淫、贼,你又想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暴君置若罔闻,只是刘小悠被扔到床上,力道不轻地摔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暴君的怒气,刘小悠心内隐隐藏着一丝害怕,面上却倔强地与他对视,不愿露出一丝一毫害怕降低自己的气场。 暴君见状,嘴角一掀,凑近,用力不大地牢牢地禁锢住他的下巴,唇角带笑,眸底毫无颜色,“总算听到新词了。” “小豹子,你那个叫化鸡是怎么做的?” 暴君的声音非常柔和,人畜无害的那种,但早就领教过他的腹黑的刘小悠自然不会再傻乎乎地上当了,她怒瞪着陈禹,“凭什么告诉你!” 很显然,刘小悠踩到地雷了。 虽然,至今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是地雷。 陈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唇角的笑意早就消失殆尽,眸底依然没有颜色,但单单那阴沉的脸色就让人气势弱了几分。 “凭什么?凭什么?”暴君仿佛疯了一般,手上的力道不再有任何的节制,刘小悠只觉得下巴疼得要将自己生生撕裂,一股窒息感席卷上脑袋,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暴君那暴怒的声音,“你说凭什么?你竟敢问凭什么?!”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连下巴的疼痛、窒息感也都消失了。 刘小悠知道,估计自己是要死了。 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竟是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转眼的功夫,温热的空气顺着空腔滑入体内,刘小悠只觉得那就是甘甜无比的救命仙丹,在空气即将离去之时,伸出舌头舔了舔,贪婪地想要继续吸收,只是舌头只接触到一个软软的物体,但舌尖与之接触的感觉甚是美妙,就像……就像,刘小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找不到词来形容? 但是,不管了,这样美妙的感觉怎能就这样从自己身边溜走呢? 那温热的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便不再有任何阻碍,甚至,与自己的舌尖戏耍着,玩弄着,刘小悠的意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 “哈哈,来啊,来啊!”刘小悠嚣张地大笑着,还不忘偷袭,弯下身子,小手捧着水,不客气地泼过去!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是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她不生气,只是宠溺地望着自己,也不躲闪,即使身上那一身绿衣已经全部湿透了。 “哈哈,胆小鬼!”刘小悠一边大笑,一边又捧起一手的水,再次泼了过去,“没想到你居然会怕水。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肯自己下水来,我就教你游泳。” 她依然没有生气,只是低下头,一脸惋惜地望着自己的衣服。 刘小悠一怔,不知为何,她的宠溺反而惹恼了自己,便不顾一切地走过去,靠近岸边,接近她的身边,她依然毫无防备地看着自己,刘小悠突然嫉妒了,为什么她有着这么优雅淡然的气质,所以,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将她拉下了水。 9.第九章 “哈哈,笨死了,真是笨死了……”刘小悠看着她落水,一身绿衣沾上溪里的沙子,狼狈不堪的模样,恶劣地笑了。 只是,下一秒,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不会游泳,这溪水在大人看来,不过过膝,不妨事,对自己也无碍,因为自己熟悉水性,但她不同了,她怕水,从小就怕,而且她们不过是五岁的孩儿,那溪水虽只到脖颈处,对她来说却是致命一击,再加上她是被自己出其不意拉下水…… 刘小悠的大脑顿时空白,什么也装不下,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她沉在水里,双手不断地挥舞,不断地呼叫者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拉她一把…… “啊……” 蓦地,刘小悠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了,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有似乎只是黎明前的黑夜。 但这都比不上,当看到她向自己发出求救时的眼神,以及自己的无动于衷使她眼底出现的那抹不掉的浓浓的哀伤让自己难受。 刘小悠疼得无法忍受,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疼??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声音好像催眠剂,又好像定心丸,瞬间便让刘小悠安静了下来,仿佛蓝天里的白云,软绵绵的,很温柔。 待刘小悠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迫使刘小悠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杀手的习惯让她立即观察期四周,原来,摇晃是因为此刻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内。 一转头,看到的便是那个可恶的暴君。 他也正合着眼睛休息着,浓黑的睫毛安静优雅地下垂着,如雕刻般的脸,线条异常地柔和,外面投射进来的,金黄色的夕阳光,照在他的周身,仿佛一圈淡淡的光晕,瞬间让刘小悠有些晕眩。 原来,他安静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当这个想法蹦出脑子的时候,刘小悠差点吓死。 与此同时,暴君的眉毛轻轻挑起,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开口,“小豹子在偷窥我吗?” 心下一惊,他没睡? 面上却是不屑地睨一眼他,以极为嫌弃的口吻回道,“哼!就您这副尊荣,没让我做噩梦就不错了。” 噩梦?? 刘小悠霎时想起梦中的画面,心中疑惑更大,那个女孩究竟是谁?这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只是自己的一个意念幻想? 若是真实存在,那她最后究竟怎么样了?有被人救起来吗?她现在还活着吗?她会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地从脑子里蹦出来,以至于竟然忽略了面前突然多了一张脸。 直到下巴撕裂般地疼痛传来才让刘小悠猛然惊醒,皱着眉头抬眸看去,那张刚刚还被自己认为柔和的脸此刻只有可怕的阴沉,呵,果然,暴君就是暴君,怎么可能期望他能够温柔呢?看来刚刚不过是自己被噩梦惊醒,一时脑子不清醒才会那样的想法罢了。 “又出神?”暴君因为愤怒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霎时刘小悠立即难受地断断续续咳嗽着,暴君见状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加重了力道,以至于刘小悠连咳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种窒息感又一次找上她了。 刘小悠这一次却没再陷入噩梦中,只是心中不甘,为什么自己不但没有完成黎叔交代的任务反而被擒,成为这个脾气暴戾的暴君的玩物,开心时便笑脸温柔相待,不悦时便不折手段地折磨自己,侮辱自己。 她不甘心!! 她要反击,一定要反击。 一定要让那个暴君也尝尝被人侮辱,生不如死的滋味,至少,也要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她的不甘,强大的意念,使得体内的真气开始自丹田涌起,乱窜于血液中。 是的,即便已经处在死亡边缘,她仍旧不会放弃逃生的机会。 刘小悠试图用意念控制自己的内力。 这是非常危险的做法。 她只在一本古书上看过。 古书上说,这是解开穴道的最佳办法,而且在解开穴道的同时,功力将会增加一倍。 但是,却非常危险,如若用之不善,真气乱窜,血液逆转,轻则伤筋断骨,总则走火入魔,经脉逆转而死。 由于穴道有自己解开的时间,而这种办法太过危险,早已被武林之人抛弃,刘小悠也只是无聊之时才发现的,本从未想过要用,但…… 暴君似乎也觉察到了刘小悠的异样,立即松开了他的下巴,粗鲁地抓起他的手,稍一诊脉,便知晓刘小悠在搞什么鬼,因为自己也曾看过这种方法。 幽蓝的眸子涌起波涛汹涌,立即弹指解了她的穴道。 刘小悠浑身如被火灼烧的疼痛这才慢慢消失,但整个身体已经被那股真气折腾得虚弱不已,连抬手都成困难,所以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张阴沉的脸时,刘小悠知道自己这次的逃亡又失败了,只能心烦地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混蛋! 不过,陈禹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一道低沉,充满危险气息的话语闯入耳膜,“你不知道这种解穴方法会让你死吗?” 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刘小悠在心中反击道。 当然,她并没有愚蠢到在这个时候去和他呈口舌之快,在自己全盛之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下虚弱不堪一击的自己? “你就这么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吗?”陈禹近乎暴怒的声音又一次传进耳膜。 放,当然放。只是如果在死和成为你的玩物只见做出抉择,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 陈禹似乎怒极了,猛地在刘小悠精雕细琢的玉耳上重重地咬了一口,随即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一手将刘小悠扛起,一手掀开马车的帘布,像仍垃圾一般将她扔到地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完成,刘小悠还未从耳朵被咬的疼痛和被扛起的那晕眩中缓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自己的身子就仿佛撒了架一般,零碎得让她差点忘了那是自己的身体。 但是,此时的刘小悠却是高兴的。 因为,她终于摆脱那个暴君了。 因为,她的耳朵虽然被咬了,却还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在自己掉到地上的那一刻,分明听到了车夫惊讶的呼声,以及急忙要勒住马的声音,但那暴君却冷冷地命令道,“继续赶路,不要停!” 10.第十章〖全本小说下载:http://www.cndmoz.com/〗 那车夫一愣之后,急忙道声‘是’,便扬起马鞭,继续赶路。 刘小悠一手撑着地,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抬头望去,果然,那马车已经远离自己了,嘴角,渐渐扬起一丝笑意,终于,终于…… 只是,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四周望了望,苦笑一声。 原来,自己还处在去山谷的那条小径上。 粗略计算了一下,回到山谷的小茅屋的时辰和到达最近的又人居住的山村的时间大约一样。 若是平时,不消片刻自己便可以轻松达到任何一个地方,只是自己现下不仅浑身虚弱无力,内力似乎也消失了,在刚才被扔下来的关键时刻,刘小悠及时地想要调动内力保护自己,不想,丹田根本没有自己可以调用的内力,那个时候便立即明白,自己已经内力尽失,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了。 不,甚至不如普通人了。 现下,她只是一个废人,一个连走路都成问题的废人。 又一次抬头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刘小悠绝望地干脆仰天躺在地上。 夕阳即将下去,黑夜就要到来。 冷冽的寒风吹来,缩了缩身子,双手互戳着自己取暖,呵,看来自己这个顶级杀手要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天上有几朵晚霞,红彤彤的,像极了橙的颜色,慢慢地,这几朵云儿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满天繁星。 没有月亮。 所以没有月色。 刘小悠怔怔地望着漆黑的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脑海突然浮现一个画面,但非常迅速地便有消失了,任凭她再怎么仔细回想也记不起来。 没有明月!! 对,今晚是初一,是自己和她他的生辰。 但,却也是她的忌日!! 摊在地上软弱无力的双手,紧紧地拽着一根青草,俨然已经将青草当成了仇人,拼尽一切力量要折磨致死的仇人!! 清眸的熊熊烈火带着浓浓的恨意,渐渐地,狠绝代替了一切。 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我要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可是,只要一想到现在的自己,甚至连走路都成问题的自己,刘小悠整个人就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软瘪瘪的。 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闭上眼睛,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好地休息一晚,如果能渡过今晚,明日兴许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能走到前面那个有人居住的村庄,到时候再想办法通知黎叔,让他派人来救自己和天涯,待自己回去好好养伤,有朝一日,再来报仇也不迟,于是,便闭上眼睛安然地入睡。 夜色中,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驰骋在林中,风过而叶未动,甚至连那最敏感的夜鹰也没发现他的飞翔,看来,他的轻功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只见他明眸皓齿,长眉似雪,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一头银发,在静谧的夜色中竟也是那么靓丽,完美无瑕,只是,在他身上却找不出一丝阴柔之气,反而散发着邪魅的气息。 他缓缓地勾起唇角,白净的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星眸扫过仍旧安静地站立于树干的夜鹰,对自己终于达到如此境界很是满意。 抬头望一眼夜空,看来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怕会被人发现的。 一跃而起,在夜鹰身旁取下一个包袱。 而,那夜鹰竟依然动也不动,根本没有发现身边的东西已被人取走。 那白衣男子对此唇角笑意更深,迅速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东西,不消片刻,那白衣胜雪,邪魅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只见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子,那头显眼的银发已经被藏在帽中,容貌极为普通,不丑却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过,那双锐利的星眸却让人不容忽视。 迅速地将那身白衣放进包袱内,再将包袱放回夜鹰身旁,在林中各物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出了林子,急速向杏村而去。 咦?那是什么? 他是内力高深之人,所以即便在漆黑的夜里依然如白昼那般,看一切事物都很清晰。 只见路边躺着一个女子。 他原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人,只是路边那人的一身绿衣,惹眼的竹林绿,引起了他的注意,停了下来,毫无顾忌地走到他身边。 他并不担心被他发现自己,因为自己现下这身打扮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他是进山采药的。 走近一看,怔了怔。 是啊,试问世间能有几人在见到刘小悠这倾国倾城之后而不动容的呢? 试了试他的呼吸,人人就活着,只是似乎晕了过去,把了下脉,眉心皱了皱,想了想,将她抱了起来,往杏村走去。 虽然多了个人,他却依然身轻如燕,速度未减半分,直到在离杏村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才落地,一步一步地向杏村走去。 望一眼天边,黎明将至,已经有村民出门准备去田里劳作。 看见他抱着一个人回来,也不意外,一个个地都热情地问道,“柳大夫回来了啊!哎,柳大夫真是心地善良,又救了一个人。” 他憨厚一笑,点点头,没怎么说话就回自个家了。 远方,有两个人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直到那个柳大夫背着她进了家门,才收回目光。 “皇上,您真的舍得将她送入虎口吗?”一个娇艳动人的美男,朝静默不语的陈禹抛了个媚眼,撒娇地说道。 陈禹幽蓝的眸子缓缓扫过那美男,没有回话,而是踮起脚尖,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那美男不满地跺了下脚,撇撇嘴跟了上去。 ……分……割……线…… 刘小悠缓缓睁开眯松的眼睛,入眼的便是草药堆成的一堆又一堆的山。 浑身酸疼得根本不想动,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突然,猛地睁开眼睛,连整个身子也弹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睡在路边吗? 伸出双手,望了望双腿,我不是应该软弱无力,动弹不得吗? 尝试着下床,虽然一开始走的那几步还很困难,但很快地,她的腿便适应了她的步伐。 刘小悠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受那么重的伤,满以为这辈子便要残废者过日子,现在却能走路了!! 既然能走,杀手习惯,她开始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这里到处都是草药,再加上自己已经能够走路,抬手,应该是位神医的住所,昨晚应该是那神医救了自己。 说是神医,是因为自己这手脚,并不比断手断脚差多少,一般大夫根本不可能医好。 房间内并没有什么人,刘小悠慢慢地走出去,到了院子,只见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草药。 11.第十一章 “请问……”刘小悠不知道他的名字,自己现在是个没有武功的人,脚又刚恢复,脚步必定沉重,但他也没有听到,应该不懂武功。 那个灰衣男子这才转身,见到刘小悠,惊喜地说道,“你醒了啊!” “是的。谢谢你昨晚的相救之恩。”他给人的感觉很老实,很憨厚,再加上对自己几乎有再造之恩,刘小悠对他的态度异常好。 他笑着拍了拍手上的药屑,咧着嘴笑了笑,“不必客气的。” 走至另一摊草药面前,拿了其中一株草药至刘小悠面前,“你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这药对你有益。” 刘小悠接过草药,“多谢。在下刘小悠,敢问神医尊姓大名?” “我哪是什么神医啊。村里的人都叫我柳大夫。”灰衣男子受宠若惊地回道。 “那在下多谢柳大夫的再造之恩,日后若是有什么要求,刘小悠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刘小悠对他的否认和不愿透露真名很是理解。 世间有太多高人,不愿被人知晓,只喜欢安静地隐居于世外。 而眼前这位看似憨厚老实的柳大夫,应该是位医术相当高明之人,只是不想人知道罢了,他对自己有恩,自己又何必去拆穿人家呢? “好啊!”柳大夫竟也没有拒绝地直接答道,更是继续说道,“那我现在正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柳大夫但说无妨。”刘小悠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这样更好,早日还了这恩情,了无牵挂更好。 虽然现在自己没有武功,但并不代表自己就真的成了废人一个。 柳大夫皱着眉头问道,“我昨天上山采药迷了路,回来的时候都很晚了,没想到竟然在路边看到你躺在地上。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半夜躺在路边,手脚还都变成那样。” “柳大夫,在下知道您在顾忌什么,您放心,我待会就走,不会给您的生活带来任何烦恼的。” 刘小悠并不想骗他,也知道他真正关心的应该是自己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让人知晓他的身份。 闻言,柳大夫仰天大笑,笑了许久才停下来,“你是个武林人士。” “是。”刘小悠老实地回道。 “所以,你已经看出我不仅仅是个大夫了。” “是。” “那么,你只有暂时住在这里了。” 刘小悠一怔,“柳大夫的意思是……?” 柳大夫摊开双手,不复刚才的憨厚,那双星眸闪烁着狡黠,“我得罪过一些人,所以隐居于此。” “可是,我刚才已经保证过了,我不会让人知道您在这里的。”刘小悠一急,焦急说道。 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京城,回到黎叔身边。 只有黎叔才有办法使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功力,才只有黎叔才有办法让自己大仇得报,救回天涯!! 柳大夫挑挑眉头,“你认为我会随便相信一个人吗?” “我……”刘小悠一滞。 “哈哈……”柳大夫大笑,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刘小悠的肩膀,含笑说道,“我和你开玩笑呢!只是你经脉逆转的内伤尚未治愈,而我也敢保证,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将你治好!当然,还有一个不出世的神医也可以,但你就算死在他面前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柳大夫,你的意思是说……?”刘小悠一惊,更多的是喜,还有一丝怀疑。 如果这位柳大夫能治好自己的内伤,那自己就不必再回组织,能够更早完成任务,救回天涯了! 柳大夫耸耸肩,指了指刘小悠手上的那草药,“难道还要我煎药喂你喝吗?” 刘小悠知道这次真的遇到神医了,急忙笑着回道,“不用,多谢柳大夫。在下这就去煎药,哦,对了,厨房在哪里?” 柳大夫随手指了厨房的方向便又低下身子,继续整理草药。 刘小悠心情愉悦地去煎药。 柳大夫悄悄地将目光定在那抹竹林绿的背影上,星眸流转出一丝不解与疑惑,还有,玩味。 ……分……割……线…… “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好厨艺。”柳大夫一边斯斯文文地吃着刘小悠煮的小菜,一边赞叹道。 刘小悠有些不好意思地饶饶头。 “对了,我一直很想你,你是用什么办法让我的双手双脚又恢复得这么好的?”刘小悠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自从在这里住下之后,刘小悠便很自觉地负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柳大夫对自己有再造之恩,又管吃管住的,刘小悠虽是个杀手,但本性还属善良,自是不好意思,便央求柳大夫将一些事交给他。 柳大夫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才慢吞吞地回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已经过了三日,整个身体还是酸疼得要命?” 刘小悠几乎要将柳大夫奉为上仙了,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一般。 虽然只有三日,但这个柳大夫带给她的震惊却是一个接一个。 他可以在村民面前,憨厚老实,木讷少言,转个身就可以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让你不禁开始想象着,他一身白衣,临江而立,引歌长啸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 变脸速度之快,只怕无人能及。 只要他高兴,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又骂又打,但只要他不高兴,即便是平日看起来和他对亲厚之人,他都不会给好脸色。 脾气古怪至极。 不管任何人,除非他看顺眼,否则即便一掷千金,他依然见死不救。 至于,什么人才能让他看顺眼,没有定律,几乎完全看他的心情。 说到这个,刘小悠几乎要放鞭炮庆祝了。 幸好,自己是他看顺眼的那一类,否则自己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手脚灵活不输当初,内力虽未恢复,但内伤已治愈六七成。 总结以上几条,江湖人称之为‘鬼医’,既是艺术高明,又是脾性古怪。 不过,那称号已是过去式,江湖上早就没了这号人物。 无人知晓,一年之前,盛名满天下的‘鬼医’,现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自从‘鬼医’柳大夫隐居于此之后,便再没踏涉江湖,平日靠给村民看些简单的伤风咳嗽赚取日常花销。 杏村的村民民风淳朴,自从柳大夫进村之后,便友好热情,再加上他懂医术,使得村民病了不必再进城看诊金高昂的京医,对他更是喜欢。 所以,没来多久,柳大夫便彻底融入杏村的生活。 而让刘小悠最吃惊的还是,他总是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以至于刘小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了。 12.第十二章 记得有次自己问他为什么觉得看自己顺眼,他睨一眼自己,简单地答道,“因为你穿绿衣,我喜欢这颜色。”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刘小悠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陈禹的人,不过又立刻否定,因为江湖人士一向不喜欢和朝廷有交集,而柳大夫连江湖都不喜欢,更不可能去喜欢朝廷了。 所以,刘小悠已经慢慢学会了淡定,老实地点头,“是的。” “废话,我在你身上插了九九百蓝武根银针,插了三个时辰,你能不酸吗?”柳大夫一脸不屑地回道。 刘小悠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中承认餐盘,抽了抽嘴角,笑道,“柳大夫,您真厉害!”说完,立马走人。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鬼医拿出并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明晃晃的便是银针!!! “我说你也真是的,我不过是想告诉你,这银针的效果非常好,再试试的话说不定你就能恢复内力呢!”柳大夫一边笑着,一边对刘小悠的背影大声喊道。 待刘小悠落荒而逃之后,鬼医收起了笑意,望着锦盒里的银针,眼眸闪过一丝诡异的情绪。 ……分……割……线…… 傍晚时分,村里的王大妈将柳大夫请了去,说是为了感谢他前几天救了他儿子一命,特意杀了一只鸡,请他去吃。 柳大夫随便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刘小悠闲来无事,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思量着到底还要几日自己的内力才能恢复。 想着,想着,竟是睡了过去。 在意识模糊之前,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果然,黑夜中,见她倒下,立刻出现两个黑衣蒙面人,她想要张嘴喊人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地晕了过去。 “水……”刘小悠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总之,喉咙干得要死,连嘴唇都快裂开了。 可是,叫了好久都没有人回答自己,也没有水出现,十分疲惫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一个大木桶,里面似乎装满了水。 刘小悠顿时大喜,立即要上前拿过来大喝特喝地解渴,却猛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银色的铁链锁着,整个身体被固定在一个铁架上,再联想气自己似乎是被秘药迷晕了,这才猛然觉悟,自己被绑了! 明白目前的处境之后,整个脑袋迅速地运转起来,思索着自己杀过的那些人中,哪个最有可能在知道人是自己杀的之后还能将自己抓起来,慢慢地将人过滤到只剩三人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刘小悠一见有人进来,立即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暗中却观察着进来的人,看看能否从他们找出蛛丝马迹。 进来的是两个穿着衙差服装的人,仔细一看,俨然是凌云国的官服。 看来,自己这次是栽在官府手里了。 那么,刚刚只剩的三人便只剩两人了。 一个逍遥王,陈云。 自己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杀了他的王妃。 而逍遥王也不愧凌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竟是查到了人是自己所杀,更是曾发誓要将自己碎尸万段为妻子复仇。 一个暴君,陈禹。 自己目前为止,接的最后一个任务。 而他果真不负残暴狠厉之称,将自己俘获后,竟是那般侮辱自己作为报复。从他口中的‘组织’便可知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受了黎叔的命令来杀他的。 以这两人的能力,想要将自己抓来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陈禹那个暴君似乎可以排除。 否则,他那日大可不必将自己扔下马车。 但也不排除他扔下自己是想要自己死在荒郊野外,现在见自己不仅没有死,还即将恢复内力,便趁着还没恢复将自己抓了起来。 而那个逍遥王,刘小悠对他的了解不多,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分析到现在,刘小悠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转念一想,不管是谁,他没有立即将自己杀了,说明自己还有用,那就先……先解渴吧。 眼随心动,一双美丽的清眸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桶水,抬起头,对那两个面无表情的衙役笑笑,“能不能让我喝口水?” 两个衙役互相望了一眼,最后,那个比较魁梧的点点头,那个较瘦小的拿了一个瓢,舀了一瓢走到刘小悠面前,闷闷地命令道,“张嘴。” 刘小悠见了水就像见到了救命恩人,哪有不听话的,急忙仰头,张开小嘴,怎料,等了半天也没见有水倒进来。 疑惑地低头,看向他,只见他高高举起那瓢,缓缓地倒了下来,水慢慢地从瓢中落下来,就像珍珠一样美丽。 没倒准,刘小悠急忙配合地将头往前倾了倾,怎料,那甘甜的水又往离自己远的地方移了一分,刘小悠想要在往前时,身上的铁链已经不允许。 即便是傻瓜也知道他是在耍自己了,收回一直仰着的头,刘小悠狠狠地瞪向眼前这个早已不是面无表情,而是笑得异常开心的衙役。 “怎么,不是要喝水吗?快点喝啊,喝啊!”瘦子(简称,代号)笑得相当灿烂。 “哼!”刘小悠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那副讨人厌的嘴脸。 瘦子见状,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真的是轻轻地,将刘小悠的头拽了过来,让她正视着甘甜的水从她面前,从她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面前倒落,一边还极为和蔼可亲地说道,“你不是要喝水吗?快点喝啊!” 到底是训练出来的顶级杀手,刘小悠很快就恢复了以往作为杀手时候的神态,冷漠无情,孤傲,一双清眸没有情绪地扫了过去,让瘦子也打了个冷颤。 若说之前一直将自己作为杀手时的本性忘了,那是因为,第一,这不是她的本性,她只是因为作为杀手,不得不为之,否则一点气场也没有,谁怕你这个杀手。 第二,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是那个可恶,却可怕至极的暴君,陈禹惹的祸。 现在已经脱离魔爪,自然而然地习惯露出这副面容。 “瘦子,别愣在那,该办正事了。”那个偏胖了些的(简称,胖子)不耐地说道。 “啊?哦,好!”瘦子这才回神过来,暗骂自己真是没用,她已经被主人的铁链锁着,难道还能杀了自己不成,遂恢复神态,走至旁边拿了一条类似鞭子的东西。 一拿到自己熟悉的东西,瘦子整个人顿时都精神抖擞起来,笑眯眯地拿着鞭子走到刘小悠面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小悠睨一眼那鞭子,眼里闪过不屑,冷冷地开口,“不过就是条藤鞭。” “呦,看来也是个行家呢!”瘦子咧着嘴极为阴暗地笑了笑,“难怪面不改色。不过,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让你屈服。” 13.第十三章 藤鞭,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来,不是一般的鞭子。 它是特意用那种布满了荆棘的藤蔓做成的鞭子,普通鞭子下去,最多就是一条长长的疤痕,火辣辣地疼,但这藤鞭下去,却不仅疤痕,乃深深地嵌进肉里,一根一根地,在拔出的瞬间,那些细碎的肉便会被揪出,整条疤痕上血肉横飞,可怕至极,对主人更是钻心地疼。 “啪!” 瘦子的手,一扬一放,刘小悠的胸前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 刘小悠的眉头稍稍一皱。 但,也只是稍稍。 这种藤鞭在训练中,只是极为普通的一种。 但会皱眉头,是因为现在的他没有内力护体,只是个普通人,多少会感觉到疼痛。 瘦子见刘小悠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头,顿时更加不客气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鞭子也不再停顿地挥舞着。 很快地,刘小悠的身上,除了脸蛋,浑身上下,全部血肉模糊。 瘦子打得筋疲力尽,但见刘小悠除了身上惨不忍睹,脸色苍白了点,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如一开始的冷漠无情。 胖子见状,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刘小悠面前,接过瘦子的藤鞭,扔到一边去。 “有点能耐吗?”胖子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走到那桶水旁边,舀了一瓢水,再喂着刘小悠喝了下去。 肉体上的折磨,刘小悠倒是扛得住。 只是,五脏六腑一直要砸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那瓢水简直救命之水,浇灭了那股奇怪的火焰,再加上本就口渴得要命,刘小悠咕噜咕噜没几下就将一瓢水都喝光了。 喝过水之后,刘小悠知道,真正的好戏该上演了。 胖子一脸惋惜地看着刘小悠,将瓢递给旁边的瘦子,然后语气和善地说道,“你是个杀手,并且想要杀皇帝陈禹,无奈不是那个暴君的对手。我说的,可对?” 刘小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得那瘦子和胖子也傻了眼,他缓缓说道,“是又如何?” 看来,自己并没有落入这个暴君手中。 那么,就是逍遥王陈云了。 “你现在武功尽失了。” 这个很容易便可看出,所以刘小悠老实地点点头。 “你想不想恢复功力,杀了那暴君报仇雪恨?”胖子咧着嘴笑了笑,语气极为和蔼可亲。 刘小悠一怔。 暴君? 这才意识到,他们是这样称呼那个可恶又可恨的陈禹的。 那么,会是逍遥王吗? 她记得,凌云国中流传着这样的话,逍遥王风流倜傥,不喜世俗约束,以游玩山水为乐,故先王赐了‘逍遥王’的名号予他。 看起来,应该不是逍遥王才对。 只是,不管是不是陈云,看来自己对那个将自己绑来的人有一定的作用。 刘小悠微微扬起下巴,冷漠地问道,“什么条件?” 天底下没有白占的便宜。 更何况,自己这个便宜是在一顿毒打之后还不一定有着落。 “很简单,只要主人有问必答即可。” 刘小悠微微蹙起眉头,这个条件未免太过简单。 胖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遂说道,“主人说,你不必急着回答,三日后再回答亦不迟。” “孙婆婆,给这位姑娘上药。”胖子回头对刚被带进来的一个中年妇女命令,再转头对刘小悠温和一笑,“实在抱歉,刚才那顿打是给姑娘的功力恢复打点基础的。” 刘小悠心中早翻了个大白眼了。 基础? 哼,根本就是威慑!!! 那个所谓的‘主人’似乎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很有把握,将她从铁架上放了下来,除去了她手脚上的链子,为今,除了自由受限,刘小悠基本吃好,睡好。 嗯,虽然依旧在那个阴森潮湿的地牢,但刘小悠已经很满足了。 而自己身上的伤痕在昨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说道这个,刘小悠不禁对这个‘主人’刮目相看了,她竟然有‘美肌肤’这种灵膏。 顾名思义,‘美肌肤’便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复肌肤,不仅可以完好如初,更是鲜嫩白皙。 天下间,能拥有这‘美肌肤’的人没有几个。 第一,产量极少,百年间也就那么三瓶。 第二,即便有权有势有钱也不一定能拥有,因为主人庭宽,庭先生只将药送予看顺眼的人。 没想到,那个所谓的主人对自己竟是那么慷慨,直接就命那个瘦子送了半瓶过来。 越是这样神秘,越是这样能耐,刘小悠对他就越感兴趣。 当第三日,送饭菜的瘦子来的时候,刘小悠便应允了。 她答应之后,瘦子便将她带离了那个地牢。 只是,一路上她都被蒙着眼睛,只知道七拐八弯地走了约莫两刻钟才停了下来,瘦子将她的布拿了下来,眼前出现的是,竟是一个大大的浴池!! 刘小悠疑惑地望向瘦子。 胖子自他身后出现,“我们家主子不喜欢脏的东西,还请姑娘先沐浴。” 说完,立即出现两个婢女,恭敬地站在身后。 “姑娘,我们先退下了。”胖子说完便带着除了那两个婢女意外的人出去了。 刘小悠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不过是谈个话,讲个条件,竟然要求自己洗澡,这个主人,要么是架子大,要么,有洁癖! “姑娘,奴婢服侍您沐浴。”其中一个宫女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上前就要替她更衣。 刘小悠急忙一闪躲,冷冷地命令道,“不必了。你们只要将我的衣服放在旁边就可以出去了。” 在刘小悠的记忆里,除了在皇宫里的那段屈辱史,她的身体清洗还从未假手他人。而宫里的那段记忆,更是不堪回首,以至于她现在对沐浴时有人在旁边服侍或者窥探着,浑身不舒服,心里头更不舒服。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便低着头退出。 刘小悠望了一眼庞大奢侈的浴池,比暴君那个御用浴池,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暗叹。 主人准备了一身乳白色的长衫,是刘小悠喜欢的类型。 其实,从小到大,刘小悠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白色。 小时候,她的衣服几乎全部是白色的,不管是纯白,还是梨花白、粉白、鹅白、灰白、月白、雪白,只要和白色有关他都喜欢。 无奈,自从入了组织,白色根本就是杀手的禁忌,除了黑色,什么都不能拥有。 所以,白色已经成为刘小悠的一种遗憾。 因此,此时此刻见到白色衣衫的刘小悠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等候在外的人只有一个小胖,当刘小悠一袭白衣胜雪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愣是给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地将黑布依旧蒙在刘小悠眼睛前。 14.第十四章 刘小悠面上虽然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乐翻了。 她就说嘛,只要她套上白衣,一定如谪仙一般出尘不染,至少清纯可爱,迷倒无数少男,眼前这人不就是例子。 所以,当又被蒙上眼睛的时候,刘小悠的心情甚好。 刘小悠是这样的人,心情越是愉悦,各种潜能越是能发挥,跟别人在逆境中激发潜能刚好是相反。 因此,虽然这次胖子依然领着他七拐八弯地走了很久,刘小悠却清楚地记得到哪里走了几步然后拐了哪个方向的弯,也因此,知道这个胖子在故意带着自己绕圈子。 刘小悠心中暗笑,没事,反正不管你怎么绕我都知道你的路线了,爱绕就绕去,反正等的是你家主子。 大约又走了两刻钟,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人上来帮她解开黑布,胖子在她身边低声说道,“姑娘,请稍候,主子待会就来。对了,没有主子的吩咐,请不要随意摘下黑布。” 刘小悠没有意外地点点头。 看来,这个主子生怕日后自己认出了他。 又过了半刻钟,耳旁才传来沉重的步伐。 “没想到这个杀手换上白衣,真有几分谪仙的味道。当杀手真是可惜了。” 耳旁,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 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 “多谢。”刘小悠淡淡地回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丛雾楼的杀手?” 刘小悠一怔,没想到他进入正题如此之快,口吻中的霸气竟是与刚才的平淡无半分相似,点头回道,“是。 丛雾楼从未隐瞒自己的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形象,这个问题,刘小悠回答得干脆。 “你在杀手中是特殊的。”这是陈述句。 “是。”刘小悠心中虽然惊讶,面上却没有表露地回道。 虽然经受的训练一样艰辛,但除了在训练及任务执行失败所受惩罚与其他杀手一样外,她几乎享受着大小姐般的生活。 黎叔对自己几乎可以称为溺爱。 但很奇怪的是,所有杀手对此一点意见也没有。 “知道为什么你会是特殊的一员吗?”那个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丝的着急,但待刘小悠仔细去追寻时,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刘小悠老实回答。 这的确是自己一直困惑的问题。 蓦地,呼吸一滞,脖颈一紧,“当真不知道?” 刘小悠的行动并没有受阻,但他并没有丝毫动作,虽然他捏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很难受,虽然自己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却只是高昂着头,坚决地回道,“不知道。” 脖颈上的力道忽然消失。 “那你可知道丛雾楼为何让你杀了凌云国的皇帝?”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来的沙哑,毫无情绪,又或者说,其实,他的声音从未有过波动。 刘小悠抿着唇。 至今为止,只要提到那个暴君,刘小悠满腔的怒火就会被挑起,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半响,才点头,“有买主要求。” 空气忽然就冷却了好几分,那人冷冷地开口,“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丛雾楼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刺杀一国之君这样的事实多么危险,多么艰难的事,更何况,对方,也就是陈禹,还是武功高深之人。我看,即便有人一掷千金,丛雾楼也未必会接这个任务。” 刘小悠面上冷冷一笑,“法外尚且有人情,这不过是个不成文的规矩,有何不可破?” 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看来这个主子在问自己之前已经做了全方位的调查,说不定,连自己的真正目的都知道,现在不过是试探自己是否有心合作。 不,不管他是真知道还是不知道,绝对不可以将真相透露半分。 “好!”那人轻轻拍了拍手掌,“那我再问你,既然丛雾楼接下这个任务,为何却只派出少量杀手,而且,除了你,其余不过是普通杀手级别。” 顿了顿,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们的楼主是太信任你们的能力还是太低估皇帝的能力?” 刘小悠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也是她所疑惑的。 为什么黎叔只给自己少量的人手,还都是普通级别杀手。 以至于,自己被生擒,其他杀手,除了一个尚不知生死的天涯,其余都死了。 “怎么样?回答不出来了吧?!” “不知道。” 那人大笑几声,语气陡然变得犀利,“看来你并没有诚意和我合作,难道你真的不打算恢复内力吗?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就如同一个废人,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只要有人知道你就是曾经那个杀了他们亲人的杀手,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做?” 既然已经走上了杀手这条路,她就没有害怕过会遭人报复。 那人见刘小悠面无惧色,继续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并不害怕死,也不怕他们的报复。只是,难道你连这样也不怕了吗?”说着,身子突然靠近他,迅速地点了她全身的穴道,长茧的手暧昧的抚摸上刘小悠的脸。 刘小悠浑身一惧。 那人见状,知道目的已达到,遂退开来,隔空解了她的穴道,“难道这样也不怕吗?” 刘小悠没有去揭开自己眼前的黑布,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揭开看到的一定也不过是个易过容的人,对此人的身份也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强压下心头的害怕与厌恶,面上微微笑道,决定赌一把,“王爷,何不说说你究竟想要在下做些什么更直接,更迅速呢?”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强大的气场向自己压来,迫得自己几乎喘不过起来。 刘小悠对自己的猜测却更添了几分信心,看来,自己猜对了。 过了一会,那气场被撤走。 “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本王? 那么他默认了。 刘小悠轻轻一笑,“不好意思,在下让王爷失望了。” “既然已经知道本王的身份,自己揭了那黑布吧。”再开口时,已不复沙哑,声音温温和和的,好像春天的毛毛雨,撩拨得整个人都很舒服。 伸手摘掉黑布,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宝石蓝长衫的男子端正地坐在主位上,眉宇之间与陈禹透着几分相似,但他却没有暴君的暴戾之气,浑身散发的是,淡雅的儒生气息,而且,他的眼睛,是黑色的,那种比漆黑的夜色还要静谧深邃的颜色。 刘小悠愣了一会才赶紧收敛心神,低下头,“在下无礼了,还望王爷饶恕。” 从未想过,原来,传说中的逍遥王竟是这般温润如玉、这般温文尔雅的男子。 这让刘小悠完全没办法将眼前之人和刚才那个会散发气场,威胁人的男子联系起来。 而且,他竟是以真面目视自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15.第十五章 “本王习惯了,你也无需担忧。”只见逍遥王温和一笑,“坐吧。”一点架子也没有。 果真与刚才半分不像。 更与那个暴君南辕北辙。 难怪天下人都说逍遥王的好话而不喜暴君。 “多谢王爷。”刘小悠也不扭捏地坐到了逍遥王的对面。 当身份被揭穿之后,逍遥王似乎反而不再在意刚才要问的问题,而是与刘小悠天南地北随意地聊着,与刚才真是判若两人。 “时候不早了,若是小悠不嫌弃就与本王一起用膳吧。”陈云望一眼外面的天色,温和地说道。 经过刚才的谈话,刘小悠已经渐渐被这个逍遥王身上的儒雅气质,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携带自信,但又不会给人压力,感觉与自己相当亲近的感觉所折服,当下点头,“如此甚好。” 饭菜很快便被送了上来。 陈云率先拿起一个装满酒的月光杯,举起,“小悠,这杯酒本王先干为敬,当做是本王为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所作的道歉。” 说完,动作优雅地喝下那杯酒。 “王爷言重了,小悠也干了,此后都不提此事了。”刘小悠急忙喝下那杯酒。 说实话,一顿打对刘小悠来说,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若是再和暴君做的那些一比较,那更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更何况,也是最重要的。 逍遥王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 “王爷,实不相瞒,在下与陈禹那个暴君势不两立,今生若是杀不了他,即便下了地狱我也一定要找他算账。若是王爷不放心的话,大可将在下交给那个暴君,在下决不会有任何怨言。”刘小悠一脸绝决地说道。 其实,这是试探。 刘小悠知道,陈云更懂。 所以,陈云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从袖中拿出一粒蓝色的药丸,放在手心,盯着刘小悠。 刘小悠一怔,将那药拿起在鼻下闻了闻,顿时惊呼,“这是甲子丸!!” “小悠倒真识货。”王爷微笑着拿起汤匙,继续自在地喝着汤。 “王爷,你的意思是……?”刘小悠几乎不敢相信,摆在自己面前的,竟然真的是那只需一粒便可增加一甲子功力的药丸,真的是那天下只有两粒的甲子丸。 “小悠不懂吗?”陈云睨一眼刘小悠,不咸不淡地说道。 刘小悠立即起身,对陈云弯腰作揖,“王爷今日之恩,刘小悠一定谨记于心。至于……王爷放心,他本就是小悠要杀的人,与王爷无半点关系。” “这汤挺不错的,对你内力的恢复很有帮助,多喝点。” ……分……割……线…… “柳大夫,我回来了。”刘小悠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柳大夫的小屋前,笑意盈盈地喊着里面低着身子正忙碌的人。 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柳大夫头也未抬。 刘小悠还要再叫时,身旁忽然传来了好几声惊叹。 “这是哪家姑娘,竟生得这样好看。” “不知道。咦,你看,她好像是来找柳大夫的,应该是柳大夫救过的哪个姑娘吧!” “若我儿子能娶得这样的姑娘,我这婆婆也就满足了。” “你呀,真是被表面迷惑了。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富贵小姐哪个不是被家里娇娇养着,脾气大得不行,难道你想害了儿子还想找罪受?!” 这些人离刘小悠其实很远,但她功力已经恢复,并且平白就有了一甲子的内力,别说他们的谈话,就是方圆一百里的动静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小悠不喜欢这些讨论,正为难要不要阻止他们继续谈论时,柳大夫微愠的声音传入耳膜,“还不赶紧给我进来,难道你想让我这成菜市场?” 刘小悠这才如获大赦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其实,柳大夫家的这个木桩门对稍有功力的人来说都只能是摆设,对刘小悠更是不堪一击。 但,一来,这是青天白日,若是这么进去,她不立刻被人骂死就怪了(柳大夫人缘好得很),二来,柳大夫救过自己的命,刘小悠对他只有感激,哪敢做半点逾越之事。 再加上,柳大夫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么破坏他的平静生活的。 刘小悠快步走向依然低着身子,从未看过自己一眼的柳大夫,在他身旁,规矩地一作揖,“打扰柳大夫了。” 柳大夫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她,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才说道,“进屋说。” 说完,率先进了屋子,刘小悠急忙跟上。 进了屋子,刘小悠自觉地泡起茶,柳大夫坐在长椅上,泰然自若地接受她的服侍。 “内力恢复了。”柳大夫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说道。 刘小悠点头,“是。” 单单从自己走路的轻重便可以看出。 柳大夫如闪电般地伸出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探了一会便收回,“内力还增了不少。” “是!” “只可惜遇见黄雀了。”柳大夫叹气的口吻却没有丝毫惋惜,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刘小悠倒也不介意,知道柳大夫性子就是如此,点头道,“是,我不过是只螳螂。” “你知道?”柳大夫微一侧目。 “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刘小悠苦笑一声,“不过这不过黄雀为防身后还有蟒蛇所作的准备。”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柳大夫指了指角落里一堆的瓶瓶罐罐,“里面有一蓝中带白的青花瓷瓶,你将它带在身上,日后自有用处。” 刘小悠依言拿出瓶子,也不娇柔做作地直接收入囊中,“多谢柳大夫。” “好了,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赶紧去做吧。”柳大夫摆摆手说道。 “小悠在此多谢柳大夫的救命之恩。” 其实,刘小悠心里明白,柳大夫急着让自己是担心自己无法在毒发之前完成任务。 如此看来,那个逍遥王当真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 他能将天下千金亦买不到的‘美肌肤’随意用在一个杀手身上,那种轻易便可以引起武林纷争的大补药‘甲子丸’赠予自己,他更能简单地喂自己吃下一粒药丸,笃定地告诉自己,这药,除了他,无人能解。 自己这次来,其实并不单单辞别,也想试试这毒药是否真的连鬼医都无法解除。 如今看来,他确未曾骗自己。 柳大夫已经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休息,对刘小悠的离去无半点反应。 只是,刘小悠却在出门的时候听到一句话,“那瓶药只能为你争取半个月。” 刘小悠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身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柳大夫闭着的眼睛才猛然睁开,眼眸里闪过困惑,不可思议,纠结,还有,恨意…… 16.第十六章 在进城之前,刘小悠已经乔装打扮过一番,眼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的进城找亲人的矮个男子。 在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刘小悠躺在床上,思索着是否要先和楼里的人取得联系,让黎叔派人过来支援。 想了想,决定先去京城里的联络点要些人手,帮忙自己搜寻天涯的下落,顺便给自己一些关于暴君的资料。 吃过一次亏,刘小悠这次当真再也不敢自负了。 现在天色还早,刘小悠决定先吃过晚饭再去联络点找人。 因为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吃饭,刘小悠命小二将饭菜端到了客房来。 “小二,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刘小悠一面不动声色地将一锭银子取出放在手中,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小二一见那银子,两眼立刻发亮,兴奋地点点头,“客官一定是外地来的吧!这也就难怪客官不知道了,一个多月前,我们凌云国最年轻,最漂亮的皇后在他的寝宫遭人暗杀了。”说道最后,眼神竟是暗淡了下来。 “暗杀?”刘小悠惊讶道,“何人竟敢暗杀一国之母啊?” 小二一听刘小悠这问话,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 刘小悠从衣内又拿出一锭银子,“小二,有什么话尽管说,在下左耳进右耳出,记性一向不好。” 那双微微低垂的清眸却不知已闪过多少次的狠厉。 小二盯着那银子,犹豫了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说,“听说是皇上喜新厌旧,为了将新宠捧上后位,派人暗杀的。” 刘小悠的双瞳猛地一紧,但又迅速恢复,将两锭银子放入小二的怀中,“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二眼见银子到手,胆子似乎也跟着大了,说话也不那么害怕,“不怕告诉您,现在整个朝野上下的人都这么猜想着呢,甚至我们这些老百姓都听到风声了。只是大家不敢说罢了。” 顿了顿,小二又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赶紧直起身子,赔笑道,“客官,小的胡言乱语,您可别当真啊!” “你放心,我记性不好,已经忘了你刚才说过什么。”刘小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挥挥手,小二便退了出去。 刘小悠一边吃着菜,一边皱着眉头。 怎么才几天的功夫,整个朝野就都知道了?甚至连老百姓都知道了?? 心头一跳,难道是有人刻意放出谣言? 那人是谁? 会不会是黎叔?? 刘小悠摇摇头,算了,还是等晚上见到联络人再问问看。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不,确切地说,是被踢开的。 刘小悠讨厌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皱着眉头看向肇事者。 “爷,就是他,就是他打听皇后的事的。”刚才那个小二一脸邀功地指着刘小悠说道。 那个被称作‘爷’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刘小悠之后才狐疑不定地转头,恶狠狠地问那个小二,“你确定真的是他?” 刘小悠在心中冷笑。 “爷,真的,小的不敢骗您,刚才就是他问的。您看,这还是他给小的的报酬呢。”说着,拿出刚才刘小悠给他的一锭银子。 那个爷转过头,同样恶狠狠地问刘小悠,“你刚才是不是问了关于皇后的事?” 刘小悠微微一笑,点点头,“是的,不过我给了小二两锭银子。” 那个爷闻言,立即转头瞪向小二,小二的脸早就苍白得不行,立即跪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哼,这件事待会再和你算!”那个爷不悦地说了句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刘小悠身上。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关于皇后的事?” 刘小悠处变不惊地坐在椅上,嘴角带着笑意,虽然一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官服的爷,却也没忽略那个小二投递来的怨恨目光。 哼,既然做出卑鄙之事,就该有等着惩罚的准备。 “官爷,并不是在下问,而是这位小二哥说的。”刘小悠心中好笑地看着一听此言,整个人顿时像焉了的菜的小二。 那个官爷一听此言,顿时一愣,转头看向那个小二。 “爷,冤枉啊!我……” “闭嘴!”那个官爷转过头,看向刘小悠,“说清楚。” 刘小悠心里一笑,看来这个官爷也并不是完全的草包啊。 “回官爷,小人是乡下人,进城找亲人,只是太久没联系,没有他们的地址……” “说重点。”那个官爷不耐烦地打断刘小悠。 “是。”急躁,刘小悠在心里又添了一词,继续说道,“小人听说京城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好看的好听的事情,所以就向小二哥打听。小二哥就主动向小人提起一个多月前,皇后遭人暗杀的事情。” 顿了顿,“官爷,您是聪明人,小人只是乡下来的人,比较愚笨,但小人也知道哪些事才是小人可以打听,可以知道的。” 那位官爷听了刘小悠的话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那位官爷的语锋一转,“难道你不知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打听了有关皇后的死,就是有罪。” 官爷气势十足地扫了两人一眼,一摆手,“来人,将这两人押回衙门,等候知府大人的判决!” 立时有两个官兵将地上还跪着的小二拉起,往外拖走。 刘小悠蹙着眉头,脑袋飞速运转起来,望了望眼下正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官兵,还有外面等候的两个官兵,再加上这个官爷,总共五人,自己要摆脱他们非常容易,但却会因此引起他人的注意,弄不好会行踪败露,引来暴君的注意。 可是,若是就这样被抓走,那今晚的行动怎么办? 思虑再三,刘小悠终是放弃反抗,一脸害怕与焦急地后退着,“官爷,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小人以后一定不好奇了,求您别抓我啊!” 那个官爷横了一眼,“这些不归我管,有什么话留着跟知府大人说吧,带回去!” 手一挥,那两个官兵就架着刘小悠走了。 刘小悠从善如流地跟着走了,时不时还要装装害怕地喊上几句。 只是,有个奇怪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只是闪得太快,自己根本没办法抓住。 很快便到了知府的衙门,那个官爷二话不说地将两人关进了牢里。 这个牢和平常关押犯人的没有两样,官爷带着两人,走到了牢狱的最尽头,“你,这间。你,这间。” 两人的牢房是面对面的。 一等那些衙役走后,刘小悠便不再演戏,转身安静地躺在铺满草的勉强算床上面,思索着那个奇怪的东西到底为何。 直到,直到过了许久,刘小悠依然一无所获,起身想要看看牢房的四周有没有什么突破口的时候,才猛然醒悟。 17.第十七章 安静。 是的,太安静了。 不管是从自己在客栈被押解开始,还是路上,又或者走进这个牢房开始,都太安静了。 自己有心打探尚且演着戏,那个陷害自己想要邀功的小二竟是一句冤枉也没出口,路上更是安静乖巧地在衙役手下走着。 一般牢房的犯人总喜欢喊‘冤枉’,看到新犯人被关押进来,更喜欢起哄,调侃之类的,可是,这里的犯人却对自己和小二的到来显得毫无兴致! 此时,对面牢房里的那个小二更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刘小悠不相信这个为了邀功会陷害自己的小二能有这样处变不惊的能耐。 所有思绪连贯起来的时候,刘小悠深知,自己中计了。 心下开始搜索这次又将会是什么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靠近牢房的房门,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刘小悠整个人就懵了。 这个房门,不只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竟是撼动不了,即便用上内力也没半分动静。 不仅房门,刘小悠迅速地不着痕迹地逛了一圈牢房,才知道,整个牢房的材料全是不知名的东西,全是自己动也动不了的东西!! 这下子,自己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笼中之鸟了。 呵,刘小悠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在行刺失败之后便一直逃脱不了被抓的命运。 不,我偏不信这个邪! 刘小悠不死心地又绕着整个牢房走了一圈,试了又试,得到的接过却依然让自己不知所措。 这时,对面的小二出声了。 “别再白费力气了,这是用玄铁石所铸的,即便你身上拥有着百年老妖的功力也不能撼动它。” 声音带着淡淡的散漫,慵懒,又似乎携着几分妖艳的感觉。 与小二的声音,没半点相像。 刘小悠一惊,回头看向对面。 那个小二依然平躺在床上,根本未看向这边。 “你到底是谁?”刘小悠收回试探的手,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人。 但是,那个小二却是一句话也不再说了,再过了一会儿,刘小悠分明听到对面传来打雷般的鼾声。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再次望了望四周,强行出逃也没有机会了,还是先睡一觉,养好精神,再来面对那个神秘人吧! “起来了,起来了!” 刘小悠不耐地皱皱眉,翻个身继续睡觉。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似乎被制止了,真好,可以睡觉了。刘小悠满意地想着。 吭噔!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刘小悠原本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身子突然起身,微微一笑,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以及迅速奔向牢门,拉开牢门,却在下一秒,微笑僵硬在唇边。 那双幽蓝眸子闪着嘲讽般的光彩,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小豹子,又见面了。” 刘小悠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双脚不自觉地后退,直至无路可退的墙壁。 这时,对面那个小二哥又说话了,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又忘了告诉你了,这牢门在你进来之前特意加了一层。你应该再多等一会儿的。” 刘小悠愣愣地看向那个牢门,原来自己刚才听到的开门声,只是第一个门。 原来,这个门事特意为自己打造的!! 暴君,一切都是这个暴君设计的局!!! “小豹子,听说你回复内力了。”陈禹依然勾着唇角在笑,手一挥,让身后之人打开了另一个牢门,“不如我们再打一次,若你能赢了我,我就放了你。” 说着,迈着步伐走进了牢房,身后之人立即将牢门锁了起来。 刘小悠看都不看陈禹一眼,只从鼻孔‘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和不信任。 陈禹倒是不生气,反而极其耐心地替他分析道,“和我比一场,对你有益无害。若你能侥幸赢了我,大可从这里出去,而你既然能赢我,日后要杀我自然轻而易举。但你若不比,你就逃脱不了被我囚禁的命运。”顿了顿,唇边笑意加深,蓝眸浮起促狭,“还是说小豹子已经喜欢上被我囚禁的滋味了?” 最后这句话,别人不知道,但刘小悠却明白这个暴君已有所指,一时之间,气得恨不得一掌劈了眼前这个人。 更火上浇油的,对面那个小二哥竟也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刘小悠是敏感的,她不希望自己被凌辱的事被人知道,而暴君的那番话,无意踩到了他的痛处,那个小二哥的话就好像一把盐,在她的痛处狠狠地撒了一把,刘小悠刹那间再也控制不住,也不打招呼地将一直暗中积蓄在掌中的真气不客气地朝陈禹打去。 在外面等候的人俱是一惊,甚至对面的那个小二哥也惊讶地站起身,看向对面。 连他们都感觉得到这掌威力极大,掌风锐不可当,都明白皇上必须先避其锋锐再伺机反击,否则受伤的几率非常高。 谁知,陈禹竟是不闪不避,愣是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掌。 刘小悠一见也是一愣,她原先以为暴君定会躲闪开,不过即便他躲开了,自己也准备了一招应对之策。 只是,高手之间的对决,即便是短暂的晃神也是致命的威胁。 果不其然,陈禹一手接掌,另一只手出其不意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招式向刘小悠而来,刘小悠只觉得眼前出现一条翱翔的巨龙。 不过,刘小悠好歹已经拥有了一甲子的功力,虽然陈禹这一招变幻无穷,其实依仗的,不过是极快的速度,刘小悠在强敌之下逼迫自己忘记对陈禹的恐惧,迅速的冷静也让刘小悠在最后一刻看清了他的招式,快速抽回进攻的手,以引以为傲的轻功退开来。 两人的这一个回合用时不过一眨眼,众人俱是看得目瞪口呆。 唯有两人直到其中的凶险。 陈禹微挑眉头,“小豹子的功力进步不少,这次,有五步之遥。” 刘小悠眉头紧皱,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交手,在刺杀他的皇后寝宫,自己退开了三步,但却是被打中之后的受伤后退。 陈禹的功力似乎也进步了不少。 但是,若真的硬拼起来,自己应该胜算更大些。 懒得跟暴君废话,刘小悠直接出招。 这一次,刘小悠没有任何招式地,只以最快速度向陈禹的左胸口袭去。 刘小悠这次赌的是刚才硬接下那一掌的陈禹肯定内力翻滚。 只是事情似乎出乎刘小悠的意料,陈禹竟是一点受伤或者内力不稳的迹象也没有,对自己这招可以说以快、准、狠出奇制胜的招式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只见直到自己的手掌离他左胸口只剩一个拳头大小的时候,他的唇角依然挂着刚才的笑意,右手轻轻抬起,几乎是准确无误地接下自己的一掌,并且…… 18.第十八章 并且就势收拢了手掌,自己的手就这样被他抓住,并且被他的手紧紧地禁锢着,动弹不得,刘小悠大惊,急速调动内力,全数流向两只手,刹那间,看似白皙柔弱的双手变成了世上最锋利的刀剑,直逼得陈禹被迫放开,刘小悠一得到释放便立刻远远地退开来。 陈禹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小豹子,今日尚未分胜负,明日再来。” 刘小悠愣愣地看着说完此话便走出牢房的陈禹,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过了许久,那个带着淡淡的散漫,慵懒,又似乎携着几分妖艳感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再皱眉头了,皇上心情好,所以暂且放了你。” 刘小悠猛地抬头,望向对方。 这个小二哥依旧一身小二的打扮,但他的眉宇之间竟然也带着妖艳的气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刘小悠冷冽的视线扫过去。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何他好像完全知道自己和陈禹之间的事情一般? 甚至连刚才自己的疑惑都知道。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在刚才的那一战中,只要陈禹再向自己出击,自己便会因为刚才来不及运转内力而输掉这次比试。 只是,不知为何,陈禹大笑之时竟是连眸底都闪烁着愉悦之色,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放弃这个大好时机!! “我是谁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小二哥耸耸肩,极其随意地说道。 刘小悠一愣,随即冷笑道,“我是谁?我是谁又与你何干?” 小二哥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慵懒地躺回床上,手枕着头,“你是谁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怕世间又多一个连自己是谁,到底为何活在这个世上,是否被人利用都不知道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小悠的心莫名地重重被撞击了一下,焦急问道。 只是,对面牢房的人似乎未曾听见一般,静悄悄地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雷霆般的鼾声再次响起。 刘小悠忍不住翻白眼,这个人!!! 生过闷气之后,刘小悠的脑袋又开始运转。 对面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明日若是暴君再来,自己该怎么应对?是一击毙命还是先想办法将他擒下,再离开这里,最后再杀了他了事?? 待刘小悠再次见到暴君的时候,已经那日比试的十天后了。 这十天里,对面牢里的那个小二哥总是冷不丁冒出一句让自己怔住半天的话,当自己仔细追问的时候,他又像从未说过话一般,静默箴言,弄得刘小悠的思绪总是混乱不堪。 “还记得你答应过朕什么事吗?”陈禹悠闲地坐在知府特意亲自抬进来的矮榻上,一边喝着冰镇梅汤,一边随意问道。 刘小悠一怔。 自从看见暴君走进牢房之后,刘小悠就全神戒备地准备迎接这一战,而她也终于在这十天内相处对付他的办法,没想到暴君却一句未说地享受着他人的伺候,待自己等得不耐烦,都想要直接动手的时候才以及其随意的口吻问道。 陈禹睨一眼怔怔站在那的人,低沉的带着嘲讽之意的笑声溢出薄薄的唇瓣,“朕还真看不出来,原来堂堂丛雾楼的顶级杀手喜欢随口应承,事后抵死不认。” 明知这不过是暴君的激将法,骨子里的傲气仍是让刘小悠反唇,“谁说我忘了?” “好!”陈禹勾起唇角一笑,放下冰镇梅汤,站起身子,“那就立刻随朕进宫,辅佐朕。” 于是,刘小悠以谋臣的身份随着陈禹进了皇宫,凌云国对女人过问政事并没有明令的禁止,听说之前皇帝的皇后有大才,经常帮着皇帝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 其实,刘小悠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并不是傻子,不会想不到进宫的危险性,只是现在却容不得她顾虑那么多了。 单单看一眼这个牢房就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只怕会永远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里,而自己若是想要杀了暴君便只能等他心血来潮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撇开暴君多久才会来一次,单单暴君身边那些侍卫,便衣高手就足够让自己死好几次了。 再说,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随他进宫反而是自己的机会。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刘小悠算漏的。 暴君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将自己囚禁于飞雪殿,但,却让自己像个妃子一般,居住于妃嫔才有的宫殿,天天等着他这个皇帝的到来。 一想到这里,刘小悠就恨得牙痒痒。 从自己进入这个名为‘关雎宫’后,宫女太监虽然畏惧于暴君的震慑不敢明言,但那眼神暧昧却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再加上,暴君每日一跑,自己这个‘关雎宫’的主人便成了这后宫的众矢之的。 听听这个名字,关雎宫,关雎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刘小悠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耐力又上涨了一大截,否则,她怎么能容忍暴君将窈窕淑女这名头挂在自己头上,让所有误会却没冲动地找暴君算账呢? 这不,又有一个不速之客登门了。 “刘姑娘,静颐殿的静妃带着一大群妃嫔往关雎宫来了。”小玄子弯着腰,颇为着急地进来禀报。 刘小悠睨一眼他,清眸闪过不耐烦,声音却也没变化,“不见,挡着。” 小玄子的腰更弯了,额上隐隐有冷汗的痕迹,“刘姑娘,这静妃是太后的侄女,在这后宫颇有势力,不见的话恐怕……!” “怕什么?就说我正在研究黄河水灾的解决方案,若是她不怕延误了皇上的政事就进来。”刘小悠微拔音量,冷冷地说道。 “难道躺在矮榻上,喝着凉茶,吹着湖风就是刘姑娘协助皇上处理政事的方法?”一个带着不屑的声音响起。 刘小悠睨一眼来者,浓妆艳抹,飞扬跋扈,再看一眼站在她身后一大群个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便知道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被人利用了。 “是又如何?”刘小悠微微一笑毫无畏惧地反问。 白皙的脸颊因闷热的空气而微微晕红,白里透红,煞是好看,午后的湖风轻轻吹佛而来,脸颊的温度降了下去,耳旁的碎发却随着风飘扬,一副‘美人倚榻,倾城一笑’便盈盈而出。 即便是后宫这些女子也不禁看得呆了。 此人,若真让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只怕后宫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这便是这批妃嫔心中仅剩的唯一念头。 不过,有一人是例外。 静妃见她竟敢如此无礼,不将自己看在眼中,再眼见身后的人都被她迷了去,顿时恼羞成怒,扬起手,劈头便朝刘小悠那白里透红招人喜欢的脸颊打下去,心中更是邪恶地想着我倒要看看这漂亮的脸蛋上若是出现五指印又将是一副怎样的美人图呢? 19.第十九章 怎料,静妃的那巴掌不仅没有如愿地落在刘小悠那招人怜的脸颊上,自己那柔荑更是被人紧紧抓住,疼得静妃眼眶红红的,直呼“疼,疼,疼!” 众人这才从刘小悠的美艳中惊醒,见了眼前这一幕,所有人更是惊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当面得罪这个不可一世,眼睛长在头顶的静妃,惊愣之后不禁倒抽一口气,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看好戏的心情。 斗吧,斗得越激烈越好。 刘小悠本就不打算跟这后宫的女人,特别还是那个暴君的女人有任何瓜葛,无奈这些女人三天两头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往自己这个关雎宫跑,那个暴君更是一副不知情的纵之任之,被烦得快没耐性了才会出手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所以此刻见这个女人一脸吃痛的表情,以为受到教训该会收敛了便放了她。 静妃的柔荑一得到释放便迫不及待地叫往外走,一刻也不曾耽搁。 其他妃子见静妃已走,个个神色中都带着喜色,也跟着告辞了。 刘小悠一愣,这样就解决了? 早知道这样简单,从一开始就应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了。刘小悠在心中暗腹着。 见麻烦解决,刘小悠便又躺在矮榻上想事情,想到自己在这个关雎宫一呆又是十天过去了,自己所剩时间不多,正烦恼着,见小玄子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好笑道,“小玄子,你干嘛这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刘小悠虽然心中对陈禹有着浓浓的恨意,但本性纯良,对无辜之人却也友善,况且这个小玄子是唯一一个未曾用暧昧眼神看自己,并且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的人,所以,刘小悠对他也比较亲近。 小玄子一听刘小悠问起,立即跪在地上,满脸哀伤地奉劝道,“刘姑娘,待会若是皇上传话,您可千万要解释清楚刚才的事只是一场误会啊!” “刚才?”刘小悠一愣,才知道原来小玄子是在替自己担心,心下暖和,遂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刘姑娘,您不知道……” “皇上驾到,静妃娘娘驾到!”小玄子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声音就响起了。 小玄子一脸惶恐地闭上嘴巴,跪在地上,恭迎两尊佛。 刘小悠冷冷一笑,看不出,那个暴君不仅在国事上疾风厉行,在后宫上也是如此迅速。 “奴才叩见皇上,静妃娘娘!”小玄子匍匐在地,颤抖着说话。 冷冷望过去,那双幽蓝眸子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一脸温柔地对着身旁那个浓妆艳抹,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女人,那女人更是得意地偷偷望向自己,示威着。 静妃见刘小悠对自己的示威不仅没有吓到刘小悠,反而见到他眼中的不屑,心中怒火更甚,竟是忘了自己还在皇帝怀中扮演者受伤的女人,一把用力推开皇帝,一手指着刘小悠,骂道,“你这身份低微的女人,见到圣上居然不跪!” 刘小悠不屑地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荷叶上。 “你……”静妃被气得不轻,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着,正要发威,刘小悠唇边却缓缓吐出话来,“难道静妃娘娘一把推开皇上就是有礼?” 静妃这才猛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霎时苍白,急忙转身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被这个女人气晕了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请皇上恕罪。” 静妃再野蛮,再飞扬跋扈,再愚蠢也知道惹恼这个手段狠辣的皇帝是多么不明智的行为。 幽蓝眸子如古井无波一般,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以及,那个高昂着头颅,一副宁死不屈模样的刘小悠,薄薄的唇缓缓开启,“爱妃,小悠是朕特地请来的谋臣,你说她是身份低微的人?” 静妃一听,脸色更加难看,陈禹的话不咸不淡,却危险十足,本打算求饶,却在撞见刘小悠那清眸里的不屑与,怜悯之时情绪不受控制地发作起来,“皇上,即便是谋臣也不可以对高高在上的您如此无礼。更何况,一个谋臣怎么可以住在深宫之中,她分明犯了欺君罔上的罪名!” 刘小悠暗暗点头,到底是在后宫生存的女人,即便再鲁莽,也还是有几分头脑的,不过片刻便将自己住在宫中最严重的问题挑出,清眸中的不屑和怜悯倒也收敛了起来,反而多了几分玩味,她倒想看看这个脾气暴戾的暴君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陈禹的蓝眸淡淡扫过刘小悠,唇角也勾起一丝笑意,那种邪魅的笑意让刘小悠不寒而栗,果然,在听见他的话后,刘小悠便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暴君,不是每个人都惹得起的。 “那如果朕说,小悠的这些权利是朕赋予的呢?”陈禹一脸温和地看着地上仰面愣愣看着自己的静妃,过了约半刻钟才缓缓说道,“爱妃,地上凉,还是先起来吧!” 静妃在身边侍女的服侍下慢慢站起身子,愣是看着陈禹,满眼不可思议。 不只是她,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惊一愣的表情。 只有刘小悠知道,这个暴君是故意的。 只稍一眼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蓝眸里闪烁的全是得意之色。 暴君故意将自己推向风尖浪口,让自己成为这整个后宫女人的仇人,让自己仅仅应付这些个女人就足够焦头烂额,自是没有时间再想着该怎样刺杀他。 刘小悠怨恨地瞪着陈禹。 从一开始,不,从头至尾,这个暴君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的计划。 知道自己答应进宫不过是想要找机会刺杀他! 过了片刻,静妃似乎从惊愣中缓了过来,见陈禹脸色温和,柔和,一脸娇弱地试探性地将身子靠了过去,见陈禹没有说什么,立刻整个人以弱柳扶风的姿势倒在陈禹的怀中,不料却突然楚楚可怜地吃痛低声哀叫起来。 “爱妃,这是怎么了?”陈禹温柔地低下头望着一脸哀愁看着自己的静妃。 刘小悠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静妃要说自己的手受伤了。 “皇上,臣妾……臣妾的手好疼啊!”一边睁着楚楚动人的眼睛看着陈禹,一边将柔荑上的那淤青高高举起,呈现在陈禹眼下。 “爱妃放心,朕定给你一个公道。”陈禹温柔地安抚着。 静妃一听,之前的胡乱猜忌立即消失,整个人演起戏来越发卖力,“臣妾多谢皇上。” 刘小悠不耐地皱皱眉头,不就是个手淤青吗?用得着好像浑身都受伤一般地靠在那个暴君身上吗? 20.第二十章 这个暴君,平时看着那么精明,居然连一个简单的心计都看不出来,真是空有其表,不,应该是遇到女人就没了方向。 果然,这个暴君不过是个下半身动物!! 在刘小悠暗暗鄙视,唾弃陈禹的时候,陈禹已经轻柔地放开静妃,走到他面前,望着刘小悠的清眸,缓缓问道,“你是用哪只手伤了静妃的?” ‘哼!’刘小悠不屑与他说话,只将目光直接转移至窗外的亭亭玉立的荷叶上。 静妃见状,心中虽然恼火,但出于对刚才那事的忌惮,没有直接对刘小悠发火,而是火上浇油般地哭诉着,“皇上,臣妾……臣妾的手好疼!” 陈禹倒是极为怜香惜玉,听到静妃的话立即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爱妃若是疼得厉害,不如先回静颐殿修养,朕让太医过去给你诊治。” 这话,说得极为温柔,只是,静妃却也从那双幽蓝眸子里看到了不耐烦和微愠,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惹这位平日宠自己宠得飞上了天的皇帝,但依旧极为乖巧地低下头,“臣妾多谢皇上关心,但臣妾希望可以呆在皇上身边。” “那就好好坐在那里静养。”陈禹不咸不淡地说着,又将视线转移刘小悠那瘦小的手上,勾唇一笑,“看看朕如何替爱妃讨回公道。” 静妃一听陈禹前半句话,整个人吓得不行,但听到后半部分又兴高采烈,顿时谢恩坐了下来,以胜利者的目光拭目以待地望着即将被处罚的人,刘小悠。 陈禹见刘小悠不答话,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点头,“朕知道了,应该是右手。” 说完,神色却突然一变,刚才还线条柔和的脸突然变得充满戾气,出手的速度快得直到自己的右手被禁锢了刘小悠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 只是,陈禹的反应速度更快,在刘小悠做出反抗之前就已经一招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只能干瞪着眼。 陈禹却完全忽略刘小悠的反应,只是迅速举起她的右手,脸上的戾气尽褪,邪魅一笑,“朕就将这右手废了。” 说着,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一声“啊!” 刘小悠立即疼得尖叫,右手的疼痛令他她差点不顾一切地冲破穴道与陈禹血拼。 依旧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低,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抖着,生怕一不小心下一个遭受此酷刑的人便是自己。 整个大殿,只有两个人神色未变。 静妃一脸春风得意地看着刘小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而且越看越觉得这个所谓的谋臣根本不堪一击,不可能威胁道自己地地位,也越发觉得这个人长得实在不怎么样。 另一个人,自然是罪魁祸首,拥有暴戾,手段狠辣等恶名的暴君,陈禹。 “爱妃,是右手吗?”陈禹转头,微笑地问道,不等静妃回答,有些懊恼地说道,“咦?朕忽然觉得他的右手应该没力气才对,那么……” 刘小悠还未从右手的疼痛中缓过来,听到暴君那充满危险气息的话整个人立即从矮榻上弹跳起来,一脸戒备地瞪着陈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甚至静妃都吓得脸色发白,不过反应倒也还快,急骂身边的人,“快,快去叫人,反了,这女人反了!!” 陈禹却抬手一摆,示意不必,镇定自若地望向对面的人,微扬下巴,“对付这只小豹子,朕凑凑有余。” 言语之间的轻蔑,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刘小悠顿时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心中的计划,顾不上不该轻举妄动,顾不上自己这么冲动的后果,只知道此时此刻若是再不反抗就是懦弱! 只是,身上虽然有着一甲子的功力,刘小悠却直到现在还未能够完全掌控,再加上她是极为依赖习惯,右手是她的习惯,所以,还未开始她便已落了下风。 刘小悠百分百肯定,暴君完全可以在一招之内就将自己制服,可是他竟然没有,而是如耍猴一般,陪着自己过招。 看他气定神闲,闲庭信步,再看看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尽狠辣与全力,却始终只有招架的能力,刘小悠差点直接吐血不打。 似乎是玩累了,陈禹一掌出击,刘小悠的左肩硬生生地受了那一掌,左手立刻连举起的力气也没有,粉嫩的唇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丝,整个人飞出横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刘小悠疼得整张漂亮的脸蛋紧紧地扭曲在一起,两弯眉头更是变成难看的毛毛虫,但她却倔强地咬紧嘴唇,不愿让一丝一毫的疼痛溢出唇瓣,而那因受伤而苍白的嘴唇却因她的紧咬而变得殷红诱人起来。 刘小悠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至少也要坐起来。 她不想看到暴君那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不可一世,不想看到那静妃飞扬跋扈,得意洋洋的嘴脸,更不想看到自己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 只是,不管自己如何挣扎,如何使力,两只脚蹭得衣服全破,两只用不上力气的手磨出血色,依然只能躺在地上,依然无法站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没用?为什么自己的武功要低于别人?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懦弱,这么受人欺负??? 为什么自己身上明明有一甲子的功力却仍是不敌?? 刘小悠心中有千万的委屈,万般的不甘和恨意,想着,想着,眼前竟是渐渐模糊起来,似乎也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做什么,只觉得自己为何还要活在这个世上。 国仇家恨,黎叔的命令,天涯的生死,逍遥王的交易…… 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一事无成? 自己到底还有什么用? 忽然,身子一轻,刘小悠茫然地看着那张放大的脸,为什么他的眸底全是怜惜,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温柔? 还有…… 为什么自己会在他怀中??? 刘小悠惊慌地望向四周。 “放心,他们都走了。”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让她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不,刘小悠在一瞬间的安静和发愣之后,终于发现,自己竟然被那个该死的暴君抱着!!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暴君,听到没有,我叫你放开我!”刘小悠的双手已废,只能扭动着身子,大叫着。 出乎意料的,暴君不仅没有因为她的不配合而生气,反而如她所愿地轻轻将她放了下来,将丝绸滑被拉起,盖在他身上,伸出手,轻轻拭去刘小悠眼角的泪痕。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暴君,为何她的表情那么温柔,这股情愫甚至到达了那自己永远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幽蓝眸底,甚至,还有一丝后悔。 21.第二十一章 陈禹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刘小悠的颈窝,低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霸道,“别哭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刘小悠尚处在惊讶中,对完全反常的暴君的所作所为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暴君在她颈窝处轻轻一啃,全身一阵战栗才让她醒过来。 只是,不等她出口大骂,暴君就已经从自己身上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直看得整个人都起毛才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小悠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在刚刚那一刻,在他那么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还有,在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哀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向天躺的姿势让刘小悠有些不舒服,想要转个身,却因扯动肩上的伤而疼得呲牙咧嘴,刚才所有的胡思乱想在一刻全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陈禹,你等着,这笔账,我定和算清楚!! 不能翻身,又不困,只能翻着白眼望着床幔。 不看没发现,一看整个人又吓了一大跳。 这个……这个…… 这个居然是明黄色的床幔。 额间的冷汗隐隐冒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下看,所有的希望在望见床被上绣着的张牙舞爪的五脚金龙之后,整个人彻底无力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想面对这可怕的事实。 这个时候,刘小悠深深地觉得,关雎宫是多么适合人居住啊! 宁愿在关雎宫天天被那些妃嫔烦死也不想住在这个集自己此生最耻辱和羞耻为一体的地方,飞雪殿!!! 等等…… 刘小悠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睁开眼睛,小心转头以免扯动伤口,仔细地看起这个房间来。 不,这不是那狗皇帝的寝宫。 但看这摆设就与飞雪殿不同,这儿的摆设更简约,更赏心悦目。 只是,如果不是那狗皇帝的寝宫,在这皇宫之中还有谁胆敢用五脚金龙?? 刘小悠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依然没有结果,却在突然之间想到为何不对经! 人。 这里没有人。 飞雪殿到处都是宫女太监值班,侍卫守卫,这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既然不是飞雪殿,刘小悠就没有那么害怕,挣扎着用后背使自己能够支撑起身子细细打量这个房间。 只是还不等自己坐起身子,便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是门开了,却也不像,过了一会,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 “你怎么起来了?”那人见刘小悠坐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走至床前,小心地扶着她躺了下来。 “怎么?是不是还很疼?”那人见刘小悠只是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着急地说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它完好如初的。” “不过,治疗过程很疼,你要忍忍。”那人从身上拿了一粒药丸出来,“如果你真的怕疼可以吃这个,吃了就没知觉了,来张开嘴巴。” 刘小悠却只是将头偏了偏,不吃的意思非常明显,那人怔了怔,将药放回衣内,“那你要忍着点。” 说完,举起刘小悠的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点了他的穴道,略带歉意地说道,“我舍不得你太疼。” 刘小悠并没有转头看他,直到手臂上传来的凉凉的感觉。 转头一看,自己右手上的衣袖已经被撕下,顿时正要大怒,抬头一看,却发现暴君只是睁着幽蓝眸子愣愣地看着,半响,才抬头看他,似是心疼,又似是微愠,“这是训练时候留下的?” 刘小悠冷冷一笑,“是不是这些伤疤吓到您了?” 顿了顿,看着自己手上那狰狞的一道道伤疤,嘲讽之意更甚地说道,“想不到以手段辛辣狠毒闻名的暴君也会害怕这些陈年旧疤?!” 陈禹已经回神,却也仿若未闻地从衣内拿出一瓶药膏,从里面倒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一边将那些东西擦在断骨接口一边解释,“这是黑玉断续膏,可以令断了十几年的骨头轻易链接上,你这是昨天刚断的,只要几天就能恢复了。” 刘小悠全身的穴道被点,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抹上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暴君今日未免太奇怪了。 今日,他有太多不可理解的行动和言语了。 单单说自己对他的嘲讽,他竟是一句都没有反驳,若是放在往日,只怕自己的身体又该收到非人待遇了。 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温柔,那么怜惜与心疼,仿若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人一般。 不过,这些念头马上被刘小悠自己否定了。 心中冷冷一笑,差点忘了自己会弄得这般狼狈还不是拜他所赐,而且,是他亲手将自己的手折断的!!! 真是可笑,难道将自己杀了再烧点纸钱自己就要对他感恩戴德了吗? 在自己出神的那会儿,暴君已经将自己另一只手的袖子撕掉,在上面抹着那据说很神奇的药。 刘小悠并没有听过这种药,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暴君所说的那么神奇,但心里却也不是那么在意,反正左右不过是在暴君的折磨与反复无常下生存,即便自己能安然无恙地活在他非人的虐待下,也依然活不过毒药的发作期。 “好了。”暴君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兴奋。 刘小悠抬头看向他,不知光线不好还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从他额间看到细微的亮亮的类似于汗珠的东西,还有他眉宇之间那股柔和竟似乎深达了眸底。 犹在打量中的刘小悠猛然发现暴君那张刚毅的脸忽然靠近,自己的唇瓣传来淡淡的凉意,刘小悠怒瞪之时他却也已经离开,以极为温柔的话轻声说道,“你好好睡一觉,我晚点再来看你。”说着,也不管刘小悠愿不愿意,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 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人,陈禹的唇角不自觉地缓缓勾起,手也情不自禁地抚着她那粉雕玉琢的脸颊,蓝眸出奇地温柔,柔得几乎能挤出水来,若是让刘小悠见到了,只怕要误以为他面对的是心爱之人了。 只是瞬间,陈禹抚在刘小悠脸颊的手便已划至脖颈处,只需稍稍用力,这条鲜活的生命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蓝眸闪过犹豫,狠绝,痛苦,甚至绝望,终是没有下手,无力地收回手,嘴里喃喃自语着,“小豹子,我该拿你怎么办?” ……分……割……线…… “皇上,晚膳时间到了,您看……?”常在德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 最近朝中似乎发生了什么麻烦事,皇上经常忙到忘了用膳时辰,皇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在他眼中就好像亲人,孩子一般需要疼爱关心。 陈禹听闻,才缓缓抬起埋在奏折中的头,睨一眼天色,叹了口气,“让御膳房将饭菜送过来。” 22.第二十二章 常在德急忙弯腰躬身出去吩咐了。 今日的皇上心情似乎不错。 他知道原因,只是不该说的,不该问的,他会聪明地闭上嘴巴。 不一会儿,御膳房便将饭菜送了过来。 陈禹因为心情好,胃口也跟着不错,很快就将送来的几样小菜吃了个精光。 常在德在旁边看着,心里头高兴。 只是仍有一个疑问,为何自从上次设计故意让那人挟持回来后,皇上就下了道圣旨再也不能铺张浪费,不管是皇上自己,后宫,还是百官,都必须戒奢从简,甚至一餐几样菜都定了规矩。 这不是皇上的作风。 皇上虽然不是个奢侈之人,但平日里对一些东西还是会挑剔些,或者说自己的喜好要求,但现在却似乎不再那么强求了。 常在德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是坏,就如同自从她死了之后,皇上…… “常在德?” 皇上略微拔高的声音让他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急忙跪在地上请罪,“请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陈禹睨一眼跪在地上带着颤抖的人,放轻了口吻,“起来吧!” 常在德忙谢恩站了起来,后背,已是湿漉漉。 “朕吃完了,让人收拾一下。”陈禹见常在德今天有些反常,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命令道。 “是!”常在德又是一惊,自己怎么又出神了。 收拾过后,陈禹又埋首于国家大事中,常在德全神贯注地站在旁边,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夕阳的余晖仍在,若走在外面便可以发现,地上的热气仍源源不断地往上散发着。 不过,御书房就不同了。 一跨进这个门便可以感觉到丝丝凉气从里面散出,越往里走,温度便越发让人舒适。 因为这里是御书房,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所以里面放了大量的寒冰,愣是将那可怕的热气驱散了出去。 可是,陈禹却觉得热。 “常在德,怎么变热了?去看看寒冰是不是快用完了,多添些。”陈禹未曾抬首地命令道。 “遵旨!”常在德立即去办了。 心中却有疑问,现在的温度不是刚好,皇上怎么会觉得热?再看寒冰时,记起这还是昨儿个刚换的新寒冰,根本不需要添加,心中越发奇怪。 不过,皇上的命令就是圣旨,做奴才的,即便是看着他长大的奴才也没有权利去质疑,所以常在德加了些冰块才回去复命。 大量的寒气从身后袭来,陈禹这才稍稍感到舒适一些。 只是,过了片刻,陈禹便又烦躁起来,抬起头,看向常在德,“为什么还是这么热?” 常在德大惊,急忙又去加冰了。 这次,常在德加了很多,以至于,他的鸡皮疙瘩偶尔会泛上来。 陈禹这才满意地埋首继续看奏章。 常在德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舒服,自己受点苦没有关系。 只是,常在德那口气还没完全舒完,皇上便皱着眉头,似是不安又似是烦躁,抬头瞪向他,常在德立即二话不说地跑去将所有的备用冰块都加了下去。 这样一来,整个御书房的温度几乎是初冬的那种感觉,常在德冷得直要发抖,但在陈禹面前,他不敢有半分逾越,所以只能苍白着脸忍着牙齿的颤抖。 好在这一次皇上似乎满意了这温度。 正巧,外面有人传了话进来,常在德弓着身子,小声地问道,“皇上,姚淑妃有事求见。” 陈禹头也未抬地直接回到,“让她回去,朕现在没空。” 常在德弯着身子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皇上,姚淑妃让奴才转告一句话。”说完,不敢说话了,只等陈禹的命令。 “怎么不说了?”陈禹睨一眼常在德,微挑的眉头表示他隐隐有些不悦。 常在德急忙回到,“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说完,整个人更是止不住就自个颤抖起来,单单皇上那眸子突然变得更加幽深墨蓝,常在德便知道自己这个罪逃不掉了。 只是,自己受罪不要紧,只怕,皇上,心伤。 半响,不仅没有意料中的惩罚,还听到陈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开口,“让她进来吧!” 常在德愣了会,见皇上揉着自己的眉心,急忙又弯着腰出去请姚淑妃了。 心中却也跟着叹着气。 皇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小便因为是皇位继承人,缺少玩伴,除了朝政,训练,读书,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皇上是寂寞的。 常在德在一旁看着,心也跟着酸,好不容易盼到个可以交心,能让皇上展颜开笑的人,却又是…… 哎…… 娇莺初转,“臣妾参见皇上!” 陈禹未曾抬头,只是挥一挥手,常在德立即聪明地将所有人都带走,只余两人。 “皇上,您怎么出汗了?”莺声靠近了些,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龙脑香扑鼻而来,陈禹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头。 姚淑妃见皇上对自己的靠近没有特别反感(因为若是反感,只需妃子走得近了些就会立刻被拖出去杖责伺候,再打入冷宫),心下一喜,又靠得近了些,几乎是身子紧挨着陈禹的身体,伸出柔荑,缓缓地从陈禹额上划过,“皇上,您是不是很热,都出这么多汗了。” 说着,将白皙嫩滑的柔荑伸至陈禹眼前,胸前那柔软部分有意无意地在陈禹的后背磨蹭着。 陈禹浑身早就热得如火焰山一般煎熬,若非姚淑妃的那句话,他根本不可能见她,更加不可能让她靠自己那么近,更更不可能让她有机会这样引诱自己!!! 毫不留情,而且准确无误地抓住那只正要伸向自己胸前的嫩手。 “啊~~皇上,疼~~”姚淑妃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是个男人就会心疼。 只可惜,陈禹不仅没有心疼,反而厌恶地推开了简直要将整个人都黏在自己身上的姚淑妃。 “皇上,您为什么……”姚淑妃一脸不可思议,接触到陈禹不悦的眼神,立即跪拜着到其脚下,手脚并用地扑在陈禹的腿上,而这过程中,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被‘不小心’地扯了下来,露出那白皙香喷喷的香肩,言语更是娇嗲,“皇上,臣妾知错了,您就原谅臣妾吧!” 陈禹只觉得小腹有股热流直往上窜。 他可以肯定,跟眼前这个女人毫无关系。 只是,面对这样一个绝色女子赤、裸明显的诱惑,再加上身体内的那股热流,陈禹的下面很快就高高昂起。 很显然,姚淑妃也注意到了陈禹的反应。 那双美丽的眸子闪过得意之色,甚至顾不得陈禹的怒火与脾气,顺着他的腿慢慢地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将自己的柔软送去,让它不断与其的身体摩擦着,抛了个妩媚无比的媚眼过来,娇滴滴地说道,“皇上,您已经很久没去臣妾那里了。” 23.第二十三章 陈禹的脑门忽地一热,大手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整个脑袋更是直接凑过去,不断地在她身上吸允着什么。半响,沉闷的声音才从那柔软的地方传出,“爱妃的药无色无味,朕也着了道。” 此言一出,姚淑妃浑身一颤,继而很快反应过来,又扭动着身子,娇笑道,“皇上果然聪明,还望皇上恕罪,臣妾只是太想您了。”对这个狠辣的皇帝,说实话远远比敷衍挣扎来得聪明。 陈禹未置可否,只是猛然抬起头,对着姚淑妃邪魅一笑,“爱妃身上除了这味道可还有其他法宝?” 姚淑妃一愣,脸色瞬间变了又变,有些颤抖地开口,“皇上,您……您没有……” 陈禹轻轻一笑,“若非如此,又怎引得爱妃现身又献身呢?” “皇上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姚淑妃一听此言,知道自己的小小计谋不仅没瞒天过海,还使自己陷入计中计,为保性命,立即从陈禹身上跳起,跪到地上,将头埋得低低地请罪。 心中却是百般疑惑,明明陈禹已经将饭菜尽数吃下,为何竟然没有中?为何此刻的神智还那么清醒?面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清冷?? 可是,他刚才的反应不是纯,药其作用的反应吗? 不等姚淑妃多想,头顶已传来“滚,今日看在她的面上饶了你,再有下次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姚淑妃心知此计败露,听闻陈禹大方地没有严加惩罚,赶紧谢恩从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 其实,姚淑妃仍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从御书房衣衫不整地出来,沿途有的是可以说话的人,只要这话传到太后那边,自己便有了筹码。 陈禹一见姚淑妃的身影从御书房门口消失,便再也坐不住地从龙椅上起身,脸上表情尽是难掩的欲望,走至一副名画前面,掀开名画,里面摆放着一个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瓶子,伸手正要拿,却有人捷足先登一步。 “拿来!”陈禹忍着身上那股火的燃烧,伸出手。 “皇上,您确定要吃这药?”那人妖媚的眼睛闪着异样的亮光,狡黠。 陈禹的幽蓝眸子更深,脸上的表情俨然风雨欲来临,是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惹不得他,但那人却一派悠然自得,声音更是充满得意之色,“皇上,明明有个现成的人为什么不用?难道这伤人的药比人可口?” “凝儿,你若再如此不知轻重别怪朕无情!”陈禹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眸底的颜色更是幽深。 凝儿却一点也不怕,点地起身,瞬间便悄无声息,只余一抹声音,“皇上,您还是先解决身上的欲火再找凝儿算账吧!” 陈禹望着凝儿消失的方向,恨得牙痒痒,偏偏自己此刻欲火焚身,根本没有时间顾暇其他,略一思考之后终于还是运起轻功,快速回到寝宫。 一进寝宫便将所有人都屏退,走至龙床旁边的一个花瓶旁,转动一下,龙床立即移动,出现一个大小只够一个人进出的门。 陈禹闪身进入之后门便又消失,龙床恢复原样。 刘小悠原本正准备睡觉养养精神,因为自从穴道被解开之后,两只手传来的疼痛让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好不容易盼到手上的疼减得轻了些,总算可以睡觉了,却猛然听到石门打开的声音。 这两天两夜最值得庆幸的便是那个暴君一直都未曾再出现,倒是一个长得极为妖艳美丽的女子送着三餐,却也只是站在一旁,时而冷冷地看着自己,时而一脸垂涎,时而啧啧叹气,弄得刘小悠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性子到底为何,也秉着只要与暴君在一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的原则,对她亦是不理不睬。 不过,经过这两天倒也弄清楚自己此刻正被那个暴君关在一个石室里。 这个时辰虽早就过了晚膳时辰,但由于那人一直未来,自己又出不去,肚子还饿着,此刻听见声音,便以为自己的饭菜来了,急忙从床上蹭了起来,却不料话还未说出口,整张嘴便被堵住了,整个人更是被扔回床上。 刘小悠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时的惊愣让她他没能及时反应,且张大的嘴巴更是让那人长驱直入,灵蛇一样在自己口内不断翻滚着,动弹着,时而上窜,将上齿的每一个缝隙都舔了个遍,时而下飞,时而纠缠着呆滞的舌头,竟是渐渐地令其随之舞动而不知!! 一种熟悉的感觉一拥而上,陈禹退出之时,刘小悠从大口的新鲜空气中惊醒自己刚才被强吻,并且不知不觉中经被主导后顿时羞愧得直想杀人,无奈早被吻得七荤八素,哪还有力气杀人? “暴……暴君,你又想干什么?”喘了一会儿气,刘小悠终于能断续地说上句话。 只是,陈禹却恍若未闻地一句未回,只是喘着粗气瞪着自己,一副要将自己吃了的模样。 现在夜色降临,这里又是石室,光线本就不足,再加上自己准备睡觉将照明烛火熄灭得只剩一根摇摇曳曳的红烛,刘小悠根本无从看清陈禹的脸色,只觉得他呼出的气异常火热,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欲望,这让刘小悠开始不寒而栗。 不等刘小悠再多加打量,身上的重量骤然增加,那个暴君已经欺身压了上来,更是让自己霎时慌了阵脚,呼吸也随之混乱起来。 猝不及防,自己的嘴唇被那暴君狠狠地咬了一口,刘小悠吃痛地尖叫出声。 “小豹子,既然你觉得这是在侮辱你,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侮辱!”暴君喘着粗气,出口的话相当不善,说完便不再去进行那令刘小悠险些抵挡不住的亲吻,大手一挥,嘶啦一声,身上的衣服便碎成多半,整个身体突然间暴露在空气中。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刘小悠只觉得浑身酸疼,那个地方更是稍稍一动便疼得让她连是的心都有了,浑身散架一般,根本不想动…… “醒了?”突然,身后传来的低低的,还带着眯松味道的声音。 刘小悠双眼立即瞪大,猛然想到昨晚两人所做的那些事,惊骇得甚至忘了应该将暴君碎尸万段的念头。 不等惊骇过去,“怎么一醒来就出神?”暴君声音里的温柔让刘小悠仿若在做梦,不太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自己到底在哪里。 24.第二十四章 “我去办正事了。”暴君又在刘小悠的暴露在外的香肩上亲了一口才打开石门离开。 刘小悠这才敢偷偷把头转过来,白皙的脸上满满的粉红,都是先是确认了下暴君的离开,再将视线移至地上那些凌乱不堪,破碎的衣服上,不自觉又想到昨晚的事,顿时羞愧与侮辱齐集,整张脸比刚才更是红,顺着衣服摆放的位置,正要看向床的时候,石室的门却突然又开了。 那张集刚毅和柔和于一体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刘小悠赫然见到那张脸,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令她急忙掉转头,不去看他,同时也为了避免自己此刻的难堪被发现,但暴君今日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即便对此看得明白依然没有取笑,只是走了过去,又是温柔地说了一句,便走了。 刘小悠直到很久也还没从那句话中缓过来。 “那些伤疤,留着挺好的。” 杀手的残酷训练并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她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全是可怕的伤疤。有旧的,有新的,有深的,有浅的,有面目狰狞的,有长相还行的…… 总之,所有的伤疤都在显示着刘小悠过去所受的苦,所经历的一切。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一切都在身上留着。 ……分……割……线…… 谄媚地笑着,妖媚的眼睛不住地抛着,但,一定会乖乖保持着一丈以上的距离。 陈禹悠然自得地低头处理政事,对身边那人的一切动作仿若未闻。 “皇上?”凝儿终于撑不住,小声加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两人这样的对峙,不,应该说只有自己一人的紧张,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了,凝儿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妖媚的眼睛已经快僵硬了,可是,那个人,还一眼都不瞅自己地处理着他的事情。 没有回应。 凝儿深吸一口气。 “皇上?”凝儿又轻声唤了一次。 低垂着头,只把那总是深藏阴谋诡计的脑袋留给自己。 淡定。 凝儿告诉自己。 悄悄向前移了一步。 “皇上?” 依然没有答复。 只是,凝儿却仿佛受惊一般,急速后退了几步。 因为,某君王的剑眉微微挑动了一下,蓝眸缓缓抬起,“凝儿有事?” 一听陈禹的话,凝儿笑得那叫有多狗腿就多狗腿,多谄媚就多谄媚,声音更是娇媚至令人骨头都酥了,“皇上,昨晚的感觉如何啊?” 那幽蓝眸子立即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似乎是在回味着昨晚的感觉,半响,勾着唇角回道,“不错。” 凝儿一听,妖娆的眼睛闪过惊喜,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急切地问道,“真的吗?那只小豹子的技术好吗?有比……”话说到一般,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一脸恐慌地看着暴君,甚至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从这里逃出去需要多少时间,能不能抵挡得住暴君的追击。 陈禹微微挑了下眉头,“技术不怎么样。”而后,蓝眸的颜色深了些,“比不上她。” “没事,没事,多几次就好了。”凝儿忙又摆出那副嘴脸,急切地劝慰道,心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立即发怒。 “凝儿。”陈禹又低下头,看他的奏折。 “在!”凝儿立即站得直直地,一脸严肃表情,实则那眼睛还是胡乱飘来飘去,似乎在与谁调情。 “朕有点想知道你的技术。”陈禹不疾不徐地说。 “好……什……什么?”凝儿回答得太快,反应过来时瞪大眼睛看着根本不曾看自己的皇帝,同时,一双无辜的眼睛在空中飘来飘去。 陈禹低低的声音,似乎压抑着笑意,“就今天晚上吧!顺便让蓝武也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似乎还带着凌厉的眼睛,凝儿哭丧着脸,“皇上,凝儿知错了,可是,您也不必这么陷害我吧……” 说完,一个闪身,也消失在御书房。 陈禹望着凝儿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只是,慢慢地,笑意竟是有些凝固了。 他有些嫉妒。 不一会儿,凝儿又回来了。 口气很焦急。 不同于平日那个妖艳的气定神闲的女子,“皇上,凝儿请假一个月。” “理由。”陈禹已经将情绪收拾好,埋头看奏章了、 “蓝武离家出走了,凝儿要将他抓回来。”凝儿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陈禹这次倒也没再为难,“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眼前,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看着,看着,眉头不禁拧在了一起。 有些粗暴地将这奏章放置一旁,再拿起另一个,眉间的痕迹更深了,再拿起另一个,更深了,到最后,索性将桌上的所有奏章都扔掉。 发出的那一大堆声响让被遣退在外的常在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低着身子问道,“皇上,这……” 陈禹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冷漠无情,略一沉思,“常在德,马上拟道圣旨,若再有人提立后一事,官退一级,不服再提者,罢官。” 常在德一愣,随即赶紧恭敬地回道,“奴才遵旨。” ……分……割……线…… 刘小悠艰难地想要坐起来,想要翻个身,无奈根本动弹不得,因为只要自己稍稍一动,那个地方立刻疼得昏天暗地。 该死的混账东西,早晚有一天要十倍百倍地要回来。 刘小悠自认是个极要面子,性子倔的人,但同时也是个绝对的睚眦必报的人。 要面子,性子倔不代表是个死脑筋的人,而睚眦必报和作为杀手的身份就说明她会不折手段替自己报此大仇。 原先那些侮辱放在以前绝对可以令自己死去,不过经过昨晚的事,她却已经想通了。 虽说第一次就这么受屈辱地没了,但做都做了,权当被狗咬了,在这个最坏的结果面前自己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所以,她已经打算好好地活下来,活着看暴君如何遭受一次自己所受的苦和侮辱!! 想到这些,两只手不自觉成握拳状,脸上的表情也几乎是咬牙切齿,怒气冲天,这时,石室开了一下,又关上了,刘小悠知道有人进来,立刻将脸转进去,恢复淡漠的表情。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个暴君走过来。 高位上,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皇上,哀家听说,你下了道关于立后的圣旨?” 陈禹坐在她的旁边,唇角勾着笑,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淡漠疏离,“母后,孩儿听说这铁观音听难得的,但味道很香甜,您若是喜欢,明日孩儿就下旨让人快马加鞭送来。” 凤目淡淡扫了一眼陈禹,抿着唇笑了一会,“皇上,莫非嫌哀家多管闲事了?” 给读者的话: 推荐〖全本小说下载:http://www.cndmoz.com/〗新书〖全本小说下载:http://www.cndmoz.com/〗《天才儿子杀手娘亲》,求亲们支持 25.第二十五章 刘小悠心中有些疑惑,慢慢地试探性地转过头想要看一眼暴君到底又想搞什么鬼,脖上却猛地一痛,整个人就此昏睡过去。 昏睡之前,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龙脑香。 蓝眸颜色深了些,但唇边笑意不减,“母后这是说哪里话,孩儿哪敢啊!孩儿只是不想母后太过操劳。” 不想,太后却冷冷一笑,“皇上,你当真是在关心母后吗?”顿了顿,将刚才流露的不悦收了起来,略微和颜悦色了些才说,“你若是当真不想母后操劳就该早日让哀家也尝尝抱孙子的滋味!” “是,孩儿知道了。”陈禹微微颔首。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哀家就放心了,但愿皇上不会让哀家等太久。”太后颔首,凤目缓缓合了起来,“哀家累了,皇上若没有其他事就跪安吧!” 陈禹听闻此言,起身,稍稍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待陈禹离开不久,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静静地跪在地上。 许久,太后才缓缓开口,“都办妥了?” “是!”女子恭敬地答道。 太后没有睁眼,只是疲惫地挥挥手,只是女子却没有立即离开。 “太后,不知您答应臣妾的事……” 凤目这才缓缓睁开,不怒自威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胆敢威胁哀家的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地上的女子身体微微一颤。 “不过,”太后语锋一转,又闭上了眼睛,“你的功劳哀家不会忘记,下去吧!” 女子这才惊喜地拜了一拜,“臣妾多谢太后,臣妾告退!” 待女子离去,屏风后才走出一人来。 “姑妈~~”那人容貌亦是倾国之色,她撒娇着走至太后跟前,“姑妈,您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啊!” 凤目睁开之后,一直冷漠无情的眸底见了眼前这个女子,才慢慢升起一丝暖意,“傻孩子,姑妈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皇后位置。” “可是……”那女子,也就是静妃一听这话,惊喜不已,但转而却嘟着嘴,“可是若是让姚淑妃生了皇子,那静儿这皇后不是会受到威胁?!” 凤目斜扫一眼静妃,“有哀家在,谁敢动你?” 静妃一听,顿时整个人都腻进太后的怀里,“静儿就知道姑妈对静儿最好了!” ……分……割……线…… 石门打开,空无一人。 整个石室就这么丁点大,根本藏不住人。 陈禹仔细寻找无果之后,黑着脸从石室走了出来。 难道她自己逃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禹身上的肃杀之气立即不自觉溢出来。 “蓝越!” “属下在!”蓝越立即从外走了进来。 “她是不是逃走了?” “不是。”蓝越略一迟疑,“是被人带走了。” 陈禹听到不是他自己逃走,整个人人顿时发送了下来,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说。” 只要不是自己逃走,陈禹无所谓。 既然被人带走,说明对自己有所要求。既然有所要求,人的安全自是不用自己担心。 刘小悠昏昏沉沉地醒来过,现在连转头脖子都能传来酸疼,所以,她只能认命地望着对面斑驳的墙壁发呆,想着自己这次又是找了谁的道,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在暴君的寝宫中这样明目张胆地将人带走。 这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黑屋,四面八方全是墙壁,斑驳,掉落,充分说明这个地方的荒芜。 不想动也不敢动。 从上到下,从脖子到后背到后面,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痛的。 “刚才公主带着太后的玉牌来到寝宫,说是走丢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太监,然后姚淑妃就带着人进去搜,属下被公主拦在外面,不许进去。”蓝越跪了下来,“卑职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陈禹微微眯起眼睛,“公主,太后,姚淑妃?” 半响,缓缓勾起唇角,嗜血的笑容从唇边扩散开来。 “蓝越,去将你哥和凝儿叫回来,就说假期临时取消,有更精彩的好戏等着他们。” 蓝越稍一愣,随即低头,“是!” 从飞雪殿出来,后背已是一身汗,却不敢有片刻停留地急速向那个山谷飞去。 “什么?假期取消?”凝儿瞪大眼睛,不满地撇嘴,“喂,蓝越,这是你失职,干嘛要拉上我们啊?!” 她好不容易才将蓝武这个心头肉的气抚平,还没来得及享受美味呢!! “哥,我先走了。”蓝越直接将凝儿的不悦忽略不计,走出小茅屋之前掉转头看着凝儿一脸严肃,眼睛却闪着狡黠,“凝儿,若是刘小悠出事,说不定皇上就得勉强接受你了。” 说完,便立刻消失在眼前。 凝儿被气得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待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肝宝贝时,发现他那稍稍缓和的脸色已经又结了一大块冰。 “武……” “回宫。”蓝武越过她,直接追随着蓝越的步伐而去。 凝儿妖媚的脸蛋顿时如苦瓜脸一般,想到罪魁祸首,又恨得牙痒痒!! “常在德,若是太后来请,就说朕去看望那个好皇弟,逍遥王了。”陈禹吩咐完,便带着急急赶回来的蓝武和凝儿离开了。 蓝越留了下来。他有重要的事要做。 不稍片刻,太后那边便有人来请皇上过去一起赏花,常在德谨慎地措辞将皇上的意思表达了。 太后正坐在御花园,赏心悦目地看静妃在那表演拈花一笑。 人若是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开心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感觉身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疼痛,刘小悠尝试着扶着墙壁要站起来。 “吱呀!” 门开了。 刘小悠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放弃站起来,重新乖乖地坐回地上,摆出一脸即将离世的表情。 又一声石室的门开声音。 外面的光线突然射了进来,刘小悠有些刺眼地皱眉。 又一个声音,应该是石室的门关了。 刺眼的光线消失了,那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 刘小悠低垂着眼睛,望着地面。 眼前的地上出现两双漂亮的绣花鞋,和这脏乱的地板形成反差。 “什么?”太后听完小贵子的转述,惊讶地从凤榻上坐起。 小贵子急忙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逍遥王?”太后低声念了一句。 “姑妈,怎么了?”正在舞蹈的静妃见太后的反常,惊讶地停下来,走至一旁,见她那千年少变的雍容华贵竟有一丝慌乱,小心地问。 刘小悠略一迟疑,女人? 难道自己昨天晚上和暴君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所以惹来后宫女人的报复?? 只是,为什么其中一双绣花鞋那么小?小得好像是小孩子才穿的,难道暴君不仅杀手也要,连小女孩也要?? 26.第二十六章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刘小悠整个人不禁全身寒栗,不自觉地将怜悯的眼神抬起,望向那个小小年纪的受害者。 “咦?你的眼睛很漂亮的,只是为什么变化那么快?为什么要一直闪?”那个小女孩一脸好奇地半蹲着,仔细地盯着刘小悠的脸看着。 半响,转过头,对旁边的女人有些老气横秋地说,“你去给本公主搬块椅子来,我的脚都酸死了。” 那个女人脸上闪过不悦,但却依然微笑着出去了。 刘小悠愣了好久才总算缓过来。 原来这个女孩正是上次莫名其妙跑来飞雪殿看自己,还说自己漂亮的那个人,记得,那时候,好像叫陈禹什么‘皇兄’! 想到这个,刘小悠更加惊讶,更加不能言语了。 她算是见识到那个暴君的荒淫无道了!! 那个昏君竟是连自己的妹妹,这么个清秀俊丽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在刘小悠还在发愣之际,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走了进来,将一块矮榻放在小女孩的后面,小女孩看也不看那个女人就坐了下去,然后,开口。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她不是说你不是哑巴吗?”小女孩指了指旁边那个女人,然后眨着大眼睛问刘小悠。 刘小悠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旁边那个女人,心中奇怪,从这个女人的穿着来看,她在这后宫的地位应该也不低,或者说也许还是暴君的女人,为什么对这个小女孩却毕恭毕敬呢? 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宁于得体大方的笑容,“静儿,哀家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静妃一听,心中虽然对未能等到皇上的到来而委屈,但太后的命令她不敢不听,更何况,太后此刻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所以她乖巧地跪安。 “小贵子,带路。” 陈禹一身便装蓝衣,带着两个时不时大眼瞪小眼的人就这样离开了皇宫,往京城中那特意赏赐的府邸而去。 不过,只要陈禹稍一侧目,凝儿便会乖巧地上前将信息呈报上,“逍遥王前几日刚从江南游玩回来,昨儿个还进宫向太后请安了。” 闻言,陈禹停下脚步,睨向绝色美人。 剑眉一挑,“朕怎么不知道?” 凝儿悄悄地后退了几步,“皇上,您昨儿个一直在忙,凝儿哪敢进去通报啊?呵呵……” “咳……”陈禹轻咳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 “我就跟你说没事吧!”凝儿一个眼神飘过去,可惜被蓝武无情地无视了。 刘小悠的眼神仍旧有些不明朗地在两人之间来回。 “是不是她在这里,所以你不想说话?”小女孩一脸恍然大悟,不等刘小悠回答,就转头,恶狠狠地对身旁的女人命令,“都说了不让你跟进来,你偏要进来,还不赶快出去?!” 刘小悠有些愕然,为什么这个小女孩这样颐指气使地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只是眉间闪过不满和狠厉,最终还是恭敬地出去了?? 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为何她有这样的权力??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小女孩开心地转头看着刘小悠。 刘小悠依旧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不过照目前来看,兴许自己能不能从这里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这个小女孩身上了。 嗯,若是她知道,她会被关在这个小黑屋,有一半的功劳就在这个小女孩身上,不知会会何感想呢? “你是暴……皇帝的妹妹?”刘小悠思虑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嘶哑,难怪刚才一直觉得喉咙又干又疼。 显然,那个小女孩也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的声音怎么这么难听?”歪着脑袋看了又看,似乎在自言自语,“长这么漂亮竟然是这样的嗓子,难怪总喜欢装哑巴。” 刘小悠有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原来苍家人的奇怪是有血统的。 一个皇帝,残暴嗜血,昏庸,荒(淫),一个逍遥王,看起来温温和和,谈笑间就在自己身上下了毒,一个,嗯,姑且算是公主吧,骄横之余,好奇心重,说出的话又没个遮拦,更喜欢自己揣测着事情。 “喂,你真的皇兄在一起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好奇心很容易就会使她忘了某一些事。 刘小悠深深地觉得,此刻自己不仅仅是抓狂这么简单了。 只是,在她即将晕倒之前,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 “奇怪,以前就听后宫那些女人在抱怨皇兄不宠幸她们,说是皇兄专宠皇嫂,而且还特意为皇嫂种了很多的竹林,对了,还有梦中楼也是特意为皇嫂建的,那皇兄怎么会忽然喜欢你呢?”小女孩自顾自地自言自语着,根本未曾发现刘小悠的异样。 原来,暴君喜欢的,是,皇后。 原来,梦中楼,竹林,都是那个皇后喜欢的东西。 “听说你和那个人长得有几分像呢!”小女孩继续自言自语着。 晴天霹雳。 刘小悠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旁除了轰鸣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脑子里隐约有着什么呼之欲出,但胸口闷闷的发慌感觉让他根本无暇仔细去看看那些事什么,只觉得她需要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才不至于太过难受。 这时,一个开门声响了。 刘小悠听到这个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望了过去。 刺眼的光线仍然让他有些难受,但是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来人。 有那么一瞬间,心几乎提到了嗓子口,但,还是重重地摔了下来。 然后,便是庆幸。 她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只是觉得,她不想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她宁愿受着皮肉苦。 “母后!”那个小女孩看见来的是什么人之后,一阵惊喜,急忙从矮榻上起身,跑过去,冲进她的怀里,撒着娇。 那个人在开门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便将视线移到怀中的人,宠溺地任她撒着娇。 但,只那么一眼,刘小悠觉得,只这一眼,够了。 她那么雍容华贵的脸上,竟然也有短暂的愕然,愣了愣,稍后才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有些事情,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母后,您怎么来了?难道您不相信凝潞吗?”小女孩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的母亲,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 刘小悠有些错乱,不知是不是自己在黑屋中的时间太多了,为什么看过去,那个犹自年轻的太后,与那个暴君并无半分相似之处,反而,反而,咦?谁呢?总觉得见过一个和太后更有母子相的人,为什么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呢? 太后笑着拍拍小女孩的头,“凝潞,你和姚淑妃先到外满去,好不好?” 刘小悠疑惑地看着两人,小女孩嘟着嘴,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乖乖地和那个,被她颐指气使,暴君的女人,姚淑妃走了出去。 那双凤目,轻轻扫过地上的人,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为何,刘小悠突然很害怕,很害怕和她,和这个看似慈眉善目,实则让人不自禁有些惧意的太后说话。 “皇弟似乎对朕的到来,很意外?”陈禹轻轻啄了一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绿茶。 陈云慵懒自得,眉宇之间尽是世外之人的看淡,说的话虽也恭敬,但显然带了出世之人的闲散,“皇兄乃一国之君,每日日理万机,不像臣弟终日无所事事,只知游山玩水,所以,实在不知皇兄会突然造访。” 陈禹点点头,对陈云的回答并多做评论,“皇弟天天天在外游历,肯定学了不少连朕也学不到的东西。” 毫不避讳地点头,“皇兄说实话,每次出去一趟,总觉得身上的俗气又去掉了一些,而且,深深地体会到先贤所说的‘学无止境’。那这个茶来说吧……” “皇弟去了江南?”陈禹截断陈云的话。 凝儿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若非如此,只怕逍遥王能将这个茶的种,采,做,甚至祖宗十八代都说个遍,若是这样,估计到明日早晨也不一定能说完。暂且不论这耳朵能不能忍受得住,单单宫里的那个人就有可能只剩一堆骨头。 陈云一脸兴奋地点点头,对陈禹的打断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27.第二十七章 “皇弟和南蛮王的关系似乎不错?!”陈禹淡淡地笑着说。 “谈不上不错,只是臣弟和他都对制茶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向他讨教了制茶之道,他见臣弟极是喜欢,就送了些铁观音给臣弟。昨儿臣弟进宫,送了些给母后,本想着也送些过去给皇兄,但担心皇兄日理万机,臣弟不好打扰,便将茶放在了母后那里,托她转交。”陈云侃侃而谈。 “原来如此。”陈禹唇边笑意更深,蓝眸的颜色也深了些,却不动声色地饮着茶。 凝儿暗中和蓝武交换了个眼神。 这只狐狸果然不是一般地狡猾,说得滴水不漏,连进宫未请安和拥有比皇上还多的南蛮贡品都轻描淡写地说了过去,这样一来,皇上若是怪罪,反倒显得心胸不够宽广了。 “对了,皇兄,臣弟可是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臣弟去做?您自管吩咐,臣弟一定照办。” 陈禹正准备开口,请他进宫,以他交换刘小悠,常在德却突然慌慌张张地出现。 “奴才常在德叩见皇上,逍遥王!” “起来吧!”陈禹知道常在德不是个鲁莽的人,此刻会突然出现在逍遥王府定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便不去计较他的冒失。 “谢皇上!”常在德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略微有些犹豫地走到了陈禹的身旁,半弯着身子,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闻言,陈禹怔了一怔,很快便恢复如初,挥挥手,常在德立即聪明地退至他的身后,而陈云对此恍若未闻,只是专心地品着手中的茗茶。 陈禹的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化,但熟知他的凝儿却看出他明显的心不在焉,心下也猜到了几分,不出所料,没多久,陈禹便起身回宫。 看来,那只小豹子没事了。 出了逍遥王府,陈禹更是急不可耐地往皇宫赶回去。 当陈禹踏进飞雪殿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常在德在一旁,一边不断地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暗自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蓝武从一回到皇宫便不见踪影。 凝儿则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半天才抚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没发烧啊?!” 整个飞雪殿,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上好花瓶碎了一地,绫罗绸缎更是惨不忍睹地成了碎布,还有不断从寝殿飞出来的白雪一般的上好羽绒毛。 “啊丘……” “啊丘……” 细细碎碎的绒毛跑进鼻子,不管在明处的三人,还是暗处的影卫,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地打起喷嚏。 凝儿有些不敢去看陈禹的表情,单单他那张铁青的脸就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愤怒。 其实,暴君这个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只要见识过盛怒下的他,就知道,暴君,名副其实。 不过,自己已经见识过多次了,所以一点也不好奇。 趁着大家都还在目瞪口呆之际,凝儿心中默数着倒退多少步可以到得了殿门口。 当只剩三步之时,凝儿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起了。 “凝儿,你进去瞧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禹隐隐带着怒意的话语截住了凝儿的脚步。 “是!”凝儿垂头丧气地向寝殿里走去。 心中暗暗诅咒着罪魁祸首,也偷偷地幸灾乐祸着,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天子头上动土,那个谁这次估计会死得很惨。 不一会儿,凝儿从寝殿内出来。 “凝姑娘,你发什么呆呀,赶紧禀告皇上啊!”常在德见凝儿只是一脸的呆滞状,又见皇帝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界,急忙上前小声提醒。 凝儿经常在德提醒,才赫然惊醒,对上幽蓝眸子,“皇上,凝儿觉得还是你亲自进去比较合适。” 闻言,陈禹不悦地‘哼’了一声,跨步向寝殿走去。 只见寝殿更是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忍无可忍,陈禹怒不可止地吼道,“刘小悠,你给朕出来!” 这一声怒吼,使得躲在外面看热闹的凝儿等人,顿时急忙退避三舍,直到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才又忍不住好奇的诱惑而偷偷折了回来。 只见刘小悠一身白衣胜雪,临风而立,(这个风,来自某君王暴怒的结果),宛若谪仙,微笑着的脸上尽是无害,“皇上叫我?” 陈禹的蓝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怒火代替,一只手指了指整个寝殿的乱七八糟东西,和,地上,那一个个不断抛着媚眼,全身裹在被子里就好像粽子一样的女人,“这都是你的杰作??” “皇上满意吗?这可是我费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在宫女中找到如此容貌出色的人。”刘小悠一听到暴君问这个,顿时整张脸都写满了兴奋与期待,还有,邀功的得意。 闻言,陈禹顿时青筋暴怒,但对上那一张纯真无害的脸时,又不知该怎样将火发出来,一时之间,整张脸,戏剧般地出现了无数表情,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从没想过,皇帝也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见陈禹久久未曾回复,刘小悠那张写满笑意的脸顿时垮了下去,耸拉着肩,掩饰不住失望的声音,“既然皇上不满意,那就将人都遣走吧!” 说着,挥挥手,让地上那些犹自目瞪口呆的宫女们下去,顿时,一个个粽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还要跪拜行礼请罪,一边还要担心自己春光乍泄,真是辛苦。 陈禹从头到尾都只是将犀利深邃的眼神定格在刘小悠身上,直到那些碍事的宫女都走光之后,才缓缓走上前,一把擒住她那尖尖的下巴,看着她不断拧起来的眉头,心中的不悦才稍稍缓解。 “小豹子,难道你以为叫一堆女人来,我就不会再动你吗?”温热的气息迎面扑在脸上,刘小悠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怕了?”陈禹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握住她的腰,将人送入自己的怀里,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知道怕居然还敢做这种事?嗯?” 陈禹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不过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只是让自己很难受,难以呼吸,但暴君近在咫尺的吐气却让自己生不如死。 “胆子越来越大了,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暴君又是一声冷笑,“差点忘了,不是越来越大,而是根本就一直这么大,大到想要朕的性命!” 刘小悠心下一惊,瞳孔也跟着放大。 原以为,暴君准备这样直接将自己杀死,却在氧气难以接济的那一刻,突然停了下来,松开手,紧紧地将人拥进怀里,非常用力,仿佛下一秒,人就会消失在眼前一般。 28.第二十八章 “咳咳……”刘小悠只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这里才刚得到解脱,那里便又陷入危机。 暴君的怀抱,让刘小悠根本喘不过气来,但她却不敢出声了。 谁知道这个善变的暴君下一秒又想干什么,只能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他的动静。 只是,等了半响,也不见暴君有什么动静,既没有对自己做那种事,也没有将自己狠狠地惩罚一番,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刘小悠几乎要以为今日的人不是暴君了。 但是,这种想法不过维持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刘小悠便深深地明白,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地愚蠢,暴君始终是,暴君,昏君,色君! 只见前一秒还乖乖地只是抱着自己的暴君,这一秒已经拦腰将自己抱起,一脸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温柔地,平心而论,真的是温柔地扔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床上。 隐忍下胸口的暴怒,刘小悠尽量用平淡的语调轻声问道,“皇上,难道今日不用处理朝政?” 暴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问,一愣之后,随即又恢复了一贯地神态,渐渐地勾着唇角,露出那特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魅笑,“小豹子,在朕心目中,你远比朝政重要。” 若非从一开始便有了那么不越快地初次见面,若非一开始便受惊侮辱,若非知道自己不过是某个暴君喜欢的人的替身,刘小悠想,或许自己会因为这句话而感动,兴许还会有点喜欢他。 只是,当一切都真相大白之时,刘小悠还是会忍不住羡慕那个人,那个拥有了暴君真心诚意的爱。 但,刘小悠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自己的使命,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以及暴君经常混乱的自我称呼。 而此时,暴君称自己为‘朕’,这便说明,暴君的脑子是清醒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他所爱所喜欢的人,他此刻所说的话,不过是在哄骗自己,哄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将心交出来,于是,他便轻而易举地,不费一兵一卒地赢得了那些黑暗中的战争。 陈禹,原来并不仅仅只是表面看来的那么无用,那么只会使用暴力。 这一场战争,刘小悠本无意参加。 她只想报仇,只想杀了暴君。 但,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成了两军对战的棋子,一颗没有选择权利的棋子。 不过,既然避无可避,刘小悠便决定,迎面而上。 想着,她也轻轻绽放笑容,有人告诉过他,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最让人无法抵抗。 她信了了,因为暴君也望着自己的笑容愣住了,“皇上,难道您都不问问是谁将我劫走,又是谁将我救回来的吗?” 她不相信,暴君会对此事一点也不好奇,或许,他已经暗中派人调查了。 暴君似乎还是没从刘小悠的笑容中回过神,好半响才将放在刘小悠有些纤细的腰上的手缓缓收回来,一双幽蓝眸子定定地望着那双闪着疑惑的清眸,眸底的颜色晦暗不明,刘小悠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能凭着直觉去感觉。 但,暴君身上却什么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只有那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正当刘小悠以为自己的魅力始终抵不过那个正牌人物时,暴君却突然用更加猛烈的情绪将他拥进怀里,口里满是炙热的语言,“小豹子,我的小豹子!” 刘小悠猝不及防,只能愣愣地被拥着,因他的用力过猛,眉头紧紧皱起。 “别皱了,小豹子,你知道的,我最心疼你皱眉的。”低沉得温柔的声音尽在耳畔,暴君担忧心疼的脸孔就这样放大,呈现在刘小悠的面前。 心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确定。 这样温柔似水的人,真的是那个脾气暴戾的君王吗? 额上忽然一阵冰凉,愣愣地抬头,只见暴君闭着眼睛,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吻着自己的额头,眉头。 那般专注,那般小心,仿佛亲吻的是自己的心爱之人。 他那浓密的眉毛轻轻颤抖着,似乎在表达着他的担忧,他的不安,他的紧张…… 不知不觉中,刘小悠渐渐气举起双手,轻轻揽上他那宽厚的肩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轻轻拍打着。 ……分……割……线……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背后那温暖,充满安全感的胸膛渐渐离去,这让刘小悠一阵心,竟是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一些,只希望能紧紧挨着那温暖的胸膛便满足了。 似乎是感应到自己的索求一般,那温暖的胸膛又一次紧挨着自己,并且那有力的手更是将自己紧紧拥了起来,耳垂一阵温热,隐隐听到低沉温柔的声音,“昨晚那么累,多睡一会,我就在你身边。” 刘小悠在听到这话后,原先微微撅起的唇瓣这才缓缓地放平,慢慢勾起,露出满足的笑意,安心地又睡了过去。 陈禹怔怔地看着怀中之人,看他那满足,那安心的表情,那微红的唇瓣,手犹豫这拿起,轻轻抚上那微红的脸颊,“若你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那时,即便要这天下来换,又有何不可? 当刘小悠在此醒来之时,已过晌午,身后之人早已不在,而腰酸背疼的感觉也让他懒得动弹,干脆直接继续躺着,装死。 有时候,刘小悠会忍不住想,若是自己就此死去,会有人替自己伤心,为自己难过吗? 会吗? 只怕只有那个一起训练一起吃苦,一起执行任务的天涯才会伤心难过吧! 或许,还有一个黎叔。 至于那些一个个口中说什么会让自己从此衣食无忧的人,会对自己好的人,冷冷一笑,不过是自己还有利用之处罢了,待自己任务完成,再无用处,只怕不将自己杀死灭口就已经算不错了。 那么,他呢? 刘小悠想,若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或许,会对他抱有一丝希望,但是此刻,兴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记得自己的名字,他知道的,仅仅是这张脸孔。 忽然有中冲动。 匍匐着,摇头晃脑地想要找点尖锐点的东西,可惜,连青瓷枕头都已经被换成软绵绵的棉花枕头,而那些茶具更是离自己远远地,刘小悠苦笑,原来自己上次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反抗竟是让那暴君产生了如此效应。 不过,他到底忽略了。 床头那已熄灭却依然红艳照人的蜡烛,稍一费力便抓住,用力一敲,上部分的红蜡被敲掉,只剩带着一个尖尖的头。 望着那尖头,刘小悠拿着的手有些颤抖,闭上眼睛,狠狠心,那尖尖的头便不断地向着自己那白皙无暇的脸接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只剩一个指头的距离。 “啊!” 29.第二十九章 突然,手上一痛,手中的锐器应声落地。 刘小悠惊讶地睁开眼睛,清眸一闪而过的,有释怀,但,也有失落。 “啧啧,想要自毁容貌吗?”那个有着妖媚一样魅惑人心面孔的女子捡起地上的锐器,一脸有趣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望了望惊愕的刘小悠,一脸惋惜地摇头,“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想要自杀,真是可惜了。”说着,竟是伸出那保养得当,白皙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刘小悠的下巴,“这么漂亮的眼睛竟然是满满的哀怨。莫非……” 刘小悠心下一紧,从惊愕中缓过来,用力拍掉她的手,怒视,“你是谁?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呵呵~~”那妖艳的女子笑得轻狂,笑得轻蔑,仿佛刘小悠所说的话是多么的可笑。 “你……你笑什么?”刘小悠被她的笑声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一团乱。 “我在想,你是多么的可笑。”那妖艳女子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刘小悠,点头轻笑着,“不错,的确和她有着九分的相似。 刘小悠心下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她,半响,才愣愣地问,“什……什么?” 那妖艳女子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犹自半躺在床上的刘小悠,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意,“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和皇上死去的爱人长得很像。” “我……”刘小悠滞住。 她挑挑眉头,眼里尽是不屑,“怎么?莫非你以为皇上是真的爱上你?” 有那么一瞬间,刘小悠以为自己的呼吸停止了,心跳静止了。 这些事情,从暴君对自己的喜怒无常,眼里时而出现的温柔,时而恨意,还有那些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刘小悠便已开始心中有所怀疑,直到那天,太后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她才真正明白。 只是,不知为何,此刻,这样听到眼前这个人的挑衅,这样明显的不怀好意,她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地不想听到这些。 “看来你还是有自知自明的嘛!”那妖艳女子见刘小悠如此反应,心情顿时大好,居高临下的傲慢更是明显,“这样吧,看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不妨告诉你,我,凝儿,才是唯一有资格陪在皇上身边的人。” 刘小悠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甚至可以用妖媚来形容。 只要稍稍看一眼那眼眸,对方便会不知不觉陷入她的眼神里,并且不可自拔。 那嫩滑白皙的脸庞,风流俊雅的身姿,再低头看看自己一眼,因长年训练,身上到处是伤痕累累,面目狰狞的伤疤,手心更是长着厚厚的茧,除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刘小悠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和人家比较,一种自卑的心理油然而生。 妖艳女子似乎会读心术,一见刘小悠露出的沮丧表情,立即得寸进尺地扬起下巴,“是不是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 失落,沮丧也只是一瞬间的。 小豹子并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刘小悠倔强地抬起头颅,用同样蔑视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子,“是,我是一无是处,是可笑至极。可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拥有着这样迷人的资本,不是一样得不到皇上的心?更可笑的是,竟然还要帮着皇上,千方百计将我诱进陷阱,捉回宫中!” 妖艳女子一愣。 “现在是不是见皇上将心都放在我身上,后悔了?所以想用话激我,逼我离开?”凝儿的惊讶表情让刘小悠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说话的时候更添自信。 那个可恶的店小二!! 刘小悠凭着杀手认人的方式和直觉,渐渐地从眼前这个女子说话的习惯,语调,身形看出这个人,分明就是当日,诱着自己进了知府的牢房,再被暴君用计骗回宫中的,就住在对面,那个神秘的店小二!!那个男扮女装,嘲笑自己的店小二!! 想着,看着她那模样,刘小悠的心情不禁就好了几分。 很快地,妖艳女子从刚才的惊愣中醒了过来,听了刘小悠的话,不仅没有生气,没有发怒,没有伤心,反而笑得更加阳光灿烂,“知道为什么我不生气吗?” 刘小悠也正在惊讶于她的心态为何如此之好,见她问,也老实地摇摇头。 勾勾手指头,刘小悠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地将头靠了过去,妖艳女子用低低,却也妖艳的声音说,“因为你没有值得我嫉妒的地方。” 看着刘小悠疑惑的眼神,妖艳女子‘善良’地解释,“你唯一能够吸引皇上的,不过是别人的容貌。而我,仅仅是我!” 说完,不再去看刘小悠是什么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灿烂一笑,瞬间倾国倾城,“忘了告诉你了,皇上一直都允许凝儿,也就是我,自由出入着飞雪殿的。好好休息吧!”说着,不忘意有所指地望一眼刘小悠那丝被下的身子,然后完美地转身离开。 刘小悠几乎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坚决相信,自己这个心情绝对和嫉妒沾不上边,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闷闷的,胸口堵得慌,其他的,便是恼怒,愤怒,双手紧紧握成拳状,牙磨得声音大得让本要进门通报的小玄子愣是打了好几个冷战,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来。 “小玄子?”刘小悠眼角一扫,看见熟悉的身影,心中虽然还有一股怒火没消下去,但已经缓了不少,略微调整了下情绪,轻咳一声,“进来,什么事?” “姑娘,皇上派奴才来伺候您。”小玄子急忙弯着身子进来,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刘小悠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自己的‘侍寝’已经传遍宫中,连平日的小玄子对着自己也格外地小心。 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点点头,“皇上还说什么了?” 小玄子依然低着头,小心地回道,“皇上还说,姑娘不必去管那些闲言碎语,只要开心就好。” 浑身一颤,刘小悠愣了一会,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时而暖暖的,时而又如淋了一头的水,冷冰冰的。 刘小悠知道,是刚才那个凝儿的话在作祟。 可是,她却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被那个妖艳女子动摇了,更不想让她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所以,点点头,微笑着说,“好!” 小玄子一愣,对刘小悠如此从善如流的态度甚为惊讶,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皇宫里有太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够管的,遂低着头,帮刘小悠更衣梳洗。 30.第三十章 “皇上?”凝儿轻轻唤了一声。 “啊?!”陈禹似乎被惊醒一般,从满堆的奏章中抬起头,一双疲惫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眼神担忧的人。 在凝儿开口说话之前,陈禹突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凝儿,你那双妖精眼睛配上担忧,实在有点滑稽。” 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突然布满不满,愤怒,绝美的容颜竟配着咬牙切齿,最后,终于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换上满脸媚笑,“皇上,事情办妥了。” “啊?哦,是吗?”陈禹似乎依然有些心不在焉,甩甩头,将那些疲惫赶走,抬起头,看了一眼凝儿,不,是越过凝儿,望了望她的身后,然后缓缓勾起唇角,笑得极为温柔,“凝儿,你也太调皮了!” 一边说着,竟是站起身子,瞬间欺近,趁着凝儿还未反应过来,将人拥入怀里,面对凝儿的错愕表情,一个眼神过去,一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去打扰小悠休息吗?!” 毕竟已经跟随在陈禹身边,再加上本身就是善于此种表演,很快地,凝儿便配合地将整个身子挨着暴君,用妖媚至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语调说,“皇上,可是您不是也说过,凝儿喜欢上哪去就上哪去,不喜欢哪个人就可以教训哪个人吗?难道您金口一开,忘了?” 陈禹搂着凝儿的腰突然一紧,在外人看来,兴许是他将凝儿搂得更紧些,也只有两人彼此知道,陈禹这是在警告凝儿,别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凝儿却似乎未曾看见陈禹危险的眼神警告,反而顺着他的手势,更是直接软在陈禹身上,一只手缓缓地搭上陈禹的脖颈,“皇上,您好坏啊~!” “凝儿,小悠性子倔,脸皮薄,你就别欺负她了。”陈禹一手温柔地替凝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口吻是那般柔和,那般小声,仿佛稍稍大声一点,眼前的人便会立刻消失。 听着他那么柔情蜜意的话语,看着两人那紧紧搂在一起的身子,还有那双幽蓝的眸子鲜少的柔情,刘小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抽了一下,脸颊似乎被狠狠扇了好几巴掌,继而耳朵似乎失聪一般,再也听不见任何话语,只能看着暴君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说着似乎动听无比的话语。 一见人影消失,两人的身形立刻分开来,凝儿那张极尽痴迷的眼神立即变为哀怨,“皇上,蓝武估计会一个月不再理凝儿的。” 暴君睨一眼凝儿,没有说任何话地回到了龙椅上。 凝儿有些怔,看了一会暴君的面无表情,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妙,正要告辞,暴君却突然发话了。 “去将那个天涯带来。” “啊?哦,是!”凝儿怔了怔,急忙领命下去。 暴君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有狂风暴雨,却硬是忍了下来。 凝儿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如此,明明刚才吃亏的是自己,不过她依然聪明地记得,真正的掌权者,是上面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她很聪明地没再胡言乱语。 心里却在默默哀悼着,蓝武对自己好不容易才冰释的感情。 很快,天涯被带了上来。 暴君望一眼被点穴跪在地上,满脸不屑的人,蓝眸隐隐燃起一股怒火,半响,才用低沉的声音,命令,“凝儿,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凝儿自然知道,这任何人,其实是指谁。 “姑娘,您刚才是跑哪儿去了,奴才到处找不着您啊!”小玄子一见出现在宫门口的白衣胜雪身影,立即像见到救星一样扑上去,但还是谨慎地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刘小悠心里憋得慌,身后,身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头的莫名慌乱,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低着头,径直进了寝殿,看也不看地就躺了下来。 “姑娘,您睡了?”小玄子见刘小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小声地出声询问了一下,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守在宫门口。 听到轻轻关上的门,刘小悠霍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明黄帐曼,颜色是那么鲜艳,鲜艳得简直要刺伤人的眼睛。 一种酷似苦涩的味道泛起,刘小悠张了张嘴,想要将这种感觉吐出去,却发现,只有更苦的味道涌进来。 冷冷一笑,刘小悠,你真是可笑。 是的,你真是个无用的人。 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明知结局,明知戏子,明知剧情的戏,为何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入了戏? 剧终人散,这是不变的道理。 刘小悠却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会所改变。 陈禹,原来,你的残忍是如此深不可见。 呵呵…… 不知不觉,冷笑溢出唇边,嘴唇张开之时,竟是尝到淡淡的涩涩味道。 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进来。 苦涩的味道立即传遍整个舌头,顺着舌尖,直接进入肺腑,到达五脏六腑,再慢慢向全身扩散而去。 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冷笑,苦笑过后的冷笑,冷笑之后的冷艳,绝美了世间万物。 伸出右手,愣愣地看着手臂上的一点红点,清眸闪过狠绝,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下去,瞬间红色的小点便变成一条潺潺流动的,充满诡异红色的小溪,刘小悠那漂亮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嘴唇却并未离开。 她在吸允,努力地吸允。 终于,眉头缓缓松开。 但是,她还是拼命地想要将不断流淌出来的血液吸进嘴里,但越来越多的血却让她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最终,终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昏了过去。 昏去之时,只觉得右手手臂上不断地有种类似生命的东西从身体流淌出去,她却只觉得整颗心都舒坦了,嘴角也因心情舒缓而轻轻上扬,红色的血液在唇边点缀,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 以至于,当有人进来看到之时,不是立刻喊人来救,而是惊愣地欣赏着那副让人喘不过起来的美图。 终于,耳畔传来一个惊慌却熟悉无比的声音。 刘小悠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幻听,接着,便有些力不从心,似乎只觉得耳畔一直很吵,很吵,吵到她很想坐起来,怒吼,让他们安静一点,不要打扰自己休息,吵到她几乎忘记,自己这是在被囚禁而非当日那个被呵护备至的顶级杀手,黎叔的心头肉。 很累,真的很累。 耳旁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的其他感知也无法传达任何信息了。 只是,很奇怪。 刘小悠似乎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右手臂上传来的,血液一点一滴流淌的感觉。 31.第三十一章 终于,在连这仅存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的时候,流淌的感觉仿佛突然静止了,好像被硬生生地压住了。 刘小悠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什么令那不听自己使唤的血液乖乖停止了叫嚣,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身体里,乖乖地为自己的生命残喘着。 当意识再次回到身体的时候,刘小悠忽然不想睁开眼睛,不想知道到底在自己失去意识后,是谁救了自己,又是谁守在自己的身边。 又或者说,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守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太医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随时可能令他们因此丢命的性命! “小悠,醒了就睁开眼睛。”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让刘小悠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清眸闪过一系列的情绪,震惊,欣喜,片刻过后便是深深地怀疑,最后,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 刘小悠苦笑一声,“这是何必呢?”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可笑至极,很疲惫地摇摇头,“已经上过一次当,不必再来一次了。” “小悠,若你再不睁开眼睛,休怪我不理你了。” 声音依旧清冷,威胁的语气却让苦笑中的刘小悠猛然感觉到一丝熟悉感,一丝震撼。 不敢确定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依旧是明黄帐曼,金碧玉器,一切都没有改变,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次昏厥,一次看似自杀的举动而有所改变。 希冀的眼神慢慢绝望,冷冷地转头看着眼前之人,缓缓地冷笑道,“真是好本事,竟是连天涯的表情,说话语气,说话内容都模仿了七八分!” 天涯有点小的眼睛在听到刘小悠的话后,立刻缓缓地微微眯了起来,扬了扬下巴,“小悠,你确定这就是你对好朋友的说话态度?” 这一次,刘小悠确确实实愣住了。 他知道,天涯性子冷,不喜欢说话,和别人怎么聊得来。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一些一贯性动作。 比如,当他微微有些怒气的时候,他会微微眯起眼睛,动作很缓很慢,让你有一种错觉,仿佛他那小小的眼珠子随时都会随着那动作而消失,让你有种想笑又有种小小的担忧。 “算了,你总是这样迷糊。”天涯望了一眼刘小悠,摇摇头,伸手将桌旁的小碗拿过来,递至他的面前,“喝粥。” 简单,明了,甚至有些生硬。 这样的话却让刘小悠整张脸顿时浮起浓浓的笑意,弯弯的眉儿随着笑意上扬,美得让人窒息。 看着熟悉的人,就仿佛见到亲人一般,想要紧紧地拥抱着,从他身上找到一丝温暖,却发现,那碍事的碗就摆在眼前,随手抓过,随意放在床沿,张开双手,猛地将还有些慢半拍的天涯拥进怀里。 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何意思的话。 “天涯,哈……天涯,天涯陌路,哈,天涯何处寻……天涯,见到你,我真的……真的……” 不料,刘小悠的一番热情话语还没有说完,深情的拥抱就被怀中那个不知情趣的人生猛地推开。 “嘶……”刘小悠疼得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天涯见状,也急忙上前扶着刘小悠,担忧之色尽显,“是不是弄到伤口了?我看看。”说着,竟是真的拉开刘小悠的右手臂上的衣裳,一排深深的齿痕就那么明显地摆在那里。 还残留着鲜红血色的齿痕,一时之间夺走了两人之间全部的注意力,竟是都愣愣地盯着那个伤口,沉默代替了疼痛的呻吟声,担忧的关怀声。 许久,天涯的嘴张了张,神色不明地轻语道,“你终是决定了。” 刘小悠看着那个伤口,轻轻地点头,“是。” 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沉默的气息慢慢在整个房间弥散开来。 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没有开口,只是愣愣地看着伤口,看着那个面目有些丑陋的伤口。 许久,刘小悠轻轻笑了一下,一边将袖子放下,一边开玩笑道,“这能有什么,咱们训练时的伤痕哪一个不比这个大的?”! 长袖虽然已经放下,天涯还是盯着那个位置一直看,仿佛他那双小小的眼睛可以透视一切一般。 刘小悠不得不承认,这个天涯,平时看来话不多,性子冷,但有时候他的脾气却比自己更倔,而那双小小的眼睛更是可以再某一瞬间迸发出足以将人顷刻间杀死的眼神。 而此刻,他的眼神就是这样地犀利。 若非早已确定他的身份却非虚假,刘小悠几乎要以为他是那个同样有着鹰一般犀利眼神的暴君了。 轻咳一声,刘小悠放柔声音,“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好吗?” 对天涯,他总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这种情感,若非一起经历生死,一起面对可怕的地狱,没有人能够轻易理解。 听了这句话,天涯定格在他手上的眼神才慢慢收回,看着刘小悠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天涯,看他说完直接不再看自己,看他说完就直接将被放在一边的碗拿起,简单明了,“喝粥!”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说几句话,心里的那种酸涩消失殆尽,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温温的,一种杀手最不应该有的东西缓缓升起,情感,感动。 “好!”刘小悠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接过碗,心情舒缓地喝了下去。 天涯曾经说过,小悠,你笑的时候,很好看,让人看了心里头,暖暖的。 虽然到现在刘小悠还是难以置信,在自己昏厥之前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天涯,但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那种熟悉的感动涌上来时,她愿意相信,天涯是在预感自己出事的时候,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拯救着自己。 所以,刘小悠对天涯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安然无恙,不想问,不想知道。 心情愉悦的时候,伤总是好得特别快,尤其是在熟悉的人身边,悉心的照料下,在没有那些不想见到,不愿见到的人的骚扰下。 “天涯,其实,只要忽略你眼睛太小这个问题,用你的话开说,你长得还是蛮帅的。”刘小悠认真地盯着天涯看了许久,终于下了定论。 就好比,有些事,只要不去刻意追根究底,便还是完美无瑕。 “谢谢!”天涯面不改色,直视刘小悠的眼睛。 32.第三十二章 刘小悠无趣地收回打趣的眼神和口吻,闷闷地再次坐回那张矮榻。 映入眼帘的,是最不想看见的林海。 那一片摇曳多姿的竹林,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刘小悠,你不过是个替身,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人的替身。 唇边尚未泛起的苦笑,在多年配合的默契之下,天涯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难得地出言相劝,“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 “天涯,我们搬来梦中楼几日了?”刘小悠仰起头,问。 搬来? 呵,刘小悠还是忍不住冷笑,说搬来时客气,被赶出来才是真实。 那日,自己才在见到天涯的兴奋中缓过来,正睡着觉养着伤,怎料,那个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在暴君面前撒娇柔情的凝儿,带着一批侍卫,风尘仆仆地走进寝殿,拿着暴君的旨意,请自己到这梦中楼养伤。 刘小悠知道,养伤,不过是个借口。 那个地方,那张床,他是预备给那个凝儿的。 当初对自己的温柔不过是虚假一刻,不过是因着自己有一张酷似他爱人的脸,而此时,看腻了,玩厌了,自是只有被丢弃的命运。 那个凝儿,只稍稍一个眼神,一句嗯咛,便可以让暴君从暴戾变为温和。 所以,他是为了讨好那个连自己都觉得漂亮的女子。 既然自己已经毫无用处,为何还要留着自己? 是了…… 梦中楼。 将自己软禁在这里,让自己养好伤,让自己成为他圈禁的宠物,一个随时可以供他玩亵的玩物。 翻个身,不想看到那片讨人厌的竹林。 刘小悠渐渐地有些弄不明白一些原本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了。 但是,不管对错,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便是没有后悔的余地。 即使,即使反对的是自己最重视的好友! “啊!” 天涯一直守在外面,一听到刘小悠那嘶声裂肺的声音,立即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 “小悠,你怎么了?”天涯飞快地奔至小悠身边,想要查看她到底哪里怎么了。 “啊……疼,好疼……”刘小悠的脸已经因为疼痛而苍白得好比一张纸,无数细细的密汗从她白皙光滑的额间不断冒出,嘴唇更是已经被咬得鲜血滴出,而他她只能凭着本能,断断续续地从唇边说出自己的感受。 “小悠,哪里?你告诉我,你哪里疼了?”刘小悠的疼痛似乎也直接传染到天涯身上一般,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慌张地问着。 但疼痛中的刘小悠已经像脱了缰的野马,再也认不得旁人,只顾着自己的疼痛,只知道身上的疼已经要了她的命,夺了她的呼吸,甚至她全部的理智,她只能不断地上蹿下跳,前后撞击,希望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能够让小腹的绞刑暂停下来,或者让自己暂时忘记也好。 “不要再动了,别动了!”看着不消一会,全身上下,甚至那张总是漂亮精致的脸也因她的不断撞击出现一道道伤痕,天涯几乎是怒吼着上前,试探按住刘小悠不断扭曲的身子,但…… 两人的武功本就不相上下,此刻的刘小悠更是毫无顾忌,而天涯则处处所限地担心刘小悠会再次受伤,所以,天涯根本无法止住疯狂中的她。 “疼,天涯,……我……我好疼……” 刘小悠撕心裂肺的喊声,仿佛利剑,准确无误地刺痛了天涯,而他却只能在一次又一次地在失败中听着她越来越绝望的声音,那一刻,天涯几乎恨不得直接将她杀死,让她就这样死去,也好过受这样的苦。 “小悠,你的小腹怎么了?”天涯总算发现了问题所在,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射出那根银针。 刘小悠中了银针,立刻无力地软塌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 天涯冲上去,一边为他诊脉,一边认真地道歉,“小悠,对不起。” 不一会儿,天涯的脸色更加苍白,更加难看。 “小悠,你……你为什么会中这种毒?”天涯几乎是颤抖着嘴唇在问。 虽然银针上的麻醉药暂时让刘小悠失去了知觉,也暂时忘了小腹上可怕的疼痛,但听觉,视觉还是完好的,所以,她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从她残破的嘴唇听到细弱蚊声的话语,“画。” 不愧是一起经受考验的朋友,一听到她的话,见她的眼神,立即明白她所说的是,那副特意从飞雪殿带过来的山水名画。 当时小悠执意将它带过来时,便猜测着它的不平凡。 很快,天涯将挂在对面的名画取下,递至她的眼前。 “画轴!”这一次说话,似乎耗用了她更多的力气,她那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闻言,天涯不再有任何迟疑,急忙将两端的画轴都取了下来,打开一看,发现下面那个赫然放着一个小瓶子,打开闻了闻,两眼立即放出光芒。 “小悠,这是解百毒的药丸!”惊喜地说完,立即将里面那粒珍贵无比的药丸喂进刘小悠的嘴里,再在她喉咙处点了一下,刘小悠这才顺利将药吃下。 片刻之后,刘小悠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天涯紧盯着的眼睛也才稍稍缓了下来,伸手将她脖颈处的银针取出。 “小悠,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对你用银针。”天涯看着小悠的眼睛,认真地道歉。 因为浑身酸疼,特别是小腹的疼痛才刚消失,刘小悠身上的力气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这会儿,虽然已经能够动弹,却没有力气动。 半响,刘小悠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两人从很久以前便一起训练,自是十分了解彼此的规矩。 天涯怔了怔,才点点头。 沉默了半响,天涯问,“为什么会中毒?” 整个房间,只有轻轻的喘息声,和安静等待回答的人。 许久,天涯依然保持着最初的耐心,刘小悠轻轻地扯上一抹淡笑,“天涯,地上凉。” ……分……割……线…… 暴君的突然到来,刘小悠丝毫不觉得意外。 整个天下都是姓苍,更遑论这个皇宫,他想要知道点什么,轻而易举。 意外的是,暴君竟是将这小小的梦中楼当成寝宫,一副常驻于此的模样。 而暴君的出现,自是天涯离开的时候。 刘小悠原以为自己所剩的利用价值是在暴君偶尔想起那个爱人时,前来索求欲望。 没想到,暴君竟是会长期住在这里,对自己的态度竟又像有着无限的柔情蜜意,若非早就见惯了暴君变脸速度之快,兴许,刘小悠会误会,暴君是不是又回心转意。 33.第三十三章 额上一凉,低沉却柔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在想什么?” “皇上。”刘小悠仰起头,微笑着回道。 陈禹明显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愣,“什么?” “我在想皇上啊!”刘小悠的微笑扩大,看着陈禹的清眸,闪着让人动容的光芒。、 “是吗?”陈禹又在刘小悠光滑的额上轻轻印了一吻,紧挨着他,一起坐在本就不宽敞的矮榻上。 刘小悠丝毫不介意地将整个人窝进陈禹宽厚的怀里,轻笑着,“难道皇上怀疑自己的魅力?”! 原来,暴君心中还是想着那个人的。 刘小悠自是没有忽略,刚刚自己的那个回答,让那双蓝眸一瞬间如烟花一般绚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消失不见了。 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真正能够分辨得清呢? 天涯的突然出现,暴君的阴晴不定,自己的突然转性,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兴许,连身在其中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清楚明白地说出来。 人生如梦,如戏,入梦,入戏,皆非自己所能控制,所能主导,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做那些无谓的抗争呢? 所剩无几的日子,究竟应该如何过,刘小悠心中自有打算。 果然,暴君听了这话,非常配合地大笑,那样爽朗的笑声,让人几乎相信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搂着小悠的肩膀紧了紧,“小豹子,你的嘴真是越来越锋利了。” 刘小悠轻轻地和着笑,整个脑袋窝在他的怀里,陈禹大笑而引起的胸膛轻轻震动,像极了小时候在水中畅游时的那种感觉,闭上眼睛,享受着。 暴君的这话,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两人轻轻靠着彼此,唇边还挂着刚才的笑意,连轻轻拂来的夹带着竹儿气息的清风,都似乎带着笑意。 刘小悠相信,暴君此刻的眼神一定是柔和,充满情意的,因为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是那么温柔,他胸膛的跳动是那么快,好似紧张,好似害羞,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总是那么摇曳多姿,好比这里最原始的主人一般的竹林。 有时候,刘小悠会忍不住想,到底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刘小悠承认,这个时候说话,特别是说那种话,无疑是自寻死路,很容易让暴君的情绪立即从晴天转为倾盆大雨,但,事关天涯,他不能不说,不能不问。 所以,考虑再三,尽量用似是不经意的口吻问道,“皇上,最近怎么都没看见天涯?” 不出所料,所依偎的人明显一僵,下一秒,跌坐在地上的后庭疼痛只让她轻轻皱了皱眉,仰起的清秀脸上,依旧挂着刚才的微笑,让人几乎以为,刚刚突然被人猛力从矮榻上推下跌坐在地上的人,不是她。 暴君的剑眉微微上扬,唇边笑意荡然无存,“你很关心天涯?” “是啊!”刘小悠轻快地点头,唇边笑意更深,“皇上,您昨晚答应过我,会答应我一件事的。” 陈禹冷‘哼’一声,唇边泛起冷笑,“朕倒是没想到,原来你也会为了一个人而出卖自己的身体啊!” “不过是一副皮囊,能用则用。”刘小悠笑得一脸风轻云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此话一出,陈禹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阴郁得可怕,眸子里的颜色比深蓝宝石还蓝,一种风雨欲来时的压抑迎面压来。 下巴被狠狠地捏住,清晰的疼痛让刘小悠暗叹一口气,即便是君王,到底是暴君昏君,怎能奢望他对自己这种玩物遵守诺言,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得到的许诺! “刘小悠,你莫以为朕不会杀你!”陈禹狠辣的气息扑在在自己脸上,双眼迸发出来的,是能够将人灼伤的怒火。 “皇上,我有自知之明!”刘小悠轻轻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很艰难,她还是尽量忽略下巴传达的疼痛,用陈禹所喜的谦卑语气说道,“刘小悠自知没有能力影响凌云国高高在上的,英明睿智的皇帝,所以绝对不会自取其辱。” 不想,那种压抑感却更加沉重,下巴的力道不断加深,甚至可以听到清脆的声音,可怕的疼痛让她再也维持不了那淡淡的微笑,整张脸渐渐扭曲起来,眉头更是紧紧地皱在一起。 刘小悠在心里叹气,为什么自己已经放弃自尊,竭尽全力用暴君喜欢的口吻说话,还是无一例外地惹恼了脾气诡异的暴君呢? 正当刘小悠以为这一次,暴君真的生气了,真的要将自己处死时,下巴的力道竟是骤然消失,眉心传来一阵湿濡,整个人瞬间被粗暴地扯入那宽厚的肩膀范围内,低沉地,甚至带着轻轻颤抖的声音又一次自头顶传来,“别皱了,别皱了!” 别皱了,我心疼。 刘小悠的心突地一跳。 原来,又是她救了自己一命。 苦笑,自己不仅沾了她的光,还欠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命。 这个时候,刘小悠应该心存感激,对那个人感激又感激,然后聪明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任陈禹抱着,哄着,任他将自己错认,任他将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是,内心却异常烦躁,异常难受,恨不得将陈禹狠狠推开,怒吼着,叫嚣着,告诉他,暴君,你看清楚,我是刘小悠,不是那个喜欢竹子的爱人!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双手运足了劲,甚至掺杂了无成内力,狠狠地,而且准确无误地对准他的左胸口,那个自己曾经刺了一剑的地方。 猝不及防,陈禹根本没有料想到这个时候的刘小悠会突然向自己出击,所以,狠狠地被击飞,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薄薄的唇边,溢出一丝血色。 陈禹充满绝望哀伤的眼神总算清醒了许多,抬起手,轻轻擦去唇角的血,稍稍调理了一会儿,从地上站了起来,走至依旧以跌坐在地上为姿势的刘小悠面前,居高临下地忘了她一眼。 刘小悠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动用了五成的内力就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呵,暴君的手段,果然不可小窥。 原以为,自己中毒这件事,加上自己对他的百依百顺可以降低他的防范,没想到,他终究还是留了一手,终究是暗中提防着自己。 虽然如此,刘小悠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 因着内心的想法,刘小悠抬起头仰视暴君的时候,不仅没有因为喘气而少了神采,反而因着唇边真心实意的笑意令整个殿房大放光芒。 34.第三十四章 陈禹望着这样的人,怔了怔。 “暴君,她在你心中到底不是唯一,哈哈,哈哈……”刘小悠仰天大笑,笑得极为灿烂,极为开怀,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盐,狠狠地撒在了暴君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刘小悠深深地明白,只是,她就是要看看暴君绝望痛苦的模样,看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讨厌看见暴君那勾着唇角冷笑的模样,她讨厌看见暴君出神地看着自己时,眼神里不知不觉流露出的温柔,她更讨厌,暴君拥着自己时,看的,想的,是那个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要毁灭。 她要将这一切毁灭掉。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么地不理智,不明智。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只想将体内那些不断叫嚣,不断翻涌的情绪,尽数倒出来,不管会伤到谁,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她只想就这样痛快地死去。 什么任务,什么交易,什么狗屁不通的毒药,她统统不想要了。 死。 死,这是她此刻唯一想要的东西。 只是,刘小悠似乎又一次算错了。 暴怒的神色,在听到自己那句话时,神色巨变,好像是慌乱,好像是憎恨,但,一瞬间,真的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陈禹便恢复了风平浪静。 挑挑眉头,陈禹嗜血的笑容慢慢绽放。 “既然敬酒不吃,那么,朕也只能让你满意地喝杯罚酒了!” 刘小悠的眉头一跳,心知不好,却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按捺着内心的不安,以最初的,毫不掩饰的冷漠眼神凝视着暴君。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她已经没有伪装,谄媚的必要了。 兴许是自己这副无所谓,反抗到底的神色彻底惹恼了这个暴君,他神色一变,狠狠地望着自己,扬高声音,“常在德!” 外面伺候的常在德立即弯着身子走了进来,屋内可怕沉闷的气息立即让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看一眼仍坐在地上的刘小悠,稍稍一愣,很快便收回目光和情绪,走至陈禹身边,小声地回道,“奴才在!” 陈禹望着刘小悠的目光一直未曾收回,冷冷地吩咐,“吩咐下去,只要不弄死天涯,侍卫们想怎么样都行!” 常在德心下一惊,但还是恭敬地弯着腰,“是!” “什么怎么样都行?”刘小悠的冷漠无法维系,虽然不知道暴君那句话的意思到底为何,但单单看暴君那种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可怕的责罚,一想到天涯要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而受到非人的虐待,便再也控制不住,指着陈禹的鼻子,怒吼,“你要是敢对天涯怎么样,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还不快去!”暴君一声怒吼,让惊愣住的常在德一边急忙连声应着,‘是’,‘是’,‘是’,一边快步向外走去。 “不要,回来,快点回来!”刘小悠扑身上前,想要拉住常在德的衣袖,让他停下来,让他不要去传达那个让后知后觉的自己醒悟的命令! 常在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门口。 刘小悠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只能无力地,绝望地不断呢喃着,“不要,不要!” “怎么,心疼了?后悔了?”暴君缓缓蹲下身子,用力一捏,那已经碎了的下巴立即又落入他的手中,嗜血的笑意自唇边缓缓散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刘小悠根本无暇去看暴君唇边的快意,和眼中的阴森,只能皱着眉头,不断地自问着。 “为什么?哈哈……”暴君大笑,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嘲讽着,“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刘小悠,天涯要被数也数不清,名字说也说不上来的男人上。怎么样?滋味如何?心爱之人即将因为你而被无数男人上,成为千夫万夫的身下玩物,是不是心里苦涩得要死,是不是恨不得将朕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刘小悠仿佛听不清,听不懂暴君在耳边说着什么似地,只是愣愣地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他,看着他脸上不断绽放的笑意,和一丝温度也没有的眸底。 此刻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无暇思考任何事情,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转。 天涯,那个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冷漠地表情说着温暖的话语的,说会永远保护在自己身边,直到求得幸福的人,自己,竟然怀疑他! 刘小悠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产生疑心,为什么自己竟然要去试探他,试探这个人性泯灭的暴君!! 不知不觉中,眼前的一切竟然完全模糊起来。 身边,有人在不断地发狂怒吼着,说着什么,骂着什么,刘小悠一概听不进去。 眼前模糊的视线也开始摇晃,两个肩膀疼得要死,似乎是有人在不断地摇晃着他,可是,她依然毫无知觉。 突然,右脸颊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这疼痛甚至蔓延至耳根。 不疼,一点也不疼。 为什么不大得用力一点呢? 刘小悠的心,快要滴出血来。 天涯曾经说过,若为朋友,便一生不相负。 他说,平生最厌恶欺骗,最厌恶不信任。 “呵呵……”刘小悠咧着嘴,冷冷地笑着,自嘲着。 亏自己一直认为,天涯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天涯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没想到,自己竟然对最信任的朋友起了疑心。 而这个该死的疑心,不仅成为自己背叛的证据,更是成了他的催命符。 不知为何,刘小悠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或者,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样无止境的猜忌,无穷的防备,只有冷血的杀人,没有人间温暖的感情…… 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头? 累了…… 真的累了。 幸好,自己也就只剩着那么几天的命了。 只是,天涯呢? 自己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但天涯怎么办? 天涯。 只要不弄死天涯,侍卫们想怎么样都行! 暴君的话如一声惊雷在脑中不断响彻,唤回了刘小悠的些许神智。 自己已经负了他一次,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的懦弱,自己的失败让他受苦受累,受那些非人的待遇! 视线迅速有了焦距,看清那张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带着焦急的脸庞后,刘小悠轻轻地扯出一抹笑意,很轻很轻地说,“皇上,我愿以我换天涯。” 天涯,如果,那些罪责一定要一个人来承受,那就让我来吧! 反正,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被男人上,活在这世上的日子也没几日,一切的苦难就由我来替你挡。 35.第三十五章 我只愿,在你知道真相,知道你的好友对你的怀疑,对你的背叛时,能够原谅。 说完这话,无限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眼皮重得想再抬起的力气也没有,可是,她不敢昏睡,即便这是自己多奢望的事情,她也不敢。 她要等,等陈禹的回答,等陈禹答应自己。 可是,为什么耳边却什么也听不到呢? 不,不是听不到,而是太吵了。 刘小悠觉得自己似乎又听到了暴君的怒吼声,还有一大堆颤颤巍巍的声音,似乎还有小声的哭泣声。 好不容易,等到终于没有那么吵了,刘小悠决定再问问暴君的答案,否则她不敢昏睡过去。 可是,她真的好累,好累…… 所以,她只能艰难地开口,似乎张了张嘴唇说了什么话,却连自己也不曾听到什么话语。 “什么?你说什么?”但,有人听到了,并且迅速地窜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低下身子,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 “天……”有人在问,但是听不清楚是不是暴君的声音,但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人,但愿他能将自己的心愿带给皇帝。 “添什么?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你说!”那个人的声音又焦急又紧张,却又带着无限的柔情。 被那个人理解错误,刘小悠心中一急,胸口涌上一堆东西,并飞快地从自己的嘴内吐出,一股恶心的馊味呛入鼻内,呵,早上喝的那点粥都被吐了出来,并且顺着自己的嘴角蔓延到了脖子。 刘小悠苦笑,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只是这样的打击便这样了。 很快,有一块柔软的布贴在自己的脖子处,快速地擦着,将嘴角都擦干净了。 何必呢?自己的手占满了鲜血,自己的身体更是占满了暴君的气息,早就脏的不能再脏,又何必去管这丁点秽物呢? 兴许连这秽物都比自己来得干净呢! 懒得再去想这些,想要抬手拉住那人的动作,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的意图,立即停下动作,又一次将耳朵靠了过来,丝毫不介意刘小悠嘴边那些还未擦干净的秽物,“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天涯……放了天涯!”好不容易,刘小悠总算用那张还占满秽物,充满怪味的嘴说出自己最牵挂的事来。 忽然,一股沉重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即便处于即将昏迷的状态,刘小悠也不敢,也绝对不会忘记这种可怕的感觉是谁才会才能带来的。 心中的惊慌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坦然。 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了。 很奇怪,刘小悠尝试着再次睁开眼睛,看看是否真的是那个可怕的暴君,眼皮竟然神奇地听从使唤,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毫无疑问,是暴君那种阴沉的黑脸,和波涛汹涌的蓝眸。 “呵呵……”刘小悠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虽然因为虚弱,幅度不大,但也足够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仔细看的暴君看清一切了。 暴君眉头一挑,随手将手中的布块扔掉,抬起手,似乎想要再次捏住刘小悠的下巴,但,不知为何,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但盯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恐怖,仿佛恨不得将他的皮扒了! “皇上,她到底是谁?”刘小悠看着暴君又怒又没法发作的模样,知道他为何这样,却邪恶地在上面再踩一脚,一脸虚弱天真的表情问着。 也许她自己也没发现,刚才还一身无力,即将昏睡的她,竟然在看见暴君那副不管是担心还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后,生出了嘲讽的力气。 明显,刘小悠如此迅速的跳跃让暴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不过,很快,暴君的怒火便被彻底点燃。 因为,那个人,一直是暴君的禁忌,没有人可以也没有人敢踩。 刘小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并且还会站在上面狠狠地跺上几脚。 所以,毫无疑问,刘小悠即将受到的酷刑,也是无人领会过的。 这一次,暴君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她的下巴狠狠捏住,刘小悠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下巴已经缠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布,而被这么一捏,白色的纱布立即被从里面涌出来的血液染红,一声细微的清脆声传入耳膜,疼痛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法轻笑。 刘小悠苦笑,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又突然这么敏感起来,怎么不直接昏睡过去? “你不配。”暴君手上的力道并未因为鲜艳的红色而停下来,唇边的笑意不知是冷笑还是嘲讽,完美的薄唇用来说阴森冷酷的话语,“刘小悠,你,永远,永远也不配。” 不配? 不配知道她是谁?还是不配当她的替身? 他的口吻没有将刘小悠吓到,只是更好奇地问道。 暴君的剑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的,不知是不是懊恼,不过,很快,刘小悠就相信那只是自己一时晃眼。 “刘小悠,朕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说完,暴君用力甩开他的下巴,掀开被子,丝毫不客气地直接扯碎他的衣服,没有任何前奏,甚至没有任何感情地直接进入。 突然爆满,火辣粗硬的物体突然闯入,身体被直接撕裂的感觉,一丝不差地传到脑里,但暴君并没有给予他丝毫的缓冲时间,在又干又燥,甚至还残留着昨夜欢爱后的疼痛地方,猛力地抽插着。 刘小悠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示弱声音,不消片刻,嘴唇便渗出血丝,不一会儿,整个唇瓣已经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只是,即便是这样,暴君在那里带来的冲击,带来的难以言喻的疼痛依旧清晰地转达到大脑,刘小悠几乎要失声叫出,却硬是凭着一股气,死死地咽了下去。 “不过是个只配被人骑,被人上的贱人,居然妄想知道她的名字!”骑在刘小悠身上的人,一边身体力行地惩罚,一边用尖锐的声音讽刺着。 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消失了。 因为,她那句话的带给自己的伤痕,远远深于身体。 “啊……” 暴君一个猛地用力,整个东西完全没入,撞击的位置是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刘小悠终于没能忍住,叫了出来。 这个地方是刘小悠弱点。 很显然,暴君发现了。 很快地,暴君将身下脸上捂着的被子扯掉,让刘小悠脸上的一切表情都一览无余。 换了个更容易达到那里的姿势,不管刘小悠愿不愿意,这个姿势是不是会让她更加难受,只是不断地律动着,不断地冲击着,“果然是个贱人!”暴君的动作未曾停止,却将一只一直固定在刘小悠腰上的手抽了出来,狠狠地对着刘小悠那布满情欲的红脸扇了过去,似乎觉得一巴掌不够,便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迅速肿起来的脸让暴君大汗淋漓的脸上带了得意,嘲讽的笑容,“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不是巴不得让男人将你干死是什么?” 36.第三十六章 “你根本不配,不配!”似乎暴君又想起了什么,笑容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怒意和恨意,身下的动作又加快了许多。 刘小悠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甚至咬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 失去了意识的抵抗,身体便可耻地在暴君的身下反应着,浪荡着。 暴君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可是,她却已经心力交瘁至无能为力了。 没多久,便在剧烈的疼痛中昏睡过去。 嘴里没再发出该有的呻吟,身体没再诚实地迎合配合,暴君知道她被自己数不清的次数中昏了过去,可是,他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扬起手,再次狠狠地在那张脸打下去,一下又一下,又狠又有力,直至刘小悠疼痛地呻吟出声,醒过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打越起兴。 刘小悠见暴君已经双目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的脸,手上动作像惯性一般地打在自己脸上,默默地在心中为暴君的性格添上一笔,嗜虐成狂。 到这个时候,刘小悠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什么事痛了。 因为她已经麻木了。 暴君打在脸上的感觉,有点像打在一层厚厚的而且硬硬的肉墙,没让自己感受到疼,只觉得嘴角似乎又有热热的液体流出,将那鲜红的纱布染得更娇艳欲滴了。 不过,暴君身下动作的粗鲁还是让刘小悠从麻木渐渐恢复了些知觉,却可耻地在疼痛中感受到一种快感。 “朕就知道,你不配!”暴君几乎是眉开眼笑地说这句话,一边说,一边迅速地从刘小悠的体内抽出,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赤裸着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脸欲求不满的人,声音温柔得仿佛对象是爱人一般,“很难受,对不对?别急,朕会满足你的!” 暴君的突然抽离让刘小悠的快感戛然而止,明知可耻,可身体的不断反映却让她无能为力,艰难地睁着那只剩一条逢的眼睛看暴君,只是…… “唔……”已经完全走形的嘴唇被强行钳住,一粒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塞进嘴里,再被强迫吞咽下去。 “放心,不是毒药!”暴君凑得很近,刘小悠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似乎是温柔的。 即便是毒药又如何,这个将死之身多个毒药又有何俱? 但暴君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刘小悠的心突然不安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冒出,便如充满地面的泉涌,源源不断地涌向身体的每个位置。 很快,总是诚实到不堪的身体告诉刘小悠,她的担忧来自哪里了。 自己现在浑身的不自在,不断上涌的烦躁,闷热来自刚才暴君塞给自己的药,春药! 刘小悠看着暴君眼里的冷漠,蔑视,鄙视,心中对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恨得不行偏偏它已经完全不听脑袋的控制,只是本能地不断蠕动着,摩擦着冰凉的丝绸被子,但很快,冰凉感消失,她又开始不安地寻找着,蠕动着。 突然,赤裸的脚碰到一阵宛若寒冰的冰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自脚裸传上,整个人立即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全力向那冰凉匍匐而去,可是,那冰凉却骤然消失,刘小悠失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到底跑哪去了。 不想,一张肥肿、涨红的就像猪头却带着浓浓情欲的脸却突然出现在眼前,刘小悠被吓得倒退了几步,那张脸立即出现惊慌的表情,但在那样可怕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无异于又将她吓了一大跳,冷汗一出身上的火被熄灭了不少。 低沉的带着得意,嘲讽的笑意闯入耳膜,刘小悠这才注意到,在那张可怕的脸旁边,有一张雕刻般的脸,正勾着唇角,笑得阳光灿烂。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的刘小悠缓缓转头,看看身旁的人,再看看眼前的人,满脸狐疑,却也差不多认识到,自己看到的那个可怕至令人倒胃口的人,就是自己!! “喜欢吗?”暴君手上的动作近了些,那张可怕的脸立即凑得近了些,暴君俯着身子,将性感的薄唇几乎贴在粉嫩的耳垂旁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暖暖的气息扑了过来,“这可是天涯送的礼物,镜子。” 刘小悠被那暧昧的动作弄得浑身战栗,身上那刚刚才小了些的欲火立即又开始从耳垂向全省蔓延。 此刻,她根本听不清,听不见,即使听见也无法去思考暴君说的是什么,她只觉得,暴君靠近自己的那种感觉,让自己非常迷恋,非常渴望,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抱过来,搂进怀里,好好汲取他身上的那阵冰凉,舒服。 只是,双手被缚,只能用腿不断地蠕动来带动自己的前进,“唔……”终于如愿以偿靠在那让自己舒服无比的身上,刘小悠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 “小悠,舒服吗?”暴君轻轻地咬住他的耳垂,舌尖轻轻玩弄着。 没有得到回答。 但却得到了无比渴望的回应。 刘小悠甚至迫不及待地将整个脑袋紧紧地靠了过去,后昂起头,露出白嫩嫩的脖子,渴望着那神奇无比的薄唇能够给自己带来快感。 可惜,这一次,她却没有如愿以偿。 暴君只是轻轻咬着他的耳垂,轻轻地舔着。 身上的火越烧越旺,但灭火的人却并不打算负责到底。 刘小悠睁开眼睛,哀怨,委屈,浓浓的欲望,不满,就这样表露无遗地呈现在暴君的面前,也出现在那镜子里。 暴君并没有去看刘小悠,他只是一边挑逗地拨弄着他的欲火,一边望着镜子里那个脸脖子都已经因为火的燃烧而渐渐通红起来的人,唇边的笑意缓缓绽放,最后,形成一朵绚丽的烟火。 “啊……”骤然消失的那种感觉让刘小悠失声尖叫,她不甘愿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寻找回刚才那种感觉。 “果真是个十足的贱骨头。”暴君又一次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床上不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向自己靠近的女人,眼里满是轻视和厌恶。 刘小悠听不到。 因为,现在她的整个脑子想的,只有那能给自己降火的人到底跑哪去了,必须找到他。 “既然你想代替天涯,朕就成全你!”嗜血的笑意从唇边绽放开来,弥漫在整个寝殿,那刺骨的寒意让欲火中烧的刘小悠猛地一怔,但很快,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因为她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手从床上拖起,然后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接着,暴君扬高声音,“常在德!” 常在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37.第三十七章 暴君望着地上不断蜷缩,浑身赤裸,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只能勉强看到一双迷离缺充满欲火的眼睛的刘小悠,扬了扬下巴,冷血地道,“这个贱人需要人来满足他,你去处理。” 常在德差一点当场吓到,幸好多年跟随陈禹身边,多少学会了将情绪吞进肚子的本事,才能依旧站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若是旁人,常在德绝对不敢在皇上如此盛怒之下冒这个险,但刘小悠不同,她的身份太特殊了。 常在德不敢保证皇上此刻下的命令,决定是不是只是一时意气用事,他了解这个人人都害怕恐惧的所谓暴君,明白他的心中的苦,所以,为了不让他日后后悔,即便冒着被诛杀的危险,他也要问一问。 果不其然,暴君一听常在德的犹豫和疑问,怒火更甚,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常在德,“难道朕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是,是,奴才遵旨!”常在德总算明白,皇上并不是在开玩笑。 弯着身子出去命人将地上只剩一团,不断用那牙齿咬着早就血肉模糊的唇瓣的人抬了出去,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依然一脸阴沉的皇帝后,轻声关上门,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分……割……线…… 当刘小悠勉强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物让她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又被人‘请’了来,以为那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太后会再次出现,然后将自己放了。 被缚的双手已经被解开,颤抖着拿起来,拨开挡在眼前的缕缕沾着黏黏液体的发丝,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刘小悠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这样地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脑中不断漂浮着‘活下去’‘活下去’的念头。 忽然,对面草堆上一个背对着自己躺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天涯?”刘小悠不确定地轻声喊了一句。 等了半响,对面的人依然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刘小悠心下一慌,忍着酸痛,几乎是一步一步地爬了过去。 这样一动,刘小悠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全身都酸疼得要命,手上,脚上,更是布满了淤青,而身上的衣服,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只能勉强将那几个重要的地方遮住,幸好怀里有一件衣服,赶紧披上。 自嘲一笑,暴君的春药真厉害,居然让也曾受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训练的自己,毫不知羞耻地在他面前恳求着给予,甚至被虐打,被强上也浑然不觉疼痛。 霍地,一束不算刺眼,却足够让昏暗的黑室突然亮起来的光线照了进来。 刘小悠停止爬行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逆光的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从身形上看,并不是暴君。 他向自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然后,缓缓蹲下身子。 “逍遥王?”刘小悠惊讶地看着来人。 陈云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并没有如那次认识那般谈笑风生,只是冷着脸,目光阴森地在自己身上扫视,末了,才将眼神,定在眼前之人。 在逍遥王扫视自己的时候,刘小悠便已将惊讶收起,尽量用冷漠的眼神回视,虽然他的目光让自己很不舒服。 “听说你被宫中侍卫上过了?”陈云挑起眉头,语气里似乎充斥着蔑视和轻佻。 刘小悠一滞。 她的脑子里并没有这么一回事,但经过她的提醒,整个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了,暴君对自己下了春药之后便再也没碰自己,但他却说,“这个贱人需要人来满足她,你去处理。” 当时欲火焚身,根本无暇思考他的话到底为何意思,现在想起来,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火,的确是在半昏迷状态下解决,但绝对不是暴君。 想起来了,是那个女人,那个自称凝儿的女人帮了自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自己,但若不是她塞了一颗解药自己,若不是她将那帮侍卫赶走,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对了,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就是她塞到自己怀里的! 陈云冷着眼看着各种情绪出现在那张早已没有绝色容貌,只有臃肿不堪的脸上,忽然觉得恶心。 “也对,单凭你现在这副尊容,皇兄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你,更别谈碰你,不过……”陈云顿了顿,站了起来,从身上丢出一包粉末,随意扔到地上,简单地说,“本王知道你吃了解百毒的药,但那也只能为你争取半个月,这包药,可以让你再多活五天。可别再让本王失望了。”说完,并没有如刘小悠所想的,立即离开,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那个卷缩着的瘦小身子。 直觉告诉刘小悠,陈云的目光充满了兴趣。 “逍遥王还有其他事吗?”刘小悠用了最大的忍耐力,将身上的疼痛抛开,虽然丑陋但迅速的爬行,挡在了陈云向天涯跨进的步伐,抬起头,冷冷地问。 皇家人的无情,翻脸不认人以及手段辛辣狠毒,刘小悠早已领教,所以,她不怕,但天涯不同,她也不允许天涯再出现什么差池。 陈云收回投射在天涯身上的目光,看一眼刘小悠那副母鸡保护小鸡的模样,突然间又觉得有趣了,饶有兴趣地扬扬下巴,“你喜欢他?” 刘小悠一怔,随即释然。 真不愧是两兄弟,连这种想法都不谋而合。 轻轻一笑,虽然扯动的下巴很疼,刘小悠却笑得很灿烂。 陈云一愣,看到刘小悠眼中的嘲笑后,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你笑什么?”陈云略微提高声音问道。 “王爷,我在笑,您和暴君不愧是兄弟,真是心有灵犀。”刘小悠的脸已经失去绝色,她此刻这样的笑意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小丑。 陈云的怒火突然冒了起来,凭什么这样一个小丑也敢这样取笑自己,一扬起手,落下,“啪!”很响亮的声音,刘小悠应声倒在地上,嘴角的血迅速流出,而早已破碎的下巴磕到硬硬的地面,更是让她疼得呲牙咧嘴。 陈云向前走了一步,似乎还想再给趴在地上的刘小悠再来一巴掌,但外面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看着刘小悠的疼痛,陈云似乎心情才稍微好了些,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不甘心地望一眼一动不动的天涯,哼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刘小悠暗暗诅咒了一句,“阴晴不定!” 一副完整的身体,也许一个咬痕,一个刮伤都能让人紧紧皱着眉头,疼得好久。 但当这副身体,从懂事起便是这样不停地受伤,再到地狱般的折磨之后,一些平日里可怕的伤便再也微不足道。 38.第三十八章 下巴的碎骨,没事,不就碎了嘛,哪天割掉不就成了,反正自己也讨厌极了这张长相漂亮却和别人相似的脸。 身上的淤青,更没事了,权当被狗咬了,过几日,便会和从前训练时的伤一样,好起来。 至于贞节,更加无所谓了。 最好,刘小悠抱着邪恶的念头,最好能够就这样烂了,省得有些人惦记着,自己还要遭罪! 不过,那些总是能够带来致命伤痕的,往往不在肉体上,而在,心上。 心? “是硬的!俗话中的‘铁石心肠’。” 刘小悠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脑子会突然浮起暴君的那句话。 是否当心,变得硬起来,变得如铁石一般坚硬的时候,便不再畏惧任何事情的伤害? 不想再让那些不该有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困恼自己,刘小悠捡起地上的那包药粉,想也不想地直接打开,仰起头,灌进嘴里。 复仇。 这才是自己唯一的路。 终于爬至天涯身边,看着他瘦小的背影,一动不动的身躯,刘小悠突然有些害怕,颤抖着举起手向他靠过去。 “呼……”还好,还有体温,还活着,刘小悠大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全身的疲惫席卷而来,随便一倒,挨着他睡了过去。 整个身体疲惫不堪,浑身酸痛,但整个神经却因为天涯的安然无恙而放松下来,安稳地睡了过去。 “小悠~小悠~”~几声轻轻的呼唤将熟睡中的刘小悠唤醒。 缓缓睁开睡眼眯松的眼睛,一双担忧的眼眸映入眼帘。 “天涯,你醒了啊!”刘小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你好像发烧了。”天涯冰凉的手贴上她的额头,皱着眉头说。 “呵呵……”刘小悠轻轻扯着一抹笑,“我就说怎么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呢!” 天涯脸色不悦地拿开手,想要站起来,刘小悠急忙拉住他的手,带着讨好的笑容,“你的手比较凉,给我降降温。”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天涯轻轻叹一口气,坐了下来,又将手覆了上去,似是无奈似是感动又似是微愠,“以后,别再为我做这种傻事。” 天涯手的冰凉让滚烫昏沉的脑袋降了不少温,舒服许多,刘小悠撇撇嘴,“我才不是为了你,我这是苦肉计。” “小悠,我……哎……”天涯无奈地叹着气,终究没有说出想要说的话,只是低着头,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行了,你别装深沉,发烧的人脑袋都比较迟钝,我可没脑力和力气来猜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刘小悠轻轻动了动身子,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解开天涯内心的自责和内疚。 天涯,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的。 因为,这是刘小悠罪有应得,是对你的质疑该有的惩罚!! 多年好友,天涯自然知道刘小悠是在开解自己,抬起眼帘,看了看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小悠,在心中默默暗叹,脸上扯了个不大不小的笑容,“若再有下次,我就和你绝交。” “不会的,不会有下次了。”刘小悠见天涯如此说急忙点头答应。 两人相视笑了一会儿,刘小悠轻笑中暗暗皱起的眉头让天涯的笑意戛然而止,看着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一块一块的淤青,还有她下巴凝结的血液,不禁失神问道,“小悠,疼吗?” 天涯的问题让一直强装笑容的刘小悠也停了下来,半响,轻松地笑笑,“咱们训练时什么苦没受过,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收回放在额头的手,有些颤抖地抚上她脸上犹自残留巴掌痕迹的脸,那里头的骨头已经破碎的下巴,还有身上的淤青,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小悠,投降吧!别再和他斗下去了。”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嘴唇仍然在颤抖的天涯,看不见他眼底在想些什么,因为他紧紧地闭上了那双总是能传达信息的眼睛。 他长大眼睛看着天涯,清澈的眼眸闪动着不解。 “你不应该受这些苦的。”天涯依然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想让情绪外露,还是不想让小悠看到他此刻的真正想法,“小悠,放弃吧,就当我求你了!” 刘小悠觉得自己忽然有些耳背了,听不清天涯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者说忽然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了,又或者说脑子迟钝,不能理解他在说些什么了。 “天涯,我发烧了,听不懂。”刘小悠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轻声说。 “小悠……”天涯霍地睁开眼睛,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但刘小悠却在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好困。” 天涯看着睫毛在不停颤动的人,终究选择闭上嘴巴,让一切继续沉埋。 好不容易挨到有人送来饭菜,天涯急忙拉住送饭的小太监,“麻烦通传一声,小悠从早上发烧到现在,还没退。”一边说,一边将身上仅剩的一块玉佩塞进小太监的手里。 小太监看一眼躺在地上,脸色红得不太正常,似乎奄奄一息的人,心中本不屑,不想管,但掂了掂手中的玉佩,勉强点头应允。 天涯高兴地道着谢。 门又一次被重重地关上。 拿起地上那些根本不能吃的剩菜剩饭,一瘸一拐地走到刘小悠身边,轻轻地唤着‘小悠’。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像上次那般,轻轻一唤,他便睁开所有人都不禁失神的眼睛看向自己。 天涯的心突地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滚烫程度几乎可及火焰燃烧,抓起她的手试着诊脉,却吓了一大跳,不敢确定地又诊了一次脉,得到的结果让天涯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到地上。 “天……天涯?”兴许是天涯抓着的手太过用力,弄疼了她,刘小悠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两眼无神,嘴唇发白的人,有些费力地伸手摇了摇他。 “啊?”被唤醒的天涯,眼睛闪过怜悯便迅速将一切情绪都收了起来,换上笑容,“醒了啊,快点起来吃点东西。” 说着,小心翼翼地扶起刘小悠,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地上的碗筷拿了起来,“想吃什么菜?” 刘小悠虽然昏沉,但自从听了再次睡前天涯的已有所指的话语,便多了些注意在天涯身上,自然也没忽略他的眼神,看来自己的毒被天涯发现了。 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闷,刘小悠扯出一抹笑,“青菜吧!” “好!”天涯立即将碗里那其实早就已老得看不出是绿色的菜挑出来,小心地送进小悠的嘴里。 39.第三十九章 入口的东西虽然根本难以下咽,但刘小悠却笑得很开心,吞下去之后,还开心地用眼神指着另一个菜,“我还要那个!” 天涯一边温柔地答道,“好!”一边将菜送进刘小悠的嘴里。 就这样,一顿难吃到甚至畜生都不愿碰的饭菜,在两人默契地刻意不去想的情况下,吃完了。 “别睡,刚吃完就睡容易消化不良。”天涯推推又合上眼睛准备睡觉的刘小悠。 刘小悠难得听话地睁开眼睛,看着天涯,满是好奇,“天涯,为什么你总是有各种奇怪的词语从嘴里冒出?” 在这个暗无天地的黑室,两个不管心上还是身上都受了伤的昔日好友,聪明地默契地不去碰触一些禁忌的东西,也不去想消极的事情,只往一些无关紧要,往日常谈的内容去说笑着。 虽然明知在自欺欺人,却也是在疗着彼此的伤。 天涯的脸上又一次浮起追忆的脸容,半响,低下头,轻笑,“这个问题,你可是从认识一直问到现在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说!”刘小悠撒娇似地撇撇嘴。 天涯叹口气,“这些奇怪的词,是我家乡的语言。” “你家乡?”刘小悠顿感好奇,“你家乡在哪里啊?” “哪里?”天涯沉思着,想了想,笑着说,“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何必说呢!”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这本是无心之言,却恰恰成了两人最敏感的话题。 刘小悠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轻咳一声,“你说我就信。” 天涯也觉得尴尬,但当听到刘小悠这句话安慰的话时,虽然明知可能只是缓和气氛,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心内的感动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冲动地脱口而出,“我的家乡是几千年后的另一个时空。” 惊愕! 刘小悠听完天涯的话,便惊愕地看着他。 虽说的天涯不是过去的那个了,但对他说真话还是假话,刘小悠却有十足的信心。 而,此刻,他说的便是实话。 “看,我就知道你也不会相信的。”天涯自嘲一笑,这还是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原以为,小悠是特殊的,呵,到底还是高估自己的他心中的可信度了。 天涯眼中浓浓的失望刘小悠看得一清二楚,内疚心疼让他脱口而出,“我信!” “我信,只要是天涯说的,我都信!”天涯疑惑和不敢相信的眼神再次让刘小悠心疼,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所说的绝非谎言。 “我……”天涯那颗孤寂多年的心,因小悠这句话,而瞬间被填得满满的,不管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只是安慰的话,天涯都心存感激,眼眶竟不知觉因感动而有些湿润,“小悠,谢谢你!” 刘小悠愣了愣,没想到性子冷傲的天涯竟也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顿时更加心疼他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的孤寂,独自背负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却无人能倾述的痛苦,不自觉抬起手,轻轻地替他擦着眼角的泪痕,发自内心地说,“天涯,我相信你。因为,”在天涯怔怔的眼神注视下,刘小悠轻轻说,“你说过,若为朋友,便一生不相负。” 刘小悠的话像母亲的手,轻轻抚过儿子的伤口,给了无限的安慰和平和,却又像一根白绫,紧紧地勒着自己的脖子,时刻地提醒着自己是多么的邪恶与恶毒。 天涯一边感动,一边忐忑不安,一手扯住为自己擦眼泪的手,终于还是不受大脑控制地开口问,“若是为了另一个好友,而……” 天涯的话并没有机会说出口。 刘小悠抽出手,覆在他的唇上,一双清眸凝视着他,“不会再有了,对不对?” 那双漂亮,永远清澈的眼眸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用那样笃定的口吻问自己,天涯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整个脑子只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向天发誓,告诉这个总是惹人心疼的人,是的,再也不会了。 但,话还未冲出口,手还未向天举起起誓,门被突然用力打开,发出巨响,光线并不足以让人晃眼,却让两人怔住了,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惊愕、困惑,惊慌,在两人的眼中迅速闪过,但很快,两人又都镇定了下来。 幽蓝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刘小悠仍旧放在天涯唇边的手,那亲密暧昧的动作,甚至连神情都几乎一模一样,心底涌起一股怒火,并且迅速向全身蔓延而去,不过,也很快,随着眼前两人的镇定,他的情绪也被掩埋进眸底最深处,蓝眸依然是波澜不惊。 刘小悠满眼敌意地望着慢慢向两人走近的暴君,那双眼睛就像看到天敌的豹子,随时准备出击着,放在天涯唇上的手也因为想着防备而收了回来。 陈禹却仿佛未曾看到刘小悠的存在一般,缓步走向天涯,脸上的表情甚是柔和,唇边甚至还带着少有的真诚笑意,仿佛对的,是亲朋挚友,“天涯,腿伤好了?” 顺着暴君的视线,刘小悠低下头看天涯的腿,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多谢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暴君点点头,“这样朕就放心了。” 说完,意味深长地望一眼天涯身旁的人,天涯神色有些异样,也低下头看他。 只是,刘小悠却只是将一头乌黑的青丝留给两人,一直盯着天涯的腿看了许久,还小心地伸出手在仍旧留着血迹的地上轻轻一碰,感觉到天涯的吸气和轻微颤动,担忧地抬头,“天涯,你的腿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这一抬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涯额头渗着细细的汗,嘴唇苍白,一边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心中焦急地就要拉起天涯的裤腿,看看伤得如何。 天涯阻止的话语还未出口,便有一只略微粗糙,长着厚茧的手轻轻覆在刘小悠的手上,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刘小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力挥开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本已被暴君的举动吓坏,这才惊觉黑室中尚存着一个恐怖人物,刘小悠瞪大眼睛望着勾着唇角,笑得极为邪魅的暴君。 “这句话,只怕应该朕来问你吧!”暴君挑挑眉头,笑意不减,一边说着,一边屈尊降贵,蹲下身子,轻巧而熟练地将天涯的裤腿撕开,露出一个菱形的,小小的伤口,“天涯这伤,若是被你那脏手碰到,只怕毒上加毒。” 暴君的话让刘小悠也顾不上他对天涯的特别态度和对自己的冷言讽刺,只是紧张地凑近来看,若隐若现的光线下,那个小伤口的血虽然凝固了,但周围却黑了一大圈,很显然,这是箭伤,而且是有毒的弓箭。 40.第四十章 这个发现让刘小悠倒抽一口气,天涯这个箭伤显然已经中了好几个时辰,可是他却一言不发地照顾着自己,陪自己聊天!! 难怪陈云来时那么大的动静他也没有醒过来!! 这个时候,刘小悠恨不得将自己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当做沙包,狠狠地揍上几拳,她竟然可以粗心到这种程度!! 刘小悠悔恨的表情在脸上表露无遗,偷偷看一眼冷眼旁观却暗中燃烧火焰的蓝眸,天涯心中暗暗叹气,趁着陈禹没有发怒之前,将凑近仔细查看的刘小悠用力拧了起来,“你没听到皇上的话吗??” “什么?”刘小悠一脸不明白。 这个时候的她,更关心的是天涯的毒是什么毒,能不能解,好不好解,会不会威胁到性命或者那条腿,其他,只当空气。 心中忍不住翻个白眼,恨不得将刘小悠那茫然的表情扇过去,嘴上生硬地说道,“你身上的毒会让我的腿伤,毒上加毒。” 刘小悠愣了愣,随即像受了伤的小猫,低下头,委屈地躲得远远地,生怕自己身上这个可怕的毒会传染给天涯。 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天涯心中暗叹,不能心软,在陈禹面前对小悠的心软就是对他的残忍! 可是,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小悠和天涯的对话,暴君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只是低着头仔细地观察着天涯的腿伤,直到两人谈话的结束,他也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睨一眼两人,凌云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发话了。 “天涯,看在你为了朕而受的伤,朕已经给了你一天的时间。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毋庸置疑的命令,连来自现代的天涯也不禁臣服,“是,皇上!” 扫过暂时被控制在小伤口外延的毒,“现在就离开。” 天涯明白暴君的意思,点点头,一只手撑着地面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对着暴君作了一揖,一瘸一拐地向着有着光明的地方走去。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天涯离去的背影,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从头至尾,从自己的身边,到光明源头,再到完全消失,天涯都未曾回过头,或者稍一停顿,走得那样决绝,或者说,呵呵,那么急切,刘小悠心底的信任开始动摇,刚才的话语开始土崩。 “背叛的滋味如何?”暴君低低的声音自颈窝处传来。 “不知道。”刘小悠落着泪,答。 是的,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样。 她只能麻木地看着唯一的好友,在不久前还说着‘若为朋友,便一生不相负’的人就这样背弃自己,只能木然地接受龙诞香的靠近和近乎寻求安慰的动作。 她不明白。 需要安慰的人是自己,需要伤心介怀的人也是自己,为什么,角色却一下子反了过来,暴君抱着自己的身子,将带着温热气息的脸埋进自己的颈窝,不安地蹭动着。 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而,刘小悠,并不是聪明至极的人,所以,是否,可以有一个人来告诉她,是否她错过了什么,遗落了什么? ……分……割……线…… 从潮湿黑暗的暗室回到温暖宽适的飞雪殿,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从地狱到仙界的梦。 不过,这种起伏,这种被所有人羡慕,所有人嫉妒的待遇,在刘小悠眼中,已经远远不及自由地死去幸福了。 天涯,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知后觉的刘小悠,依然不愿意去回想当初刺杀失败的真正缘由,和那个蓝武模仿极为相似的原因。 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提及,不愿触碰。 那么,就当那个会说一生不相负的人,在刺杀行动之前便已经死去了吧! 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再让高烧不退,疲惫不堪,坑坑洼洼的脑袋再多想事情,让昏昏沉沉再次带着自己走向昏迷。 或许,这次能够成功地走向死亡。 刘小悠在心中暗暗地祈祷着。 梦想之所以成为梦想,因为它难以实现,容易破灭。 “姑娘?刘姑娘?”耳边,细细小小的声音,好像蚊子在旁边飞来飞去,刘小悠不满地挥挥手,皱皱眉,但眼皮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蚊子换了个飞翔的位置,继续在耳边骚扰着。 这个时候,刘小悠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天涯以前将的一个故事,说是有师徒四人西天取经,那个师父简直就像蚊子苍蝇一样啰嗦烦人,甚至连普度众生的观自在菩萨都无法忍受他的烦躁。 刘小悠不想睁开眼睛,因为她知道此时在自己身边的蚊子苍蝇就是那个暴君心腹太监,常在德。 虽然这么说他很不厚道,但多天下来,常在德不断地在耳旁进行衣食住行,还有如何与后宫女人和平相处的教导,比那个师父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本就在发烧昏沉中的人,更是恨不得挥拳将人打出去。 不过,常在德身后的靠山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自己现在也只有干瞪眼的力气。 想了许久,身边的人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可是,这份安静却让刘小悠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到讲述这个故事的人。 天涯的腿伤怎么样了?毒不知道有没有解了?暴君不知道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一系列的问题,自动地脑子里蹦出,不受控制地跑到刘小悠的面前,影响她的思考能力。 “公子,喝药时间到了。”那细细小小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刘小悠却打心底感激他的及时到来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跟随暴君出来的那一刻,刘小悠便已下定决心,那些不该自己关心的事情,不再多想,只一心复仇!! 从善如流地睁开眼睛,黑乎乎的草药映入眼帘,刘小悠接过,仰头,喝下,再将碗递交给常在德,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常在德眼含笑意地看了眼今天异常配合的刘小悠,接过碗,见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喝完药就立刻躺下睡觉,含笑提了个建议,“姑娘今日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不如到外面走走,透透气?” 刘小悠诧异地看了看他,精神好? 脑袋不是还昏沉沉的吗?他是怎么看出自己精神不错的? 不过,‘外面’这个词还是吸引了她。 自从被暴君设计抓回皇宫,不是飞雪殿,便是梦中楼,或是黑室,还没有机会到外面走一走,兴许还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知道常在德定是在暴君默许下向自己提这个建议,刘小悠也不客气地点点头。 41.第四十一章 换上常在德早早准备好的衣服,刘小悠满意地在他的小心翼翼的陪同下,嗯,监视更准确吧,走出了后宫女人视为圣地,她视为地狱的飞雪殿。 当盛装准备的刘小悠踏出飞雪殿的那一刻,站在明处的侍卫、太监宫女,躲在暗处查探各宫消息的人们,纷纷投来或羡慕,或嫉妒,或怨恨或恶毒的目光。 然后,皇帝的新宠,招摇着走出飞雪殿的消息在一瞬间传遍每个皇宫的角落,甚至,那冷冷清清的冷宫妃子也有所耳闻。 刘小悠从来未曾将心思放在这些后宫的女人身上,所以即便知道她们的小动作,却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这个皇宫中,能够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的,只有暴君。 她原以为,暴君最多只是允许自己在飞雪殿的范围内走动,没想到当她试探性地将脚踏出时,常在德并没有阻扰,心中顿时大喜。 “姑娘,这是往梦中楼的方向。”常在德适时在身旁提醒兴致冲冲的刘小悠。 其实,刘小悠是想再去看看那个种满竹子的优雅小阁楼的,但常在德的反应说明,暴君现在并不想让自己踏入,她自然从善如流地止住脚步,并且往分岔路口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过刚走出梦中楼百米来远,便听到前方一群莺莺燕燕的笑声。 “哎呀,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妹妹胆子小,可经不起吓呢!”一个夸张的声音扮演着害怕。 “对呀,对呀,姐姐,这是真的吗?”另一个好奇的声音。 被问的人似乎故意卖着关子,直到一大群女人摇着她的手,撒着娇,她才慢悠悠地开口,颇有威严地反问,“本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什么?那就是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真的每天拉着皇上做……做那……那种事情?”那个夸张的声音在最后几个词突然小声得害羞。 “哼!”那个被问的人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整张脸都泛起怒气,“何止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声音都不知道有多大声,多不知羞耻,连守在外面的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说到后面,似乎因为怒气而将声音拔得特高,几乎百米之内的人都能够听到。 常在德听了几个妃子的谈话,从声音中已经辨别出是谁了,额头不禁偷偷冒汗,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刘小悠。 那边的那几个妃子还在继续骂着。 不料,刘小悠听了她们的话,只是轻轻笑了笑,转头对身后的常在德说,“养在深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骂出来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词。” 然后,径直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常在德还在被刘小悠的话惊愣住,回神之际,刘小悠已经走到她们的身边,吓得不轻,生怕出事赶紧跟上。 刘小悠本想另寻他路,但又觉得这样太对不起暴君的刻意安排和这些女人的故意让自己听到,所以便大大方方地向她们走去,想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对付自己的招数。 心中默念着,当念到‘三’时,那个被称作‘姐姐’的妃子,那个不可一世,那个暴君只为她一句话就将自己双手废去的静妃,发话了。 “站住!”静妃呵斥道。 刘小悠停住脚步,转过身,直视她那张娇美的脸。 “放肆!你是哪来的混账东西,见了本宫不仅不行礼,还敢这样直视本宫!”静妃扬扬下巴,冷着声音问道。 低下头,作揖,用恭敬温和的声音回道,“回静妃娘娘,我就是刚才娘娘口中那个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女人。” 心中却轻轻叹气,到底被太后和皇帝宠坏了,只懂得飞扬跋扈,一点心机都不懂,甚至连对自己说的话都如此相似,没有创意。 这种人,即便日后被太后碰上后位,若失去了太后和皇帝的支持,不消半日,便只能进驻冷宫。 不过,只怕这静妃还没有坐上后位,这江山便要易主,到时候,不知她那个太后姑妈还会不会这么维护她呢? 摇摇头,这些不过是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情,何必关心呢? “啪!”霍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刘小悠有些愣愣地将被打到一边的脸转过来,看着因为盛怒而满脸涨红的女人,不明白自己这样卑躬屈膝的回答哪里惹到她了。 “你!”静妃似乎被气得实在不轻,刘小悠这茫然的表情更加让她火焰上升,举起一只手,又要一巴掌打下去。 静妃身后几个女人得意洋洋地看着被静妃教训的女人。 常在德在旁边吓得都想要不顾一切上前恳求静妃手下留情。 但,那一巴掌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落下来,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静妃自己也怔了一会,待反应过来,愤怒地要抽回自己的手时,却一动也不能动。 “不知羞耻的女人,你竟敢如此冒犯本宫,信不信本宫立即将你处死”!静妃动弹不得,只能张开嘴,大骂。 刘小悠冷冷地看着静妃,直到看得她心慌不敢再多说话,才慢悠悠地开口,“静妃娘娘,让你打第一次,是因为不小心。若是再让你打了第二次,岂不辜负了您对我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的怨恨?” 她的话让静妃又是一怔,立即又觉得等于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羞辱,自己动弹不了,只能将火撒在身边的人,“李才人,梁美人,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身后那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女人听了这话,才赶紧哦了一声地上前,却被刘小悠一个满含冷意的眼神吓住。 刘小悠心中冷笑,看来暴君并没有将自己是杀手这件事告诉后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啊! “混账,快点过来啊!”静妃气得大叫。 但刘小悠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硬是将那两个深宫中的女人吓住了脚步。 且不说那两个女人,静妃和站在刘小悠身边的常在德也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杀意,情不自禁地在烈日下打了个寒战。 但见事情再发展下去,可能不好收场,太后那边不好交代,常在德小心翼翼地走到刘小悠身边,小声陪笑道,“姑娘,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常在德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刘小悠并不想在计划未实施之前和暴君再次闹得不愉快,点点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静妃,才放开手,“静妃娘娘回去最好用药酒擦一擦,免得到时候和我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样,断了手!到时候,可不一定有我幸运,能将手接回来呢!”说完,越过仍旧愣愣的几个人,向另个一方向而去。 42.第四十二章 静妃皱着眉头,吃痛地揉着手腕,良久,才抬起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远去的背影。 这一次的账,绝对不是一双手那么简单了! “姐姐……” 见刘小悠走远,身后的两人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静妃身旁,小声地讨好着。 这一出声,倒是提醒了静妃刚才两人的袖手旁观,静妃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对于这两人,自是不会有好下场。 不出一日,李才人,梁美人均因犯宫规被贬冷宫,这是后话。 刘小悠本不想和这些女人计较,但那个静妃着实过分,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下。 不过,刚走不远刘小悠就后悔了。 自己这么招摇,刚踏出飞雪殿就将这后宫除太后品阶最高的静妃得罪了,只怕这条路下去,这后宫的掌权人就该找上自己了。 她不想如此的,她只想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如何让暴君放松对自己的戒备,如何找准时间,如何在报了仇之后,找到天涯的行踪。 走着,走着,竟是走至一片荒凉之地。 刘小悠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斑驳的宫墙,如静妃一般飞扬跋扈的杂草,“这是什么地方?” “回姑娘,这是冷宫。”常在德总是安静地跟在身旁,只有当主人需要的时候才开口,刘小悠暗叹,难怪他可以长时间呆在暴君身边并且成为心腹。 抬起脚步,向前踏去。 传言中,这暴君残暴狠厉,只要看不顺眼的宫女妃嫔,要么直接打死,要么送入这荒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后宫,即便你前一刻是最受宠的妃子,只要暴君看不顺眼,也不逃不过被贬冷宫的命运。 刘小悠倒是想进去见识见识。 常在德停在身后,没有跟上来,刘小悠回头望他,他低着头回道,“姑娘,冷宫历来的规矩,奴才们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随意踏入。” “那是不是我也不能进入?”刘小悠点点头,停住脚步,轻笑着问。 “公子是皇上的客人,身份尊贵,奴才们怎么敢和您相提并论呢?”常在德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是赔笑。 刘小悠微微眯起眼睛,贵客? “这么说,我可以进去了?!”忽略掉这其中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刘小悠单刀直入。 那个公公的身子更低了,“回姑娘,是的。奴才会在这里等姑娘的。” 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大步迈进这个不知又暗藏了什么玄机的地方。 心中还是忍不住嘲笑暴君的虚伪、讽刺。 贵客?呵,真亏他想得出这样的称谓。 凄凉的冷宫,连宫门都是那种摇摇欲坠的破门,向内走了几步,一股阴森凄凉的气息立即席卷而来。 有些难受地双手互蹭了蹭手臂,抬头望一眼天空那个耀眼刺目的太阳,冷宫不愧以一个‘冷’字开头,即便在这样的夏日下也能散发这样阴森的寒气。 一边抱怨着,一边推开破烂不堪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冷冷的寒意更甚。 不过这个大堂的环境倒是没有刘小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一切物品收拾得甚是简洁干净。 进了冷宫还能有这样的心情来收拾打扫,这份心境倒是让刘小悠佩服又好奇起来。 正想着,大堂后走出一个女子,穿着简单而不华丽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目清新。当视线接触到刘小悠佩服与赞叹的眼神是,竟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 “我们又见面了。”刘小悠挑挑眉头,双手环胸,轻笑着说。 那女子听到刘小悠的话,仿佛被什么震到一般,竟是失魂落魄地跑到刘小悠面前,但又在他面前的三步位置停了下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半天,抖索着嘴唇,用极为轻微的声音问,“师姐,你……你回来看钰儿了?” 她的反应让刘小悠暗暗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奇怪,好像惊喜,又好像很害怕? 师姐?钰儿? 她的名字不是应该叫姚淑儿吗? 难道她被打进冷宫之后就疯了? 还是,她在演戏? 不管怎样,刘小悠决定先试探一下。 “淑妃娘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不久之前,自己被她抓走,关在暗室。不久之后,她竟然进了冷宫,自己来到她的面前。有点像因果报应的感觉。刘小悠轻笑。 刘小悠并没有落井下石的癖好,她只是想要确定这个女人是在暴君的安排下在自己面前演戏,还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即将浮出水面。 刘小悠的话就好像晴天霹雳,将站在仅有三步之遥,面上露出少女才有的害羞表情,喜悦心情的女子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瞪大双眼认真地看着刘小悠,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如斗败的公鸡,绝望地垂下脑袋,转过身,再也不看刘小悠一眼地向堂内走去。 刘小悠看着她的背影,刚刚还是一个十八岁欢快少女的人,此刻竟好像已经入垂死之人的落寞。 不知为何,虽然对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她那落寞的背影,还是不禁让她心软,上前一步,拦住她。 姚淑妃看着挡在眼前的白衣胜雪,心中不禁自嘲,对啊,师姐最喜欢的是竹绿,怎么可能穿着这种白得刺眼的衣服呢?刚才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将他人错认为师姐! “我长得很像你的师姐?”刘小悠几乎是强行按捺住因为激动而乱跳的心才用平稳的声音问。 她的表情,她的情绪,不像是演戏,那么,那个人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了,是吗? 姚淑妃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小悠看,仿佛真的是要仔细分辨到底像不像似的,刘小悠几乎不敢眨眼,生怕错过她任何的一个表情。 半响,她才缓缓绽放唇边那妩媚的笑容,“你很想知道师姐的事情,对不对?” “是。”刘小悠老实地点头。 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从暴君手下逃生,归根究底,不过是自己和她长得相似,这让刘小悠对她既好奇又排斥。 其实真正的原因,刘小悠也说不清楚,只是那个执着的念头总是时刻萦绕在脑海里,挥也挥不去,最终还是投降。 唇边的笑意更甚,像午夜绽放的食人花,美艳动人却充满危险。 “是的,很像很像。”姚淑妃点点头,一双白皙的柔荑不知不觉搭上刘小悠同样白嫩的脖颈,姚淑妃一双美目流转着色彩光芒,“你知道像到什么程度吗?” 顿了顿,贴得近了些,几乎要碰到刘小悠那瘦小的唇瓣,吐气如兰,“你们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43.第四十三章 刘小悠有些不习惯被眼前这个女人如此亲近,但碍于自己还有问题要问,只能忍着不将她推开的冲动,“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女人的答案让刘小悠终于明白,暴君那偶尔望着自己失神之下表露出的温柔眼神的真正原因。 不知为何,有一个地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似乎也轻轻地被撞了一下。 “名字啊~~”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碰触着脖颈,慢慢上移至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姚淑妃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自己是多么渴望能够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这样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如今,竟然如愿以偿了,竟是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而不能言语,思考……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失神的表情,迷恋的眼睛,刘小悠知道,她不知不觉中又将自己认作她的师姐了。 心中暗暗叹气,看来,自己和她,像得令人难以分辨,以至于暴君总是将自己认作她!! 她更没想到,这个姚淑妃,竟好像喜欢着她的师姐!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不管是不是,替身的感觉不好,很不好。 虽然眼前这个女人是重大线索,虽然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刘小悠还是忍不住心中不甘心情的叫嚣,用力推开身上的女人,冷着声音说,“淑妃,看清楚,我是刘小悠,不是你的那个什么师姐!” 姚淑妃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但却也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失落了,只是淡淡睨一眼她,开口,“她叫阳凡。” 说完,便不再看刘小悠,径直往内走。 “阳凡?”刘小悠默念着,见姚淑妃又要走,赶紧有加快脚步,挡在她面前,“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她的事情。” 姚淑妃却看都不看她,绕了个方向,不咸不淡地话语传来,“若想知道更多,那就想办法将我弄出这个冷宫。” 刘小悠心中焦急,顾不上许多,只能动用武力。 对于女人,刘小悠一向不喜欢动武的。 暗暗叹气,一天之内,竟然连续对两个女人动武了。 不过,很可惜,刘小悠率先在后面出击的那掌并没有打到她,甚至连衣角都没有。 “你的武功还是留着对付该对付的人吧!”那个在一瞬间转移了位置的女人,依然没有回头转身,或者停下来的意思,只是闲庭信步,如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的人一般走了进去,就专业按堂而皇之地消失在眼前。 徒留刘小悠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如被一场暴风雨席卷了一般,什么都被打得零散稀落,唯一还能感应到的便是,震惊,疑惑,怀疑…… 她懂武功! 堂堂一国之君的后妃,竟然懂武功,更可笑的是,暴君的妃子深爱着暴君的爱人!! 这个复杂的关系刘小悠并不想去参与。 现下,让她更震惊,惊慌的是,她最后那句话的背后意义。 是否,她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若是真的知道,为何说这种话,暴君不是他的丈夫吗?她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向暴君告状,然后再以此为功劳,重回妃子地位吗? 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做法太不可思议。 刘小悠甚至弄不清楚,她是否,其实是希望自己将暴君杀了的!! 这些事情,困恼着刘小悠,直到不知不觉走回飞雪殿,暴君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只手轻轻挑起外表看起来无碍,实际依然藏着碎骨的下巴,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扫视着刘小悠的面部表情,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出去走走的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暴君靠得很近,龙诞香就那样毫无顾忌地闯入刘小悠的感官下。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并没有让下巴再次受伤或者感觉到疼痛,但刘小悠整颗心都乱糟糟的,根本不想也不愿这个时候还要应付他,随便点点头,便绕过他,向里屋走去。 “怎么?那些女人让你生气了?”暴君挑挑眉头,双手抱胸,站在原地问。 刘小悠摇头,脚步并未因此停下。 可惜,在无声无息之间,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 “心情不好吗?”暴君柔声问道。 暴君的温柔好像一条导火线,将刘小悠好不容易强制压抑住的情绪点燃起来,她抬起头,怒瞪向他,单手反向指着自己的心脏,吼得喉咙几乎破掉,“暴君,看清楚,我是刘小悠!我是刘小悠!刘小悠,听清楚了吗?” 吼着吼着,刘小悠忽然觉得整颗心都闷得发慌,却又觉得空得令人慌张,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自己的情绪,更不知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几乎是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因为大吼而失去力气滑到在地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他,并且将她拥入怀里,脸颊接触着他那高级顺滑的龙袍的时候才发现,这龙袍竟被弄湿了,自己竟然哭了!! 一声又一声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膜,刘小悠几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对着这个以暴戾闻名并且自己早就亲身体会的暴君大吼大叫,而她竟然没有生气,没有给自己一巴掌然后狠狠地折磨,而是这样将自己拥入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那么温柔,好像面对的,是他的情人,他的爱人…… 情人?爱人? 刘小悠一个激灵,猛然醒悟,明白暴君对自己的忍耐,对自己温柔,不过是自己脸上这副面容,这张有着和阳凡的一模一样的面容。 “好了,好了!”暴君安抚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刘小悠耳旁说着,温热的气息一遍又一遍地扑向她,这一切都几乎将她仅有的几丝理智消灭掉。 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推开他,不然就趁着这个时机狠狠地给他一刀,可是,刘小悠却不想动也愿意动,她只想好好地发泄一次,好好地让自己的情绪一次性流露够,下次,便再也不会有这样不堪一击的一面了。 刘小悠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只觉得自己安静地流着泪,暴君温柔地安抚着,到最后,自己哭累了,便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刘小悠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孤独,无助,梦见昔日唯一的好友天涯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倾听自己无穷无尽的哭诉,而自己也只是拼命地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是刘小悠,我是刘小悠,不是阳凡,求求你们,不要再将我认作阳凡了,我好累,好累!” 44.第四十四章 天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忽然就变成了一张雕刻一般英俊的脸,那双幽蓝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自己,里面似乎流动着什么情愫,刘小悠一愣,当明白他是谁的时候,如临大敌地赶紧放开他的手,惊恐地望着他。 半天,暴君没有动弹,没有说话。 刘小悠受不了地又看向暴君,一边忍着忍着揪心的疼痛,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吼这、哀求着,“暴君,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你一刀杀了我吧!” 陈禹的无动于衷让刘小悠几乎发狂,他伸出手,用力拉着他的手,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将他的放在自己的脸上,“暴君,你摸摸看,这不是你的阳凡,这是刘小悠,刘小悠,你听懂了吗?你看,我不是你的阳凡,所以,你快点杀了我吧!” 之后,暴君的脸又模糊了,出现在面前的,竟是一张熟悉到恐怖的脸。 刘小悠愣愣地看着那张脸,看着那张脸从面无表情到愤怒,再到讥讽。 死死地瞪着那张变化多端的脸,喉咙却仿佛被卡住一般,一句也说不出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取代我在禹心目中的地位?你算什么,你不过就是长了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吗?” 不……不是的。刘小悠想要大声喊出这句话,但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张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面孔的女人却突然扑了上来,狠狠地勒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勒…… 刘小悠感觉不到窒息的感觉,却突然觉得好恐慌,好心虚,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过来! 虽然现在已经醒了过来,明知不过是个噩梦,却还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已经湿透了,额上仍旧在不断冒着冷汗。 “姑娘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刘小悠还未抬起头,一条毛巾便轻柔地擦着她额上的冷汗,擦完便直接将手覆在额上,试了一下松了一口气,轻笑着,“出了一身汗之后烧果然退了。”说完,便起身将毛巾放进脸盆内,倒了一杯水,“出了那么多汗,先喝口水补充水分吧!” 刘小悠愣愣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喉咙没那么烫那么难受才开口问那个正在忙碌的女孩,“你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那女孩这才停下,转过身,笑得那么阳光灿烂,连那挂在脸颊的汗珠都那么晶莹剔透,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清新气息,让人一见之下就不禁仿佛处于大自然。 “哦,我叫十一,是皇上派我过来专门伺候姑娘的。”女孩的声音好像深山野林中那潺潺流动的清泉,叮咚叮咚,极为悦耳。说完,见刘小悠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又回头继续整理房间的东西。 刘小悠却只能怔怔地望着她,脑子因为空白而没有思考能力,只能凭着本能,看着即将走出去的人,大声喊道,“阳凡?” 那个男孩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刘小悠认认真真地,带着不悦说,“姑娘,我叫十一,不叫阳凡。” 然后,又恢复了一开始那副青春阳光,绽开笑容,“姑娘,我去准备洗澡水,你出了一身冷汗,必须赶紧换掉这身衣服,不然等下感冒了,我可没法想皇上交代。” 十一?阳凡?? 有没有人可以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个十一竟然和自己有着七八分像?? 片刻,莞尔一笑。 阳凡。 若你还活在这个世上,若你知道暴君这样费尽心思将所有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索罗在身边,若你知道这一切,你是会高兴暴君对你的深情厚爱,还是怨恨他对你薄情寡义,如此轻易地让其他人代替你? 一天的相处下来,刘小悠不得不承认,十一这个孩子除了在容貌上让给自己有几分不喜欢外,每一样都那么讨人喜欢,勤快,动作利索,该说与不该说的总是掌握得非常好,而最让人喜欢的则是她那总是朝气蓬勃的、充满快乐的笑容。 刘小悠甚至觉得,她的一个笑容就将阴霾的心情赶跑了。 看着她,刘小悠会有一种错觉,仿佛看的是自己。 可是,当醒悟过来的时候,又立即苦笑着,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懂得用手中的刀剑打败一切阻碍,直到双手沾满了血腥味。 那些所谓单纯的快乐,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自己的身上。 这三天,刘小悠的生活被十一填得满满的。 十一不禁代替常在德,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更是代替了暴君的位置,夜夜与她同塌而眠,当然,她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 只是刘小悠对暴君这样的安排很疑惑,但暴君一连着三天都未曾露面,根本没有给她问话的机会。 看着忙碌的十一,刘小悠默算着自己仅剩的活命天数,得出一个结论,若是再见不到暴君,再无法弄清楚暴君这样安排的意图,那么自己只能白白地赔上一条命了! 所以,即便开口便是输,刘小悠也顾不得许多了。 尽量让自己的口吻不着痕迹,“十一,你知道皇上这几天为什么都不再飞雪殿吗?” “哦,听说几天前静妃的手受伤了,皇上这几日都在静妃那里过夜陪着她。”十一停下动作,满脸天真笑容地看着刘小悠,泉水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甘甜。 “是吗?”为何刘小悠却觉得这个声音突然有些刺耳了呢? “嗯。”十一用力地点点头。 刘小悠轻轻点点头,从矮榻上起身,站着环视了一番整个房间,突然觉得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绕着整个房间走了几圈,还是觉得没法安抚下烦躁的心,正发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过头,却发现十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眼底的东西似乎是嘲笑,似乎是同情,又似乎紧紧是看着自己。 十一的注视让刘小悠有一种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窥探的感觉,整个人遁形无路可退,烦躁的感觉更甚。 “姑娘,你是不是在难过?”十一问。 刘小悠看过去,十一眼中的情绪她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懂,但又觉得似乎只是自己多心,因为再望过去时,与平日的她并无差异。 不过,她的问题却好像一把刀,将隐藏在蒙纱下的伤口挑破,暴晒在阳光下,血淋淋的颜色在阳光下跳着舞,叫嚣着…… 别过脸,不去看那双明明毫无杀伤力的眼睛,刘小悠又一次对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无能为力,不知所措。 十一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毫不费力地走到刘小悠的面前,迫使刘小悠不得不面对着他,“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她的口吻并没有很强硬,但犀利的感觉却不输暴君。 45.第四十五章 刘小悠看着她,额头隐隐作痛,她想发怒,想发泄,想对人狂吼乱叫,但对着这样一个单纯无害,特别还是和自己有几分像的脸,刘小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发怒,可是,心底的叫嚣,十一的步步紧逼,都让她无法招架…… “姑娘子,你这样逃避只会两败俱伤。”十一用极为认真,严肃的口吻对他说。 避无可避,刘小悠决定豁出去,扬起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下巴,眼神也随之冷漠起来,“那你告诉我,怎样才不是逃避?怎样才能让彼此都得到解脱?” 十一的眼睛霍然一亮,认真严肃的表情消失不见,脸上满是阳光灿烂,“只要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说出来。” “就这样?”刘小悠挑挑眉头,明显不相信。 “姑娘,请你记住一句话,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看到的,听到的都并不一定是真的,若想了解真相,要用这个。”十一还沾着水的手,轻轻按在刘小悠的衣服上。 刘小悠怔怔地低下头,十一说,“姑娘,心,请你用心去倾听。这才是最真实的。”说完,十一收回自己的手,身子一侧,退开挡着的路,静静地看着刘小悠。 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轻轻按在沾了水的地方,一下又一下,跳动着的是自己的心。刘小悠认真地感受着,倾听着,脸色一变再变。 “公子,想清楚了吗?” 砰!砰!砰! 脑子里,一个又一个人影飘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心跳声加速。 刘小悠觉得那颗心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超出自己所能够承受的范围,而在看清楚那个人的面目之后,刘小悠几乎是丢盔弃甲地落荒而逃,急切地将手从胸口移开,却不妨,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在自己手上,并且再次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胸口。 那只手有些粗糙,甚至还带着厚厚的茧子,但覆在细嫩的皮肤上却觉得异常温柔,温热的气息让他整颗心突然镇定了下来,刘小悠怔怔地抬起头,一双幽深的眸子映入眼帘。 “告诉我,你看到了谁?听到了什么?”低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我……”刘小悠看着那双蓝眸,所有的一切忽然都停止了,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不知不觉丢失了。 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涨得通红的脸,上下摩挲着,动作轻柔温和。 仿佛中了诅咒一般,刘小悠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这个人,不自觉轻轻地喃语,“陈禹,陈禹……” 下一秒,刘小悠便猛地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抱得很紧很紧,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却皱着眉头,任陈禹紧紧地拥着,抱着。 耳垂突然传来一阵战栗,刘小悠记得那种感觉。 刘小悠微微用力挣扎了一下,暴君那欣喜的神色立即僵硬了,但还是松开手,与她对望着。 陈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人,刘小悠,小豹子,居然也有主动的一天,所以当她主动地将粉唇凑上来,颤抖着碰着自己的唇,生涩地如小鸡啄米一般碰着,她竟然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只是愣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 直到刘小悠连白皙的脖子都涨红了,低着头,不敢自己地离开唇瓣时,那种如触电一般的感觉突然消失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并且极为迅速地扯住她,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放在腰上,低下头,狠狠地压在那个时刻诱惑着自己的粉唇上。 那种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刘小悠微微张开的嘴唇给了暴君可趁机会,长驱直入,如狂风暴雨一般掠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那只小巧却不灵活的舌头上,与之共舞着。 长长的时间让两人几乎窒息,好不容易分开,刘小悠无力地伏在暴君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暴君却仿佛一瞬间便有恢复了,和他人一样粗暴的灵舌开始在刘小悠的脸上肆虐,最后,定格在她那个最敏感的小耳垂上。 “可以吗?”暴君一边轻轻地含着她那粉红而敏感的耳垂,一边一只手轻巧地滑入衣内,抚摸着比丝绸更优质润滑的肌肤。 “唔……嗯……”暴君的手就像一条导火线,点燃了全身的欲火,刘小悠一边大口地喘气,一边还要竭力克制因暴君手上动作打来战栗而引起的申银声,但,终是无可奈何地在暴君手下投降,盈溢出声。 而刘小悠的申银声则像催情剂,暴君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粗暴了许多。 不知不觉,两人衣物尽退,明黄帐已放下,只听得到粗重的喘息声,和强自压抑而又不小心溢出唇边的申银声…… ……分……割……线…… 三千青丝缠绕而过,美眸紧闭,唇边安然的笑意让人不禁猜测着他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好事。 露在丝被外的赤裸肌肤,一青一红,咬的啃的痕迹,一个又一个都在说明着主人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伸手将那青丝缠绕过指尖,一种暖暖的情绪字心底涌起,不自觉俯下身子,在那微微上翘的唇边轻轻一吻。 美人终于被这一系列动作弄醒,睡眼眯松地睁开美眸,似乎对眼前的这张放大的俊脸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盯着看了好久,才傻呵呵地笑了笑,“早啊!”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敢对这个天下的主宰,凌云国的九五至尊,陈禹如此视而不见呢? 陈禹哭笑不得,恐怕只有这只霸道的小豹子有这样的胆子。 看一眼她香甜的睡样,再看看自己下面撑起的被子,苦笑一声,“看在昨晚你那么辛苦的份上,今天暂且放过你!” 无奈,放着现成的美食不能享用,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小心翼翼地床上下来,尽量不去惊扰他的睡梦,背对着床上之人,解决完自己的问题之后才随便套了一件外衣,走到门口让常在德进来服侍自己穿衣。 刘小悠紧闭的眼眸下,偷偷地开了一条小缝,看着体贴自己,那样小心翼翼的背影,特意屈尊降贵走至门口才小声地让人进来服侍,一切动作都特意压低声音的陈禹,心底涌起一股暖暖的热流,却在下一刻,下意识地驱使那股隐藏得极深的寒流冲散暖流,让自己从那不属于自己温情中醒过来! 陈禹,我们之间的恩怨,只怕已经缠缠绕绕了上前匝。 若说你对我的残忍,也许是此生遇到最可怕的事情了。若说你对我的柔情,只怕柔情的对象不是我。 46.第四十六章 若说我欠你,那么,来生再还。 只是,今生,你必须用你的命来抵偿。 你抵偿的,不是对我的残忍,是对一个国家的毁灭,对一个姐姐的残害。 浑浑噩噩睡过去,直到耳畔细细碎碎的声音才勉强睁开眼睛,昨夜的放纵和疯狂造就了今日的腰酸背痛。 “醒了,醒了!”一个惊喜的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 由于身子难以动弹,视线能够到达的范围非常有限,所以,刘小悠只能乖乖地向天望着,等着那个声音的主人自己出现。 “姑娘,怎么样,能起来吗?能动吗?”十一甘甜的声音和灿烂的笑容同时出现。 刘小悠一开始还有点不明白,等看见十一眼里的戏谑之后才猛然想起昨日只顾着和暴君做事,竟然忘了十一还在房中,后面肯定是离开房间,但一开始的那一幕长长的吻必然被她看到,顿时更加羞愧,再加上她问这个问题分明就是知道自己昨夜与暴君所做的事,顿时整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挥拳赶走。 十一看着刘小悠的反应,笑容更加灿烂,咧着嘴笑道,“姑娘在害羞吗?” 这一问,恰恰彻底激怒了刘小悠,一拳挥过去,不想不仅让十一轻而易举比过去,还让自己因为乱动用力而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刘小悠这一痛,十一倒是也没敢再乱开玩笑,见刘小悠只是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不让疼痛发出声音,耳畔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呦,小豹子也有害羞的时候啊!啧啧,真是大开眼界了!” 熟悉的声音,妖媚的味道,杀手特有的直觉让她全身的战斗因子都活了起来,霍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一双促狭的狐狸眼正戏谑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身上有多好笑的事情一般。 “凝儿!”刘小悠几乎是从躺着的姿势一下子蹦了起来,瞠目结舌地望着她,不一会儿,便怒视着她,一双眼睛写满了对敌人的戒备。 凝儿退开了一步,双手抱胸,扬扬下巴,唇边勾着妖娆的笑容,“难道你不疼了?还是你喜欢一丝不挂地和我面对面?” 刘小悠这才猛然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而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女人的眼神和笑意则像一股可怕的阴风,吹得自己全身寒毛直竖,她的话语让她发现自己还未穿衣服,顿时动作快得好像小豹子地钻进被窝里,而动作的迅速必然带来不注意,不注意必然再次扯动了伤口,刘小悠终于没能忍住地大叫起来,“啊!” 看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整张精致的脸更是扭曲到令人觉得好笑的地步,凝儿笑得花枝乱颤,十一上前使劲将他推了一把,“行了,小心皇上知道你这样捉弄她!” 刘小悠在被窝里听到‘皇上’二字,顿时竖起两字耳朵仔细听。 如果自己没有记忆错乱,她可记得眼前这个妖孽男子,凝儿一出现就将自己从这个飞雪殿赶到梦中楼,夺走暴君的宠爱。 虽然,她不稀罕暴君的宠爱,但,目前为止,他她可不希望有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刘小悠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这么紧张地听两人的对话是这样的原因。 凝儿眼尖地发现刘小悠的小动作,推了推十一,一脸贼兮兮地对着十一笑了笑,便故意略微压低了声音,但,绝对保证能够让被子下的那人听到。 “哎呦,我说十一啊,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呢。难道你觉得,皇上会对自己的心头肉不好?”一边说还一边对十一眨眼睛。 十一看看被子下抖动的人,无奈地送了一记白眼给凝儿。 凝儿却不给面子了,拉着十一的手,“十一,你怎么忘恩负义啊!不过是照顾了她三四天,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一直以来的主人呢!” “出去!”十一也十分不给面子地直接甩掉凝儿的手。 “呜呜……呜呜……十一你怎么这样对凝儿啊!”眼见十一不帮忙,凝儿只好使出杀手锏,一脸委屈,泪眼花花地望着十一,这模样,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几乎所有人面对凝儿的这一招都没有招架能力,除了几个特殊人物。 很明显,十一的面不改色说明她也是几个特殊人物中的一个。 “凝儿,若我数三声,你还在死缠在这里,我就将你那些风流韵事告诉蓝武。”十一风轻云淡地说着。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眼前早就不见人影。 刘小悠躲在被窝里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却唯独落下了最后一句,所以直到外面突然的安静过于长久,才闷闷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探头探脑地瞧着。 十一并没有解释,因为最后一句话已经够明白了。 于是,当初陈禹的故意演戏,凝儿的恶意捉弄,十一的以为与没有解释,成就了刘小悠心中的一根刺,唤醒了对暴君之前与凝儿恩爱行为的记忆。 也,成了,日后两人的一大障碍。 刘小悠心里闷闷的,心情早就从一开始高涨到现在的低落,再到凝固。 一时之间,想着暴君的无情与多情,一会儿又想着那个任何人都有可能被迷倒的凝儿,一会儿就将人联系到了身后这个体贴惹人喜欢却是那个凝儿专属佣人的十一,又想着自己的计划…… 想的事情多了,脑子就渐渐地又不太听使唤了,不一会儿,昏昏沉沉地竟然又睡了过去! ……分……割……线…… “王爷,宫里传出消息,皇上又将人接回飞雪殿,这两日更是如胶似漆,恩爱非常。我担心……” 陈云睨一眼身边的人,“你担心刘小悠忘了那笔交易?”他轻笑着摇摇头,非常笃定地说道,“不可能,暂且不说她不顾身上的剧毒,单单她身上背负的国仇家恨,她就没胆子放弃!” 身边这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说道,“上次因为绑走刘小悠而被贬冷宫的姚淑妃今日刚恢复四大妃子的地位。王爷,您看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的?” “姚淑妃?”陈云皱皱眉,仔细想了想,才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显然,对这种人物,陈云并不打算多加认识,摆手示意,“后宫这些事交给母后处理就好,若是母后觉得姚淑妃不对劲自然会动手,我们不必理会。” “是!”身边那人急忙弯腰答道。 陈云想了想,望着窗外随风而动的叶子,继续说,“倒是那些部署,仔细盯着点,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 “本王今日就进宫向母后和皇帝辞行。京城里的事情都要注意。” 47.第四十七章 身边的人略微犹豫,用词谨慎地问,“王爷,京城不就必然有一场大乱,您不留下主持大局吗?” 陈云温和的眼神一瞬间便充满阴森的戾气。 “王爷恕罪,属下多嘴了!”身边的人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睨一眼地上的人,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起来吧!” “多谢王爷恕罪。” 看着他的颤颤巍巍,陈云无奈地叹口气,“夜,本王知道你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可是你要知道,本王不可能什么时候都呆在你身边,有很多事情你要慢慢学会独自面对,这一次算是给你一次锻炼的机会。” 那个被称作‘夜’的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陈云,眼里写满了委屈与不舍,还有,撒娇。 陈云再次无奈地叹气,将这个闪着楚楚可怜泪花的可人儿拥入怀里,“你要听话,等这件事成功了,你立了大功,母后就再也没有借口反对我们了。” 夜听了陈云的话才不清不愿地点点头。 “再说,京城出了这样的大事,本王自然还是要避些嫌疑,等事情差不多定下来,再千里迢迢地从外面赶回来,岂不是更有说服力?”陈云一边轻轻拍着夜的肩膀,一边唇边带着温柔笑意地说这话。 “好,夜什么都听王爷的。”夜抬起头,笑得很甜地说。 陈云满意地低下头,含上那诱人的小唇…… ……分……割……线…… “皇上,逍遥王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又出去游玩,似乎不太正常?”蓝越汇报完得到的情报,有些担忧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陈禹还没有说话,一个妖媚的声音颇为正经地就接了上来,“何止不正常,根本就是故意为之。”说完,突然将脑袋靠在身边一个人身上,暧昧地说,“武,你说是不是啊?!” 蓝武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用力推开身上的人,“你给我正经一点,没看皇上他们在看吗?” 凝儿扫一眼正一脸不怀好意看笑话的皇帝和蓝越,脸上不仅没有尴尬的表情,反而更加大方地索性将蓝武搂进怀里,几乎是用武力固定住不断挣扎的蓝武,然后非常不负责任地抛了个媚眼过去,“怎么?难道今天要先真人表演再讨论正事吗?” “如果是这样,我可是非常乐意奉陪,只是不知害羞的武愿不愿意呢!” 还是自家兄弟好,蓝越见皇上光看着不开口说话,知道他真有打算看下去,虽然自己也很想看看真人版的,但看着自家兄弟那张比猪血还红的脸和那双几乎能将人杀死的眼睛,蓝越觉得定是做一下好人。 于是,白摆起脸,相当严肃地低声呵斥,“凝儿,皇上面前不得放肆,还不快放了武儿。” 蓝越的话立即迎来了三人的同时关注。 嗯,蓝武是感激涕零。 陈禹,挑挑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凝儿,见陈禹的表现,耸耸肩,“好吧,这次就暂且算了,哪天你们想看真人版,可以来找我哦~~”,然后,放开蓝武。 蓝武已经逃脱魔掌,立即跳上黄粱,“皇上,属下作为影卫还是隐起来比较合适。” “凝儿,朕少了个出主意的,所以,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由你来想。”陈禹挑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正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渐渐消失的笑容,换上一脸苦笑的凝儿。 “皇上……”凝儿不死心地抛了个媚眼,声音要有多娇媚就多娇媚。 “哦,朕倒是忘了,凭着凝儿的聪慧,想必不仅这件事可以解决,相信姚淑妃的事也没问题吧?”!陈禹嘴角幅度稍稍扩大了一点。 蓝越憋笑憋得甚是难受,凝儿深知皇帝绝对是故意的,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偷笑的蓝越,声音却也正经了不少地回道,“凝儿以为王爷是不想日后京城出了什么事牵扯到他的身上。” 说到正经事,三人也都收敛了笑意,神色严肃了许多,见凝儿停了下来,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挑挑眉头,冷静地命令,“说下去。” “是!”凝儿点点头,那双平日总是不正经到处抛媚眼的促狭狐狸眼竟也闪着令人心动的光芒,看得黄粱上的蓝武一不小心,乱了呼吸。 “所以,凝儿猜测,王爷这次出去应该也有暗中调兵的打算,而代替王爷留守京城的那个夜应该也已经布置好了京城里的一切事项,只怕都在等宫里的消息。”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却无一例外地知道这其中的话中话。 一时之间,大殿的气氛异常沉闷。 陈禹沉着脸,看着身边这三个从小就跟着自己,一起奋战,一起从太后的精心策划中夺取皇位,一起踏平天下,一起日日夜夜拼死拼活安定天下百姓的生活的好友,他们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陈禹心中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和衷心,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看着他们担忧而又欲言又止的表情,陈禹狠下心,沉下脸,“宫里的事,全按原计划行事。” 听到皇上这句话,凝儿和蓝越才大舒一口气。 “凝儿,夜的行动就交给你。蓝越,宫里的治安交给你,只要保持表面的风平浪静就可以。”陈禹沉稳地布置着。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没有后悔和犹豫的余地。 “属下(凝儿)遵旨!” “至于……十一自会看着,你们不必担心。” 蓝越和凝儿对视一眼,暗暗叹气,心中不约而同地更加担忧了。 ……分……割……线…… “刘姑娘,你似乎很喜欢白色?!”姚淑妃一边优雅地喝着茶,一边含笑问道。 同样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刘小悠回一记漂亮的微笑,“可以这么说。” 十一站在刘小悠身后,低低地垂着头,对刘小悠特意从飞雪殿跑来姚淑妃的宫殿找她,却在见面之后的半个时辰内总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置若罔闻。 看起来非常乖巧,是个人和主人都喜欢的仆人。 不过,刘小悠心知肚明,这个十一不可能真的如表面看来这么单纯简单,也不可能真的是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 姚淑妃轻轻放下茶杯,看着刘小悠笑靥如花,“刘姑娘,本宫这次承蒙圣恩从冷宫回到这昔日宫殿,心中顿生了无限感慨,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听?” 刘小悠同样将茶杯放下,语气温和,“娘娘尽管说,小悠洗耳恭听。” “那就多谢刘姑娘听本宫唠叨了。”姚淑妃点头道谢。 48.第四十八章 之后便陷入一阵沉默中,深情看起来很遥远,似乎正在回忆着久远之前的事情,刘小悠望着她,只见她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那双似蹙非蹙含情目惹人心动,心下感慨,这样一个美女子,暴君为何会没发现,会不喜欢呢? “公子,你有可能喜欢上绿色吗?”姚淑妃忽然转头,极为期盼地望着刘小悠。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刘小悠还是下意识地摇摇头,“我讨厌绿色。” “讨厌绿色?”姚淑妃听了这个答案,似乎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天,她突然非常激动地转过头,上前猛地拉住刘小悠的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讨厌绿色?你不是应该很喜欢很喜欢才对的吗??” 看着她异常激动的样子,刘小悠有些明白了。 可是,潜意识里,本能地抗拒绿色。 其实不仅仅绿色,刘小悠本能地厌恶一切和她有关的事物,包括自己身上这张最能顶替她的脸容,他甚至已经讨厌碰到水,因为水很轻易地让她看到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姚淑妃并没有注意到陷入沉思的刘小悠,她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不断摇晃,“为什么你不喜欢绿色反而讨厌白色?你不是最厌恶白色的吗??” “我……”心中明白和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刘小悠有些无力。 这时,清澈如流水的声音响起,并且非常礼貌地分开了自己和已经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姚淑妃,“娘娘,姑娘累了,我们先行告辞了。” 语气里的不卑不吭让刘小悠甚是欣赏,对她的及时援助也投去感激的眼神。 姚淑妃渐渐地有些清醒了,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点点头,似是无意地望了一眼刘小悠,才转身,“本宫也乏了。” “姑娘,我们回去吧!”十一这句是陈述句。 不过,刘小悠倒也没怎么去在意,她关心的是姚淑妃那最后一个眼神里隐含的意义和她刚才那一场戏里想告诉自己的话。 一边往回走,刘小悠一边想刚才的事情,猛然想到一件事,放慢了脚步,状似无意地问身边的人,“十一,你认识阳凡,对不对?” “是的,姑娘。”十一并没有隐瞒什么。 十一的老实回答让刘小悠稍稍一愣,她还以为阳凡这个名字在宫中是一个禁忌,是不允许被提起呢,不过倒也迅速反应过来,继续问道,“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啊……”十一仿佛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一般,停下了脚步,望着一个方向,怔怔地出神。 刘小悠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个地方有一片又一片那种细细长长的叶子,颜色深绿嫩绿,随风摇曳,她记得那里,认得那里,梦中楼!! 猛然想到什么,刘小悠转头,愣愣地看着十一,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乱跳,“你……你之前就是伺候她的?你不是伺候那个……?” 十一缓缓地笑了,笑得很好看,比任何时候都让人眼前一亮,而那双眼睛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是!我一直都在她身边伺候着。她是我见过,最风华绝代,最倾城倾国,最才学博弈的女子。我敢肯定,只要见过她的人,今生今世就不会忘记她的。” 最风华绝代,最倾城倾国,最才学博弈的女子? 刘小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地倒退一步,而仍然沉浸在无限回忆与崇拜中的十一并没有发现,这让刘小悠的心更加不可抑制地下沉。 我敢肯定,只要见过她的人,今生今世就不会忘记她的。 即便只是见过都忘不了她,那么,若是深深爱着她的人,是否更加不可能忘记?或许,根本从未忘记过!! 那么,现在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左胸口,砰!砰!砰! 心脏一下又一下,安静地跳动着,脑海里,不需要刻意去回想,那个拥有着雕刻般英俊脸庞,幽蓝色眸子的人自然而然地浮出,他深情地凝视,温柔地笑着,甚至他勾着唇角冷笑,阴沉着脸,更甚至他在自己体内驰骋的感觉…… 虽然当时只是顺着十一的话演着戏,虽然心中早已拟定了完美计划,但,刘小悠不能也无法否认的是,当十一告诉自己,用心倾听时,他听到的看到的,真的是暴君的音容笑貌! 这里,真的可以相信吗? 又或者,你愿意再告诉我一次,我到底该怎么办吗? “咦,那个好像是皇兄的宠妃耶!”一个还显稚嫩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刘小悠和十一纷纷陷入自己的个人世界,对周围的事情根本毫无察觉,更何况那声音里提到的是‘宠妃’! “喂,你在发什么呆?”那个声音很快便从遥远到近在耳边,凝潞站在刘小悠的身后踮起脚尖拍了拍她的手臂。(嗯,由于小公主年纪小,还够不到肩膀) 这个声音倒是惊醒了两人,刘小悠转过头,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异常开心的小女孩,一时之间想不起她是谁。 “啊!”凝潞看着转过来面对自己的刘小悠,大叫一声,“你怎么哭了?” 刘小悠这才彻底从晃神中惊醒,却也陷入尴尬之中,急忙胡乱擦了擦,刻意忽略身边这些宫女太监的眉来眼去,却没想到十一竟是那样的贴心。 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都遣走,再递给刘小悠一条干净的,白色的手帕,然后安静地退到一边。 快速擦掉脸上那些不知不觉落下的泪水,才扯了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公主也来御花园散步吗?” 凝潞却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十一身上,但过了一会儿,又将视线转移到刘小悠身上,就这样两人之间不断地转换视线,最后,非常肯定地问,“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是孪生姐妹吗?” 刘小悠摇摇头,笑着说,“不是的。她叫十一,我叫刘小悠。” “可是,如果不是孪生姐妹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呢?”凝潞歪着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天真烂漫地问。 “孪生姐妹要一样大的,你看我比十一大了好几岁呢!”刘小悠好笑地解释着。 这个皇宫还能有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真是难得的事情。 “哦!”凝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就是说要岁数一样大的才是孪生姐妹了。” 这只是小女孩对一个问题的简单疑惑和在知道答案的时候的自然反应,却如晴天霹雳,在刘小悠的世界劈开一道道白亮刺眼的光芒,身体内的血液无法抑制地开始沸腾,整颗心跳得那么快,好像要直接充满胸膛的阻碍而出!! 49.第四十九章 一切仿佛是慢动作,刘小悠缓缓转过身,瞪大双眼,直直地,义无反顾地凝视着眼前的十一。 十一却好像从来没有听见两人的讨论一样,一如既往地平静面对刘小悠的眼神,但刘小悠似乎能够从里面独到什么东西,似乎是嘲讽,似乎是愤怒。 一如刘小悠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将她错认为阳凡时,她眼中的情绪一样。 可是,那时候可以理解成对自己的无知而嘲讽,和自己对阳凡的侮辱的嘲讽,那么,现在呢?现在这个表情又将怎样解释? 而,自己心中那个模糊又隐约即将浮出水面的疑点到底是什么? 凝潞依然在消化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拉拉又是背对着自己的人的袖子,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是不是说你和阳姐姐是孪生姐妹?” 这一次,不仅刘小悠当场愣住,连一直镇定自若的十一也瞪大了双眼,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喂,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凝潞见刘小悠一直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不满地嘟着嘴跑到她的面前质问她! 刘小悠完全石化的身体和凝固的脑子,慢慢地有了一点反应,缓缓地将视线从十一身上挪到小姑娘身上,张了张嘴,“我……” 她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觉得今天所听到的,看到的,足以让自己用一生的时间去消化理解,所以,在完全明白之前,她根本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话。 还是十一恢复得较快,惊恐与慌张褪去,剩下从容与微笑,“公主,刘姑娘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改日再继续讨论好不好?” 凝潞抬起头,只见眼前这个大姐姐明眸皓齿,笑起来眉毛弯弯,非常好看,声音就像琴师手下的乐曲一般动听,霎时被她吸引住了大部分注意力,急忙点头,“好啊!” “那就多谢公主了!”十一送给这个公主更大的笑容。 走过去,扶着刘小悠的手,低声说,“公子,今日出来这么久,皇上也该着急了,咱们回去吧!” 刘小悠低下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天真笑容的凝潞,和扶着自己的那双看似柔弱无力实则犹如千斤压顶的手,冷笑着点点头。 暴君,你果真从未想过要相信我!! 两人走了一会儿,彼此无言沉默,后面的凝潞突然追了上来,看着十一,不知是害羞因为跑了一会,脸上满满的都是红色的云晕,霎时好看。 “你叫十一吗?” 十一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那……那……”凝潞忽然结巴了,咬着小小的嘴唇想了半天,才总算鼓起勇气一般地深吸一口气,“那你也和她一样是皇兄的爱人吗?” 十一一怔,转头看看全身忽然紧绷起来的刘小悠,摇摇头,“不是。” 凝潞这才大松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又要问,十一却抢在前头说,“公主,十一只是在皇上身边听候差遣的下人,不是你想的那些。” “真的啊!”凝潞顿时大喜,“那你可不可以陪我玩啊!母后都不喜欢陪我玩,宫里的妃子都没意思,都没人陪我玩!”说着,还黯然地低下头。 “抱歉公主,属下是皇上指派伺候刘姑娘的,不能玩的。”见到公主失望的表情,心有不忍,但见她还想再说,急忙说道,“如果公主没有什么事,十一先带刘姑娘回去休息了!”眼见刘小悠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十一也有些着急了,急忙随便跟凝潞告辞,总算在出事之前半强制性地带着刘小悠回到了飞雪殿。 刘小悠从在御花园到回到飞雪殿就未再说过一句话,好像一个木偶人,任凭十一和她说什么都只是一脸茫然,或者最多看一眼十一,然后继续发呆。 十一这下子也有些焦急了。 今日的事情,性质可大可小,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大,而且是最大的那种。 无奈,十一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去向陈禹汇报情况。 刘小悠恢复清醒之时已经意识到身边坐着一个人,一个拥有强大气魄的人,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视线里毫不掩饰的犀利和狠辣让她心中一禀,这场戏,是退场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为何,刘小悠觉得好累,好累。 这场戏,演得太逼真,刘小悠几乎分不清戏里戏外,分不清真情与虚假,甚至,连自己的心都分不清了。 可笑的是,这场从头至尾的戏,他只是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自己,却从未色令智昏,或者有过片刻的迷茫,甚至在痛彻心扉的时刻,他口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自嘲一笑,身边的人立即口吻不善地开口,“醒了就睁开眼睛!” 看,自己在这种时刻还会回味着戏中人物情景,而他却那么干脆利落,甚至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地直接掀起戏帘,让自己的狼狈不堪与可笑,落入看戏人眼中。 刘小悠懒得动,也就懒得听话地将眼皮抬起。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或许,这场戏,自始自终就只有自己一个傻瓜在唱独角戏,而那个暴君,不过是双手抱胸,唇边带着讽刺地看着自己一个人在戏台上出丑。 意料之外的,没有听到他暴怒的声音和粗鲁的折磨动作。 一只早已相当熟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眼角,重重地叹口气,声音温柔得让人忍不住陷进去,“别哭了,乖,别哭了!” 暴君的温柔让刘小悠的情绪一触即发,眼泪更是挡也挡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刘小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感性的人,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当着暴君的面落泪,明知不管自己内心有多苦,多难受,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解决办法,更明知有可能连自己这控制不住的情绪流露也会被当做是戏中的一部分,她还是没法命令自己的情感就此打住,她只想如此放肆放纵一回,即便一生只有一次也好! 渐渐地,脸上的手收了回去,刘小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紧紧地拽住即将离去的手,用力地,用尽全身,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将它拉住,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脸颊,不管那样会不会压疼自己! 几乎是不管不顾,抛弃一切的,绝望的死死拽着的动作,让陈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刘小悠感觉到自己拽着的手放松了下来,没有再挣扎,才稍稍放了一点点的力道,但还是没有安全感地紧紧拽着。 50.第五十章 下一刻,一片软软的唇瓣贴了上来,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一条灵活的蛇代替了那只被禁锢的手,在那些泪水划过的地方,一下一下地,舔干了泪痕,慢慢向上,而那只被自己禁锢住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挣脱,并且占据了主导权地将自己的两只手压到头顶上,而那灵蛇继续向上,最终到达湿润的眼眶。 湿濡的舌尖轻轻地在合着的眼皮上逗弄着,灵巧地将眼皮轻轻挪起,刘小悠几乎无法抗拒地睁开眼睛,那张熟悉的俊脸近在眼前,而那双幽深的蓝眸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怎么哭了?”他退开了一点,声音还是温柔的,表情还是温柔的,连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还是温柔的。 刘小悠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流着泪,然后静静地闭上眼睛,努力地将头抬高了一点,颤抖着将自己的唇贴上暴君还带着自己眼泪的薄唇。 带着咸咸的味道,刘小悠犹如饮鸩止渴一般地辗转着,吸食着! 但暴君久久未有回应,刘小悠的心一点一滴地向下沉着,失去手支撑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样长时间的单方面付出,绝望地停止愚蠢的行动,让身体随着那颗心一起滑落,不管下面是深渊还是地狱,都好过此刻的煎熬。 但,后背却突然撞击到一双宽厚的手,刘小悠惊愕地睁开眼睛,暴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里写满了无法压制的欲望。 “你确定吗?”暴君看着他,声音低沉而嘶哑。 刘小悠深深地凝视着他,看他竭力保持清醒的脑子,看他明明眼底幽深得可怕,却还努力忍耐着,询问自己的意见,心底涌起不该有的暖意,脑袋更是瞬间迸发出可怕的热,她流着泪,用力地点头,然后,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唇凑了上去。 暴君在刘小悠如此直接的回答和积极的动作下,再也无法压制住体内躁动的欲、望,迅速反守为攻,将她生涩的唇瓣紧紧地用力含进嘴里,一反刚才的温柔,动作粗暴,仿佛要将刘小悠就此揉碎…… (哔哔哔……此处省略五百字。) “唔……唔……”刘小悠死死地抓着床单,细瘦的手上青筋暴涨,双眼紧紧地闭着,眉头凝成一条线,唇边不时盈溢出惹人脸红的娇喘声。 “啊……”一下猛烈的撞击,到达顶峰! 两人都气喘吁吁着,依然未从刚才的仙境中回味过来。 过了一会儿,暴君原本骑坐在身上的身子压了下来,亲了一口她的肩膀,然后直接向侧躺下,直接就着留在她体内的姿势搂着她。 刘小悠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动了动身子,反手伸向背后的人,在他线条完美的身上不安分地挪动着,移动着。 暴君腾出一只手,按住刘小悠不安分的手,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袭来,“不怕玩火自焚吗?” “不怕!”刘小悠轻笑,体内的再次胀满让她自豪,顺势抓住她的手,拉到自己前胸,放在那两朵已经绽放出最闪亮光芒的红蕊上,轻轻地摩挲着。 “自找死路!”暴君低咒一声,甩掉刘小悠的手,毫不怜惜地玩弄着那两朵花! 身下的动作也正要动起来,刘小悠却突然趁着暴君不注意,猛地向前移了一大位置,猝不及防,暴君的分身竟然就这样离开那温暖的小密室,完全暴露在凉凉的空气中。 在暴君发怒之前,刘小悠快速地转身坐了起来,看着既因得不到满足又因暴怒而涨红的眼睛和脸,极为温柔地笑了笑,“我们换个姿势!” “换姿势?”暴君差点惊叫。 刘小悠仿佛豁出去一般地红着脸点头,见暴君还是愣愣地,有点恼羞成怒地凶,“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 “啊?!”暴君一愣,赶紧点头,“好好好!” 即便是为了下面那个宝贝分身也要妥协,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只霸道的小豹子!! 一见暴君点头答应,刘小悠立即兴奋地跨到暴君的腰上,见暴君疑惑和眼神,居然破天荒地害羞着解释,“我……我在书上看……看到的。” 一边说着,一边对准那个昂首挺胸的大家伙,用力地坐了下去,一时之间,体内又一次胀满,而她也疼得尖叫! 刘小悠精致的脸上那害羞的表情,和这样主动的行为,让暴君欣喜若狂至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上面的人笨拙地,慢慢地,皱着眉头地一上一下挪动着…… 那种不同于任何时候的感觉瞬间流遍了暴君全身,再到脑子,一时之间,整个脑子发热至忘了控制力道,忘了温柔体贴,伸手,紧紧地抓着刘小悠那瘦弱骨感的手臂,狠狠地将他整个人压下来,听着她已经嘶哑的尖叫声,再用力拉起,压下,拉起,压下…… 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更加地用力…… 两人都没有顾忌,没有顾虑。 仿佛这是最后一次,仿佛这是临终告别…… 一时之间,整个寝宫弥漫着奢yin的味道,充斥着各种变音的尖叫…… 在外面守夜的人,听得面红耳赤,个个都不约而同地将手移至身前,企图挡住不合时宜高昂头颅的分身。 “啊!” 终于,在一声严重变调且不同于前几次的尖叫声中,在不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的尖叫中,房内的人总算停止了。 房内的安静让守在门外的侍卫总算大松一口气! 第二日,英明神武,勤政的凌云国皇帝破天荒地没有早朝。 日上三更,常在德擦着冷汗徘徊在飞雪殿寝宫宫门外。 昨夜,皇上就吩咐今日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唤醒他,他需要休息。 可是,太后那边派人来请,一起赏花,此时正候着,这可如何是好?! “常在德!” “奴才在!”常在德正出神想事情,猛然被拍了下肩膀,吓了一大跳。 凝儿被他的模样逗乐,笑得花枝乱颤,,“我说你在这里转圈圈干嘛呢?不会是在偷听墙角吧?!听到什么没有,我也要听听!”说着,还真的将耳朵贴到了宫殿门上,认真地听着。 “哎呀,凝姑娘你来得正好,太后派人请皇上过去赏花,可是……”凝儿的不正经在宫里是众所周知,也知道皇上对她的纵容,所以对她的行为也没说什么,倒是可以让她帮忙。 凝儿直起身子,下巴抬得老高,“干嘛,想阴我啊!告诉你,别看你一把年纪的,可是在算计人身上,你还是嫩了点,知道不?!” 常在德无语地在心里翻个白眼,脸上笑得极为谄媚,“就是,就是,谁敢和凝姑娘比呢?所以除了凝姑娘哪里还有人能够叫得动皇上呢?!” “就是嘛!”凝儿听着常在德的奉承很受用,想也不想地点头。 51.第五十一章 “所以,凝姑娘,展示您的才能让我们这些奴才开开眼界吧!”常在德继续给她戴高帽子! 看看周围崇拜的眼神,凝儿虽然已经被这老太监阴了,但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敲门,心中想着反正自己本来也有事情要禀告。 小声地敲了三下,凝儿清了清嗓子,用最动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对里面毫无动静的人说,“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起来了没?” 没动静。 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崇拜眼神,凝儿再次开口,“皇上,凝儿有要事禀告!” 没回应。 看着这些侍卫太监脸上渐渐流失的表情,凝儿豁出去了,“皇上,太后请您一起赏花!” 依然毫无动静。 又等了半响,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心内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收起嬉笑,冷静地问,“皇上昨夜什么时辰睡下的?” 侍卫们见凝儿神色严肃起来,以为她不过为了挽回面子,但也不敢表露,想了想,脑子里立刻浮现那最后一次尖叫,“大约在丑时末,寅时末。” “寅时?”凝儿跟着小声念着,霍地,猛地抬头,眼神犀利,“那时候可有人从里面出来?” 见侍卫们一脸茫然,改口问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或者与往常不同的事情发生?” 如果一定要说不同,那就是昨晚做的次数和亢奋精神与往常不同,但,很明显,这个时候说这个是多么愚蠢的,所以,侍卫们一致摇头。 “凝姑娘,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凝儿少有的严肃让常在的也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紧张地问。 “没事。”凝儿一边摇头,一边低头沉思。 这只是自己的直觉猜想,在确定之前自然不能乱说。 为了以防万一,凝儿决定擅闯一次,大不了被皇上罚去边关镇守个几年,只要将蓝武绑着一起带走也就无所谓了。 想着,就要推门而入。 “凝姑娘,这……”常在德见凝儿的动作,吓得想要拦又不敢拦。 “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不然太后怪罪下来,你也要倒霉!”凝儿说完,便迅速地推门而入,又飞速地关上门。 开玩笑,擅闯没事,可是他那个宝贝刘小悠要是被其他男人窥探去,自己就要准备缺胳膊少腿了。 地上凌乱的衣服,房间内还未完全消散的味道,让凝儿紧紧地皱起眉头,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吗? 试探性地在屏风外小声唤道,“皇上?” 依然在外面得到的答案相同。 皇上的警觉性一直都非常高,像在这样近的距离叫唤而没有回应的还是第一次,所以凝儿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地甚至是非常焦急地绕过屏风走到室内,只见明皇帐依然下垂着,一只手从帐内随意地垂放出来。 凝儿放轻脚步,压低声音,站在帐外再次小声地唤了一声,“皇上,醒了没?” 等了好半响,才见那只长满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皇上?”凝儿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是除了那只手的手指稍稍动了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终于,凝儿眼皮直跳,再也顾不了许多地掀起明皇帐。 ……分……割……线…… 三日后。 京城内人心惶惶。 朝堂上人人自危。 凌云国最高统治者,陈禹,已经连续四天未上早朝,只是下了一道圣旨,一切朝政暂由太后掌管。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一个传言,他们英明神武的君主,凌云国高高在上的皇帝因为太过宠爱一个妃子,竟然不幸遭了那个妃子的暗杀,此时只怕性命堪忧。 一国之君,特别是像他们这个残暴的君王遭遇刺杀是非常正常的事,一个多月之内,连续遭遇同一个人的刺杀也不是没有过,但如果那个刺杀之人明明是已经抓到过一次,明明是需要被处死,却因为长得漂亮而被豢养在飞雪殿,百般讨好对待,以至于又一次遭遇那人的刺杀,那么,他的百姓就会开始怀疑这个君王是否色令智昏,是否只懂玩乐了!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太后并不是皇帝的亲母,而那个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逍遥王才是那个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太后的亲子。 朝堂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内讧一触即发。 但很明显,太后党掌握了较大的优势。 日前,太后已经派人命远在江南游玩的逍遥王请回京城协助主持大局。 百姓们都在害怕,好不容易在如今的皇帝手下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不知这内战是否会随时发生。 虽然陈禹残暴,但对天下百姓却是真的好,颁布了许多实用的对百姓有益的政策,其中就包括减免农赋等。 所以,天下百姓的心还是向着他的,但百姓只是手无寸铁的人,根本无法和拥有实权的太后相抗衡,所以也只能日日不安着。 这个时候,很多人就会开始怀念,感叹,“若是皇后还活着就好了。” “哎,大叔,为什么说如果皇后活着就好了?难道她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好奇地加入一群人的讨论中。 那个正感慨的大叔见有人问这个问题,上下打量了几眼他,问,“你是外地来的吧?!” 那人一惊,点点头,“大叔真是好眼力。” 大叔随意摆摆手,“没有什么眼力不眼力,所有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皇后的英明。” 说着,脸上又是一副顶礼膜拜的表情。 那人见状,无奈地摇摇大叔,提醒他。 “啊,哦!”大叔醒悟过来,慢慢说道,“若论才华,这世上,除了皇后,无人再敢自居第一。” “第一?”那人一惊,“那皇上呢?难道皇上也承认皇后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吗?” 大叔白了一眼那人,“这是自然。当年皇上二十生辰与民同庆之时,站在皇城围城顶端,指着身边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用那雄厚的声音告诉所有人: ‘凌云国的百姓,朕今日要趁着生辰之日册封母仪天下的皇后,而能够担当这一大任的人,除了朕身边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天下再无人能及。 武岚,听封! 武岚在! 从今日起,你就是凌云国独一无二的皇后。朕要你向天下百姓起誓,你会永远效忠凌云国,效忠凌云国的百姓! 是!武岚对天起誓,在有生之年,所做之事,所说之话,必定以凌云国,凌云国百姓为先。若有违誓言,必定不得好死! 好!’ 半响,城下的百姓才欢欣鼓舞地欢呼着。 52.第五十二章 皇上举手示意大家暂停,他环视了一下百姓,然后笑着说,‘大家不要看这个皇后年纪不大,其实,她的才华有时候连朕都自愧不如。朕相信,这天底下,武岚认第二,再没有人敢居第一了!若有人不服,大可来向她挑战,朕当裁判。哈哈……’ 这位大叔看来是将那天的所见所闻当做今生最大的见识,也一定已经对无数人说过这个场景,不管是说话的内容,还是说话的语态,语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连陈禹那自信的笑容都那么像。 刘小悠愣愣地看着大叔,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暴君那张脸重叠在了他的脸上。 “喂,还继续听不听啊?!”大叔见居然有人在听这个的时候还出神,顿时大为不满。 “听的,听的。”刘小悠急忙赔笑点头。 大叔见周围的人也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遂也不再计较地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没想到啊,事后还真有一些自视甚高的人跑去找皇后挑战了呢!结果皇上很开心地为他们主持比赛,还特意设了个擂台,就在京城最繁华最豪华的客栈,月明楼,吸引了好多文人雅士和百姓去观看。” “那你也看到了?”有个人插嘴问道。 大叔可惜地摇摇头,“没有。由于皇上等众多达官贵人在内,为了安全起见,一般没有关系的人是很难入内的。不过,事后听那些进去的人谈起,个个都被皇后的学富五车、惊才风逸、雄韬伟略所折服,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向她挑战。” “这是她的才华。而若论容貌,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到如此风华绝代的人了。” “哦?难道连天下第一美女凝姑娘也比不上吗?”有一个人质疑道。 大叔笃定地摇头,“凝姑娘的确是天下第一美女,但若和皇后比起来,输在了气质上。只要见过她的人,今生今世就不会忘记她的。我只是那么远远地观望了一眼她,便深深地将皇后的风华绝代记入脑子里。哎,怎么形容呢,哎呀,我是个半粗人,找不到最好的词来形容皇后!” “是不是最风华绝代,最倾城倾国,最才学博弈的女子?”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问。 “对对对~!”大叔点头如捣蒜,看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的眼神突然就和善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拍着她的肩膀,“我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样的词才能来形容皇后呢,没想到小哥一开口就说得这样形象生动,来,我毛三以茶代酒敬你!” 扯着难看的笑容,刘小悠仰头喝下那杯茶,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从簇拥的人群中溜了出来,身后只是短暂的沉寂,不稍片刻,便又恢复了最初的热闹非凡,隐约中听到有人在问‘皇后为什么会死’,下意识地加快步伐,身后的声音便弱了下来。 不断加快脚步,刘小悠也不明白自己在躲什么,在害怕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事情,甚至连连续撞到好几个人都不知道,惹得被撞之人在他身后骂骂咧咧。 终于撞到一个不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一把揪住正如无头苍蝇乱窜那人的衣领,破口大骂,“喂,臭小子,你撞到人知不知道?”! 刘小悠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但说话粗鄙,行动粗鲁的人,压根不想和他多说话,轻而易举地就从这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手下逃脱,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 很明显,这个公子哥是个极为自傲的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因此,他大怒,大手一挥,身后无数的家丁从后面跟上,但并没有立即动手,显然是因为担心人多嘴杂,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所以一直到荒郊野地才猛然从后面冲上来,将刘小悠团团围住。 一路上,刘小悠都在出神,但好歹也还是知道后面一直跟着一堆没用的人,只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事情,所以也任由他们跟踪而至。 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般家丁的服饰才稍稍放心,只要不是官兵,不是他派人的,刘小悠就无所谓,不害怕。 那个被撞的公子哥一边笑得极为嚣张,一边得意地将那个圈拨开一个缺口,走了进去,面对刘小悠,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最终将目光定在刘小悠的身上,那目光里的意味明显,竟是抬起一只手,邪恶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呦,原来还是女扮男妆呢,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呢?” 围在一圈的家丁一起笑得脸上的赘肉都要掉下来了,看着刘小悠的眼神立即从凶神恶煞变为色迷迷,刘小悠一阵恶寒,心下一冷,浑身散发出寒意十足的杀气,周遭的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对上中间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目光却冷漠得令人害怕的眼神,不由暗暗咽了口水,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那个公子哥见人家还没说话,没动手,自家养的人就开始输了场面,顿时大怒,虽然自己也被那女子的眼神吓了一跳,但,环视一眼自己的人,二十来个对她这么一个瘦小的女人,难道还不够吗???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都给我上!”公子哥转身一脚踹到身边的一个家丁身上,骂骂咧咧。 被自己少爷这么一推,更是直接被送到了刘小悠面前,虽然很害怕她那冷漠的眼神,但如果不照办,只怕回去受的苦不会比这个少,立即用力挥起手中的木棍,劈头就向她砍去,其他人见少爷动怒,也急忙抓着棍子加入作战行列。 刘小悠冷冷一笑,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 只见她稍稍将头偏了个方向,那第一个家丁的棍子落下的转眼功夫便已被她拿在手中,那个家丁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棍子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然后,转到了自己的头上,头顶上一群鸟儿在飞,之后便失去知觉晕倒在地上。 其他家丁见状,向上冲的步伐顿时停滞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听到那公子哥在后面又开始骂,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也嚣张地扬扬下巴,怒火战胜了恐惧,众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拿着手中的棍子从四面八方包操而来,其中一个大喝一声,所有人顿时一起举起手中的棍子向刘小悠群起攻之!! 来得好,本姑娘心中的怒火正无处宣泄,就拿你们这群自找死路的人开刀泻火!! 所以,刘小悠俨然将眼前这群人当成了心中恨不得千刀万剐又无计可施的家伙,出手毫不客气,不知轻重,随手就将攻上来的一个家丁打倒,抢过他手中的棍子,用力在他肩上一敲,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耳膜。 53.第五十三章 浑身的血液因为这声而被点燃,好熟悉的声音,当初自己下巴骨髓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 杀手的本性被唤起,手起棍落更是不会手软,一人一下,一击即中,一击即倒,不断有人被击倒躺在地上申银,不断有人畏惧地后退着,却被步步紧随的修罗无情地打倒! 不过片刻的功夫,二十来个家丁全部躺在地上,不住地申银求救求饶。 嗜血的因子被唤起,才打了不过一会,甚觉不过瘾,抬头望向那个惊恐地望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后退的公子哥,勾勾手指,“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公子哥不进反退,而且退的步伐越来越大,望着已经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刘小悠,说话都不利索了。 刘小悠停下脚步,挑挑眉头,“你在害怕?” 公子哥红着脸,辩解,“谁……谁说我害怕了?” 天空忽然‘哄’地一声,刘小悠脸色大变,抬头望一眼天空,万里无云,哪里来的闪电天雷? 直到刘小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公子哥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危险解除了,虽然很不理解前一秒还一眼杀气的人为什么在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脸色大变,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不过,眼神闪过狠厉,这笔账,定要和你算清楚!! “都死了啊你们,还不赶紧给本少爷起来!这么没用,看我回去不告诉叔叔,让他直接送去边关!”公子哥将今天不仅没有迟到肥肉,还被人吓了一大跳的账都暂且算到了地上还守着上的人身上。 地上的人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带着彩跟在少爷身后。 刘小悠漫无目的地在京城外走来走去,每隔一刻钟就向天望一次,企图从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中寻找到一丝丝打雷刮风下雨的迹象,以证明刚刚自己不是幻听,而不是因为那一幕可笑的画面重演而心惊肉跳!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或者说,这个天,总是与刘小悠过不去!! “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你待我如此不公??难道我生来便要经历这种痛苦吗??”多日来一直紧紧压抑的情绪,拼命忘记的痛苦,一股脑地全部席卷而来,刘小悠手指苍天,仰天长啸! “如果从来就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为什么还要让我遇到?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为什么要让我深深地陷进去,无法自拔,再那么残忍地告诉我,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替身,一个谁也无法超越的女人的替身,一个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一个即便她只是普通人,我也没有权利去争去抢的人!!” “我不服啊!老天,我不服,你听到了吗?”刘小悠完全失去了自控,高昂着的头,不断地滑下晶莹剔透的泪水,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 情绪失控的刘小悠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啪啦啪啦地从漂亮的眼睛落下来…… 突然,一阵可怕的痛从小腹直往上蹿,从一开始的轻微阵痛,慢慢地,好像被处以绞刑一般,将腹中的每一寸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拥有感觉的地方都处刑,刘小悠疼得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几乎要将肚子压扁,用力压的疼痛似乎转移了注意力,减轻了不少疼痛,可是,没有多久,不仅肚子,这个钻心绞刑的疼痛从小腹向上蔓延,直到心脏部位…… “啊……”刘小悠终于忍不住,放开已经被自己咬得出血的嘴唇,尖叫出声。 体内的疼痛就像天下最极致的刑罚,好比有千万只带毒的虫子在爬,毒虫不停地蚀咬,侵吞…… “疼,好疼……”刘小悠断断续续地说着,整张脸已经从苍白变为青白,嘴唇更是渐渐地失去最后一丝红润的颜色。 刘小悠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疼痛减轻一些,只能凭着本能,不断地地递上打滚,拼命地撞击,希冀着用其他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不一会儿,他已经离最初毒发的地方好几百步,连滚带爬地进了一片林子,刘小悠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转头看一眼后面那棵粗要三四个人环抱的大树都没有就直接将身子狠狠地撞了上去,顿时片片落叶,身子夹杂着树干,而刘小悠却仿佛找到了治疗方法一般,向前跑去,再狠狠地向后撞去……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 忽然,‘咔嚓’一声。 头顶投下一片大大的阴影,淅淅沙沙的声音顿时响起,刘小悠愣了一会,转头向上看去,那棵百年老树即将向自己倒来。 一时之间,刘小悠忽然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因为,有一个地方,那个有人说要倾听那里的声音的地方,疼了,痛了,超乎一切地让他难以承受。 老天,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看,连老树都不愿意为我疗伤,那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呢? 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面向那棵大树,唇边带着惨淡的笑意,而唇边那殷红的血在斑斑驳驳的树影下方法也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树儿,是我毁了你的百年业绩,我这就下去赔罪。 哥,你的生命远远比我重要,我愿意换你! 暴君,欠你的,来生再还你!! 不料,还未等到那棵大树靠近,腹中的绞痛又再次来袭,刘小悠硬是紧紧咬着牙,逼迫自己不去动弹。 但刘小悠终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在大树即将砸向自己的时候,在这个千钧一发时刻,绞痛让他再次疼得倒在地上乱滚,刚滚出一米,刚刚自己所站的位置立即发出一声巨响,大树重重地压下。 冷汗一直在额间不停地冒,刘小悠唇边的血液在不停地渗出来,腹中的痛让他只能含糊地望一眼百年老树顷刻倒塌的惨状,便又再次陷入无休无止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折磨…… 不知又撞到了多少百年老树,青年小树,身上又多了多少撞击留下的淤青疤痕,刘小悠虚弱地再次睁开眼睛时,体内的疼痛已经消失得只剩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刘小悠躺在地上,眯着眼睛,望着茂密林中,绿色叶中稀稀落落的阳光,疲惫得忘了绿色与白色的区别,也忘了自己和她到底谁是谁的区别! 隐约中,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太疲惫了,刘小悠不想动,连手指都不愿意动。 “少爷,那边倒了很多大树!” “过去看看!” “是!” 脚步声近了。 刘小悠两眼无神地望着破碎的天空。 “少爷,这边躺着一个人。”有人看到了地上的刘小悠,离得远远地,高声向身后的人禀告。 54.第五十四章 蔚蓝蔚蓝的天空被一片又一片闪着光芒的绿叶包围着,充满了神秘,朝气。 “就是他!你们都给我过去,今天抓不到这女人,你们都给我滚蛋!”那个少爷远远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人,对身边的人命令道。 “是!” 很快地,那群人包围了上来。 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只是慢慢地缩短着包围的范围。 慢慢地,见地上的人毫无反应,而且走近了些看到她脸色苍白,唇角带血,才恍然明白这人受伤了,顿时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地将人抓住,并且丝毫不费力地提到那个少爷面前,“少爷,人抓到了!” 那个少爷伸出手,将奄奄一息低垂着头的人的下巴抬了起来,得意地望了眼刘小悠,用力地在她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狠狠甩上一巴掌,“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被爷抓住,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反抗,如何嚣张!” 顿了顿,少爷突然笑得非常邪恶,“不过,若是你能在床上好好取悦爷的话,爷会考虑将你收养为妾侍,给你好吃好喝的!” 妾侍?! 这两个字如在刘小悠头上破了一桶凉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心也随着清醒刺痛着。 呵,妾侍! 刘小悠啊刘小悠,没想到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总逃不过沦为男人玩弄的命运呢? 苦笑一声。 即便是妾侍,也不是唯一的。 他有着无数的妾侍,有着天下第一美女子取悦着他,有着无数和那个人长得相似的人让他怀念,而自己不过是,这无数个中的一个。 若要说不同,若要说自己的特别,那便是不知廉耻,不自量力地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旁边有些胆子大些的人,见少爷的话让这个人突然颤抖起来,以为她在害怕,谄媚地笑着,“少爷,您放心,若是她不听话,小的们一定会将她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好!”少爷显然心情极好,挥挥手,“回府!” 体内的毒并没有再发作,只是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刘小悠也没有力气去反抗,再加上那个少爷因为之前吃过苦头,早就带了铁链,将她的手脚通通锁了起来,这下子,即便恢复了体力也没法逃脱了。 进城之前,那个公子哥的府中下人已经等候多时,少爷直接钻进轿子,刘小悠直接被随意扔到后面跟随的一辆装满蔬菜水果的马车上,几个大汉随之坐上来看着。 刘小悠累得难受,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被强行拉下马车又跌倒在地上的疼痛让刘小悠皱着眉头醒了过来。 “喂,你倒是睡得挺香的嘛!”一个大汉用脚踢踢地上的刘小悠,继而调笑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今晚没精神!哈哈……” 那个少爷已经不知所踪,自己则被这几个大汉从地上随意抓起,拖着走了一会,随意一扔,“喏,洗干净点,少爷今晚要用!” “是!”几个侍女回道,扶起地上的人,往屋内走。 可怕的噩梦如一场戏,在重复地上演着。 刘小悠浑身是伤,浑身酸痛地被这些侍女还算客气地丢进浴桶,伤口突然碰到温水,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兴许是刘小悠皱眉的表情惹起了侍女的同情,一个较年小的侍女趁着另一个出去拿衣服,赶紧低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你就顺着少爷点,等少爷玩腻了,自然会放你走的。” 刘小悠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小小,心肠不错的小姑娘,想要开口问她‘何为玩腻?’,另一个侍女已经进来,看看小姑娘紧张的表情,无奈地闭上嘴巴。 莫非自己天生长着一幅被人玩弄的模样? 晚饭是在一见装饰得还不错的房间解决的。 体力恢复得一大半,毒暂时没再发作,这都让刘小悠有精力和机会开始查探这个地方。 这个公子哥看起来应该是京城某个皇亲贵族的顽劣子弟,只是在这京城中会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嚣张行事呢? 刘小悠坐在床沿,皱着眉头将脑中可能人物一个一个排除掉。 吱呀! 那个公子哥推门而入。 一见刘小悠,真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喜地看着刘小悠。 原来是她! 一直都没正面看他,这下子认真地看了看,基本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宝贝,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公子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蹿到刘小悠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中充满了惊喜和毫不掩饰的欲望,“啧啧,你洗一洗之后,真是漂亮得让人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刘小悠轻轻一笑,“真的吗?” 虽然现在已经其貌不扬,不过刘小悠对自己的笑容还是有绝对的信心,她相信这个纨绔子弟,静妃的亲弟弟,夏雨桐,和他那个姐姐差不多脑子,这个笑容完全可以打发他了。 果不其然,夏雨桐那张脸上立即扶起讨好的笑容,“真的,真的。你看我现在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说着,魔爪迫不及待地抚上刘小悠那张脸。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哦!”刘小悠任他在自己脸上乱摸乱抚,不仅没有出声阻止,还用极为诱惑人的声音说。 原来,自己也有那个妖孽的潜质。 心中一笑,不知暴君若是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还会对自己用粗吗? 夏雨桐虽然急切地想要眼前这个人,不过倒也懂得几分情趣,停下动作,看向笑得极为迷人的人,“什么事?” 刘小悠继续笑,笑得很好看,“其实我最擅长主动。” “主动?”夏雨桐一愣,随即迅速摇头,“爷一向都是主动的人,不可能改变的。” “哈哈……”刘小悠仰天大笑。 愣了愣,夏雨桐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笑爷似乎太孤陋寡闻了些。” 夏雨桐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恼了,“你说什么?” 刘小悠看着他,摇头叹气,“爷,既然‘有缘遇上’,我也不怕跟你说了。我是京城紫竹轩的人,最擅长服侍人。” “什么?真的?”夏雨桐顿时更加兴奋地看着刘小悠。 紫竹轩,京城里最有名气的妓院。 能够在紫竹轩的妓女都非同寻常,并非每个都长得好看,但每个身上一定都拥有足以吸引人的魅力,质量不知多好,而能够在那里消费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虽然自己有权有势,但碍于姐姐是宫里的妃子,正在为后位而努力着,为了将来能够更加为所欲为,夏雨桐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但早就对那里的妓女垂涎已久。 55.第五十五章 今日没想到给自己误打误撞地捡到一个宝,除去相貌平平,整个身体都完美得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听着她那令人酥软的声音顿时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眼见刘小悠因为自己的疑问而皱起眉头,不大高兴,急忙软下声音哄着,“我信,我信,我相信!” 刘小悠这才展开笑容,继续说道,“那么,难道爷不想试试我服侍人的方法?” “想,当然想!”夏雨桐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刘小悠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夏雨桐以为自己的好事要被毁了,急忙问,“不过什么?” 刘小悠垂下眼眸,忧伤地看着自己手上脚上的铁链。 “这有什么,我这就给你打开!”夏雨桐忙从袖中拿出钥匙,弯腰就要替刘小悠解开手上的链子,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刘小悠,笑得一脸得意,“你当爷是傻子啊!我解开了,你不是逃走了!” “原来爷是不相信我!”刘小悠将头垂得更低了。 一看她这样子,夏雨桐又开始舍不得了。 可是,若是解开她,看她今天那个功夫,自己还是很危险的,所以为了安全点,他还是决定让美人委屈一下,不过倒是可以说些话安慰安慰。 这正准备措词,那边已经幽怨地抬头看着自己。 夏雨桐被他那双漂亮得与那张平凡的脸不搭的眼睛看得失了神,忘了自己是要拒绝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呵,瞧,自己这演技越来越好了,不知若是暴君再见到,是不是也会分辨不清真假了呢? 刘小悠幽幽地开口,“爷,我根本从来没想过要逃。其实,我是偷偷从紫竹轩跑出来的。我就是想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呆一辈子,不想再回那个地方。所以,一开始我以为爷是老板派来的人,自然要反抗到底,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爷不是紫竹轩的人,又见您对我这么好,哪里还会想要套逃走啊!” 是的,她再也不想回那个拥有一切记忆的皇宫,再也不想回去了! 夏雨桐听他这么一说,彻底地相信了她,又见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问,“爷,你……你不会要将我送回去吧?!”顿时心疼得不行,竟然不顾一切地上前,将她拥入怀里,“不会,我怎么会送你回去呢?” “谢谢爷!”刘小悠凄然一笑。 “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的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夏雨桐想要说自己要照顾她一辈子,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变了个味道。 不过,刘小悠并不在意。 她只是再次垂下眼眸,看着手脚链。 这一次,夏雨桐再也没有犹豫地俯下身子,解开她的手链,然后又屈尊降贵地蹲下身子,解了她的脚链。 当手脚链都解开的那一瞬间,夏雨桐的身子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你这是做什么?”夏雨桐一惊,随即了然一笑,“哦,我知道了,这个是不是你伺候我的第一步?” 刘小悠轻轻松松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边看着蹲在地上,低着头的夏雨桐,摇摇头叹气,“夏雨桐,你和你姐姐真不愧是同胞姐弟。”一样的愚蠢。 “什么?”夏雨桐大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顿感大不妙,“你到底是谁?” 暴君,既然静妃的一句话便可以让你断了我的双手,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对静妃的宠爱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我是谁?”刘小悠蹲下身子,抬起夏雨桐的下巴,与她平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姐姐,静妃娘娘太过嚣张,得罪了太多人。” “你……你是宫里的人?”夏雨桐的脸色顿时大变,“难道你是宫里派来的?”难道自己又给姐姐惹祸了? 可是,不知为何,夏雨桐心中除了内疚,除了恐慌,竟没有愤怒! 观察细致入微,对愤怒这种情感熟悉到不行的刘小悠自是发现了他眼里的情绪,一股怒火竟是冒了出来,“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恨我?” 刘小悠情绪失控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人,大喊大叫,“你应该大怒,应该恨不得将我杀了,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 夏雨桐皱皱眉头,他被点了穴道,没办法抬头去看刘小悠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听到了无助,听到了愤怒,他想说点什么让他消火,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小悠怔了怔,迅速蹲下身子,双手禁锢住夏雨桐的脖子,压低声音威胁,“你若是说错一个字,你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夏雨桐一怔,疑问随之出口,“为什么你一会失魂落魄,一会魅惑人心,一会又杀气浓浓?” 手下力道稍稍加重,夏雨桐的眉头立即拧在一起,“废话少说。” 其实刘小悠心下的震惊远远大于夏雨桐的疑惑,原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细心观察!! “少爷?”门外的家丁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夏雨桐憋一眼刘小悠,扬高声音,“瞎捣什么乱,好不快给爷滚!” “是,是,是!”门外的人影这才走了。 刘小悠这才放开他,站了起来。 再次得到舒畅的呼吸,夏雨桐大大地吸了几口气,偷偷喃喃自语着,“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将你供出去的!” 扯出一抹苦笑,似乎,这场戏,又演得过火了! 罢了,到此为止吧! “看在你刚才那么配合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刘小悠故意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地上的人说。 是的,她本来是想要断掉夏雨桐的双手,看看暴君到底会为了静妃做到何种地步! 不过,冷冷一笑,只怕暴君即便想要为静妃做主,现在的他也没那个能力和权力了吧!! “你要走了?”看刘小悠向窗户的位置走去,夏雨桐心中焦急,口中问了出来。 刘小悠头也不回地冷冷一笑,“怎么,难道你当真以为你有资格将我豢养起来?” 凌云国的主宰者尚且没有这个能力,你不过是个沾点边的皇亲国戚,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夏雨桐焦急地说。 “不然是什么意思?”刘小悠终于转过身,双手环胸,冷笑着看着他问。 “我……我……”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公子哥竟然也有结巴的时候,夏雨桐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眼见刘小悠已经面露不耐烦,只能闭上眼睛大声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当你那个可靠的人!” 56.第五十六章 夏雨桐说完之后就不敢睁开眼睛看她,生怕从她眼中看到嘲笑和不信任。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看着她难过心里也跟着难受,见她要走,心里好像突然被挖了一个洞,急切地想要留住她,只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等了好久也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屋子里静悄悄的,夏雨桐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但不免抱着最后的意思希望,偷偷地将眼睛睁开,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还是走了……”夏雨桐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喃喃自语 失落,落寞的样子,落入站在黄粱上偷看的人眼中,从他姐姐身上转嫁而来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名为内疚的情绪滚了上来。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 “少爷,少爷!”焦急的声音。 夏雨桐还未从刚才的悲伤情绪中缓过来,随便应了声,“什么事?” 刘小悠却是惊了一下,厚厚的鼻音,他,哭了? 兴许是事情紧急,外面的人也没怎么注意到自家少爷声音的变化,听到问话,急忙说,“少爷,王爷刚从宫里出来,正往这里来呢!” 听到这个事,夏雨桐才彻底惊醒,急忙想要起身,却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被点了穴道,但头一转,咦,能动了? 兴许是解穴时间到了,穴道自动解开了,王爷来了是大事,夏雨桐没有空多加思考,急忙叫了人进来帮他重新梳洗一番。 刘小悠收回替他隔空解穴的手,心底感觉怪怪的,并不打算着急走,倒是刚刚听到了‘王爷’要来。 在凌云国,除了逍遥王,还真就没有王爷了。 陈云回来了? 那么,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心中还是隐约有着担忧,但刘小悠还是决定去探探他们要谈些什么。 夏雨桐一直站在府邸前面翘首而望,一见陈云从超级豪华轿中下来,立即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表哥,怎么这么晚了还亲自过来了?如果有什么事只需传一声,雨桐立即赶过去。” 陈云温和地笑了笑,“自家兄弟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进去再说。” “是。”夏雨桐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雨桐啊,本王听说你最近乖了不少呢!”陈云一边优雅地喝着茶,一边笑着说。 “那是当然!”夏雨桐一脸正经,外加稍稍的得意,“姐姐说最近宫里挺乱的,让我别再闹事瞎掺和。” 陈云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么听你姐姐的话,本王就放心了。” 两人又随意地聊着,夏雨桐本就是个随意的人,又是个公子哥,对那些新鲜事很是好奇,陈云与他说些出去游玩遇到的趣事,他听得渐渐忘了紧张和刚才的失落。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陈云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说道。 “表哥这就要走了啊!”夏雨桐失望地说。 夏雨桐虽然属皇亲国戚,但为了姐姐的后位他一直尽量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连京城的那些公子哥都不常来往,有时候还是很寂寞,如今陈云的到来好不容易让他觉得生活有趣,这么快就又要离开了,心中不免失落。 陈云失笑,“谁说本王要走了。今夜本王要留下来和你睡,只是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担心你累了。” 夏雨桐一听不是要走,立即开心地摇头,“不会,我怎么会累呢?不过,表哥刚才外面回京,一定很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明日再继续说吧!” “也好!”陈云点点头。 凌云国的男风,彼此心照不宣。 有权有势,贵族之间自然是男风的先行者。 陈云与夏雨桐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生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一个生得清秀俊朗,又经常睡在一起,事情自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所以,对于今晚会发生什么夏雨桐当然知晓。 在以前,夏雨桐对这个总是温和斯文得让人想亲近的表哥既敬仰又喜欢,在与他发生过关系之后,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带坏了表哥,虽然事实上自己是第一次,而表哥明显不是。 不过,今晚他却有些兴致缺缺。 他喜欢表哥留下来只是想要有个人陪着,他讨厌总是一个人的日子。尤其是今天被人拒绝,整颗心像缺了个口的时候。 当表哥进来的时候,夏雨桐疼得尖叫,脑海中浮现起一双清眸,很漂亮却很干净,突然觉得自己好脏。 不过,表哥的进攻很快就让他没有办法分神。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夏雨桐忽然哭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为何却好像大姑娘被强暴一般委屈难受。 很快,表哥发现了夏雨桐的异样,扳过身子一看,原本温和的脸色立即有些变化,声音也变得有些冷,“你哭什么?” 夏雨桐这些年已经将身后的那个逍遥王看清了些,虽然他总是温和平易近人,但若是真的发起怒来,绝对不比当今圣上差劲,所以急忙胡乱地擦掉眼泪,不停地摇头。 “你若不愿意,为何还要舍不得我走?”陈云捏住他的下巴,口吻不善地问。 “没有,表哥,我没有不愿意。”夏雨桐如受惊的小兔,直否认。 陈云的力道加重,“既然没有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哭?” 夏雨桐艰难地想要说话,但喉咙被捏得死死,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又不敢用手去反抗,眼泪却越流越多。 “够了!”一声怒喝! 有个人从房梁上落下来,站定在他们前面,由于两人都没有穿衣服,刘小悠的眼神有些躲闪,脖子也有些红,但出手的速度并未因此减缓,直取陈云望过来的双眼。 陈云没有料到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人,一时愣住,但毕竟是个深不可测的王爷,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抽回捏着夏雨桐的手,专心应对来者不善的人。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刘小悠并不打算恋战,收回手,迅速移动了个位置,向陈云的下颚袭取,一边攻击一边怒骂愣愣地看着自己夏雨桐,“你还不赶紧给我滚?难道你还想让人再干一次吗?” 夏雨桐这才惊醒过来,但却没有听话地离开,反而是惊喜地望着刘小悠,“你没走,原来你没走!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陈云也算是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迅速躲过刘小悠的一击,再反攻,迫得刘小悠只能反攻为守,而陈云则突然转变了个方向,再次扼住夏雨桐的命脉。 “你若是再敢出手,我可就不敢保证他这细小的脖子不会突然断了。”陈云含笑看着刘小悠。 57.第五十七章 夏雨桐惊讶地望向刚刚还与自己云里雾里的表哥,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从未真正地认识过他。 而刘小悠的反应更让他目瞪口呆。 他与刘小悠认识不到一天,而且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认识的,就在这个房间,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想要将他当成妾侍来养着,等玩腻了再随便打发出去。 所以,刘小悠能够出手救他已经超乎他的想象,此刻听到表哥的话,大可不理,或者直接走人,但他竟然真的收起攻击的招式,清冷的声音疏离的感觉,“我没出手了。” 陈云的目光一直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听到他说这句话,那双戒备的眼神忽然化作了然,不悦的表情忽然变成微笑,转头看着夏雨桐,“你就是为了他而哭的?” 夏雨桐直觉地摇头,表哥的微笑让他不敢点头。 “你怎么认识他的?”很明显,陈云对夏雨桐的回答并不相信。 “我……我抓回来的。” 陈云转头看着刘小悠,脸上笑容不变,手上力道却暗暗增加,“是吗?” “咳咳……”夏雨桐艰难地开口,“真的,表哥。” “行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事。”刘小悠看不过去了,皱着眉头开口。 “孩子?”陈云挑挑眉,“你说雨桐还是个孩子?” “难道他让你舒服的时候也是孩子?”陈云略微提高了音量,笑得优雅得体。 刘小悠的脸色顿时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半天才忍住出手的冲动,“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禽兽!” “禽兽?”陈云突然大笑,仰天大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刘小悠,“本王一次也没动过你就已经是禽兽了,那将你关在宫里当宠妃的暴君又是什么?” “禽兽不如。”刘小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 “哈哈……”这一次,陈云笑得更开心了,更是直接将被两人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夏雨桐放开,走下了床,走到刘小悠的面前,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你可真可爱!” 刘小悠哼了一声,甩掉他的手,绕过他,走至夏雨桐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出去!” “我?”夏雨桐愣愣地,没怎么反应过来。 陈云一边笑,一边走至刘小悠身后,将她拥入怀里,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一脸享受地抬头看着他,“或者说,雨桐愿意三人一起?” “不要!” “不要!” 两人异口同声。 互望一眼,刘小悠在夏雨桐开口之前冷漠地说,“我讨厌这个柔弱无用的公子哥。如果你愿意再和他大战,我立即离开不妨碍。” “我没有柔弱无用!”夏雨桐立即反驳,可惜根本没有抓住重点,而且,在这里,即便是他的府邸,也轮不到他来做主。 所以,陈云为了能够享用怀里的人,毫不客气地,挑挑眉头,命令刚刚还在自己身下的人,“雨桐,给你一刻钟时间,带上你的衣服离开这里。” “我不要!”夏雨桐倔强地撅嘴。 陈云很意外地挑挑眉头,因为这是这小子二十年来第一次胆敢顶撞自己,也是第一次敢与自己对视! 刘小悠深知陈云的为人,在他说出更可怕的话之前,挣脱开陈云的怀抱,上前走到夏雨桐面前,扬起手,狠狠地朝他脸上打了下去,“如果在我数到三,你还不出去,明日我就进宫将你姐姐绑到妓院去了。” 夏雨桐捂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刘小悠,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最后终于在刘小悠冷漠而威胁的眼神下,委屈而又怨恨地抓起地上的衣服,随便套在身上跑了出去。 直到重重的甩门声传来,刘小悠才大大地内心松了一口气。 她承认,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那个一开始还想要打自己注意的小子。 但是当看到他痛苦地流着泪,听到他那样卑微屈膝地在陈云身下以求欢笑,忽然觉得下面那两个人就是当初的自己和暴君。 夏雨桐让他想到了自己,深深地明白当初自己绝望时多希望能够有个人跳出来解救自己。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这小子了吧?!”身后,陈云再次拥了上来,将下巴重重地搁在刘小悠的肩膀上,听不出喜怒的语气,“为了他竟然牺牲自己?” 刘小悠冷冷一笑,伸手将他的下巴轻轻地从自己的肩膀移走,转过身,望着他,“王爷似乎忘了,我是个杀手。杀手最是冷血无情。” 陈云也不生气,赞同似地点点头,“不错,你的确是够冷血、够无情的。” “既然如此,你就该兑现你的承诺。”刘小悠冷漠的伸出手,摊平,放在陈云的面前。 “你这几日易容留在京城就是为了等我的解药?”陈云双手环胸,一副并不打算就这样讲解药交出来模样。 “算是吧!”刘小悠想了想,点头。 陈云上上下下地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刘小悠,啧啧摇头,“你这身体实在诱人,难怪都易容成普通人了,还能被雨桐关注到。不过,我说,你能不能将那面皮去掉,我不喜欢对着一张普通面孔谈事、做事。” 做事二字,特意加重了音量,是个人都能猜到他的意思。 刘小悠的忍耐程度已经在暴君那里锻炼到了一定程度,所以陈云如此调戏并没能如愿让她翻脸,反而一脸淡定,“既然如此,王爷趁早将解药给我,我立即离开,省得王爷还要看这幅面容。” 不过陈云似乎又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转身坐到椅上,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状似无意地问着,“听说陈禹是死在与你做事的时候?” 这件被刻意忽略,刻意忘记的事突然被提起,刘小悠的淡定再也无法维持,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冷漠。 “王爷只要知道小悠完满完成任务就可以,过程不需要了解。”刘小悠以最平淡也最冷漠的态度回道。 陈云点点头,“说得有理,不过……这是一般雇主的作为。你可别忘了,本王可不只是你的雇主。” 刘小悠冷笑一声,“不错,王爷还是掌握着小悠性命的人。” 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手心,微笑地看着刘小悠,“本王有几个问题还想问问你,只要回答得让本王满意了,自然会将它送给你!” “小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小悠冷哼一声,不屑又不情愿地说。 事到如今,她在乎的已经不是自己身上的毒了。 陈云很满意刘小悠的这个反应,将小瓶子又放入袖中,绕着她走了一圈,才直视着她缓缓开口问道,“你当时在想什么?” 58.第五十八章 一怔,待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时,刘小悠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答,“杀了他!” “哦?”陈云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可是本王听说他床上功夫非同一般,你竟然能够抵得住诱惑,保持清醒的脑子?” 一些事一些话,早就在心中想烂了,原以为会很难接受,但当真的做起来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也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难。 刘小悠同样扬起微笑,“逢场作戏谁不会?” 陈云一愣,随即笑得异常得意,似乎是在对刘小悠说,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陈禹啊陈禹,没有想到你费尽心思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一只狼心狗肺的东西!幸好你死了,不然估计你也会被气死的。”继而又摇摇头,“不对,其实你的死也是这只没有心的小豹子造成的!哎,你是不是含恨九泉,死不瞑目呢?” 刘小悠知道陈云在试探自己,所以即便心内多么难受,多么忧郁,面上依然没有变化,“王爷,你错了。暴君喜欢的不是我,不过是我这张脸。当初,您看中的不也是这张脸?”说着,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冷冷地望着陈云。 “不错!”陈云点头,黑眸闪过狠厉,“若非你拥有一张和武岚一摸一样的脸,在你见到本王真面目之时便是你下地狱之日。” “小悠当真荣幸,不过借着一张和皇后相似的脸,前有逍遥王饶过性命,后有凌云国国君死于我手。说不定千百年后,刘小悠三个字还能为世人所道!” 陈云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间暗淡了不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刘小悠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正要出声提醒,他却突然抬头,看着刘小悠的眼神竟然充满了忧伤,还有,怨恨。 “为什么你能够如此冷血如此无情?难道你当真感觉不到哥哥对你的情意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哥哥有多重要吗?为何你竟然还能对这样一心一意对着你的人下手?” 刘小悠的防卫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但,一股难耐的酸楚的感觉同时涌上心头,反驳的话冲口而出,“暴君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他喜欢的只是武岚,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和武岚长得一模一样!” 陈云看刘小悠的眼神突然变得失望,摇头叹息,“罢了,权当哥哥看错人了。” 本来,对话进行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可是,挤压太久的情感,拼命压抑的情绪,因为陈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终于冲破心理防线,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扬手怒指陈云,“陈云,你也别假仁假义了,暴君会死,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来自于你。” “暴君对我到底是怎样,我不信你会不知道。他开心高兴的时候,我便是他的武岚替身,千依百顺,温柔体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需一个妃子的一句话,我的双手便可轻易废去,关进黑室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这样的暴君,难道你还会认为他对我是真心实意?我,刘小悠,不过是他的宠妃,他的玩物!” “试问,这样一个人,如何凭借他的宠爱刺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小悠的眉心是紧紧皱在一起的,因为有个地方,疼得难受。 可是,为了不功愧于亏,刘小悠忍着专心疼痛,继续怒骂,“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为了完成刺杀暴君任务才进宫,我不过是个杀手,暴君是个皇帝,即便暴君对我动了真心,你觉得我会冒险背叛组织而和一个天心难测的人在一起吗?” 陈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小悠看了许久,悲痛的脸色渐渐转为深不可测的表情,最终,才慢慢扬起招牌微笑,“刘小悠,本王果然没有找错人!” 心知过关了,刘小悠这才在心中大大地松一口气。 幸亏猜测到陈云对于自己刺杀陈禹定有诸多怀疑,早就将对话想好,不然,在刚才他那般出色,兄友弟恭的表现下,只怕自己会被他迷惑,露出哪怕丝毫的破绽,那么,自己尽力为暴君做的最后这点事都会夭折。 “王爷的夸奖小悠不敢当!”刘小悠冷笑着说道。 陈云歉意一笑,“小悠不要生气,本王承认这样试探是本王的不对。但,宫内一直未找到陈禹的尸首,本王担心有什么意外。” 闻言,刘小悠惊讶地看向陈云,“没有找到尸首?怎么可能?暴君胸口中了我一剑,不可能还有逃生的能力。” “你别急!”陈云示意刘小悠冷静,“飞雪殿寝宫龙床上的确留有大量血液,而当日闯入寝宫的凝儿和随后赶到的大批侍卫也都发现了身受重伤的陈禹,御医赶到虽然止了血,但伤势太重,利剑就在心脏所在的左胸口,基本是无药可救。” “他竟然没有当场死?”刘小悠再次惊讶地出声打断问道。 陈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当日夜里,陈禹便气绝身亡,但母后担心朝纲大乱,一直封锁着消息,等本王回来。” 刘小悠在心中冷笑,什么朝纲大乱,分明是担心在你还没回来之前皇位被人窥探!! “陈禹的尸体一直停放在飞雪殿,但第二日他的尸体便不翼而飞!”陈云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幽深的眼眸仿佛能够将人看透一般地射在刘小悠身上。 “小悠,你觉得这件事有没有问题?” 陈云的视线让刘小悠很不舒服,但她仍是抬头直视他,点头,“有,可能暴君根本就没有死!” 不料,陈云竟然肯定地摇头,“不可能。验证他死亡的是本王的人。” “难不成还有人对暴君的尸体感兴趣?”刘小悠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所以,本王要与你丛雾楼再做一笔交易。” 刘小悠断然摇头,“丛雾楼的杀手没有资格擅自接任务。” 陈云优雅一笑,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摊平放在手中,看着刘小悠,“那么,若是黎叔亲自下令呢?” “你?”刘小悠惊愕地抢过陈云手中的玉佩,“你怎么会有黎叔的信物?” “这么说,你自己也承认这是你丛雾楼的信物了?”陈云笑得更是优雅自然,“既然如此,你应该明白你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吧!” “不明白!”刘小悠的心在一点一点地下沉,她在试图做着最后的反抗。 陈云睨一眼他,极为有耐心地解释,“本王与黎叔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丛雾楼能将陈禹的尸体找回交给本王,本王就答应还你一个封国!” 59.第五十九章 “什么?!”刘小悠一个踉跄,瞪大双眼看着陈云。 挑挑眉头,逼近她,“别以为你们丛雾楼那些事能瞒得了多少人。既然本王的眼线都能查到你们的底细,陈禹自然也早就知道了。所以,你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见刘小悠还是一脸惊愕,陈云干脆走过去,将颤抖着身子的人拥入怀里,叹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小悠,跟着本王吧!他能给你的,本王一样也不会少!” 怀中的人依然在不停地颤抖着身子,陈云的声音更加温柔,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你放心,暴君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那样对你了,本王一定会对你好的。” 似乎是安慰的话起了作用,刘小悠的身子不再那么颤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这个一脸温柔的人,犹豫了一会问,“那你会不会将我当成宠妾?” 陈云一怔,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着恐慌,定定地望着自己,竟然一时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不会。”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陈云更加用力地拥着他,起誓一般地说,“不会的,你不会是宠妾。你是小悠,是刘小悠!”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刘小悠便是刘小悠,不是宠妾,不是替身,什么也不是,只是单纯的刘小悠。 刘小悠感动之后,那颗心却是空荡荡的失落。 她最希望能够在陈禹口中听到这句话,如今,却是在另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苦笑之余便是冷笑。 陈云果然是陈禹最大的对手。 即便只是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他都完全明白自己最渴望的,最大的弱点在哪里,而且懂得将自己这个弱点狠狠地捏着,反复利用着。 瞧,一场戏刚刚落幕,另一场戏又即将开场了。 既然刘小悠总也摆脱不了戏子的命运,那么就让我来主导一次!! 那么,既然要演戏,当然要演得精彩。 怀中的人突然情绪激烈地推开自己,瞪着怀疑的眼睛看着自己,口吻又恢复了冷漠,“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将解药给我?” 陈云一怔,没想到刘小悠会突然又回到了最初点,不过她对解药的执着却让他对刘小悠的怀疑和戒备降到了最低点,若是她最关心的依然是自己,那么要控制她就容易了。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语调从温柔变为轻佻,“只要你日后好好跟着本王,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再受毒发之痛!” 用力拍掉他的手,面不改色,“解药。没有解药就没有交易!” 无所谓地收回自己的手,扬扬下巴,“难道你准备违抗丛雾楼的命令?” 刘小悠冷笑一声,“如果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谈何完成任务?黎叔会理解我的。” 陈云赞同似地点点头,从袖中再次将解药拿了出来,看着解药甚为担忧地开口,“其实,我本来打算将你收在身边,好好对待,同时也将解药赠予你。可惜,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你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无情的杀手,这毒药害你受过多次毒发之苦,本王甚是担忧在你拿到解药之后是否也会如对陈禹那般绝情无义啊!” 刘小悠又是一声冷笑,“王爷,您真是爱说反话,小悠这条命能不能留下来才是如今您最头疼的问题吧!” “不错!”陈云大为赞赏,“你的脑子倒也转得挺快的。按理说,你知道的事情太多,的确应该立即除掉,可是本王又实在舍不得,所以,本王已经决定了,这解药就由本王先帮你保管着,等日后你彻底归顺与本王,自会给你。” 对刘小悠的冷冽眼神视而不见,陈云继续说道,“你放心,本王会每月给你缓解的药,保证你不会再受毒发之苦,当然,前提自然是你够听话,够老实!” “王爷这算盘,打得未免太过好!”清冷的声音昭示着主人的不悦。 陈云睨一眼刘小悠,颇为自傲地说,“刘小悠,本王也不怕告诉你,这世上,除了陈禹,本王还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你,不过一个杀手,而且是个不知进退的杀手,若本王高兴了,荣华富贵,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若本王不高兴了,你便是一具冰冰凉凉的尸体!莫非你当真以为本王会怕你?或者你的丛雾楼?” 对此,刘小悠静默不语。 他的话并没有错,单单看他在先帝时代便懂得用游山玩水来使众对手放松对他的警戒便可知其城府之深,忍辱负重的能耐,自己自问没有能力对付。而在这世上,既有足够的心思,又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与之抗衡的人,却已经被自己一剑刺穿胸膛!! 至于丛雾楼,或许暗杀可以,但黎叔绝对不可能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杀一个对自己只会有利而无害的君主! 可是,即便如此,刘小悠依然不想这么快就认输。 所以,在陈云得意洋洋放松警惕的时候,刘小悠出其不意地出手了。 刘小悠并不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杀得了武功同样不弱的陈云,她只是想趁其不备,偷到或者抢到解药,然后离开这里,离开京城,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两人武功相差无几,但刘小悠抢占了先机,所以从一开始便让陈云有些措手不及。 只见陈云惊愕之余,眼见刘小悠蕴藏锋利刀刃的掌风已经迎面扑来,心知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同样运气掌力硬是接了下来,只是不等他喘口气,刘小悠与他对掌的手突然迅速弯曲成一个拳头,将内力灌输到拳头去,用力向着陈云的手掌一个撞击,陈云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 刘小悠却不给他缓气的机会,收回手,摸至腰间,迅速拔出,一把闪着白光的软剑从腰间‘咻’一声,飞出,并准确无误地架在陈云的脖颈处。 陈云愣了一下,低头盯着架在脖子上的软剑看,仿佛这剑上有着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一般。 不被重视的感觉很不好,特别是明明眼前之人的性命还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刘小悠右手稍稍一动,那把软剑立即毫不留情地在陈云的颈上划出一条红色的痕迹,同时也迫使陈云皱着眉头抬头看向她。 “王爷,你的命很值钱,不过在没人付钱,我不会动手。但是,若是您执意不肯交出解药,小悠也不是个古板的人。”刘小悠示范性地再次动了动右手,让陈云再次尝尝软剑划破肌肤的感觉。 “你的身手这么好,为什么一直拖到这么晚才对陈禹下手?”陈云似乎对自己的伤一点也不在乎,而对自己的性命被人握在手中更是无所谓,竟然还有闲工夫问这种问题。 60.第六十章 刘小悠一怔,下意识地又加重了右手的力道,冷着声音问道,“难道王爷认为小悠不敢下手吗?” 陈云轻轻一笑,对脖颈处加深的划伤也只是眉头稍稍一皱,“难道你真的对陈禹有了感情?” “你说什么?”刘小悠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反驳,“王爷,反正小悠已经杀了一个皇帝,不在乎再多一个逍遥王!” 不可否认,陈云几乎是一脚踩在了自己的死穴上。 不得不承认,她迟迟不肯动手,真正的原因的确是已经下不了手。不过,若没有人说出,她还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自己,自己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确保绝对不会失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放弃直接攻击他,虽然自己并不能全身而退,但运用上丛雾楼的一些杀手密招,还是能将她杀死的! 自欺欺人,骗的不过是自己的眼睛,而心,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十一让自己用心去倾听,去看的时候,刘小悠就知道,心,沦陷了。 刘小悠想过要去放弃,但当真相残忍地呈现在自己眼前之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对暴君动手。 姐姐,刘小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死在她的手中,不管自己怎样,她都不能忘了这国仇家恨,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的重任! 那天,当暴君完全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念着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宛如晴天霹雳,将同样沉迷其中的刘小悠劈醒,终于下定决心,杀了眼前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 可是,当白色的软剑准确无误地插入时,再被用力拔起时,当暴君那前一秒还因情欲而不断起伏的胸膛突然鲜血直流,当滚烫的血液蹦出喷洒到自己脸上,那种热热的黏糊糊的感觉席卷而来时,当暴君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蓝眸迸发着难以置信的时候, 刘小悠的世界一片黑暗,天昏地暗,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起身,让他的分身退出自己体内,然后还能不忘将剑上的鲜血擦在绣着金龙的丝被上,再从容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当着他的面慢慢地穿上,然后,俯身,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吻,一个永别的吻。 在刘小悠俯身的瞬间,陈禹艰难地开口,问她,“为什么?” 声音很低很低,很弱很弱,但刘小悠听到了,而且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失望和失落。 “因为我恨你!”刘小悠笑着答,笑得阳光灿烂。 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心中的伤口越是脓化。 在得到答案之后,陈禹闭上了眼睛,仿佛再也不想看到刘小悠,又仿佛他只是伤得太重,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看人。 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刘小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在陈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利用外面那些侍卫放松警惕的时刻,仓皇而逃。 “在发什么呆?”陈云温和的声音响起,让刘小悠的回忆戛然而止。 “王爷,若小悠数三声,你还不交出解药,小悠将不再客气!”不想再与他多说废话,刘小悠直接将话挑明。 陈云挑挑眉头,神色极为悠然自得,“你数到三我再给!” 刘小悠一滞,却也不再多说废话,冷着声音开始数,“一。” 只见陈云温和地看着刘小悠,仿佛要将她看个清楚看个够。 “二!” 他的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刘小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他与暴君最大的不同在于眼眸的颜色,一个幽蓝,一个深墨,但最大的相同也在于眼眸,温柔时就仿佛春风一般让人舒服,让人忍不住沉溺,但不悦或审视时,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总是会让人无法招架,忍不住想要找个盾牌躲起来! 而此刻,他那温柔的眼神让自己想起了暴君。 暴君温柔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对着爱人一般。 可是,刘小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温柔,给的,不是刘小悠,而是武岚!! 陈云的眼神就好像一把利剑,将尘封已久的伤口挑开,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任着那些霉气来腐蚀,来吞噬! 下意识地,刘小悠张嘴就喊,“三。” “等一下!”陈云抬手示意暂停。 刘小悠扬扬下巴,“王爷终于想清楚了!” 陈云笑容继续扩大,幽深墨黑的眸底闪着流光溢彩,缓缓地,慢慢地开口说道,“小悠,若本王这句话说完,你还未将软剑拿下,你的性命堪忧!” 刘小悠一怔,随即嘲讽一笑,“王爷以为我是吓着……长大的吗?” 不料,在自己这句话还未完全说完之时,小腹那股熟悉而又可怕的绞痛已经袭来,糟糕! 虽然疼得万劫不复,但刘小悠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虽然右手已经开始在颤抖着,她还是拼命让软剑依旧横在他脖颈处,虽然明知脸色已经苍白到惨不忍睹,但她还是狠狠咬着嘴唇,不让一丝一毫示弱的声音从嘴唇发出。 可是,这一切,在陈云轻轻抬手,缓缓地将软剑移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刘小悠便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不需要陈云动手,刘小悠已经再也无法忍受那股疼痛,软剑早就在陈云碰到的那一刻掉落于地,而自己,则早已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甚至专门找着那些桌椅之类硬的物体来磕碰,恨不得将自己击得粉碎! 耳旁不断传来各种被自己击落打碎的东西声音,一声又一声,连续不断,整个房间不消片刻,便已经狼藉不堪,而门外,有人在不断拍门,敲门,问着发生什么事,似乎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刘小悠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忍住尖叫的冲动。 她不想示弱,更不想让外面那个和自己一样傻的人为自己冒险,所以,即便已经尝到浓浓的血腥味,即便这次的疼痛远远比前几次还可怕,她依然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叫,不能叫! 整个房间,唯有一个人还能悠然自得地抱着双臂,带着微笑地看着地上不断打滚,疼得即便眼泪留下来,嘴唇血肉模糊,身上衣服摩擦得一个洞一个洞也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人。 陈云转过身子,看了看床边的铁链,笑了笑,走过去,捡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依然疼得毫无精力对抗任何人的刘小悠。 蹲下身子,点了她的穴道,让刘小悠即便疼得几乎想要直接死去也没有自杀的机会,用一种观赏动物的眼神看着她,轻笑道,“你果然是只难以调教的小豹子!” 61.第六十一章 刘小悠愤恨地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上前在他喉结处狠狠地咬上一口,让他鲜血直流,让他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看着自己受苦而欢笑。 可是,她不能动,也无法动。 体内翻天覆地地疼着,偏偏全身被点穴,动弹不得,无处发泄疼痛,只能不断地加重牙齿在嘴唇上的力道,即使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也在所不惜!! 仿佛是刘小悠的痛苦又一次取悦了陈云,他的笑容更加明显,甚至还笑出了声音,“小豹子,你别瞪眼也别皱眉了,本王不是陈禹,这些在本王这里都没有用的。” 陈云果然是陈禹最大的对手,又或者说,其实陈云已经远远超过了陈禹。 他的狠辣,远远超过了以手段辛辣闻名的暴君!! 刘小悠明知他不过是想在自己身上看到自己的痛楚,不过是想看自己进一步的痛苦,不过是故意在自己暴晒的伤口上再刮一刀,再撒把盐,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如他所愿。 此时此刻,刘小悠才真正明白,不论身体上的痛有多少,永远比不上心上的伤。 “别皱了,我心疼!” 温柔的,低沉的声音,从心底到脑海,一遍又一遍地响彻着。 即便明知道他的温柔,他的心疼,根本不是对着自己,可是,刘小悠还是忍不住想要微笑,忍不住回忆! 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以前不知道,现在终于明白。 原来,即便是替身,自己也甘之如饴。 卑微至此,连刘小悠都要鄙视自己,可是她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罢了,反正自己与他也再不会有交集,就让自己将这份虚幻的感情深深地藏进心里,至少在走那段开满彼岸花的路上,不是完全的寂寞,好歹有一段曾经的感情陪着自己! “笑?你还笑得出来?”陈云挑挑眉头,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角,“既然还笑得出来,那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地上的人因疼痛而苍白至发青,而那微微的笑容出现在那个脸上,再加上嘴角直往外流淌的丝丝血液,说不出的诡异。 刘小悠两眼无神地望着屋顶的房梁。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一些画面。 皇后寝宫,第一次见面。 他长衫而立,幽蓝眸子深邃得看不清真正情绪,时而闪过的温柔笑意,时而浮现的凌厉狠辣,而当看到自己时那错愕惊讶的眼神…… 皇宫中。 他身着龙袍,却常常说着说着,称呼就从‘朕’变为‘我’,仿佛他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现。 山谷中。 他莫名其妙的暴怒。 那时候不懂,此刻明白过来,原来,他那是在吃醋,仅仅因为自己那句“凭什么告诉你!”说明着自己与天涯的亲密无间,所以他愤怒地摇着自己的肩膀,暴怒着质问…… 再次回到宫中…… 一个又一个画面,代表着一个又一个的回忆。 刘小悠不知道,原来自己与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 至于回忆的真真假假,刘小悠已经再也不想去深究,去追究。 而那些他折磨自己,虐待自己的回忆,努力而仔细地回想着,竟然发现,已经渐渐模糊了…… 将死之人,刘小悠也不再执着于自尊心的维护,她只想忠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情感。 十一说,“姑娘,请你记住一句话,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看到的,听到的都并不一定是真的,若想了解真相,要用这个。” 心。 好,遵从于心。 从这一刻起,如果自己还有幸活下来,那么,我也要为自己活一次,为自己的心活一次! 耳畔,声音渐渐消没。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光明大道,路的两旁,开满了红色的曼珠沙华,妖娆,艳丽。 路的尽头,立着两个人。 一个一身绿衣,依然看不清模样,但能够感觉得到她视线里的失望和郁愤,一个一身蓝衣,幽蓝眸子独特显眼,她的视线却未曾定在自己的身上。 刘小悠望过去,微风扬起,绿衣的长发随风舞动,陈禹唇边带着笑,伸出手,极为温柔地替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喃语着什么。 心,在那一刻被彻彻底底地击碎了。 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看来,即便身为替身,刘小悠依然抵不过,赢不过她! 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他们在地府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难道自己如此犯贱地追去,看他们恩爱吗? 不,我不要! 刘小悠看着两人的恩爱不断地摇着头,倒退着,突然,被绊了一跤,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竟然是一张熟悉的,日思夜想的面孔。 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唤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那双蓝眸如古井一般无波,看着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绪,而他的眉心,却紧紧地皱在一起。 “哭了?”忽地,嘲讽的声音传入耳膜。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被另一张脸代替,他凑得很近,似乎在仔细研究自己是否真的流泪了。 陈云伸手,还算温柔地替他擦掉脸颊的泪水,“你刚才昏过去了。” 眨眨还带着水珠的眼睛,刘小悠认真而又专注地望着陈云。 “你在梦里一直说不想死!”陈云温热的气息打在脸颊,却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没有。 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刘小悠想要起身,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的脸移开,想要仔细看看,自己刚才那一眼是不是错觉。 很意外的,自己能动了。 低下头,发现手上脚上都上了铁链,却还是不想理会地一把推开眼前的人。 “没有!”刘小悠颤薇着站了起来,不断地向房梁望着,在铁链允许的范围内不断地走动着,不断地抬头向房梁望着,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我明明就看到了的。” 陈云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如无头苍蝇乱飞的刘小悠被打得再次跌坐在地上,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打自己的人。 “你有没有听到本王说的话?”陈云的脸色很难看,刘小悠从未见过这样的逍遥王,他记得逍遥王总是优雅从容,温和微笑,即便是被自己控制着性命也只是皱了下眉头,而此时,那样大怒,着实让他不理解。 只是,现在刘小悠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陈云的奇怪,她更关心的是,刚才在自己醒来之时,看到的那一幕,出现在房梁之上的人,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暴君!! 逍遥王从未这样被忽视过,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一步,粗鲁地抓住已经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刘小悠,对着夏雨桐的那张床,狠狠地扔了过去! 62.第六十二章 ‘嘶……’ 刘小悠疼得倒吸一口气。 这才好像从刚刚的梦幻中惊醒过来,认真地看着眼前之人,慢慢地彻底醒悟了过来。 可是,她宁愿自己从未清醒。 暴君,还活着。 而他,就那样任由,甚至是亲眼看着自己被人如此折磨如此虐待!! 一瞬间,刘小悠仿佛明白了一切。 是啊,暴君在乎的,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武岚,一直都只有武岚。 只有武岚的痛才是他的痛,武岚的笑才是他的笑。 武岚的一个皱眉也能让他心疼。 而自己,刘小悠,即便被人断手断脚,侮辱,也与他无关。 甚至,他便是折磨自己的第一人!! 蓦地,下巴传来一阵疼痛,刘小悠抬头看去,陈云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又换上平日那副表情,优雅而又温和。 不过,下巴传来的疼痛证明陈云此刻的心情并不如表面看来那么好。 “小豹子,本王最厌恶有人在本王说话时走神,你知道吗?”陈云捏着刘小悠的下巴变为食指托着她的下巴,大拇指不断摩挲虽然苍白但依旧诱人的脸颊。 赌,刘小悠突然想赌一把。 虽然明知是输,但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孤注一掷! 伸出双手,高举,宽大的袖子下滑,露出白皙却满是伤痕的柔荑,然后,像放慢动作一般地缓缓环上陈云的脖颈,轻轻扯上一抹笑意,“王爷,您似乎误会小悠了。小悠刚才在出神是因为王爷已经帮我解了毒,而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报答您。” 一双清眸配着点点水雾,不得不说,在这样深情的凝望下,陈云失了神。 “那你想好了吗?”陈云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性感,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催动一点内力,脸颊迅速变成绯红,配着这害羞的脸色,刘小悠点点头,“想好了。” 陈云的喉结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低下头,狠狠地含住那虽然血肉模糊却一点也不影响它的娇小粉嫩的唇瓣,不断吸吸允着,辗转着…… 不一会儿功夫,不满足于这样,忍不住想要更深刻地探入了解,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只小豹子的味道如此美妙!! 经验老道的陈云很快就撬开了小悠的牙关,更加深入地体会着这只小豹子的美味,一边享受着一边后悔着,早知道他这么好吃,当初就应该先玩一段时日再送宫里去的,不过现在也不错,他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 忽然,舌尖猛地一痛,陈云吃痛弟立即退了出来,愤怒地看着神色冷漠,嘴唇带血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小悠抬起头,一抹绝世惊艳的笑容自唇边蔓延开来,“王爷,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陈云被刘小悠那带着绝望凄然的笑意和莫名的话语弄得一怔,而刘小悠已在这个空挡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陈云,“所以,我死心了。刘小悠死心了,刘小悠再也不会不自量力地胡思乱想了!” 在陈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刘小悠从床上跳了下来,铁链晃出吭吭锵锵的声音,仿佛昭示着主人的心也随之破碎,她立定,站好,转身,正视陈云望过来的视线,唇边笑意不减半分,“从今日起,刘小悠的心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开放。所以,王爷若是想要得到小悠的心,那么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没机会了。若是王爷只是想玩一玩,那么,刘小悠奉陪到底!”说完,上前拉起陈云的手,“王爷,我们该回王府了。” 到底是逍遥王,对这变化迅速的情况,也随之缓过来,随即反手拉起刘小悠的手,握在手心里,对刚才她的无理也不放在心上,转头对她笑了笑,“本王倒是忘了这里是雨桐的府邸了,这就带你回府。” 打开房门,毫不意外地遇到正在门口守候,焦急不已的夏雨桐,“表哥,你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陈云心情甚好,不打算和他计较他的无理,而且整个心神都在身边这个一个眼神便能让人神魂颠倒的人身上,所以只是随意说了个“回府”就携着刘小悠坐上轿子走了。 从两人一出门夏雨桐就敏锐地观察到刘小悠脸上,嘴唇上的伤痕,再加上刚才房间里的动静,他早就将表哥认定为是会对刘小悠不利的人,此刻见他将人带走,心中担忧焦急,但又无可奈何,思来想去,只有进宫请姐姐或者姑妈帮忙劝说。 这么一想,立刻就要进宫,幸亏身旁的人拦下,告知宫门早就关了才没有立即进宫。 夜早早地在王府前等人,远远地望见轿子,急忙上前,亲自掀开轿帘,可是当看到轿中之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怎么了?”陈云率先下轿,见夜凝固的笑容含笑地随口问了句。 “没,没什么。”夜迅速敛了神,半弯着身子笑着,“属下这是因为见到王爷高兴,一时愣住了。” 陈云随意嗯了一声,转过头,半含笑意半含威严地对轿子里的人说,“怎么?难道还要本王亲自请你出来?” 轿子里的人听了这话,清澈甘甜的笑声低低地传了出来,陈云叹口气,弯下腰,探进轿中,伸手,牵着刘小悠的手走了出来。 夜愣愣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耳畔还回荡着王爷刚才宠溺的声音,“你呀,都是被人宠坏了!”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进了府邸之后,夜的眼中闪过怨恨,恶毒,伸手一招,将今日随行的人叫过来问了一遍。 夏雨桐? 这个草包,竟然还给我惹了这么个祸害!! 虽然恨得牙痒痒,夜还是控制了情绪,随后回到了府中,原以为今夜王爷会和那个身份不明的人一起过夜,没想到那个人只是被安排进了客房,而王爷只是在客房中逗留了几刻钟便走了。 送走陈云,刘小悠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疲惫不堪却迟迟无法入睡。 所以,当半夜,房间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刘小悠的心跳,不可抑制地乱跳着。 这个时候,刘小悠才知道,即便心死了,有一些记忆也是无法泯灭的。 熟悉的味道,强大的压迫力,鹰一般犀利的眼神仿佛一把把利剑轻而易举便将自己射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昭示着,那个让自己伤心欲绝,直至心伤心死的人,此刻就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自己,用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刘小悠急切而又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但耳畔,传来低沉却威慑力十足的命令,“不许睁眼!” 下意识的,或者说,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翻身,刘小悠听话而安分地闭着眼睛,静静地准备着,准备迎接暴风雨。 63.第六十三章 即便心伤至死,仅仅因为他的出现,有个地方,便开始悄悄地燃气一点希望之火。 暴风雨并没有如期而来。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眼神从犀利到柔和,刘小悠知道他在看什么,却脆弱地不想去揭开这层纱,只要能让他这样关注着,便好! 乱窜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慢慢趋于正常。 或许是这一天折腾下来,又是打架又是毒发又是应付人又是心伤,太过累,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就在身边,熟悉了伴着他的味道入睡,刘小悠渐渐地睡了过去。 陈禹望着熟睡中唇边还带着浅浅笑意的人,紧抿的唇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站起身,走了几步,不舍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轻轻道,“再见了,小豹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刘小悠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右边望去,充满希望的眼神在望见空荡荡的位置后,转化为失望。 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从前,他怎么可能还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醒来呢? 习惯这种东西果然是毒药。 敲门声响起,同时也打断了刘小悠思虑着如何戒掉这毒药的方法,扬声,“进来。” 侍女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更衣梳洗,再在众婢女的注视下用完早膳。 刚用完早膳,便有人造访了。 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漂亮干净的男孩,刘小悠心中暗暗叹气,陈云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一个人在府里不好好珍惜还到处拈花惹草呢? “在下夜,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夜礼貌而客气地问。 刘小悠此刻依旧带着那张其貌不扬的人皮面具,但她却不想因着容貌而安分守己,扬扬下巴,以极为傲慢的语气问,“夜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是谁?” 不出所料,自己这样傲慢无礼也只是换来他微微的皱眉,随即扬起淡淡的笑容,“夜是王爷的贴身护卫,有责任知道王爷身边的每一个人是否会对王爷的安全照成威胁。” 果然不愧是在狐狸身边做事的,即便没有将全数本领学会,狡猾还是不会缺少的。这么简单而又不会被抓住把柄的威胁,刘小悠也要不禁暗暗点头了。 不过,欣赏是一回事,与之交好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夜不仅仅爱恋着陈云,更重要的,应该是陈云不可多得的助手,人才。 说不定,这次的计划,夜便是策划者之一。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可能让他有好日子过了。 想着,刘小悠不屑地憋一眼夜,冷冷一笑,“我还以为是王妃呢!” 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住这样明显的讽刺和如此无礼的回答,但,夜不愧是刘小悠欣赏的对手,在听了刘小悠的话时只是脸色变了变,很快便从苍白恢复过来,再次扬起笑容,看着刘小悠,似是云淡风轻一般地说道,“难道阁下不知道,王妃在几年前就被暗杀了吗?” 话中有话,暗藏珠玑,夜满脸笑容地看着刘小悠,等着她的回答。 刘小悠忽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她记得眼前这个男孩,满脸笑容地迎接着心中喜欢之人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喜爱之人却带着另一个人回来了。 在他那一惊一愣中,刘小悠看到了受伤和失望,还有对自己的怨恨和厌恶,那阴鹫的眼神刘小悠记忆犹新。 忽然不想针对这个同病相怜的人,刘小悠一改傲慢姿态,靠近他,夜虽然略有后退,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直视她。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个眼神,原本那难得的大发善心立即消失殆尽,刘小悠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大的声音轻笑,“其实,王妃就是我杀的。” 然后,刘小悠退回原位,坐到位子上,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夜的错愕,不解,疑惑,怀疑,震惊等等等等的一系列表情。 这个时候,刘小悠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邪恶的天赋。 如自己所料,接下来的日子,夜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刘小悠猜测着,他应该是去追查自己所说的事情了吧! 只是不知道当他查出真相之时,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陈云很忙。 凌云国国君之死已经昭告天下,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与皇室血缘最近的逍遥王便成了最佳人选。 但陈云迟迟不肯接受这个皇位,坚信着大哥没有死,只说暂时代为掌管朝政,待日后找回大哥,将皇位交还。 这样一来,朝野上下的百官,天下百姓无不更加欣赏这位闲云野鹤的王爷,而之前那些不利的传言也不攻自破。 刘小悠惬意地斜躺在竹椅上,望着天上自由自在的飞鸟,心不在焉地听着水的禀告。 水是一个姑娘,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陈云没空,担心刘小悠烦闷了,所以指派了这么一个机灵的姑娘在身边伺候着,并且每日将朝中重要大事相告。 不得不说,陈云的心思,简直深不可测到令自己害怕的地步。 禀告完今日的事情,水唇边带笑,为刘小悠带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姑娘,王爷说,明日有个为皇上祈福的仪式要在飞雪殿举行,王爷问您是否要参加。” 飞雪殿?! 刘小悠浑身一颤,再也无法维持慵懒的姿态。 “你刚刚说什么?”刘小悠从竹椅上跳起来,身高的优势让他居高临下地颇有气势地逼视水。 ……分……割……线…… 事实证明,这世上还真没有陈云不敢做的事情。 而且,即便这件事在世人眼中是多荒唐,多不合情理,经过他的润滑和解释,总是会变成极为自然,理所应当。 飞雪殿乃历代皇帝的寝宫,虽没有金銮殿和御书房那般神圣,但到底是皇宫最高统治者的寝宫,一般人根本不敢亵渎,而祈福仪式亦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事,按照通常规矩是在宗庙或者名寺举行。 如今,这两种基本不可融合的事物,经过逍遥王那舌如弹簧,便成了理所应当。 皇帝是在飞雪殿被害,受重伤,在这里祈福最有诚意,最能实现。 深知这一切不过是陈云在告诉天下人,凌云国真正的主宰者已经变更,所以刘小悠并不打算去看。 所以,当将水支开躺在床上假寐的时候,刘小悠一直在心中祈祷,在心中怀揣着希望。 但是直到自己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依然没有出现。 意识再次回到脑子时,刘小悠几乎都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又给人绑走了。 64.第六十四章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苦笑,刘小悠,而不是武岚的替身,何时变得这么抢手了? 突然,一桶冰凉的水迎面扑来,刘小悠霎时倒吸一口气地睁开眼睛。 不出所料,果然是那个男孩,夜。 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刘小悠用吊儿郎当极其无所谓的态度扬扬下巴,“我说,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 夜没有回答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霍地,在刘小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上前,在他毫无防备并且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撕下了他的人皮面具。 刘小悠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武岚的这张脸走到哪都是那么招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夜在见到他真面目之时,竟然惊愣当场,盯着他的脸足足发了两刻钟的呆。 然后,他倒退了好几步,颤抖着手指着刘小悠,说话之时的嘴唇都是颤抖着,“你,你没死?” 你没死? 刘小悠觉得自己遇到了重要人物和关键信息。 用从旁人口中有意无意中得到的关于武岚的消息,刘小悠微微一笑,顷刻间化身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难道你以为,单单凭你就杀得了我?” “不,我明明看见你被杀了的。你不可能还活着的!”夜难以置信地自顾自摇着头,对刘小悠的话置若罔闻。 “你看见谁了?”心中一急,刘小悠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夜在他这么焦急的问话下清醒了不少,认真地再次盯着刘小悠的眼睛仔细瞧了许久,缓缓舒出一口气,然后,极为笃定地下结论,“你不是武岚。” 虽然心知这戏没得唱了,但刘小悠还是很好奇他是如何看出自己的,因为那些日日夜夜在武岚身边,熟知她的人一个个总是将自己错认,为何她一个看起来并不相熟甚至可能是杀害武岚的人怎么这么简单地认出来了。 似乎看出了刘小悠心中的疑惑,恢复面无表情的夜轻轻跳动了下眉头,开口,“你们在容貌上的确一模一样,但只要认识她的人都能轻而易举从眼神认出区别。” “眼神?”刘小悠一怔。 夜并不打算继续为刘小悠解惑,紧抿了一会唇,他有些不甘愿地开口,“王爷是否已经见过你的真面目了?”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刘小悠还是据实点头。 刘小悠的回答让夜整个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有点萎靡不振地低下头,低低的沉闷的声音传来,“那么说,王爷也知道王妃死在你的手中?” “或许吧!”陈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件事,但从他知晓丛雾楼底细的情况来看,应该早就知道了。 这个回答让夜的头埋得更低了。 过了许久,夜抬起头,走向刘小悠,眼里全是刘小悠读不懂的东西。 “你走吧!”夜解了刘小悠身上的绳索,还有那铁链。 刘小悠对他突然的态度变化很难理解,愣愣地看着他发了会呆,半响,由于一身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丘’。 夜才闷闷地抬起头,看向刘小悠的眼睛竟然红红的,看得刘小悠大惊。 “这是我欠她的,你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夜的声音有些哽咽,一边说一边指着石室的另一条出路,“你从这里一直往外走,走到尽头出去之后就是城郊。” 刘小悠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机会为她报仇!”夜上前,推了一把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人。 “我已经为她报仇了。” 夜一愣,转而明白他在说什么,眼中闪过犹豫,最终还是咬咬牙,“陈禹没有杀她。” “你说什么?”刘小悠大惊。 “如果想知道真相,马上离开京城。”说完,再也不给刘小悠继续询问的机会,直接将人推到石室石门的另一边,迅速将石门关了起来。 看着被关起来的石门,第一次彻底地迷茫了。 陈禹没有杀她。 陈禹没有杀她。 …… 这五个字就像心魔,在刘小悠的心中脑中不停地回放,不停地出现,不断地攻占着她的理智,吞噬着他那残破不堪的心…… 在暗无天日的训练中,过关斩将是心中不倒的信念。 执行任务时,完美完成任务是信念。 来京城,是为了刺杀皇帝。刺杀失败,甚至被掳,被侮辱,被玩弄,都没有放弃过要杀了皇帝这个信念。 因为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完成黎叔交代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国仇家恨。 其实,最重要的是家恨。 对于国仇,打从出生她便住在凌云国,对封国一点记忆也没有,仅存的记忆不过是从黎叔那里继承而来的不共戴天仇恨。 所以,国仇并没有切身体会,也就没有那么深的感触。 但家恨就不同了,姐姐的记忆一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他对自己的疼爱,为了能让自己过普通人的生活牺牲了那么多!! 而现在,突然之间,有人告诉自己,自己一直坚信,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念,不过是个谎言,这是一个多大的笑话啊!! 如果夜说的是事实,那么,黎叔呢? 黎叔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难道他会欺骗自己? 可是,陈禹对姐姐的感情,难道真的会因为姐姐是卧底就将他杀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 刘小悠无助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不停地摇头,不断地猜忌,否定,迷茫…… 夜,黎叔,陈禹,姐姐…… 到底谁才是自己可以应该相信的? 老天,为什么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出难题?? 难道你一定要看着我被折磨至死方能罢休吗? 刘小悠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那个密道中出来的,也许是走的,也许是跑的,又也许是爬的,总之,当她从密道出来之时,在没有戴人皮面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禁对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在她走过之后暗暗地指指点点着…… 困了,就地躺下。 饿了,或者让它饿着,或者随手捡起他人扔在地上的馒头,不管脏兮兮或者被人唾弃过。 好的时候,偶尔有好心人扔几个铜板。 坏的时候,被几个乞丐围起来,痛打一顿,然后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被抢走。 身上陆陆续续多出一道又道的伤痕,身体渐渐从消瘦到瘦骨嶙峋,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让她的心从盲目,茫然中醒悟过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着,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阻挡了去路。 刘小悠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多日未曾进食的身体让她连站直身子都成了问题,她只能在强烈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之人,逆光让她一阵晕眩,在晕倒之前,眼前之人扶住了她的身子,刘小悠虚弱地唤了一声“脂萍”便彻底而又安心地晕倒了过去。 65.第六十五章 赵脂萍望着怀中瘦得皮包骨的人,眼眸中闪过不舍,怜悯,内疚,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将人抱了起来,往城郊小茅屋走去。 睡梦中,几个人的面孔不停地在眼前晃荡。 一会儿是一身绿衣的她,这一次,刘小悠终于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原来,她长得那般动人,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秋波流转,连自己乍一看之下都不禁一滞,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恼了美人…… 一会儿是拥有一双幽蓝眸子的男子,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狠毒,仿佛一把把利剑,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而当他转头望向那一身绿衣的人时,眼眸立即转变为深情厚谊,温柔的眸子如春风柳絮一般动人心弦…… 一会儿又是那张熟悉而慈爱的面孔,他慈爱地望着自己,像小时候一般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突然,那温和的眼神变得很可怕,充满了仇恨,他用力地禁锢着自己的脖颈,高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杀了暴君,为什么不报国仇家恨,为什么要爱上暴君…… “小悠,小悠,醒醒,醒醒……” 赵脂萍熬好粥进来刚好听见躺在床上的人不停摇头,不停说着‘不……不要……不是的……不,我没有……’,心疼地赶紧放下小米粥,赶至床头轻声唤着。 似乎是赵脂萍的叫唤起了作用,刘小悠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口中不停的碎念也停了下来,但长长的睫毛却似乎在因为痛苦被压抑着而不停地颤抖着……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赵脂萍俯下身子,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床被,哄着仍旧停留在噩梦中的人。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温柔,刘小悠心中的焦虑痛苦渐渐地在赵脂萍的轻声哄骗下消溺下去,而浓浓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刘小悠这次终于安稳地睡了过去。 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赵脂萍才直起身子,将放下的小米粥拿了出去,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赵脂萍回到厨房,有些魂不守舍地将碗筷放下,甚至身后突然出现的人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身后之人走了上来,从身后将人拥入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在她侧脸印了个吻,温柔地问。 赵脂萍疲惫地靠在身后之人的身上,无力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身后之人温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赵脂萍随意应了一声。 ……分……割……线…… “萍姐,谢谢你!”刘小悠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笑着道谢。 赵脂萍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地看着刘小悠将碗中的东西都吃光才站了起来。 这三日来,赵脂萍一直默默地照顾着刘小悠的生活起居,对她的道谢总是淡笑地回应,而刘小悠虚弱的身子在这三天养得差不多,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萍姐,你怎么会来尚城的?”刘小悠从沉闷的房间走了出来,见赵脂萍正在摆弄着那些草药,上前一边帮着铺晒一边随口问道。 赵脂萍弯着的身子僵了僵,半响,回道,“黎叔让我来找你的。” “黎叔?”刘小悠怔了怔,有些失神地问,“为什么?” 寻了些草药,转过身,拿到另一边放着晒,这才回道,“他见你和天涯一去之后就了无音信,情报局又查不到,不放心你们的安危,所以让我北上京城一路追查。” “哦?那可有天涯的消息?”刘小悠略微焦急地问。 赵脂萍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刘小悠才摇摇头,“没有。” 刘小悠苦笑一声,“萍姐,难道连你也要和我打哑谜,玩猜谜游戏了吗?” 无奈地叹口气,赵脂萍摇摇头,“不是。” 突然,身后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小悠,你别为难脂萍了,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小悠霍地转身,惊讶地望着眼前之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是……你……”刘小悠嘴巴张得老大,看着他都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你的?真是没有礼貌!”说着,不满地给了刘小悠的一个爆栗,然后,转身,将赵脂萍用力地拥进怀里,满脸幸福地指着她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家那口子,赵脂萍。” 刘小悠嘴巴张了合,合了张,两只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又转去,看看略有羞涩但也没有拒绝的萍姐,再看看一脸得意,朝气蓬勃的人,“你们,你们是两口子?” 挑挑眉头,“不相信?” 说着,仿佛是为了证明两人的关系一般,猛地低下头在赵脂萍唇上狠狠地吻了一口,抬起头,扬扬下巴,“信了没?” 瞠目结舌地看着记忆中那个稳重可靠,沉默寡言的萍姐此刻居然羞涩地脸红,刘小悠愣愣地点头。 “好了,别再这副模样了。怎么说,脂萍也是你的师姐,而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不应该祝福我们吗?” 刘小悠这才恍然惊醒,喜笑开颜地赶紧对着两人作揖,“萍姐,柳大夫,你们会在一起实在太出乎小悠的意料,不过,只要你们幸福,小悠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这还差不多!”柳大夫这才满意地点头,“对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和脂萍的事,以后就别再叫我柳大夫了,直呼我名字即可,柳泯。” “好!” 柳泯大手一挥,“走,有什么话进屋说。”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氤氲出一圈淡淡的却耀眼迷人的光芒,怔怔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恍惚中,仿佛出现了开满曼珠沙华那条路的尽头,那两人相依的身影,刹那间,刘小悠的心,又酸又涩。 不一会儿,柳泯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悠,快点进屋来,脂萍准备了些酸梅汤,很好喝的。” 赶紧甩甩脑袋,抬头望一眼不是很刺眼的太阳,快步走进屋内。 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柳泯一把抢过手中的碗,皱着眉头道,“不想喝就别这样浪费脂萍的心意。” “别闹了。”赵脂萍上前,从柳泯手中再次抢回碗,送个白眼给柳泯,将碗递给小悠,温和地劝慰,“泯替你把过脉,你虚火旺盛,喝点降火汤身体比较容易恢复。” 刘小悠点点头,接过碗,一口气喝完。 柳泯看得柳眉倒竖,差点上前找她算账,幸好被赵脂萍拉着才没有。 快速喝完,刘小悠抬头,看着赵脂萍,认真地说,“萍姐,我有事想问你,你能不能保证一定对我说实话?” 66.第六十六章 赵脂萍神色僵了僵,抿了抿唇,柳泯却已经抢先开口,“不能。” “为什么?”刘小悠还没问,柳泯自问自答了,“因为她也是丛雾楼的人,丛雾楼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听这话,刘小悠的心骤然凉了大半,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但至少说明黎叔有事情不打算让自己知道。 柳泯回头轻轻拍了拍赵脂萍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别担心,都交给我!” 然后,转头,看着刘小悠,唇角上扬,“脂萍不能说,不代表我不能说。” 闻言,刘小悠惊喜地抬头看着柳泯,等着他的回答。 低下头,柳泯略微思虑了下,决定先捡好消息来说,“天涯现在正在庭先生处疗伤,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听闻天涯没事,刘小悠的心才稍稍放宽。 “嗯,你姐她,她是个好姐姐,她对你非常好!”斟酌了半天,轻轻叹气,柳泯负手而立,望着外面的蓝天,陷入回忆。 刘小悠浑身一颤。 惊讶地望着柳泯,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记得有次自己问他为什么觉得看自己顺眼,她睨一眼自己,简单地答道,“因为你穿绿衣,我喜欢这颜色。” 心,轻轻地颤动了下。 小心翼翼地问,“柳泯,你很早就认识我姐了?” 柳泯似乎也正陷入回忆之中,对刘小悠的问竟是没有听到,倒是赵脂萍在旁边看着,心中不忍,但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用最诚实却也是最糟糕的回答,“你姐有次受伤刚好被柳泯救了,所以两人成了好友。” 听得出来,赵脂萍的口吻还带着淡淡的酸醋味,可惜,刘小悠依然无法去领会,她的心只是不停地抽搐着,痉挛着……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刘小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原来从一开始,从自己刺杀皇帝失败开始,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生死,完完全全地仰仗着那个死去的姐姐,侮辱自己的,杀害自己的,甚至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是在姐姐或多或少的影响下进行的!! 姐,到底我是该感激你,还是该恨你?? 刺痛的回忆一下子就提到了眼前。 刘小悠绝望而壮烈地坐到了陈禹的腰上,一下又一下,生涩地缓缓地动着,暴君被刺激得怒吼一声,双手有力甚至粗鲁地紧紧拽着刘小悠的双臂,提起,压下,提起,压下…… 激烈的动作令两个人都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嘴里不断盈溢出破碎而令人脸红的申银声。 动情处,暴君迷离着眼睛,望着坐在自己腰上不断动弹,因为运动而爬满红晕的刘小悠,一瞬间,仿佛看见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每次虽然害羞却坚持着要让自己舒服的模样,一时之间,心里开始念念不忘,不知不觉,唇边也溢出了喃喃话语,“武岚,武岚,岚,我的岚,岚,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声动情,情到深处的叫唤就好像冬天里的冰水,一下子就将处在情崩处的刘小悠拉回了理智,却也让她无限清醒地开始承受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刘小悠瞪大眼睛望着眼睛迷离,看着自己无限着迷的暴君,根本无法相信在两人完完全全融合,在他几乎以为暴君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时候,他,情迷意乱之下的暴君,口中念念不忘的,竟然依旧是另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男人竟然还是一个已死的女人。 最重要的,也是最让刘小悠难以承受,几乎忘记呼吸的,这个女人,凌云国风华绝代的皇后,武岚,自己的亲生姐姐,孪生姐姐!! 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明白,真真切切地懂得,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公主凝潞那句天真无邪的话“那是不是说你和阳姐姐是孪生姐妹?”其实早就已经揭晓答案了,只是自己竟然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抱着天真的幻想,以为那个女人,那个暴君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不是自己最尊敬最疼爱的姐姐!!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男人是姐姐,那么,刘小悠绝对不会那么不自量力,更不会那么不知好歹地在不知不觉中将心交出,并且天真而奢侈地以为,希望暴君会给予同样的回复! 刘小悠开始陷入痛苦而绝望的斗争中。 身下,暴君依然在持续而不高亢着! 如果,他是爱姐姐的,为何还要派人暗杀姐姐?? 难道他已经知道姐姐是卧底,所以宁愿杀了姐姐也要这个江山!!! 一想到这个可能,刘小悠的手就开始颤颤巍巍地摸到腰间…… 当初,自己狠下心,趁其不备,对他偷袭,心中唯一能够坚定的,不过是为了姐姐报仇,而如今,一个又一个的人,夜,柳泯都在陆续地告诉着自己,武岚并非暴君所杀,这让我情何以堪?? 耳畔,柳泯略带恨意的声音响起,“虽然武岚并非陈禹所杀,但与他脱不了干系!” 刘小悠又是一颤,不解地看向他。 柳泯却转了个话题,转身,颇有兴趣地看着刘小悠,“听说你在做那件事时刺杀了暴君?” 看着刘小悠本就暗淡的脸色再刹那间更加难看的脸色,赵脂萍赶紧轻咳一声,柳泯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瞬间移动至刘小悠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还一边摇头叹气。 赵脂萍知道他想说什么,上前一步就要将人拉走,不料柳泯在这个时候将他那绝世轻功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管赵脂萍如何追赶都不能碰得他的一丝衣角。 刘小悠在失落伤心绝望之际对柳泯的轻功不禁好奇,自己的轻功在武林中已算少见,而萍姐更是在自己之上,没想到这个柳泯更是绝顶!! 追了一会儿,知道自己追不上,赵脂萍干脆直接走人。 柳泯看着自家那口子那愤愤不平和郁闷的表情,心头就忍不住泛酸,不就是稍稍刺激那小子,居然还和自己比起轻功动起真格,哼,你越是心疼我就越要整整她! 再说,不给她敲敲脑子,估计她还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眼见赵脂萍身影消失,柳泯转过身,一脸好奇地问,“好了,你萍姐去准备晚餐,咱们来聊聊那天的战况吧!” 刘小悠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所谓的‘鬼医’柳泯了。 果然不负随性而为的称号,爱怎样就怎样!! 不过…… “柳泯,如果你想知道,可以晚上和萍姐试试。”刘小悠一脸温柔地微笑。 “切,真是小气!”柳泯撇撇嘴收起爪子,又是瞬间移动至床边,向天一躺,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67.第六十七章 刘小悠在椅上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巴,望了许久,才自嘲地开口,“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什么打击没经受过?”! 柳泯这才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小悠,直到她头皮发毛,才缓缓开口,“你是喜欢的暴君的吧!” 沉默了一会,刘小悠终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很好!”柳泯唇边泛起淡淡的微笑,“你总算懂得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早就知道了。”刘小悠低着头,偷偷嘀咕着,“只是你问罢了。” 柳泯自然听到了,轻轻一笑,假装没听到继续问道,“那武岚和陈禹的感情你也很清楚了?” 呼吸蓦地一滞,在柳泯的注视下,刘小悠终于还是点下头。 “你怎么看?” 刘小悠一怔,不解地抬头看着柳泯。 不太高兴地撇撇嘴,心中暗叹自己怎么那么像七老八十的人在苦口婆心地为年轻人的未来着急打算着呢? 嘀咕归嘀咕,柳泯还是再接再厉地问道,“如果陈禹的心中一直有武岚的影子,这样,你能接受吗?” 暴君?姐姐? 他们两个…… 脑子里,不自觉地再次浮现曼珠沙华道上,两人相依相偎的画面。 苦涩一笑,刘小悠轻轻摇头。 “哦?”柳泯挑挑眉头,“为什么?” 曾经,在还不知道那个人便是自己的姐姐时,自己何尝不是想要这样卑微地活在她的阴影,她的替身下! 可是,在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取代,代替她,在知道那个她便是最疼爱自己的姐姐之后,要如何再当做若无其事地留在暴君身边? 每每想起暴君温柔的眸底,真正想要对待的人是自己的姐姐,刘小悠就会又绝望伤心又内疚自责。 这些都是姐姐所拥有的,而自己就这样窃取过来……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姐姐喜欢暴君吗?”刘小悠抬头,既充满希冀又恐慌地望着柳泯。 柳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的气氛让整个室内变得很压抑。 刘小悠了然地苦笑着点点头。 姐姐应该也是喜欢暴君的! 既然如此,自己怎么可以在姐姐死了之后还来争夺她的爱人呢? 这对姐姐是何其残忍何其不公啊!!! 半响,刘小悠开口打破沉默,“柳泯,我和暴君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姐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泯却仿佛已经睡熟一般,呼吸平稳,刘小悠深知基本没法再从柳泯口中知道些什么,也只能轻轻叹气,既然萍姐和柳泯都没法再给自己答案,而自己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那明日启程回丛雾楼调查清楚吧! 夜黑风高。 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赵脂萍最后还是不放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料,才刚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拿掉柳泯的手,坐了起来,柳泯的手立即准确无误却地落在自己的腰上,稍稍一用力,便向天一仰,刚好躺在柳泯的怀中。 赵脂萍无奈地转头,只见柳泯睡得安安稳稳,心知他是故意不让自己去阻止刘小悠,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无声地叹气。 “各人自有各人的路要走,难道你要护着她一生一世?”身侧,闭着眼睛的柳泯如梦魇一般喃喃自语,赵脂萍怔了怔,最终还是任旁边屋子里的人悄悄打包离开。 刘小悠在桌子上留了封信便出发往丛雾楼赶去。 这一次,因着心中存有一个信念,刘小悠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自暴自弃,弄了个样貌普通的人皮面具戴着,白天赶路,晚上能住店就住店,刚好在荒郊野外就在破庙火林子里将就着。 她不想惊动丛雾楼的情报局,潜意识里,刘小悠已经在悄悄抵抗着丛雾楼的一些东西。 丛雾楼在一个小镇上,在外人看来是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维系生计的镖局。 这个小镇离京城很远,因为小镇原本并不属于凌云国,最初是在封国的管辖范围内,自从封国灭亡,凌云国便取而代之。 越接近这个从小成长的地方,心就越是不安。 进小镇之前,刘小悠犹犹豫豫地望着,心底开始不停地打着退堂鼓。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安,难道打心底便已经相信了夜和柳泯的话吗? 或许,自己真正犹豫真正担心的,是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自己都无法接受,不管是黎叔的欺骗还是陈禹真的是凶手,都不是刘小悠愿意见到的。 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二师姐!” 刘小悠猛然惊醒,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镖局门口,正愣愣地望着镖局发呆,对着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师弟微微一笑,“黎叔在吗?” 小师弟点点头,一脸兴奋地说,“原来师父说的没错,二师姐果真一回来就找他!” 心下一惊,刘小悠赶紧催促着小师弟带自己去找黎叔。 屋内,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对正站着等自己的人轻轻招手,“小悠回来了啊!” “是的,黎叔。”刘小悠听话地上前,站到黎叔跟前,让他审视着。 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黎叔都会认真地检查一番自己,若是不小心受伤了,黎叔会立即派人将自己好好地养起来,但伤好后一定是加倍而残酷的训练,若是完好无损,便可偷得一日休息。 检查完,黎叔满意地点点头,“这次用时虽然久了些,但到底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你先下去休息,晚饭过后到我房里,我有事和你说。” 说到任务,刘小悠的心还是不自觉地一颤,压下心头的难受,点头说道,“是,黎叔。” 黎叔的房间,其实是通往训练基地的一个秘密通道,除了黎叔,知道的人只有自己。 以前,刘小悠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黎叔对自己的特殊对待,但直到最近,他忽然觉得不对劲,或许,黎叔不是在对自己好,而是…… 刘小悠不敢往下想,看着在前面带路,背影熟悉的黎叔,心底涌起一股酸涩,若是……若是黎叔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那么,我该如何? 一路上,正在训练的人见到黎叔之时都立即停下来极为恭敬地行礼,顺带着,也会叫自己一声‘二师姐’。 一直往内走着,越往里面训练等级越是高,难度也越高,同样,所需经受的考验也越来越可怕。 刘小悠一路看着,看着那些师弟们或者欣喜,或者沮丧,或者痛苦的表情,脑子里不禁开始回放当初自己在这些地方经受的考验和训练,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地跟在黎叔身后,直到走至最后一关。 68.第六十八章 “师父,二师姐!”正在主呢比通关的人见到两人急忙行礼,黎叔挥挥手,几个人立即识相地退出,再将石门关上。 黎叔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小悠,看得她全身发毛却还是不收回视线,最后,刘小悠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问,“黎叔,你叫小悠陪你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悠,你还记得这里吗?”黎叔叹口气,收回视线,负手而立,背对刘小悠。 怔了怔,点头,“记得。” “好!”黎叔点头,“那你应该还记得,只要背叛丛雾楼的下场是怎样的!” “是!”刘小悠脸色略微苍白地默念,“若有违门规或者背叛丛雾楼,男的将被送至南风馆,做,做男妓半年,女的,被送去怡红院半年,半年之后再回到丛雾楼,任凭丛雾楼内每一个师兄弟妹的处罚,在每个人都处罚过后,再一人一刀凌迟,若是还活着就丢入油锅油炸!” 黎叔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着刘小悠,慈爱地笑着,“小悠,在这些门徒里,师父最疼爱最宠爱的是谁,你心中有数。所以,你千万不要让黎叔失望。否则……”脸色骤然一变,双眼迸发出可怕的凶狠,“黎叔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刘小悠浑身一颤。 不是因为黎叔对自己的威胁,而是黎叔最后那句话。 黎叔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怎么竟然在安逸的生活中忘了,黎叔并不是真正的亲人,不是会疼我们爱我们的长辈,他只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一个掌握众多人生死大权的领导者!! 所以,即便是对自己那般好,从小百般疼爱,呵护,不过是因为自己有用?? 那么,是不是说,只要自己没有用了,或者说,只要任何一个人没用了,或者背叛丛雾楼了,不管你是谁,一样照杀不误!! 不,不可能的! 黎叔是看着自己长大,总是那么关心自己的长辈,怎么可能那么狠心呢? 刘小悠失神地望着已经恢复慈爱面目的黎叔,忽然间不懂了。 为什么这个世间的人总有那么多的面孔? 天涯是,姐姐是,暴君是,现在,连看着自己长大的黎叔也是,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真实的?? “黎叔,我……” 似乎是刘小悠的声音太小,黎叔没有听到,只见他满脸笑意地上前拍拍刘小悠的肩膀,“小悠,这次刺杀暴君的任务你完成得非常好,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黎叔有的,一定不会吝啬的!” “我,我想……”在黎叔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刘小悠的话忽然就堵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别急,好好想想,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黎叔给你一日的休息时间。”黎叔拍拍刘小悠的肩膀,率先走打开石门走了出去。 刘小悠低着头跟在黎叔的身后,心中郁闷非常。 而对于黎叔将自己再次带到这个终极训练基地却只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无暇思考,只是头痛地想着到底该不该问黎叔,是否可以趁着黎叔的这个奖励问到关于姐姐的死的事情。 房间依旧在后院倒数第二间,经过天涯房间的时候,心中不免多出一些莫名的惆怅和感慨。 夜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好从床上起身,至窗前仰天望了望,今夜无月,夜色昏暗,,像极了此刻的灰暗心情。 低下头,不自觉地又想起了他。 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在哪里? 朝廷里的事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逍遥王在飞雪殿如期举行了祈福仪式,百官百姓对他称颂有加,并且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陈云的呼声越来越高,再过些时日,只怕即使陈禹现身,百姓也不一定会完全拥立他了。 事情如此紧急,而他又活着,为什么还不回去夺回政权?难道他不担心吗? 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又开始为他担心着急了! 刘小悠,难道你忘了暴君会失去政权,沦落外面都是自己的那一刀的结果?? 或许,暴君正在哪里咬牙切齿地骂着自己,发誓着必定要让自己受尽折磨呢…… 忽然,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皱起眉头,镖局的戒备看起来虽然很松懈,但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杀手在保护着,竟然有人能够闯进来,而且看那道黑影的方向,应该是从黎叔房间的方向出来…… 黎叔? 心念一起,刘小悠立即踮起脚尖,从窗台跳出,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身后,几道人影出现。 有人担忧地问,“师父,二师姐一个人会不会应付不来?” “你二师姐的轻功又进步了啊!”黎叔轻轻一笑,挥挥手,“都回去睡觉吧!” 几个人面面相窥地望了望,最终还是领命回房。 黎叔静静地望着夜色,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迸发出比鹰还锐利的眼神。 此人轻功不弱,刘小悠用了八成功力才勉强追上。 黑暗中,两人一前一后,时而跃上房梁,时而飞速行走于黑暗的街道,不一会儿,越过城墙,出了小镇,直至一片阴森的林子中那道黑影突然消失不见,刘小悠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原本和熙的夏风此刻在阴森的林中吹来,也染上了几分阴冷的气息。 风吹乱了缕缕青丝,林中的叶子也随之舞动着。 叶落,风停,手起! 以落叶为武器,灌输内力至那片薄薄的叶中,刹那间,落叶如流星一般向四面八方飞去,隐约中,听到几声闷哼。 刘小悠全神贯注地仔细凝听着四周的动静。 只是,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那些人再次发动攻击。 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动。 右手摸至腰间,轻轻踮起脚尖,像狂风一般刮过,林中的叶子抖落了一地,刘小悠在转眼之间回到最初的位置,右手执剑,左手缓缓伸出,刚好接住从半空中落下的那片落叶。 唇边,绽放出夺目光彩的微笑。 心中暗暗赞叹,身上受了自己这软剑细细长长的一刀居然还能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而只是呼吸稍稍紊乱。 只是,会是谁呢? 这些人的手段显然是杀手惯用。 可是,他们的目标是谁?又是谁派他们来的? 他们引自己到此,针对的是自己,还是说只是自己误闯进来? 不容多想,这些人终于主动出击了。 左手轻轻一抖,那片刚才还柔软地躺在自己手心的叶子此刻却如利剑一般准确无误地射出,正中左手边那个杀手,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他倒了。 不过,其余杀手却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刘小悠不敢大意,急忙运气于软剑,仔细迎敌。 69.第六十九章 只见刘小悠右手执剑,一道白光划过,又一道人影应声倒地,但身后却传来凌厉的杀气,眼前又一个杀来,急忙回旋,以剑挡去前面之人的攻击,趁机跃起,在空中旋转,白捡随之舞动,又有几个杀手应声倒地……   可是,杀手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一般,怎么杀也杀不尽,而刘小悠的体力却在这种车轮战中不断消耗着。   渐渐地,出剑的速度降低了,躲避的速度也变缓了……   又是一个前后夹击,刘小悠略微吃力地抬脚踢到前面的人,体力不支让她回身速度稍稍慢了一点,却让身后的杀手钻了空子,右手臂上立刻多出一道伤痕,吃痛的感觉让刘小悠的杀手警觉被唤醒,回神对着那个偷袭之人便是狠狠地一剑。   被唤醒的杀手意识让刘小悠出手越来越果断,手段也越来越辛辣,俨然已经忘了一开始打算留个活口好追查的想法。   但此刻的情形也确实不容刘小悠有半点的妇人之仁了,眼看自己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白色的内衣染上了鲜红的颜色,体力上也越来越没有办法支撑,刘小悠更着急了。   糟糕的是,越是着急刘小悠的手法越是杂乱无章,受伤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而杀手倒下的迹象也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只有三四个杀手同时与她相战,而其他杀手则是将刘小悠团团围住,保证她不会逃走。   刘小悠脑中隐约有一个想法,却始终不敢去证实。   这些杀手看起来并不打算杀自己,而是想要将自己活捉!!   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耐派出这样大规模的杀手儿又不打算就直接地杀了自己呢?   刘小悠不敢想,怕会越想越觉得事情便是那样,怕如果证实自己所猜没错,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不料,正是这分神之际,右手正中对方的偷袭,传来钻心的刺痛让刘小悠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   顾不得偏头查看伤口,右脚向后抬起,一脚踹飞偷袭的人,但失去长剑的庇佑,对众多杀手的偷袭刘小悠顿时更加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多时,不仅右手,左手,肩膀,后背,前胸,只要是杀手手中剑能够够得着的地方,通通受了伤,挂了彩。   刘小悠一边应对杀手的偷袭,一边司机寻找机会低下身子拾起长剑,无奈,那些杀手一眼便看出自己的意图,虽然已经不急于让自己投降,但只要自己稍稍一动一定会被锐利的剑锋挡回来!   忽然,众杀手停止了攻击。   呼……刘小悠长长地舒一口气,若是他们再攻击一会儿,只怕自己就要因为体力不支直接躺在地上等候死亡了。   但是,一股更为强大的杀气却随之而来。   刘小悠神经立即紧绷,双目紧紧地盯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人。   他的身形?   是他!   刚才那个引自己到此的黑影!!   眼前这个杀手的武功相当高,单单他散发的杀气就足以让同为杀手的自己难以承受了。   所以,很显然,他刚刚只用了几成功力!!!   容不得自己松懈,在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若一开始便心生怯意,等待自己的除了死亡便没有其他了。   站直身子,刘小悠尽量平稳气息,冷声问道,“你是谁?”   他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向自己走来。   不知为何,刘小悠觉得他的身影有几分熟悉。   “你到底是谁?为何引我至此?”刘小悠一边问,一边暗暗积蓄着内力于左手。   右手刚刚中的那剑甚为严重,几乎没法举起手,估计手筋已经被挑断了,暗暗皱眉,这些杀手的出手如此准确,经受的训练必定非常严格。   他却仿佛完全看透刘小悠一般,黑色蒙面布下唯一外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他的右手,再定格在左手。   糟糕,意图被发现,只能先发制人了!   刘小悠将仅剩无几的内力都灌输至左手,希冀着借此突围,逃出杀手的重重围攻!   可惜,始终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只见他稍稍侧身,轻而易举地躲过刘小悠的致命一击,右手出掌,正中刘小悠的左肩,只听‘咔嚓’一声,便随着刘小悠痛苦地尖叫一声,落倒在地上。   右手断筋,左手废肩,刘小悠疼得倒在地上滚动,白色的内衣此刻已经成了用鲜血染成的鲜红色,在夜色下,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自嘲一笑,这下好了,又再次成了双手残废人物了,只是这可再也不会有人拿着黑玉断续膏来为自己诊治了。   还未等自己苦笑结束,那把熟悉的明亮白色长剑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刘小悠抬头,看向手执长剑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刘小悠以为自己看出他是谁了,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熟悉,只是,当自己眨了眨眼,再看时,不过是一双陌生到可怕的眼神。   “我只问你一句,问完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刘小悠咬着嘴唇,艰难地仰头看着他说。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用长剑直接抹自己的脖子。   所以,刘小悠闭了闭眼睛,问,“是不是陈禹派你来的?”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答。   刘小悠闭上眼睛,冷漠地说,“动手吧!”   脖子上冰凉的触觉让刘小悠的心越发冰冷。   半响,脖子上并没有如期传来割破喉咙的疼痛,刘小悠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的长剑已经收回,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而那些刚刚围攻自己的杀手,通通地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身后,林子里的气氛再次布满了阴森恐怖的杀气,刘小悠迟缓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身后之人。   一身蓝衣,临风而立,负手如万物主宰者一般,高傲地俯视睥睨着众人,浑身散发的王者霸气让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一颤。   那个黑衣人扬扬下巴,“你终于出现了。”   那双幽蓝眸子缓缓扫过在场的杀手,最后于那黑衣人对视,语气颇为孤傲地问,“这就是你将朕引出来的法子?”   黑衣人笑了笑,话里的意味不知是在嘲讽还是赞赏,“一直听说凌云国的皇帝是个痴情种子,原本还不信,今夜的见识,倒真让我不得不信了。”   陈禹轻轻摇头,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你错了。”   “哦?”   “能够让朕义无反顾,甚至放弃江山的人已经死了。”陈禹性感的薄唇轻轻地吐出足以让一个真心爱着他的人心碎的话。   刘小悠的心,在一瞬间冰封,然后,再被狠狠地射进一只锋利的箭,已经结冻成冰的心刹那间就被射穿,并且渐渐支离破碎…… 70.第七十章 她怔怔地看着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陈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薄薄的唇瓣,心中开始疑惑,为何这样好看的嘴唇竟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语。   受伤不轻的脸本就苍白得可怕,但不管怎么说,在面对杀手时,身上还能散发出活人的气息,而此刻的刘小悠,除了脸色几乎为透明之外,唇边已经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黑衣人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地上的人。   “皇上当真确定对她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陈禹却似乎未曾听见看见,声音更加冷漠,鹰一般犀利的眼睛直直地对着黑衣人,“很不幸的是,那个人已经死在了你们的手中!”   黑衣人蓦地一怔。   刘小悠死人一般无神的眼睛霍地有了焦距,紧紧地盯着陈禹,仿佛只要一直看着他就能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你们现在已经没了可以威胁朕的筹码!”陈禹的声音充满了恨意和冰冻三尺寒意,而那双蕴藏波涛汹涌的蓝眸不仅扫过杀手,扫过黑衣人,更是对上了地上那愣愣看着自己的人。   黑衣人短暂的发愣之后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陈禹,皇后明明是你自己派人暗杀,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敢做不敢当!”   陈禹冷冷一笑,“只要是朕做过的事,从来没有不承认的。倒是你丛雾楼,明明是利欲熏心,却非要假借恢复封国统治,为国报仇雪恨,背地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皇后拥有一身绝世武功,除了你这样日日夜夜亲近之人,还有谁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杀了她?”黑衣人反驳。   “你也知道武岚武功绝顶?若非对你们丛雾楼没有戒心,再加上心中有愧,难道你以为你们就能够轻易得逞吗?”   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刘小悠却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了,一双无神茫然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终,终于忍不住开口,弱弱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同时停止了对话,看向地上的人。   只见她那双原本清丽的眸子红通通的布满血丝,发丝凌乱不堪,清秀俊雅的脸染满了红色的鲜血,而那双眼睛此刻正闪着恐惧与恐慌。   她怔怔地望着两人。   眼睛瞪得很大。   见两人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刘小悠微弱的声音从那血肉模糊的嘴唇传来,“你们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陈禹和黑衣人同时对望一眼,却也在同一瞬间向对方发起攻击。   只是,两人似乎早就商量好一般,从一出招就立即跃到离刘小悠远远的地方,似乎是为了确保不会伤到她一般。   见首领动手,其余杀手也立即加入对敌阵营,而地上的刘小悠却仿佛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做些什么似地,愣愣地看着一群人在那围攻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   有时候看到那个蓝衣男子一脚就踢掉好多个黑衣人觉得好厉害,情不自禁地叫好,有时候看到有个很厉害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割破蓝衣男子的衣角,也觉得那个黑衣人好厉害,也叫好!   双方僵持不下,黑衣人和陈禹同时停止了打斗,不约而同地望向地上的人。   “咦?你们怎么不演了?快演快演,你们演的戏可比从进城请来的戏班好看精彩多了呢!”刘小悠一见他们停手,还望着自己,急忙想要挥手让他们继续,却在下一秒,疼得惊叫,“啊,我的手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疼?为什么都动不了?”   陈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而黑衣人也在不经意间轻轻地皱了皱。   “如果,你们想要这么一个傻子,朕无所谓”!陈禹摊开双手,无所谓地说道。   黑衣人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抬起头,双目紧紧地盯着陈禹,半响,才挥挥手,带着众杀手消失在林子中。   陈禹站着仔细听了听,确认他们都走了之后才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刘小悠的下巴。   下巴传来的疼痛让刘小悠大声哇哇叫,甚至还流下泪眼泪,想要动用双手却发现不仅动不了反而更疼了。   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但陈禹说出的话语却充满了冷冷的寒意,“刘小悠,如果你再敢和朕耍什么心机,朕,一定不会客气了!”   刘小悠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能含含糊糊地咧嘴说,“疼,很疼,快点放手啦!”   陈禹冷冷地扫视一番刘小悠,半响,才放开她。   而刘小悠在得到释放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指控,“你这个坏人,你居然这样对我,我要告诉姐姐,让姐姐替我报仇!”   幽蓝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霎时狠狠地瞪着刘小悠,瞪得她吓得呆了,停止了哭声,只是惶恐地望着她。   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陈禹重重地叹口气,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分……割……线……   一个绝美的女子挡在陈禹的身前,颇为气愤地说道,“皇上,您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陈禹挑挑眉头,示意她说说理由。   凝儿一脸不悦地瞪了一眼躲在陈禹身后的人才对上陈禹的眼睛,颇有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朝中支持逍遥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若是您在此时突然离开,后果不堪设想啊!”   扬扬下巴,陈禹问,“难道你怀疑朕的布局有问题?”   “皇上英明神武,设下的局当然足够逍遥王身败名裂,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可不仅仅是皇位之争,更是天下百姓能否继续安康生活的战争,难道您忍心看着天下百姓受苦?”凝儿神色严肃,一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也没有。   陈禹却一点也不买凝儿这颇有说服力的说辞的账,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双不安地在自己肩上的手以示安抚,才缓缓说,“陈云人虽然残暴了些,但对天下百姓也存有仁爱之心,所以即使他夺得了皇位,天下百姓也不会有危险的。”   凝儿一滞,脸色变了变,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哥哥,那个漂亮姐姐好像很不开心呢,她是不是怎么了?”身后,传来弱弱地带着怯意的声音。   陈禹转身,将人拥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右手温柔地抚着她的丝发,“没事,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鼻子有点歪,所以心情不太好。”   “啊?真的啊!”刘小悠一听,顿时好奇地从陈禹怀里钻了出来,盯着凝儿的鼻子仔细地端详着。   凝儿气得想要直接一巴掌将眼前这个傻子扇开,但在陈禹的眼神警告下,只能狠狠地瞪着眼睛看傻子。 71.第七十一章 难得看凝儿气得要发疯偏偏又不能发作,陈禹心情甚好,不过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遂又将人拉入自己的怀里,吩咐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看着办,不能解决的和蓝越蓝武商量,若实在关系重大就让十一去找朕。” “不过,”陈禹担忧地望了一眼怀中的人,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次,“丛雾楼那边还得仔细盯着,他们这次没得逞,保不住下次又来。”说完,拥着怀里的人就要出发,不料,凝儿竟是再次挡在了面前。 “凝儿,你听不懂朕的话?”陈禹不悦地皱皱眉头。 “皇上,如果真的要去,凝儿陪你去!”凝儿眼神不善地扫一眼窝在陈禹怀里温顺的小豹子。 陈禹沉下脸,“你走了,这里谁来主持大局?” 凝儿却没有以前一般只要一见陈禹变脸就立即臣服,反而是一脸不惧地提高音量:“这江山是皇上的,既然皇上都不在意,凝儿何必自讨苦吃,苦苦守着?!” “你!!”陈禹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但又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只能阴沉着脸,不悦地盯着凝儿,而凝儿却直接忽略暴君的眼神,将满腔的怒火和不满都通过那双眼睛发泄到那个傻子身上。 怀中的人被那眼神射得受惊不少,小心地扯了扯陈禹的衣角,弱弱地问,“哥哥,漂亮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你和小悠在一起啊?哥哥是不是不要小悠了?” 刘小悠的话让陈禹的心猛的一疼,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正要安慰,不想凝儿却抢先一步,“刘小悠,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只要你再敢伤害到皇上一分一毫,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什么?伤害?姐姐,你受伤了吗?”虽然这个姐姐不喜欢自己,不过她看起来那么漂亮,令刘小悠看着也会不忍心,一听他受伤急忙紧张地问。 陈禹本来被气得不轻,被怀中小豹子这么一闹,顿时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一手轻轻拍着刘小悠的背,一手从袖中拿出一块黄布,递给凝儿。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是圣旨,朕答应你,在三个月之内一定回来,否则就禅位让权。” 凝儿本来正要打开圣旨看看,一听暴君这话,立即将如遇洪水猛兽一般丢回给暴君,跳离得远远的,看着陈禹的眼神又愤恨又怨恨又是咬牙切齿,“皇上,凝儿也告诉你,若是您在三个月内还不回来,或者又是身受重伤地回来,这天下落入何人手中都与凝儿无关!” 陈禹伸手,接住圣旨,满意地勾起唇角,“那么,凝儿还有什么事吗?” “哼!”凝儿愤愤地让开道,眼睁睁地看着陈禹唇边带笑意地搂着那只小豹子离开。 凝儿则望着两人的背影,嘴里不停滴碎碎念着一些听不懂听不清的话语。 “你在念叨些什么?”蓝武一走进来就见凝儿面目狰狞地念着什么,顿时好奇地问。 转身,回头,死死地瞪着蓝武,仿佛蓝武就是那该死的暴君一般,半响,才停止碎碎念,认真地看了一眼眼前之人,霍然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那口子,霎时眼泪上涌,极为委屈地扑入他的怀里,小鸟依人地直落泪,看得蓝武心疼万分的同时开始担忧她是不是最近操劳太多神经出问题了…… “行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陈禹摆摆手,示意蓝越回去。 “那皇……爷要自己多保重!”蓝越说这话的时候不放心地看了几眼陈禹怀中的人。 虽然他们都是在担忧自己,可是陈禹却不太喜欢他们一个个都用这种怀疑戒备的眼神去看自己这只小豹子,点点头,拥着刘小悠就走。 “哥哥,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刘小悠不安分地从陈禹的怀中探出脑子,手上拿着那份明黄圣旨,一脸好奇地问。 陈禹轻轻抚着她的脑袋瓜,嘴角带笑,“你猜猜。” 刘小悠漂亮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好啊好啊,我来猜,猜对了,哥哥就带小悠回老家,好不好?” “老家?”陈禹微微眯起眼睛,在刘小悠期盼的眼神下终于还是点点头,“好!” “哦!还是哥哥最好了!”刘小悠兴奋地从陈禹的怀中蹦出来,低头,急切地就要打开那圣旨看看,陈禹好笑地拿过圣旨,“你看了还叫猜?” 刘小悠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圣旨,眼见陈禹并不打算给自己,顿时眼睛浮起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见他并不买账,顿时撇撇嘴,粉红的唇瓣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陈禹咽了咽口水,为了避免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急忙将圣旨丢给他,“拿去看吧!” “真的?!”刘小悠惊喜地接过圣旨,“太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打开圣旨,看了半天,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又将圣旨的背面翻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将圣旨打量了半天,愁眉苦脸地对陈禹说,“哥哥,是不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陈禹将人拥入自己的怀里,低沉一笑,“小豹子,你输了。” 刘小悠扭动了几下身子,没成功就不动了,只是皱着眉头不满地嘟嘴道,“哥哥,我不叫小豹子。” “哦?那你叫什么呢?”陈禹低头,在乌黑的发丝上印上一吻,问。 “哥哥以前都叫我小悠的。”刘小悠仰起头,天真而认真地说。 陈禹僵了僵,笑道,“好,小悠就小悠吧!不过,你可是输了哦!” 刘小悠却忽然耍起赖,不依地不停在陈禹怀里打滚,嘴里还不停滴念叨着,“不要不要,明明是哥哥骗小悠的,哥哥骗小悠!” 陈禹头疼地揉揉眉心,无奈怀中的人智力记忆都回到三岁小孩,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好言哄劝,“好,好,小悠没有输就没有输。” 一听陈禹近乎宠溺的妥协,刘小悠立即兴奋地停止扭动,抬头满怀希望地望着暴君,“小悠没有输,那是不是说哥哥输了?哥哥输了是不是说我们明天就回老家?” “小悠!”陈禹不悦地微微拔高了音量。 刘小悠一听哥哥这个声音顿时低下头,双手不断地绞着衣角,委屈的声音闷闷地传上来,“对不起!如果,如果哥哥不喜欢回老家那就不要回了。” 陈禹眉心紧皱,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头疼…… ……分……割……线……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刘小悠兴奋地晃动着陈禹牵着自己的手,仰起头,言笑晏晏地问,“等找到神医,给小悠看过病就回老家,是真的吗?” 72.第七十二章 “是啊,小悠开心吗?”陈禹低头,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人,温柔地问。 刘小悠用力点头,“开心,非常开心!” 走了一段路。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刘小悠甩掉牵着陈禹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到他的面前,一边倒退着,一边眉开眼笑地问,“等找到神医,等小悠看了病就回老家,是真的吗?” 陈禹一边小心地看着他身后有没有石头,会不会被绊倒,一边微笑着点头,“是。” 眼前出现一条小溪。 刘小悠站直身子,张开双手,仰着头,理所当然地说,“哥哥背。” 望一眼不会超过三寸深的溪水,再睨一眼如乖宝宝一般站好姿势等着自己的刘小悠,陈禹默默地蹲下身子,卷起裤腿,背起她。 【注:3寸=10厘米】 刘小悠在陈禹的背上手舞足蹈,“哥哥,我记得以前你最怕水了,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了,变成小悠最怕水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小悠一直都跟哥哥呆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不怕水就可以了。” 陈禹卷起的裤腿一不小心滑落下去,浸在水里,湿了。 走在一片荒野上。 安静了一会儿,刘小悠不甘寂寞地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响起,“哥哥,不如你唱歌给小悠听吧!” “……”陈禹望望前方的路,第一次觉得前路渺茫。 刘小悠绕着暴君跑了一圈,“哥哥,你最近好像胖了一点。” 陈禹两眼翻白。 低头走了一段路,刘小悠不安地再次牵起陈禹的手,“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等找到了神医,等小悠治好了病,我们就回老家,是真的吗?” “嗯。”陈禹有气无力地应着。 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来只能在野外过一晚了。 “小悠,今晚我们只能在在外面过夜了!”陈禹一边捡着树枝,一边对身后尾随的人说。 刘小悠又是一脸兴奋惊奇,“真的吗?太棒了,终于可以再野外过夜了。” 陈禹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挖了个洞,将捡来的树枝放进去,摸摸腰间,火折子不见了,正找着,霍然看见刘小悠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圆圆的东西在手中把玩着,一脸好奇地找着什么,见陈禹望过来,急忙问,“哥哥,这根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都找不到可以拆开它的地方?” 暴君三步并作两步,抢救下火折子,对着它猛地一吹,用点燃的火星点着了树枝。 刘小悠一直紧紧跟随,见陈禹一吹就点燃它,两只眼睛顿时亮起来,满是见到猎物那种兴奋,暴君斜眼见到,急忙将火折子放进衣内,不料那小子的目光竟然也跟着看过来,还一脸垂涎样地盯着看! 陈禹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不过片刻,刘小悠自个窝了过来,将脑袋靠在陈禹的手臂上,期期艾艾地低声说,“哥哥,小悠饿!” 本不想回答,但想想今日带出来的干粮早在路上就被她吃干抹净,刚刚又赶了那么段长路,估计也饿坏了,叹口气,睁开眼睛,“饿了就乖乖在火堆旁坐一会,我去找点吃的东西就回来。” 一听这话,刚才还死人一样的刘小悠立即活了过来,“我也要去!” “不行!”想也不想地回绝。 刘小悠低下头,作委屈怨妇状,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我……我一个人怕!” 抚抚额头,陈禹牵过刘小悠的手。 “哥哥。快看,那有只兔子!”刘小悠响亮的声音在林中响起,顿时惊动了无数飞禽走兽,当然,包括那只本来就要成为囊中之物的兔子。 陈禹转头,幽蓝眸子盯着她。 刘小悠没有看到,看着飞速窜逃的兔子耸拉着肩膀,“哎呀,兔子跑了,真是可惜!” “……” “哎呀,野鸡,哥哥,你看,野鸡耶!” 陈禹无力地垂下蓄势待发的手,一片轻飘飘的叶子从手中滑落。 “啊?又跑了!” “……” “狐狸,是一只狐狸耶!” 陈禹…… “呜呜……又跑了……” “……”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两手空空地回到火堆旁。 刘小悠一脸惋惜,“哥哥,你的速度为什么这么慢啊?你看,我们什么也没抓到,看来晚上只能饿肚子了!” 陈禹仰天望了望今夜的月亮,半个月亮呢! “哥哥在看什么?难道天上有吃的?”刘小悠学着陈禹的模样仰头观看,连皱眉头都学得十分到位。 仰天长叹,陈禹在内心发出无限感慨,为什么连月亮都缺半个脑子呢? 看不到吃的,仰着头脖子又酸,刘小悠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行为,低下头,觉得有点凉,自发而自觉地靠近陈禹,抬起他的右手,将身子窝进去,再将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陈禹低下头,看着温顺地窝在怀里的人,心头暖暖的。 温馨时刻不到片刻,怀中的人仰起头,撇嘴说,“哥哥,没有吃的,小悠好饿啊!” 深吸一口气,陈禹告诉自己,她现在只有三岁孩儿的脑子,所以是个孩子。 勾起唇角,唇边弧度还没扩展,却听到一个声音,那种吃得太撑的打嗝的声音,唇边笑意僵硬。 “呵呵……呵呵……”刘小悠呵呵直笑,“好像,好像今天吃太多东西了,有点饱!” 深吸两口气,她就一孩子,难不成自己还能跟她较劲不成? 陈禹皮笑肉不笑,“有点啊?!” 刘小悠还是呵呵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打了个嗝,“比有点多一点点啦!” “嗯?”陈禹挑挑眉头。 “好像多了两点点,呵呵,呃!”刘小悠还没笑完就又打了一个嗝,急忙双手紧紧捂着嘴巴。 陈禹笑了,笑得很温和很温柔,“小悠,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 刘小悠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地从陈禹的怀里挪了出来,两眼泪汪汪,“哥哥,我……我只是脑子比较笨,所以忘了自己吃过东西了嘛!” “是吗?”陈禹伸手,将人又捞回怀里,一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一手捏住一直低着头的人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柔声道,“小悠不怕,其实我记性也不是很好。” “竟然忘了我们出门时带的是三天两人份的干粮呢!” 刘小悠被陈禹看得寒毛直竖,抖抖索索地答道,“呵呵,没事的,哥哥记性比小悠好多了呢!” 夜半,刘小悠枕着陈禹的腿安稳地睡着,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幽蓝眸子闪过各种情绪,最后,视线定格在晶莹剔透脸颊,低头,轻轻在她唇边印上一个吻,心中叹气,小豹子,不管真假,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哥哥,还要多久才能看到人啊?!”刘小悠有气无力地声音传来。 陈禹的声音柔柔的,“乖,再过一会。” 刘小悠拉长声音,“哦!” 73.第七十三章 走了一百米。 “哥哥,已经过了一会儿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人呢?” “嗯,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看到了。” 走了五十米。 “哥哥,为什么……” “再过一会。” 走了二十五米。 “哥哥……” “都说了,再过一会!”陈禹猛地大吼。 刘小悠戳戳陈禹的肩膀,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你,你看!” “看什么看?”陈禹很没形象地骂骂咧咧起来,“你问问谁敢要我这么背着,还一背就是一整天的?你居然还不知足,不停地问七问八的!刘小悠,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敢说半句话我就将你从背上扔下来。” 请原谅某禹的大失形象和风度尽失,他觉得自己的耐力和容忍程度已经够好的了,但,但是…… 如果有一个人,在前一天将所有的干粮吃掉,造成两人严重缺粮,而此人不仅没有悔过的意思,还神神在在地自己的腿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大觉,第二天一醒来张嘴就喊饿,没东西吃就说没力气走路,某禹二话没说,即便自己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即便自己的腿还呈死麻状态,蹲下身子,背起三岁的宝宝,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宝宝立即哇哇大叫,害得某禹更加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再踩错一步背上的人又要将鼻涕泪水摸自己衣服上。 这也不是最恼人的,那宝宝每隔一两刻钟就问一两句连句子的内容,语调都没有变过的问题,然后再发发牢骚什么的,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某禹本身就不是个伺候而是个被人伺候的主,能够容忍这么久已经很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了。 “哦。”刘小悠顿时两眼泪汪汪,很可惜,她现在正被某禹背着,某禹根本看不到她的无敌必杀招,眼见无用,只好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趴在背上睡了起来。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陈禹轻轻舒出一口气。 不过,周围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地感觉。 陈禹将一直埋着的头抬了起来,望了望四周,忽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小豹子大吼大叫。 僵了僵,陈禹扯一抹笑意,“路过的,我们是过路人。” 某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围那群穿着极其暴露的奇怪人立即向前走了一步,围着他的圈子立即缩小一倍。 幽蓝眸子快速扫过四周的人,寻找突破口。 陈禹虽然是一国之君,在治国之上,在与群臣辩论之上很有魄力,但遇上类似刘小悠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令某禹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 围着的那群人盯着陈禹和背上的人看了好久,从眼露敌意到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个人好久,再交头接耳而热烈地讨论起来。 “哔哔哔……” “嗷嗷嗷……” 陈禹一头冷汗,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讨论得有点激烈,还有人面红耳赤起来,声音太多,背上那只小豹子被吵醒了,抬起头,揉揉眼睛,见一群野人在那唧唧歪歪地打扰自己睡觉,顿时暴怒,“吵吵吵,你们就不能给我安静点啊!” 安静了。 除了背着她没法回头的陈禹,其余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仍然睡眼眯松揉着眼睛的刘小悠。 众人的眼神又是一个一系列变化,从震惊到惊讶,再到愤怒,一团团熊熊烈火在众人眼中正以燎原之势增长着。 刘小悠还没醒,还不清楚这个状况,但陈禹是从头至尾都清醒着的人,一见这架势,顿时进入警备状态,仰首挺胸(嗯,小豹子急忙死死搂着某禹的脖子以防掉下来),那双鹰一般犀利的蓝眸缓缓扫过众人,一身王者霸气不自觉流露出来。 那群野人愣了愣,视线从刘小悠转移到陈禹身上,而某禹的气场又令众人眼里的火焰慢慢消退,望着他的眼神既惊讶又畏惧,又开始进入热烈讨论状态。 眉头皱了皱,见野人暂时还没有要攻击的样子,将后背的人放下来,转身,扶着,“小悠?” 刘小悠一下子从舒舒服服的状态落到要自己站着,顿时不乐意地撅起嘴,“什么事呀,哥哥?” 抚额,放开人,“站好!” “啊?哦!”感觉到哥哥身上不寻常的怒气,刘小悠聪明而听话地乖乖照做,然后,终于能够看清眼前事物,一睁眼,顿时吓了一大跳,猴子一样地钻进某禹的怀里,哆嗦着,“哥……哥哥,他们……他们怎么还在啊?” 这边陈禹皱着眉头还没能将怀中的猴子拎出来,那边那群野人再次安静下来,眼睛又是齐刷刷地射到两人身上。 猴子被盯着毛骨悚然,不停地挪动着,往左,那群野人的眼珠子跟着转到左,往右,眼珠子随之而动,挪来挪去,还是没能摆脱那群人的注视,刘小悠绝望地将脸埋进陈禹的怀中,伴着哭腔道,“哥哥,那群野人为什么好像要吃你的样子?” 陈禹一脸黑线,这群野人明明对你更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陈禹总算找到这群野人真正的目标是谁了? 无语地看一眼怀中的人,这只小豹子从头至尾都在自己背上老老实实(虽然有时候上蹿下跳,左晃右摆)呆着,也没机会去招惹这些野人,为什么他们看小豹子的眼神就好像看见大仇人呢?正想着,野人围着的圈子又缩小了。 两三个野人正试探性地向前靠近,陈禹挪出一只手,摸至腰间,明晃晃的长剑亮出,手执长剑指着那几个试图靠近的野人,眼神不悦地警告者。 那几个人野人似乎被吓到了,看看那把剑,再看看陈禹幽深的眼眸,畏惧地颤了颤,再转向偷偷探出脑袋再观看的刘小悠,愤恨地瞪了一眼才慢慢向后退去,又围成一个圈,继续紧紧盯着刘小悠。 似乎是畏惧于陈禹手中的剑,这群野人也没再靠近,倒是怀中的小豹子好奇大过恐惧,探着脑袋仔细地盯着他们看,仗着有人撑腰,时不时扮个鬼脸,惹得对面那几个野人多次抓狂地想要上前。 不过已经有一个两个野人从圈子中退出,陈禹估计应该是去搬救兵,心中估算着现在这群野人大约需要多少时间解决,小豹子能撑多久(五岁智商,对武功之类的一概不知),想来想去,虽然有可能会伤到小豹子,但若是等他们搬来救兵,到时就不仅是受伤,单单看他们对小豹子的样子,估计不烧死也要烤着吃。 想着,左手将人护在怀里,右手执剑,挑了个刚才退出人的那个薄弱方向攻去,不想这些野人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围攻自己都是一套一套地,似乎还是经过特殊训练,看起来是一个阵仗,但又不太像,打得陈禹心中疑惑不已又暗暗惊讶,这野人难道还经过军队训练? 74.第七十四章 而刘小悠在陈禹怀中只觉得好玩,探头探脑地观看陈禹手起剑落,一个又一个看似强装的野人倒在地上哀嚎,深深地觉得哥哥实在太厉害了。 这边正大得火热,远方传来野人特有的唧唧歪歪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一种让陈禹心惊的感觉,心下猜测更厉害的救兵来了,顾不上许多,只想尽快带着小豹子到安全地方,速战速决,手中的剑起落更干脆,不一会儿功夫,野人的哀嚎声已经震如天雷。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漏洞了。 陈禹抓准时机,左手拎起刘小悠的腰带,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至右扫过去,顿时尘土飞扬,那群野人乱了分寸,某禹急忙拎起人就飞。 飞了几百里,本想就绪飞一段路程,无奈被拎着的小豹子总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还时不时地问,“哥哥,那棵桃树叫什么名字?”“哥哥,那个一直动来动去的小溪是叫小溪吗?”或者,“哥哥,我们在飞耶!像小鸟一样,好好玩啊!” 抚额,落地,急忙找了棵老树干扶着,喷血…… “哥哥,这棵树好奇怪啊!”刘小悠一脸惊奇地望着那棵老树干,“别的树都是绿色的,只有这棵是红色的。” “……” 本以为不管怎么说也飞了一段路程,应该摆脱那群野人了,没想到,这才刚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小豹子才刚刚闭上那基本没停止过说话的嘴巴,乖乖地窝在自己怀里,而自己还没替小豹子顺顺豹子毛,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便压来了。 全身的战斗细胞都被调动起来,陈禹半眯着眼睛,一边轻轻地顺着豹子毛,一边凝神静听,判断着感觉来自何方。 “嗷嗷嗷……”(在这里……) “哔哔哔……”(在这里……) 陈禹极为自然地伸手,大掌覆在小豹子的耳上,野人的声音真难听。 怀里的小豹子皱着眉头挪了挪位置,陈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见她蹭了蹭又睡过去,才大松一口气,小豹子的起床气,也不是那么雅观的。 不一会儿,身边再次围上了一群野人。 不过这次野人倒是再也没闹哄哄地吵个不停,反而是极为安静而带着别扭的眼神看着靠在老树的两人。 那种感觉越来越浓烈,陈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野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一个穿戴还算整齐,带着银色月牙面具的红衣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 陈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身为帝王,从来尊贵惯了,所以他讨厌仰视他人的感觉,对于穿极具女性色彩的红色衣裳穿在男子身上也让他讨厌,而对于拥有比自己更有气魄更有魅力的男人更是讨厌。 很不幸的是,眼前这个男子,刚刚好,通通具备了陈禹所讨厌的成分,而且,很明显,属于陈禹深恶痛绝的那种类型。 所以,陈禹极为不悦地挑挑眉头,用眼神示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腹语,反正野人也不懂得讲人话,估计也听不懂,还不如用眼神表达意思来得快。 红衣男子的目光缓缓扫过陈禹,再往下移,望一眼砸吧着嘴巴睡得正香的小豹子,再重新回到陈禹脸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幽蓝眸子,半响,才转过头,用非常之快的语速和正常人听不懂的语言对身边的那群野人说了一通。 那群野人望着陈禹的眼神从炙热的崇拜到浓浓的失望,再到升起希望之火,看得陈禹莫名其妙。 待野人再次安静之后,那个红衣男子转头,对着陈禹微微作揖,“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陈禹愣了愣,心里的疑问随口而出,“你会说人话?”说完,心里懊恼得要命,果然,和三岁孩童呆久了,智力也会跟着下降,这么简单随意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英明神武,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 这边还没排腹完,那边红衣男子已经优雅地回答了,“因为我是人,自然懂得说人话。至于你现在一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出不是因为你改变,而是因为我听得到,能够控制人们心中所想。”说着,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缓缓地向上弯了起来,像月亮一样好看,陈禹突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不仅仅是因为他居然能读懂自己心中所想,更是因为他那双眼眸,那双同样是蓝色,但颜色明显浅了些的眸子,那双原本死寂冷漠的眸子,在扫过怀中小豹子时骤然被点亮的眸子,陈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红衣男子背手而立,睥睨一眼陈禹,高傲地说,“如果没有我的庇佑,她将会被推上火堆,活活烧死。” 陈禹的眸子闪过不悦和杀气,他的所有物,他的小豹子的生死何时需要他人来操心了!? “你不相信?”红衣男子挑挑眉头,“不相信就试试喽!”说完,浅蓝的眸子淡淡地扫过那只小豹子,缓缓开口,“哔哔哔……”(将人抓起来!) 霎时,那些原先已经安分守己站在一旁的野人顿时又凶神恶煞地望向怀中之人,看那模样,似乎原先对陈禹的忌讳已经不存在,纷纷准备上前将小豹子抓走。 陈禹冷眼扫过众人,再回到那个红衣男子身上,顺豹子毛的手丝毫没有缓下来,而另一只手却在暗暗积蓄着力量,面上神色不改。 红衣男子冷眼旁观,抬手一摆,那些野人立即停住脚步,陈禹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直觉告诉他,即便所有野人都一起上也不及眼前这个男子难应付。 “我说过了,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如果你非要兵戎相见,我无话可说。” 一直仰着头和他对话的感觉非常不好,但是小豹子睡得正香,又不忍心叫醒她,更何况,待会可能有过于血腥的画面,陈禹也不想她受惊,正为难之际,那个无所不知的红衣男子又开口了,“你放心,在问清楚事情之前,我们卡卡啦族暂时还不会对她怎么样。” 抿着唇思虑了一会儿,陈禹最终还是决定先点了她的睡穴,小心将她放好靠在老树干上,这才起身,站直,与那红衣男子对视,“你说,你们是卡卡啦族?” 红衣男子点头,“嗯。” 他这种态度若是放在以前,陈禹依着暴君的性格,恐怕已经将人拖出去杖责几十再拉回来问话了,不过如今陈禹已经收敛许多,再加上这个男子给自己的感觉并非轻易能够驾驭,而且此刻情形是敌众我寡,所以陈禹深吸一口气,问,“那你们又是想确认什么事?” 75.第七十五章 卡卡啦族? 不知道,没听过,不认识。 所以,对于他们对自己和这只小豹子的兴趣,陈禹更多的归咎于眼前这个红衣男子,于是,对着他的眼神更加不善。 红衣男子对陈禹的敌意倒是没有说什么,“这件事的确认可能比较麻烦,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 “你们?”陈禹的怒火被彻底挑起来了,朕是皇帝,从来都是朕传话问人,这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被带走问话的?? “我知道你曾经是凌云国的皇帝,但即便此刻整个天下都在你的手中,我们卡卡啦族也不会畏惧你,所以,不必费心思和我们抵抗。”红衣男子说得极为自傲,但却让人忍不住信服他的话,因为他周身散发的都是那种自信的光芒。而他那刻意加重音的‘曾经’和‘此刻’,让陈禹顿时再也忍不住地抬手一挥,将刚才一直暗中积蓄的力量一股脑地全向他发出。 空中顿时出现一道白光,犀利而快速地向红衣男子飞去,野人看着那道光脸色都变了又变,甚至有人惊叫着捂着自己的头,但那男子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依然稳如泰山地立在原地,右手一扬,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把羽扇,而那羽扇缓缓地扇过,宛如春风柳絮一般轻柔,但陈禹在见到自己发出的那道霹雳雷电轻而易举地被他的春风化解之时,不禁为之一震。 心知肚明,两人若是真的打起来自己没有多少胜算,更何况小豹子还在白日做梦,所以停下攻势,挑眉,“你怎么知道朕的身份的?” 莫非是陈云派来的?想到这个可能性,陈禹不安地转头看一眼小豹子,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小豹子落入他的手中,日子不好过! 红衣男子倒是极为好心地解释了,不过言语间的不屑非常明显,“我说过了,我能读懂人心。所以知道你是皇帝没有什么好稀奇的。至于逍遥王?哼,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我还担心他肮脏的脚玷污了我卡卡啦族纯洁的土地呢!” 陈禹的嘴角抽了抽,再怎么说,陈云也是苍式皇族的人,被他这么说陈禹心中多少有几分不悦,但更多的还是放心,至少不比担心小豹子的安全。 “还有什么问题吗?” 幽蓝眸子扫过众人,最终转过身,停留在那只小豹子身上,轻叹一口气,弯腰将人横打抱在怀中,对红衣男子点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分……割……线…… “这间是你的,隔壁那间是你怀中那只小豹子的,若你们要一起也无所谓。你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晚上自会有人来请。”红衣男子交代完便离开,而那些野人早就在他们进谷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禹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里除了因为那些野人的存在而奇怪了些,其他倒是与外面生活的环境没有多大区别。 大约知道了两人被带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中,而谷内到处都设了障眼法或者五行阵法,不谙其道的人只怕一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被困死在阵中。谷口更是设了一个非常高级的阵法,只怕自己也想不到方法破解。 叹口气,即来自则安之,若是一定要撕破脸,只要保证怀里的人没事便好! 将仍旧昏睡的小豹子小心地放到床上,坐下,仔细端详着熟睡中微扬唇角的人,眼神不知不觉柔和得仿佛三月春风一般,伸手,在她晶莹剔透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唇边也扬起了幸福的笑意。 望着镜中的两人,一身红衣的他缓缓地勾起唇角,笑意慢慢荡漾。 身后,有人走了过来,看都不看镜中的两人,直接从身后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撒娇般地说,“幻洛,别看了,你今天花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已经比和我呆一起的时间多了。” 那一身红衣的男子,缓缓转过脸,那月牙面具已经被取下,而那脸上的轮廓,那线条,若是让今日那两人见到,不知是瞠目结舌还是目瞪口呆,亦或是难以置信呢? 转过身,反手将人拥入怀里,低沉的声音带着见到猎物的兴奋,“那只小豹子很可爱。” 怀中的人僵了僵,抬起头,那双清眸带着恐慌,“幻洛,你,你不要我了?” 幻洛一愣,轻轻一笑,低头在她清眸上印上一吻,抬手揉揉怀中漂亮晶莹的蓝色发丝,“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真的吗?”怀中之人不安地问。 “嗯。”幻洛的声音很轻,甚至含糊不清,但她不敢再多问,她怕,怕自己会遭人嫌,怕自己会被赶走。 “好了,我要出去准备晚上的仪式了,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来,知道吗?”幻洛拍拍她的肩膀,吩咐道。 “哦!”她乖乖地从幻洛怀里出来,默默地望着幻洛优雅而从容地将月牙面具戴上,走出去,关上石室的门,从始至终,自己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他,而他,却也多看自己一眼。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洛,你忘了。 三百年前,你也曾那样说过。 然后,你将我抛弃,将我丢弃,让我堕落凡尘,让我转世投胎,只因为我阻碍了你扑捉猎物的道路! 眼角,一滴晶莹的蓝蓝的泪水缓缓滑落。 缓步走至镜前,看清镜中的人时,双瞳猛地放大,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分……割……线…… 蓦地,一声尖叫,“哥哥,快看,兔子,快点打下来!” 陈禹睡得很浅,再加上在这里敌友不明,本身就一直保持着警觉性,所以刘小悠一动他就醒了,侧过身子,凝视着她,正好完整地看见她闭着眼睛却一脸兴奋着急的模样,手舞足蹈着,真是可爱极了,禁不住低头,在他她挺拔而小巧的鼻梁上轻轻一吻,见她撅着小嘴赶蚊子似地招手,顿生逗弄她的心。 待她手放下之时,陈禹伸出食指,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她的鼻梁,看她皱起眉头,看她小嘴微张,似乎念念有词,看她白皙修长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身下忽然躁动起来,唇边的笑意霍然僵住,赶紧收回手,躺平望着床幔做深呼吸动作。 不料,那只不安分的小豹子竟翻个身,双手攀上自己的脖子,双脚也不老实地搭到自己的腿上,而脑袋则像只宠物一样地蹭了蹭陈禹的胸口,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之后眉宇舒展,砸吧砸吧嘴巴又继续睡了。 这下子,可真是苦了本就燥热不安的某禹了。 近在咫尺的美食,却只能看,只能摸,而不能吃,陈禹想,大概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糗事了吧。 76.第七十六章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陈禹小心翼翼地将勾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移开,再将那脑袋瓜缓缓移开,不想,那双手又不依不饶地缠了过来,若非她此刻呼吸平稳,陈禹几乎要怀疑小豹子是故意的了。 故意? 呵,苦笑一声。 怎么可能呢? 若非已经失忆,她怎么可能毫无戒心地和自己呆在一起,依赖自己,又怎么可能这样时时刻刻绽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甚至睡梦中都对自己毫无戒备敞开胸怀呢? 这是自己一直渴望渴求的不是吗? 但,陈禹心中明白,一旦治好了她的病,只要她恢复记忆了,只怕恨不得将自己杀了,吃了,又怎么可能这样安心地窝在自己怀里,靠在自己身边呢? 轻轻叹口气,右手认命地轻轻覆在她那柔顺的青丝上,轻轻顺着,这些纠葛,缠缠绕绕,纠纠缠缠,理不清斩不断,连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谁负了谁,又是谁欠了谁了。 道理,陈禹都懂,理智也在自己的掌控中,可是身体却又如此诚实地反映着,告诉着自己,身边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自己此刻想要拥有的人。 怀中的人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嘴里喃喃自语着,陈禹好奇地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她的唇边柔柔的,吐气如兰,轻轻吐出撩人心弦的两个字,“哥哥~” 陈禹一下子没法控制住,翻身将人压在自己的身下,俯身,狠狠地将那柔软的唇瓣含在嘴里,仿佛甘甜一般的味道,让陈禹彻底失去了理智,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索着,很快地,身下的人就被某禹的一系列动作弄醒了。 刘小悠皱着眉头,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被什么东西弄着,湿湿濡濡的,很奇怪的感觉,伸手想要将嘴上的东西拿下来瞧瞧却被一把禁锢住,手的不能动弹让她不满地睁开眼睛,却霍然发现哥哥的脸近在眼前,不,不是近在眼前,而是根本就贴在自己的脸上,而他的唇,正压着自己的唇!!! 这个发现让刘小悠蓦然睁大眼睛,不敢确定地再次望了望这个人,发现真的是哥哥之后恐慌地开始挣扎着,双手猛烈挣扎,将头撇向一边,手虽然没被松开,但唇却也离开了。 一逮到说话的机会,刘小悠立即大叫,“哥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为什么你要和小悠亲亲?” 蓝眸深邃不可测,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小悠看,在她那双清眸中看到恐慌之后,猛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人愣住了,刘小悠也因此得以挣脱,整个人几乎是如避猛兽一般地逃离他的身下,抓着那团被子紧紧裹在身上,恐慌而戒备地瞪着陈禹。 “小悠,我……我……”陈禹开口,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合理解释的话语。 刘小悠瞪着陈禹的眼睛渐渐浮起了泪花,从被中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某禹,口吻笃定地说,“你,你不是哥哥!” 陈禹一愣,那双眸子不由渐渐从惊慌失措中冷却下来。 难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或者说,她一直都在伪装,自己又一次被骗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一想到她竟然可以为了欺骗自己,委曲求全地留在自己身边,装疯卖傻,陈禹心中不知是心疼还是心酸,但身上的那团火焰却已被彻底浇灭。 胸口,凉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个人窝在胸口。 缓缓抬头,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希望能看到底,“你说,我不是你的哥哥,那么,我是谁?” 她的眼眸被一层水雾挡着,陈禹无法看清那水雾之后的眸底,到底是怎么的想法!! 陈禹的问话让刘小悠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禹,仿佛要从他的容貌上来看出他到底是谁似地! 刘小悠,小豹子,难道你真的又要让我对你失望一次吗? 某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下床,落地,眼神已经转为冷漠地望着她。 心底,陈禹轻轻地,慢慢地问自己,若是,那样的柔情都没法让你醒悟,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该全数收回,从今不再付出,还是继续给予更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刘小悠想了好久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只能不停地摇头,一脸地痛苦地努力想要回忆着,却发现不仅什么也想不起来,反而整个脑子都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她痛苦的样子让陈禹心疼,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慰,没想到她竟然反应强烈地推开自己,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 当刘小悠发现自己竟然推开了哥哥之后,满是恐慌地上前,拉住满脸不悦的陈禹的手,带着哭腔恳求着,“哥哥,对不起,小悠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小悠会很乖很乖的,你别丢下小悠不管。” 陈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小豹子失忆不假,只是却也同时变得很没有安全感,而此刻试图让她恢复记忆,无疑在折磨她! 看来,必须尽快解决掉卡卡拉族的事情,赶紧带她去找庭先生治好伤。 一边想着,一边将极度害怕的人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软言相劝,“小悠别怕,哥哥不会丢下你的,不怕!” 感觉到刘小悠在被自己涌入怀里的那瞬间,身体霎时僵硬,在自己的劝慰之后才慢慢放松身子,陈禹的心,又开始动摇,糊涂了。 “哥哥,你,你真的是小悠的哥哥吗?”怀里传来小心翼翼,闷闷的声音。 陈禹心中一痛,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到陈禹的回答,刘小悠更加不安,扭动了下身子,从他怀里仰起脑袋,闪着泪花的眼睛凝视着他,“你,你是不是哥哥?”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陈禹低头,声音有些压抑。 刘小悠神色黯然,轻轻摇头。 “那你都记得什么?” “我只记得哥哥很疼小悠。” 陈禹仰天叹气,伸手将他的脑袋轻轻按进自己的胸口,轻柔地顺着他的发丝,“是,哥哥最疼爱的,就是小悠。” 也只有小悠。 ……分……割……线…… 三岁的智力让刘小悠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对身边出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情好奇异常,脑袋不停地转来转去,时不时问七问八。 “哥哥,他们为什么都穿得那么奇怪?为什么都和我们不一样?” “哥哥,他们脸上戴的是什么?面具?我也要,我也要,小悠也要戴嘛!” 77.第七十七章 “哇,这棵是什么?是树吗?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一个人?” 陈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现场的情况。 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同样带着面具,不过是一个黑色月牙面具,一身黑衣,而沿途从一开始很少人出没到人渐渐躲起来,道路两旁也多了一排类似皇宫侍卫的人把守着。 走到一座高大雄伟的用天然大理石砌成的石门前,又换了个带白色面具,身穿白衣衣服的人带路。 沿途的侍卫三三两两,似乎正在聊天,一点防备意识也没有,不过陈禹却知道,他们不过是在迷惑敌人,他们看似随意站着的位置事实上就是一个阵法,若是不知实情的人走过去和他们闹起来,只怕还没动手就只能束手就擒。 一边随口回答刘小悠的问题,一边暗暗点头称赞,一边又在心中不免开始担忧。 待又换人之际,已经走到一个完全用竹子做成的吊楼前。 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竹林,耳边不禁响起“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眼神一晃,似乎眼前出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似幸福,但那双眼睛的眸底,却隐隐藏着忧伤。 霍地,耳边响起撒娇的声音,将陈禹拉回现实,“哥哥,哥哥!” 陈禹转头,望着这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孔,望着刘小悠天真无邪的眼眸,脑海里浮起她忧伤的眼神,一时之间,整颗心就像被毒蛇紧紧咬住不放,毒液在不断地渗透,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岚,我的岚,你是不是在怪我? “哎呀,哥哥,你怎么都不理人啊!”刘小悠赌气地用力甩掉陈禹的手。 这才恍然觉悟,眼前这个人不是岚,不是那个有忧伤眼神的女子,是这个充满活力,全身上下都散发倔强和个性的刘小悠,不知为何,心好痛,痛得他没有能力没有经历去面对。 抬起头,想要望一望远方的路。但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栋熟悉到早就刻入骨髓的阁楼,下意识地望向那窗台,整个人顿时震惊得无法说话。 那栋楼写着,‘梦中楼’。 一身绿衣,她倚着窗台,望着远方的竹林。 微风拂过,耳鬓的细碎发丝凌乱地随风扬起,她不管不顾,只是凝神紧锁眉头地望着远方,但对陈禹这么强烈的目光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 “岚……”下意识地,陈禹喃喃自语,想要唤她,想要她转过头看自己。 只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却在下一刻变了。 一个同样穿着绿衣,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出现,只是她并不是倚着窗台,她慵懒地躺在矮榻上,同样望着那片竹林发呆,但陈禹却能看出她并不是因为喜欢竹子而在看,相反,她似乎有点讨厌。 她的眼神很清澈,却与岚一点也不一样。 陈禹愣愣地看着她,忽然之间想起她的名字,却又在一瞬间忘了她是谁。 这时,耳畔响起一个冷漠清冷的声音,“公子,请尽量不要一直盯着那栋楼看。” “什么?”陈禹转头,只见眼前是一个戴着橙色面具,身着橙色衣裳的男子。 又是一个会说人话的面具男? 那男子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那栋楼叫影像楼,若人长期盯着看会出现幻觉,若没有及时醒过来会有性命之忧。刚才公子看的时间有点久了。” 陈禹又看向那里,发现不过是一栋普通不过的阁楼,上面写着大大的‘影像楼’三个字,哪里有梦中楼三个字,而那所谓的窗台根本没有人。 再低头一看,不禁唏嘘不已。 这是竹子搭成的桥路。 只有宽一米左右的路,路的两旁甚至都没有护栏,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立即掉下去,而下面,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自己的右脚正要向前跨出,而前面,便是万丈深渊。 后退一步,站回路的中央。 那橙衣男子见状,点头,转身,走在前面,“请公子继续跟我来。” 陈禹点头,跟在身后,猛然想起少了一个人,顿住脚步,慌张地望向四周,寻找着那只小豹子的身影。 “等等!”陈禹果断地命令。(当皇帝习惯命令人了。) 橙衣男子停下脚步,转头,陈禹的命令口吻让他的声音透着不悦和不耐,“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小豹子呢?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她怎么不见了?”陈禹焦急地问。 难道他也出现幻觉,掉下去了? 不等橙衣男子回答,陈禹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冲向路的旁边,用尽力气,大声地喊,“小悠,小悠,刘小悠!” 兴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慌张到忘了自己这样猛然冲到路旁,很容易一个控制不好就掉下去,也忘了自己可以用内力喊,而不是这样用着全身力气,喊得嘶声裂肺,喊得连那铁石心肠都疼了。 陈禹一直一直地喊,喊得喉咙都没有声音了,沙哑了。 那竹子铺成的路也因为他的激动而摇晃起来。 “小悠,你回答我啊!你应我一声啊!”喊到最后,陈禹的声音只剩一点点,只有自己听得到,可是他还是不停地喊,他以为,只要这样一直喊下去,那只倔强又霸道的小豹子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这个时候,陈禹已经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他只知道,如果小豹子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如果小豹子已经掉入这个深渊,那么,他会下去陪她。 她现在是那么需要人照顾,那么需要人陪,陈禹怎么忍心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独自在下面? 小悠,不要着急,不要害怕,我这就下去陪你。 抬起脚,就要跳下,右手去被拉扯住,清冷没有感情的话语传来,“公子,你那个朋友已经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还不走吗?” 陈禹转过头,愣了愣,看着这个橙衣男子,不太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橙衣男子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将陈禹拉回路中,然后微微侧开身子,声音依旧清冷,“公子,请!” “你,你是说小豹子没事?”陈禹不确定地问。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这么害怕,用这样缺少信心的语气说话。 “是!”橙衣男子见陈禹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点头答道之后率先走在了前面。 陈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亦或是愤怒? 但他也不想去探究,此刻,他只想确定那只小豹子真的没有事,只想她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面前,真真实实地让自己看到。 78.第七十八章 再次走的时候,因为心中焦急,有所寄托,陈禹甚至都没有发现,刚才令自己出现幻觉的那栋竹楼,竟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而竹楼上,这一次,的的确确有一个人,倚着窗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在即将到尽头的时候,眼前又出现另一个条路,同样是用竹子搭造的,不过路却宽了两三米,路的旁边立着一个石碑,上面用草书篆刻着两个大字,‘暗路’,下面竖刻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最下面有一个用很小的字刻的落款,但陈禹心中焦急,根本没有去注意。 好不容易将这条漫长的,像走在天上的路走完,眼前终于出现一座高大雄伟又威严的大殿,陈禹抬头望了一眼,‘祭天阁’。 走到这里时,橙衣男子停了下来,“公子,请自行进去,这里是卡卡啦族祭天重地,我等族外人士不得入内。”说完,就退至一旁。 陈禹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忽然停止脚步,转头,望向他,只见他身上同样有着那个红衣男子所带给自己的异样感觉,但他的眼睛却是黑色的。 “外族人士不能入内?那我怎么可以进去?” 橙衣男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陈禹会问这个问题,当即便回道,“因为公子有可能是卡卡啦族的尊者。” “尊者?”陈禹惊讶,但随即想到更重要的问题,一股脑地问,“那刘小悠呢?她现在在哪里?她也进去了吗?她也是卡卡啦族的尊者吗?” “你是不是卡卡啦族的尊者还不一定。至于刘小悠,她并没有卡卡啦族的血统,所以不能进去。不过,”顿了顿,橙衣男子睨一眼陈禹,“若是族长邀请,她便可以进去。” 族长? 谁是族长?为什么族长要邀请小豹子?族长又是怎么认识小豹子的? 陈禹还有诸多疑问,但见橙衣男子已经不打算说的模样,再加上自己也继续地想要见到小豹子,证明她是安全的,也就没有再多问,抬脚向内走去。 殿内气势辉煌,与凌云国的太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想到那群奇怪的野人也有祭天这样的意识,而且看起来相当重视。 整个大殿的气氛非常严肃。 自陈禹踏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些目光,无一例外都是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陈禹的所有都看破一般,又仿佛是考证他是否具备成为尊者的资格。 陈禹厌恶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幽蓝眸子淡淡扫过,但眼神内的犀利以及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却也足够让这些一只脚都已经踏入棺材的老人为之一惧,为之一震了。 果然,那群穿着奇怪,头发发白的老人在与陈禹对视之后,眼神都不自觉地转变为畏惧与尊敬,不敢再如一开始那般肆无忌惮地放肆,甚至有些还挪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蓝眸自左往右扫过众人,在那群分立两旁的老头中间,站着一个红衣男子,他带着月牙面具似是看着陈禹,又似是看着陈禹身后的什么似地。 冷冷扫过他,继续向右看,在那群老头的尽头总算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眼前顿时一亮,只是她却一脸迷茫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急忙上前想要确定,步伐还未迈出,上头的人却开口了,“众位长老,这位是凌云国昔日的皇帝,陈禹,他便是此次要接受求证,是否为我卡卡啦族尊者的人。” 陈禹停下脚步,不是因为红衣男子的话,不是因为他的讽刺或者不敬,而是因为他无法向前。 在自己和小豹子几步之遥之间,似乎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阻止自己靠近他的东西,陈禹皱着眉头望了望眼前的人,霍然间明白,小豹子的周围被下了阵法,自己看到的很可能不过是一个影子,也有可能是她的真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看不见自己,更加听不见自己和这群人的谈话。 除非自己能找到阵法的入口,再从阵法的布局上研究破解之法,否则基本无望破解它。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不可能给自己机会和时间寻找入口。 陈禹转身,直视红衣男子,不悦地挑挑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卡卡啦族最高级的秘密若是外泄,那只能杀了知道的人。她不是卡卡啦族人,这样是在保护她。”幻洛丝毫不畏惧陈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答道。 “保护她?”陈禹冷笑,幻洛的姿态和语气让他不悦,“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会保护她?” 幻洛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有回答陈禹的话,但淡蓝眸子一闪而过的是不屑一顾。 “各位长老,若没有其他问题,可以进行验证了。”幻洛直接无视陈禹隐忍的怒火和敌视,转头对分立两边的老头们颇有威严地说道。 各位长老互视一眼,点点头,其中一个年级最长的站了出来,对陈禹稍稍弯腰,然后绕着他转圈,口中还不断地念念有词着,随之另外那些老头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口中也跟着念着那些听不懂的咒语。 以皇帝之尊,第一次被人这样像耍猴一样地围着,还念着奇怪的语言,陈禹怒极反笑,干脆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一切。 耳畔,忽然传来低低的声音,“陈禹,想不想知道武岚的尸体在哪里?” 陈禹浑身一颤,瞠目结舌地将视线转至声音来源者,那个同样闭着眼睛专心念念有词的红衣男子。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他能够读懂自己心中所想?为何他竟然还知道自己心中一直以来解不开的结? 武岚被丛雾楼派出的人杀死,而当自己得到消息赶到之时,面对的,唯有她冷冰冰的,毫无知觉的尸体。 陈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抱着她的尸体不言不语不动,不吃不喝不睡一天一夜之后,在她的房间找到一封信,一封写给“禹,亲启”的信。 信中写着: 禹: 遇见你,是岚此生最大的收获和美丽。 君曾言,相知相守,一生一世。 有君如此,岚已足已。 只是,这一次,只怕岚只能失信了。 岚的身份,禹清清楚楚,所以异常感激你的不计较。 但,岚身上毕竟有使命,如今,使命难以完成,是时候回去请罚了。 自知此去难以回头,但请君记住: 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另,请禹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怨恨,不要报复,权当岚最后一个请求。 你的岚 79.第七十九章 信的内容让陈禹从悲伤绝望中惊醒,召来凝儿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丛雾楼的杀手亲手解决了他!! 绝大的仇恨让陈禹恨不得将丛雾楼碎尸万段,全数击灭,可是,武岚的最后一个请求…… 陈禹最终还是妥协了。 为了武岚的最后一个请求,陈禹将这漫天大仇隐忍下来。 即便是丛雾楼有意散发的消息,故意将皇后之死归咎于皇帝的忌惮,煽风点火,陈禹也忍了下来。但,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彻底地激怒了陈禹。 因为边疆出了个急事,急需陈禹回去处理,所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离开皇后府邸的陈禹不得不回宫,将十一留下来之后便回宫。 怎料,在自己进宫还没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十一竟然慌张地进宫,告诉自己,武岚的尸体,失踪了!!! 十一是个心细,精明,严谨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她一直都负责照顾武岚,只有十一的照顾才能让自己放心。 陈禹知道,十一的武功不弱。 所以,能够将皇后府暗中部下的人和十一都迷晕,并且将尸体带走而不被人发现,陈禹一直都认为是丛雾楼的杰作。 但连续几个月的调查都毫无结果,而身处丛雾楼的天涯也告诉自己,那个黎叔并没有派人将尸体偷走。 猛然间,突然想到那句,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虽然知道自欺欺人,但陈禹还是抱着小小的希望,兴许,岚没有死,兴许,岚被高人救了,兴许,下一次见面,便是两人相守之时。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希望,在皇后寝宫第一次见到小豹子时,陈禹才会那样错愕,才会误以为她就是武岚,才会被她刺中胸口而不自知! 耳边,再次响起那人的声音,“因为我不是人。” 这话,陈禹信。 没有人会那么轻易地知道他人心中所想,也没有人能让自己不禁产生压力,给自己带来胁迫感和浓浓的危机感。 明知对方不过是借着这件事来要挟自己,陈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见一眼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即便,即便只是最后一眼,即便,自己已经…… 那个即将冒出的念头让陈禹不禁吓了一跳,冷汗津津,随即立即将这个念头赶走,强作镇定,冷着声音问,“有什么条件?” 思绪回归,看了看眼前,这群碍事的老头已经全站了起来,围着自己转圈,而那个红衣男子独自站在后面,眼睛已经睁开,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不对,他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陈禹猛然间意识到,他的目的,在,在那只小豹子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禹拧紧眉头,脱口而出,“除了她,什么条件朕都答应。” “什么条件?”幻洛收回投射在刘小悠身上的视线,饶有兴趣地看着陈禹,挑挑眉头,“即便是你的万里河山也可以拱手相让?” 万里河山?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我们卡卡啦族的尊者!”陈禹还未回答,那个老头已经站到他面前,兴奋而激动的说道。 陈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刚才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只是看那红衣男子的已经低声和身旁的老头说起什么,应该已经没心思听自己回答便也不再用内力传话。 那老头的话令在场的所有老头的无以复加的激动,通通都围到了红衣男子的身边,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通陈禹听不懂的话。 整颗心都乱七八糟的,被这一群人吵得头更加大,烦躁地随意看着,却在下一刻,那只小豹子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悠!”陈禹看到她已经被解禁,心情顿时大好,上前一步,将人拉入怀里,仔细检查者刚刚是否有受伤,见没事才大松一口气,将人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这样就能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宁静下来。 陈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若是放在以前,只要是和武岚有关的事,不论大小,一切都要为她让道。 而这一次,红衣男子拿来和自己谈判的,是武岚唯一能够留给自己,唯一能够证明她曾经在自己身边过的,陈禹不明白,为何自己竟然犹豫了。 是,是以因为她吗? 怀中的人安分地任由自己抱着,一点也不像那个倔强而霸道的小豹子,倒和武岚的温润有几分相似,陈禹忽然觉得不对劲,低下头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刘小悠轻轻抬着头,直直地凝视着自己。 不,他没有凝视自己。 他只是视线模糊,毫无焦距,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小悠,小悠?”陈禹心中一紧,轻轻地唤了几声。 刘小悠愣愣地将视线移到陈禹脸上,眉头慢慢地皱在一起,似乎终于看清是何人之时,霍地用力推开他,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是谁?” “我是你哥哥啊!”陈禹柔声道。 “哥哥?”刘小悠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陈禹,头从缓缓地摇动到剧烈地摇起来,一边摇一边说,“不对,你不是哥哥。哥哥已经死了,你不是哥哥。” 当头一棒,陈禹惊讶地看着她。 难道小豹子恢复记忆了? 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那我是谁?” “你?”刘小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望着陈禹死命地想死命地想,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反而头疼得厉害,“我,我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你哥哥已经死了的?” 刘小悠抬起头,看着陈禹,一脸茫然地想了想,“不知道。有人在耳朵旁边说,你不是哥哥,哥哥已经死了。” 陈禹想,他已经知道原因了。 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恨不得将那个红衣男子扔进火堆狠狠地燃烧! 耐着性子,将怒火吞下,陈禹轻轻靠近她,温柔地将人拥入怀里,轻轻地,带着宠溺的口吻缓缓说道,“你这只小豹子真是糊涂,怎么连哥哥和别人都分不清楚呢?” “难道你忘了,你累得走不动的时候,是哥哥背着你一直走?还是你忘了,你每天晚上一定要枕着哥哥的腿才能睡着?或者你忘了,你最喜欢窝在哥哥的怀里撒娇?” 陈禹的口吻太过温柔,以至于那只小豹子下意识地安心地靠着那个胸膛,将刚才听到的话抛在脑后,而这几日的记忆也回到脑中,一心一意地认定了眼前这个就是自己的哥哥。 正当陈禹也情动地紧紧拥着怀里的人的时候,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那可恶的冷笑,“难道你以为,这样她就永远不会想起你是谁?” 80.第八十章 怀中之人的依偎让陈禹重新获得了冷静和理智,冷冷地扫一眼那人,“从来没有人能够威胁朕,即使你是妖魔是鬼怪,或者所谓的上仙,也不能。” 闻言,幻洛笑了。 虽然月牙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庞,但那弯弯的眼睛说明他正在笑,不是嘲笑,不是讥笑,只是简简单单的笑容。 陈禹愣了愣,低头看一眼怀中之人,并无异样,再抬首望去,幻洛已经一脸漠然。 那个较老者率领众位老头,走到陈禹面前,虔诚地弯腰恭敬说道,“尊者,请恕刚才各位长老的无礼。但是,现今已经确定您的身份,即日起,您便是卡卡啦族至高无上的尊者,卡卡啦族将绝对地推崇您的任何决定!” 皱皱眉头,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卡卡啦族的尊者。 红衣男子上前,略微弯腰,“尊者,幻洛以族长的身份请您明日参加祭天仪式,祈告天神,登尊位。” 不等陈禹回答,耳边又一次传来那个冷漠的声音,“在卡卡啦族,除了尊者,没有人能够和族长抗衡,即便是天下至尊!” 陈禹知道他在威胁自己,怒火还未燃起,怀中的人不安地动了动,抬起头,好奇地问,“哥哥,尊者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尊者啊!”陈禹睨一眼那个自称幻洛的男子和那些因为小豹子不敬的语言不满地怒瞪眼神,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笑言,“尊者就是最大的那个,可以命令很多人。” 万里河山尚且不放在眼里,岂会稀罕这小小的卡卡啦族尊者?不过若是小豹子喜欢倒是可以当几天玩玩,顺便借着尊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离开。 而且,那个幻洛知道武岚在哪。以尊者之尊,应该能够让他乖乖服从吧! 想了想,陈禹低头问,“小悠喜欢哥哥当尊者吗?” 刘小悠歪着脑袋想了想,半天才开心地点头,“好啊!哥哥当尊者,哥哥当最大最厉害的那个!” “好,既然小悠喜欢,哥哥就当。” 虽然刘小悠的无礼让众长老很不满,但陈禹愿意当尊者,高兴之余也不再计较。 陈禹轻轻地拍着刘小悠的肩膀,微微挑起眉头,望向那个幻洛,而他也望着两人。 这一次,耳边传来的声音,不再冷冰冰,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陈禹,欢迎来到卡卡啦族!” ……分……割……线…… 陈禹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人,看她安然入睡的模样,看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看她粉粉的唇瓣,看她晶莹剔透的脸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中荡漾起来。 “你,到底是谁呢?”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陈禹喃喃自语。 霍地,陈禹脸色一变,幽蓝眸子闪过凌厉,迅速点了小豹子的昏睡穴,从床上起来,点地,跃起,追随那个呼吸而去。 一出门,便见一抹火红的身影在眼前闪过,陈禹本欲追上去,但心中记挂房中的小豹子,担心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犹豫间,那嘲讽的声音传入耳膜,“难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害怕一族之长?!” 深知这不过是激将法,陈禹本欲转身回房,忽然想起今天在大殿他密语传音的事情,顾不得再想其他,立即跟了上去。 陈禹虽不知道这里的阵法,但紧随幻洛而行,也没陷入阵中,不一会儿,那火红身影停了下来,陈禹在离他尚有两米之地也停了下来,与他对视。 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一眼,此时是夏季,而三月的桃花在这个地方却开得妖娆芬芳,陈禹不得不开始惊讶这个卡卡啦族到底是怎样的民族? 为何一开始的那些野人看起来那般粗俗,但眼前这个族长又是,又不是一般野人模样呢?(某禹不愿意将赞美之词用在这个劲敌之上) 而且,看起来明明是还未开化的野蛮人,为何竟然懂得那么多的阵法,而且在围追堵截自己和小豹子时,明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太多的疑问,让陈禹也开始暗暗打量起这个幻洛族长。 只见他依旧是红衣长袍,月牙面具,但周身的气息却透着天生的霸气。 陈禹记得,在自己初次见到他,不,在还没见到他的时候,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让自己很不舒服的压迫感,但此时却没有,不禁面露疑惑地再次望了望他。 缓缓地,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地开口,“尊贵的尊者大人,你还要看多久?” “你不是可以知道朕心里在想什么?那你怎么不知道朕还要看多久?” 幻洛耸耸肩,“这片桃花是卡卡啦族唯一没有阵法的地方,却也是我唯一无法得知他人心中所想的地方。” 陈禹怔了怔,挑眉,“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想用普通人的能力,不动用法术的方法与你比一场。”幻洛随意说道,仿佛说的不过是和人一起吃个饭那么简单的事一般。 幻洛的这个态度让陈禹不满地皱眉,冷笑,“难道你不怕这样就会输给我吗?” “输?”幻洛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从他出生至今,活了好几千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半响,才停下,不屑地打量了一眼陈禹,亦冷笑道,“我幻洛还从不知道‘输’字怎么写呢!” 两人同样是骄傲,从来贵为尊者的人,对任何人从来都不放在眼里,此刻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不屑与轻蔑,更加激起了两人的斗志,视线在空中电光火石之际,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出手了。 只见两道身影,一红一蓝在空中不断地舞动着,时而近身相搏,时而远远出击,远远观去,犹如两条蛟龙在空中纠缠,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输赢。 幻洛长长宽宽的衣袖在一瞬间突然膨胀开来,一股庞大的风在袖中积蓄,只见他扬手一挥,那股风变化为凌厉的利剑向陈禹袭来。 眼见那风势不可挡,陈禹化内力于双手,亦是朝着那火红长袍发出一道白光乍现的光芒,那势如破竹的气势逼迫得幻洛不得不改变长袖的方向,用一半的功力去分解陈禹的攻势。 两人已经互斗了一百来回和,却始终只能打个平手,相视一眼,同时运气于掌心,对掌相抗!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被对方的内力震开,同时后退两步,立定,暗中调整了气息运转之后,陈禹看着幻洛的神情再也没有轻蔑,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没想到你不用法力也有这样高强的武功,不愧是朕看中的对手!” 81.第八十一章 幻洛亦是收起最初的轻视,挑挑眉头,“你陈禹也不错,不愧成为我幻洛的竞争者。” 陈禹勾唇一笑,对幻洛的无礼也不计较,抬头望望天色,心中始终记挂那只小豹子,遂说道,“今晚的比试暂且到这里吧!”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去见那只小豹子?”幻洛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禹。 怔了怔,难道自己对她的关心已经这么明显了吗?但陈禹也没打算否认,点头,“不错。所以,你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兴趣。”顿了顿,扬扬下巴,“刘小悠不是你能碰的人。” 幻洛笑了笑,低下头,声音带着淡淡的讥笑,“若一定要说能不能,难道你不觉得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得到她的人就是你吗?” 不给陈禹反驳的机会,幻洛迅速接道,“所以,能不能得到那只小豹子就要各凭本事了。” “你在下战书?”陈禹不怒反笑,反正这个幻洛必然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和武岚,小豹子之间的事,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倒不如彼此打开天窗说亮话。 “嗯,”幻洛皱皱眉头,似是苦恼地想了想,最后才答道,“算不上。” 挑挑眉头,双手抱胸,“什么意思?” 幻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答应过一个人,从此不再下战书,最多只能比试。”这可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比试?”幽蓝眸子扫过那紧皱的眉头,“那正好,我们刚刚已经比试过了,若你还想再战,随时奉陪。不过,那只小豹子,朕的所有物,你最好别动歪念头。”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循着原路运起轻功回去。 幻洛望着陈禹远去的背影,伸手,长袖轻轻内的一股轻风飘向桃林的一处,一声闷哼传来。 等了半响,也不见那人自觉出来,幻洛皱了皱眉头,声音略微不悦,“还不出来?”! 桃林中这才缓缓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只见她一头蓝发倾泻而下,长长地垂至地上,赤着双脚在一朵又一朵粉粉的桃花上行走着,若非她眉头紧锁,没有一丝笑容,那将是一幅怎样绝世惊人的美女出桃景呢? 不过,那股悲伤忧郁的情愫还是令人为之一震。 那美女慢慢踱步至红衣男子前面,低着头,闷闷地叫了声,“幻洛。” 幻洛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这个时候的桃林已经被他下了结界,所以他安心地将面具拿了下来),想要开口训斥她为什么不听话老老实实待在冰室里,但看她的模样,心下一软,严重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略带疲惫地问,“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见幻洛没有责备自己,美女惊喜地抬头,但见幻洛一脸疲惫,顿时心疼得将刚才的不开心抛之脑后,上前一步,温柔而细心地为他轻轻揉着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见他的眉头缓缓展开,才心疼地说,“为什么要和那人比试?为什么不用法力?区区桃林最多只能困住我,对你怎么可能有影响?怎么可能困得住你?你这样很耗体力的。” 幻洛闭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美女的伺候,听见他的关心,心头一暖,睁开眼睛,伸手将人拥入怀,里,轻笑道,“陈禹是我在那么多凡夫俗子中好不容易挑中的人选,怎么可能轻易对他用法力?!” 顿了顿,幻洛似乎想到什么似地,低头轻声问了句,“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美女只顾着汲取幻洛怀里的温暖,没注意去听幻洛问的是什么。 幻洛下头,轻轻在美女头上轻轻一吻,摇头,“没什么。” 美女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有些话想要问,想要说,终究还是梗在喉咙,没有问出声。 ……分……割……线…… 陈禹回到房中,见小豹子还是保持着自己出去之前点穴的姿势,担心她明早起来后闹浑身酸疼,赶紧解了穴道,解了衣裳,在她身侧躺下来,小心地不去弄到她。 闭上眼睛,才想起那个最关心的问题没问,不过倒也不急,反正暂时还得再这里住上一阶段。 久久未曾做梦的陈禹入睡后不久竟然做起了梦。 只是醒来之时已经忘记大半,只记得自己不断地在那桃林中寻觅着什么,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那里,可是任凭自己将整片桃林翻了个过来也没有找到。 直到梦醒之前,在一棵开满桃花的桃树前,隐隐约约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但他却一直不曾转头,陈禹上前,想要去看她的脸,看看她到底是谁,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靠近,她都一直离自己远远地,看不清,靠不近!! 梦就在自己好不容易走到她身后,正要扳过她的身子,好好地瞧瞧到底是谁的时候,醒了。 一睁开眼睛,那双清眸就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问,“哥哥,你做噩梦了吗?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陈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为什么会觉得她和梦里那个人那么相似? “哥哥?你在看什么?是看小悠吗?是不是觉得小悠很好看?”刘小悠见陈禹只是盯着自己发呆却不说话,好奇而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愣了愣,确定是在现实中之后,陈禹笑了笑,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揉揉她的发丝再下床,“小悠当然好看。小悠是哥哥见过最好看的人。” 刘小悠一听陈禹的话,顿时兴奋得从床上蹦下来,一脸兴奋高兴地上蹿下跳,“原来幻洛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小悠真的是最好看的。哦!” 幻洛? 正在屏风后宽衣准备洗个澡的陈禹,听到从刘小悠嘴中蹦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顾不得前胸袒露,直接大步走到兴奋的刘小悠面前,抓住她的手,让她安分地站着,略微带着愠气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幻洛?你们关系很好吗?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刘小悠挣扎着想脱离,却一直没有成功,那张精致的脸顿时紧紧地皱在一起,带着委屈的眼睛看着陈禹,“哥哥,你怎么了?小悠疼,你快点放开啊!” 在接触到刘小悠委屈的眼神之时,陈禹迅速放开她,转身又进入屏风后。 “哥哥,你怎么了?”刘小悠不明白为什么陈禹会突然间就对自己用那么重的力,也不懂为什么哥哥在放开自己的那瞬间看起来那么懊恼和生气,只能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手,一边小声问。 等了半响,里头才传出沉闷的声音,“没什么。” 刘小悠皱皱眉头,“可是……” 82.第八十二章 陈禹不悦地打断,“我要洗澡了,你自己先出去外面玩。” “哦!” 刘小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应该是自己对他的态度让她伤心了。不过以她现在的心智,主要还是记挂着玩,只要出去和那些奇怪但和她玩得很好的野人玩一会心情自然就会好起来,自是可以不必太过担心。 该担心的,反而是自己。 陈禹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听到她提幻洛时会那么生气那么着急?为什么会那么担心她和幻洛有来往? 为什么当幻洛提出要拿她换岚时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难道自己真的……? 不,不可能。 自己对岚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也永远不会变过。 这些日子以来对小豹子的好,只是因为她心智受损是由自己引起,自己内疚,为了不让岚地下伤心而做出的补偿,而自己不同意将她交给幻洛,不过是因为幻洛身份不明,不知对小豹子是好是坏,不想让岚担心。 只要等小豹子恢复智力,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想通这一点时,陈禹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兴许连他也没有发现,他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紧皱着的,即便他露出释怀的笑容,眉心也没有舒展开来,而那幽蓝眸底更是因为被那氤氲的热气挡着,看的不真切。 由于卡卡啦族没有女人,也基本都是未曾开化的野人,根本没有懂得伺候别人的人,所以陈禹的梳洗,换衣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好在他也不是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这些倒也没将他难倒,所以当幻洛来叩门请人的时候陈禹已经穿戴整齐,闭目养神地坐在椅上。 “进来。” 幻洛走进来,一眼便望见穿着卡卡啦族足足尊者特有服饰的陈禹,淡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赞许,暗中称赞,不愧是自己千挑万选的人,果真有尊者该具备的气质。 觉察进来的是幻洛,陈禹缓缓睁开眼睛,睨一眼他,依然红衣月牙面具的人,站起身,“走吧!” 幻洛挑挑眉头,“准备好了吗?” “嗯。”陈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那么,我也准备好了。”幻洛对着陈禹的背影,用削薄的唇发出没有声音的话语,而那眼睛,弯成了一个月亮。煞是好看。 仪式如陈禹所料,枯燥无味,却偏偏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庄严的面容。 直到幻洛高手举一柄以蛇头作柄的宝剑庄重而缓缓地走至陈禹面前,在念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咒语之后,伸手,沉稳开口,而那声音因为渗着内力,雄厚而圆浑,“今日起,陈禹便是我卡卡啦族的尊者。负责与天神沟通,保护卡卡啦族世世代代平平安安,如有违天神旨令,必不得善终!” 陈禹微微一怔,世世代代? 这是何意思? 幻洛并没有为陈禹解答疑问,继续高声起誓,“尊者乃卡卡啦族至高无上的主人,为了卡卡啦族的利益不被损坏,尊者世世代代不得娶妻生子,也不可离开卡卡啦族族地半步。若有违此令,必遭天谴!” 说着,猛地将手中宝剑一扬,宝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再回到幻洛手中,而空中同时出现一道可怕威力十足的闪电,就那样直直地接入那柄宝剑,幻洛大手一挥,那柄受了闪电洗礼的宝剑立即飞到陈禹手中。 那柄宝剑来得突然,陈禹几乎是条件反射下的自卫而去接下那柄剑,接下之后正要怒视幻洛,却见他已经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地说着咒语。 耳边,传来他得意的声音。 “陈禹,你已经接下蟒神剑,现在后悔就是等于违抗天令,必遭天谴,刚刚那个闪电只是最轻的天谴。” 陈禹怔怔地看着手中这把剑,剑柄是一个蛇头,而那双眼睛绿幽幽地,仿佛活着一般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幽深而恐怖,听完幻洛的话顿时气得差点直接将剑扔到地上,但最终黑着脸还是忍了下来。 ……分……割……线…… 刘小悠刚回到房间,正疑惑地想要出门找不在房间的陈禹,正好看见他提着一把宝剑满身怒火地回来,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哇,哥哥,你这把剑好威风啊!可不可以借给小悠看看?” 不提还好,一提陈禹就忍不住想要用这把剑将那个奸诈的小人的面具劈开,在他脸上花上几道疤痕再杀了他! “哥哥,你怎么不理小悠?”刘小悠见陈禹只是阴沉着脸走进屋里,都不和他说话也不对他笑,更不给他看那把剑,顿时委屈地站在原地,两手撅着衣角,甚是可怜。 陈禹转头一看,顿时心软,心知可气该杀的是那个幻洛,和小豹子无关,正要开口叫他过来安慰他,没想到那个可恨的人居然出现在门口。 刘小悠一见门口的人,立即忘了刚才的伤心和委屈,高兴地跑到他面前,“幻洛!你是来找我一起玩的吗?” 幻洛走进来,坐到陈禹的对面,挑挑眉头,故意说道,“你哥哥不是在这里吗?怎么不找他和你一起玩?” “哥哥?”刘小悠低下头,小声嘀咕抱怨,“哥哥不理小悠,不疼小悠,不给小悠看宝剑。” “是吗?”幻洛笑了笑,对依旧站在门口的刘小悠招招手,待她走到面前,才伸手解下自己身上今天特意佩戴的一柄做工精致,剑柄镌刻着一只高贵的凤凰的宝剑,“你觉得这把好看吗?” 刘小悠歪着脑袋认真地看了看,很用力地点头,“好看。” “比你哥哥那柄还好看吗?”幻洛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脸色铁青,眼神几乎可以杀人的陈禹,温柔地问。 “嗯……”刘小悠看了看幻洛那柄,再看看陈禹那柄,素手一指,“幻洛这柄更好看!” 陈禹不悦地出声,“小悠!” 幻洛和刘小悠这样的说说笑笑看在他眼中很是碍眼,而对自己的视若无睹更是他怒火中烧。 “怎么了?哥哥?”刘小悠不知道陈禹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声叫自己,转头问他,可是他又是一张可怕的脸, 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最近哥哥的脾气似乎突然变得很不好,经常对自己摆一张臭脸,还是幻洛比较好,这样想着,刘小悠又将视线转移到幻洛身上。虽然只能看到他带着面具,但是单单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就很好看,刘小悠感觉的自己更喜欢和幻洛在一起。 陈禹并不知道小豹子此时在心中的暗暗比较和得出结论。所以对他们两人的脸色依旧很不好。 83.第八十三章 幻洛就不同了,他本就故意而为之,而此时又知道刘小悠心中所想,得意地对陈禹挑挑眉头,转头对刘小悠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柄剑,那幻洛就将它送给你,当做是之前的见面礼,好不好?” “真的吗?”刘小悠惊喜地望着那柄剑,流着口水,眼里的渴望那么明显。 幻洛还没回答,陈禹低沉而带着危险气息的声音传来,“不可以。” 刘小悠闻言,小嘴立即撅了起来,转头愤怒地盯着陈禹,“为什么?” “你和他又不认识,怎么可以随便收陌生人的礼物?难道你不怕他是坏人?”陈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临时胡诌出来的理由。 不过这话倒有几分是真,对这个幻洛,陈禹一直都没有好感。 所以,为了小豹子的安全,对,为了她的安全,自己不应该允许他们两个有过多的接触。 谁知,那个自己要护着的人竟然颇为气愤地说道,“谁说我不认识幻洛了?我们昨天还很开心地一起玩了呢!再说,幻洛才不是坏人呢!” 闻言,陈禹气得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将人拉过来,谁知,竟然有人早自己一步,将刘小悠护在身后,扬扬下巴,“你平日就是这样对待小悠的?” “朕怎么样对她与你无关,让开!”陈禹脸色阴沉得吓人,只要是个人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手吓到。 可惜,幻洛不是个人,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害怕。 反而双手抱胸,一副就是要与他作对的模样,“我偏偏不让。” 陈禹想要动手,但又担心如果两人动手可能误伤小豹子,只能略微提高音量,“小悠乖,到哥哥这边来。 刘小悠听陈禹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可怕才偷偷地从幻洛身后露出一点小脑袋,偷偷望一眼陈禹,发现他脸色还是很可怕立即又躲了回去,“我不要,哥哥要凶小悠。” 幻洛听这话,眼睛弯了起来,陈禹知道他在嘲笑,顿时大怒,“小悠,如果你再不回来,今晚就自己一个人睡觉!” 现在刘小悠非常害怕黑暗,如果没有人陪着一定不敢睡觉。 “呵,”幻洛轻笑,带着嘲讽的意味,“难道你平日里都是这样威胁他的?” 陈禹对他的嗤笑不闻不问,只是盯着幻洛的身后看。 刘小悠在幻洛的身后想了半天,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然后再蜗牛爬树一般地挪到陈禹身边。 “小悠乖!”陈禹那颗满载怒火的心在揉着刘小悠柔软的发丝之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边得意地睨一眼幻洛,一边轻柔细语,“小悠这样乖,哥哥就将这把剑借给你玩。” “真的吗?”刘小悠就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这话立即就忘了刚才的不愉悦,接过陈禹的剑就走到外面的院子中去随意把玩挥舞着。 幻洛对刘小悠的表现和陈禹的得意并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刘小悠舞剑的模样,似是无意地说道,“看小豹子舞剑也舞得有模有样的,看来人虽然失忆了,不过武功兴许还记得呢!” 陈禹心下一动,微微眯起眼睛凝视正激动地挥舞着宝剑的刘小悠,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幻洛无所谓地耸耸肩。 “很好!”陈禹犀利的眸子扫过面具男,“现在你很成功地让我对她起了疑心。所以,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幻洛弯起眉角,“上次我们的交易还未说完。” 收回犀利的目光,幽蓝眸子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小豹子不能动,江山送给你。” “哦?”幻洛饶有兴趣地看着陈禹,半响,才缓缓回道,“什么时候小豹子的命也值得你去拿江山来换了?” “朕要交换的是武岚的尸体。” 幻洛轻轻笑了笑,言语之间充满了不信,“是吗?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小豹子才换的?” 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直接地质疑自己的决定或者想法,陈禹心中怒火,面上却为表露,睨一眼盛装依旧的他,忽然轻轻地勾起唇角,“不然族长以为本尊者是怎样的想法呢?” 对于陈禹突然以尊者身份来使自己妥协的伎俩,幻洛微微弯了下,身子,“回尊者的话,本族长认为,如果尊者为的仅仅是武岚的尸体,而不是太过在乎那只小豹子,那么你大可以直接将小豹子这只难训的猎物送给我,而你又可以在如愿以偿地拿到你想要的同时陈式世代相传的万里河山。” “不可能。”陈禹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态度强硬,“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动她。” 幻洛一点也不为陈禹的态度所畏,挑挑眉头,似乎对陈禹话中的字词很感兴趣,“她?不知这个‘她’是谁?是武岚?还是小豹子?” 陈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自然是小豹子,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说不出口。 为什么自己毫不犹豫中要开口说出的那个名字,是小豹子?难道自己不是最希望能够为武岚做最后一件事,能够将她的尸首找到,好好安葬?莫非那尸首在幻洛那边,不知如何被对待也不重要?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陈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的。他最关心,最在意的,还是武岚。 霍地,幽蓝眸子鹰一般犀利地扫过小豹子,再对上幻洛满意的目光,语气阴沉地问,“你在迷惑我?” 幻洛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笑得更开心,“陈禹,我至高无上的尊者,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谈这笔交易!”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走了出去,回头望了一眼仍在发愣的陈禹,眼睛弯弯笑了起来,扬起手,那柄精致的灵隐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小悠,接着!” 刘小悠正好舞剑舞得累了,正停下来休息,一听幻洛唤她,转头就发现那柄剑向自己飞来,急忙向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接住,兴奋地拿在手中不停地摸来摸去,甚至都忘了自己竟然将陈禹的那柄蟒神剑随意丢弃在地上。 幻洛满意地睨一眼地上的剑,走至她的面前,“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柄剑,那我就送给你。” “真的吗?”刘小悠惊喜地抬头。 看着他清澈的眸底尽是干净透彻的喜悦,幻洛心头一软,伸手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笑着说,“当然是真的。” 幻洛的话令刘小悠高兴得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和感激,只能凭着本能反应,于是,某只小豹子就那样因为兴奋而忘了对方不是她的哥哥,就那样整个人吊在了她的身上。 84.第八十四章 身上的小豹子像只无尾熊,幻洛无奈地笑笑,真是个孩子。 想着,将视线转移到屋内,只见屋内空无一人,面具下,那削薄的唇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分……割……线…… 巳时,一身红衣的面具男准时出现在小别院,毫无意外地遇见坐在院子里石椅上,一脸阴沉地望着他,恨不得立即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某禹。 幻洛勾起唇角,用非常和善的口吻,“早啊,尊者。” 然后,不等陈禹回答,不再理他,直接走到某只小豹子的房门前敲了敲,“小悠,时辰到了,快点出来!” “好,好,来了!”这时候,房间里就会传出类似于锅碗瓢盆落地的乱七八糟的声音。 过了大约半刻钟,里头就会走出一个顶着熊猫眼,手中提着一把剑,但笑得一脸灿烂的男子,上前,极其自然地挽起幻洛的臂弯,“走吧,幻洛哥哥!” “吃过早餐了吗?”幻洛宠溺地看着她,关怀地问。 刘小悠嘿嘿一笑,“还没。” 幻洛无奈地揉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也不知道从哪变出几个肉包,“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喏,吃吧!” 小豹子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用塞满肉包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因为小悠知道幻洛哥哥肯定会为小悠准备早餐的嘛!” “你呀!”幻洛无奈地摇头。 待嘴里的那个肉包送进肚里,刘小悠迫不及待地又塞了一个进去,一边吃又一边说,“幻洛哥哥,我跟你说,我昨天回来之后又练了一遍你教的那套剑法,已经练得很熟练了呢!等等就舞一遍给你看看。” “嗯,小悠真聪明。”幻洛赞赏道。 “还有,还有,你留给我两天做好的功课我昨天晚上就做好了呢!” 幻洛低下头,责备而心疼地说,“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看看你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小豹子低下讨赏的头颅,认真地研究为什么肉包总是这么好吃呢? 无奈地摇摇头,担心之余只好威胁她,“下次再这样不注意休息就不教你心新剑法了,知道吗?” “哦……”刘小悠委屈地应了一声。 陈禹冷着脸看着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时地打打闹闹的模样,有时候还能听到那只小豹子撒娇地叫着“幻洛哥哥”。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那一刻,耳边又传来那人得意的声音,“陈禹,明日便是一月之期,希望到时候不会依然还不知道你心中的答案。” 长袖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那双幽蓝眸子浮起再也掩饰不住的怒火与暴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的话传过去,“幻洛,朕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休想这样就能将她抢走!!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陈禹撤去戾气,唇边缓缓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优雅地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点地起身,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刚出了院子不远的两个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离得远了些,刘小悠收起撒娇的面容,收回挽着的手,幻洛一直弯着的眼睛慢慢恢复原本的冷漠。 “你现在的身手已经能够和他分庭抗争,,为什么还要彻夜练习?” 刘小悠低着头,闷闷的声音传了上来,“我要报仇。” 幻洛愣了愣,“我不是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为何还要找他报仇?” “不是他。”刘小悠浓浓的鼻音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但同时又是带着浓浓的恨意,似是发誓一般地说,“我要为姐姐报仇,我要杀了那群合谋害死我全家,害死姐姐的人。” “那你报完仇会回来吗?” 刘小悠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幻洛,没有回答。 “作为卡卡啦族的尊者,即便死了,尸体也只能葬在卡卡啦族的圣地,一生一世都不得离开。”幻洛提醒道。 这一次,刘小悠将视线投向了远远的地方,那个方向是在他们进来之时,要经过的那条暗路。 她记得,在暗路的尽头,有一栋‘影像楼’,她记得,有个人,在那里差点迷失了心智,失足掉落万丈深渊,她还记得,在自己唤她之时,她看着自己那一脸迷茫,再是惊喜,最后又是了然的失落。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她还记得,这一路上,她对自己有多温柔,看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有多宠溺的味道蕴藏其中。 她宠着自己,任凭自己故意将两人的食物吃光,任凭自己故意将那些猎物吓走,好让他没有东西吃,任凭自己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谁一整个晚上,即便第二天麻了,也会在自己说一声‘好累’之后二话不说地背起自己。 可是,他却也同时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成了黎叔引诱他出来的猎物。 那天晚上,自己在他的暗中注视下,一次又一次地受伤,杀手们的剑一刀又一刀地砍在自己的身上,那白色的衣服渐渐地染上红色的血液,慢慢地到可以捏出一滴又一滴的血液…… 而他,黎叔想要的人,却一直在暗处,迟迟不肯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无数杀手轮流攻击而无动于衷! 当终于出现之时,他看都不看一眼血流成河,身受重伤,双手残废的自己,而他说的话又是那般伤人,那般令人绝望。 他说,能够让威胁到他的人死了,能让他愿意放弃万里河山的人死了,被自己一直奉若恩人亲人的人杀了!!! 一切的一切,来得太突然,打击太大,根本已经远远超出自己所能忍受的范围,刘小悠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能够怎样反应,她只能傻傻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看着杀手中那个熟悉却冷漠至极的人,看着用心去爱却从未用真心待过自己的人,她宁愿自己就此死去。 可是,她明白,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他们说的话,让刘小悠一直坚信的信念完全颠覆,她必须活下来,必须查出到底谁是谁非,谁说了真话,又是谁在欺骗,利用自己,还有那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姐姐!! 所以,她装疯卖傻,她失忆。 她以为,暴君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即便会救自己,但也不会再信任自己。 只是,刘小悠没有想到,暴君竟然在自己醒来之时,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那么温柔,那么宠溺,那么专注地凝视自己,以至于几乎误以为,暴君的心中,其实是有着自己的地位的。 可是,当一路走来,特别是在那路那一段的经历,让刘小悠彻底醒悟,不,应该是又一次绝望,原来,在暴君的心中,始终是姐姐重要!! 85.第八十五章 幻洛知道刘小悠此刻的心情,于是也没再开口打扰她。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在分岔路口,幻洛开口,“今日不练剑了,带你去看一场戏。” 刘小悠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 幻洛的唇角缓缓地勾了起来,“一场决定你是去是留的戏,有兴趣吗?” 略微想了想,点头,“好。” “那就跟我走。”幻洛伸出右手,那只手不同于暴君,没有那因长年练剑而长出的老茧,而是细皮嫩肉,不熟悉的人一定不能相信此人拥有比世上任何一人还高的剑术。 盯着那只手看了许久的刘小悠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幻洛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率先走在前面带路,刘小悠尾随。 桃花盛开的桃林。 长长的蓝袍随风舞动,发出呼哧声响。 狂风袭来,桃树上那些桃花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依然屹立树枝,幽蓝眸子轻轻扫过这片桃花,缓缓勾起唇角,静静等待着。 不久,一头飘扬的蓝色发丝再空中乍现,风停,紧接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踏着桃花缓缓走来,这画面,仿佛那少年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绝艳动人。 “你如约而来了。”陈禹唇边笑意不变。 “抱歉,让你久等了。”那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像一不小心从琴师手下偷跑出来的弦音。她的态度很温和,就像一块美玉那般温润。 陈禹淡笑,“无妨,朕也只是刚刚到。” “你可想清楚了?”那女子语锋一转,直入主题。 幽蓝眸子缓缓淡淡地扫一眼地上那双赤裸的双脚,再到那双清澈的眸子,最后是那头蓝得比天空比大海还要美的发丝,轻轻点头,语气却是毋庸置疑,“是。” 那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禹看了许久,眼神渐渐从毫无波澜到怜悯到,最终,还是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劝你了。” 陈禹不置可否地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小巧玲珑的玉佩,抛过去,淡淡说道,“这是信物,只要拿着这个,凝儿就会将玉玺和兵符交给你。到时候,拟一道圣旨也不过是形式上的事,相信你有的是办法让朝臣臣服。” 那男子伸手接住那块玉佩,认真地看了看,这块玉佩虽然小,但做工非常精细,正面篆刻着一条五爪金龙,背面题着一句话,‘拱手河山,为君一笑’,最下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虽然字非常小,但还是可以看得清楚。 “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那女子情绪似乎有了微微的波动,拿着那块玉佩的手抖了抖,眼睛也没有离开那块玉佩,只是讽刺地说道。、 幽蓝眸子一直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所以她的颤抖,她的情绪波动都好不遗落地落入陈禹的眼中,心下一动,以鬼魅一般的速度突然向那女子靠近,再在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伸手扯下她脸上那遮挡面目的面纱! 这片竹林能对他们使用法力造成阻碍,所以陈禹故意挑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陈禹以为,只要再这片竹林,除了那个幻洛,没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原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见识到这个眼角眉梢都与岚相似的女子的真面目。 可惜,他始终算漏了。 那女子只是一个稍稍的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过陈禹的偷袭,右手一扬,一股犀利的风立即朝陈禹袭去,迫得陈禹回护,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似乎生气了,那双眸子隐隐有着一股怒气。 对此女子如此好的身手,陈禹很是惊讶,但面上却未曾表露,“朕只想确认心中所想。” “哦?”那女子眉头一挑,“心中所想?请问你心中想的是什么?难道你心中所想与我的模样有关?” 陈禹诚实地点头,“不错。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说到她的身份时,陈禹忽然一阵慌乱和心虚。 “朋友?”那女子轻轻嗤笑,“每个想要看我的脸的男人或者女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陈禹对她的讽刺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抓到什么重点似地皱起眉头问。 那女子怔了怔,想想自己自从恢复前世记忆开始便一直住在这里,便点头,“不错。” 陈禹勾起唇角,“据我所知,卡卡啦族的人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而卡卡啦族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像我这样进来的外人,你何来每个男人或者女人?” 那女子被陈禹如此敏锐和迅速的思考力折服,但同时又被他如此犀利的问题怔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以,你知道朕说的是谁?而且,你也完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对不对?”幽蓝眸子闪过一丝紧张,但说话的口吻是那么笃定,以至于那女子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 陈禹如此犀利的眼神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那女子的神色变化,即使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这已足够。 越来越接近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东西,高兴之余,不知为何,整个人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那女子似乎犹豫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直视着陈禹,轻笑起来,“不错,这世上所有的事,我都知道。”顿了顿,扬起手中那块玉佩,“看在我手上这块玉佩的份上,我会告诉你。但我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只会给你两个选择,不管你选的是什么,都不再有反悔的机会。” 隐约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某个地方似乎一直试图抵抗着,但陈禹却固执地忽略,开口,“你说。” “好!”那女子美目流转,波光异彩,轻启唇瓣,“第一,我会告诉你武岚的尸体在哪里,但你将不会有机会见到她或者将她带走,但是,我可以将那只小豹子的伤治好,并且遵守承诺,护送你们离开卡卡啦族,并且保证幻洛永远不会找上你们。” 轻轻瞟了一眼神色已经有一些异样的暴君,那女子清眸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愫,继续开口,“第二,我不仅告诉你武岚的尸体在哪里,还会带你去找到她,而且,我会如你所愿地让你见到我的真面目,并且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作为交换条件,那只小豹子必须永远留在卡卡啦族陪伴幻洛,永生永世都不得离开。” “你,可以慢慢想,好好想,选择一个你内心最深处的真正想法的答案。”那女子以极为轻松愉悦的口吻,缓缓地看着陈禹说道。 当那女子将两个选择都说完的时候,陈禹冷静镇定的脸色也缓缓地变了,浑身猛地一颤,看着那女子,苦涩一笑,“你这是在逼我做选择。” 86.第八十六章 “如果你不想做选择,大可放弃。我们依然可以按最初达成的协议行事。”那女子似乎根本看不见陈禹蓝眸眸底的痛苦一般,耸耸肩,反而更加轻松地说道。 陈禹的笑容更加难看,“你认为,我还有放弃的机会吗?” 那女子但笑不语。 结界中。 幻洛双手抱胸,转头,“你猜他会选什么?” 刘小悠的脸色并不比陈禹好到哪里去,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尽是阴沉,将视线从那暴君身上移开,转到此人身上,“这也是你安排的?!” “冤枉!”幻洛极其无辜地说道,“你也听到了,那个人的选择中,有一个就是背着我将你们送走,并且一直保护你们的。” “他根本不会选第一!”刘小悠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朝幻洛吼了出来!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不愤怒,不紧张,不伤心,不绝望呢? 那人的两个选择,根本就是要暴君在自己和姐姐之间选一个!! 幻洛挑挑眉头,神态与刘小悠对比起来,简直是相当慵懒,“为什么?” “明知故问。”刘小悠看着他,更加愤恨更加咬牙切齿起来,“幻洛,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刘小悠怒视他,怎么自己就没有发现这个幻洛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转头一瞬间,猛然看见暴君似乎要开口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刘小悠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绝听到那残忍的答案。 或许,只要自己没有听到,一切都没有那么绝望。 幻洛轻笑,他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入耳膜,“只要你答应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立即让你真正地失忆,真正地忘记过去,忘记痛苦,重新开始,重新生活。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或者说愤怒地,刘小悠用力甩掉双手,怒视幻洛,“休想!” 而暴君低沉的声音却在这时候传了过来,“现在可以带我去找武岚了吧!” 一切的愤怒,一切的怒火在听见这一声的时候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刘小悠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一片黑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任凭枝头落花打在脸上。 那边的两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说什么,总之刘小悠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片美轮美奂的落英缤纷。 幻洛蹲下来,与她面对面,月牙面具下的唇角微扬,“可曾听到答案?” 刘小悠不想回答,不想面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兴许你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看着刘小悠的模样,猜测到她心中所想为何,幻洛嘴角笑意更深地说道。 [幻洛拥有看破人心的能力,却独独看不透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刘小悠。] “为什么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等不到刘小悠的回答,却等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幻洛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对于她的问题还是轻笑反问,“莫非只有那暴君才能拥有这种眼睛?” 刘小悠皱皱眉头,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是不是因为这眼睛的颜色,卡卡啦族才找上他?” 幻洛怔了怔,随即大笑站起身来,“小豹子啊小豹子,我倒是小看你了。不,或许现在的你,”看着刘小悠,顿了顿,缓缓地说道,“已经是一只成年豹子,一只足以和暴君相抗衡相对抗的豹子!” 幻洛的话让刘小悠的精神有些许的恍惚,曾几何时,自己希冀的,不过是快点成长,迅速成长,成为能够不再受他威胁受他控制的小豹子! 只是,如果一开始便知道成长的代价是如此沉重,不知自己是否还会如此地义无反顾。刘小悠想,或许会吧,苦涩一笑,“多谢称赞。” 不知是不是刘小悠的苦涩笑容让幻洛心疼,总之他突然收敛笑意,正色道,“其实你的猜测只对了一半。” “愿闻其详。”刘小悠对这个神秘莫测,阴晴不定,随时改变说话内容,说话态度的人已经相当习惯。 想想自己可能会说得蛮久,幻洛长袖一挥,面前出现两张石椅,一张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烟袅袅的香炉,幻洛率先坐了下来,在刘小悠也入座之后低头回忆了一会,才抬头开始讲述。 “卡卡啦族一直生活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上,从先祖至今已有上千年。他们不过是一群完全没有开化的族人,甚至会出现同族自相残杀,以族人血肉为食。仙界终于看不下去,决定指派当时正在凡间游历的蓝月神去教化感化。 呵,当时的蓝月神道行不过一两百年,期间自是经历了不少磨难,不过总算令这群蛮夷之徒懂得礼义廉耻,任务完成,蓝月神上天复命。 那时候,卡卡啦族没有一人见过蓝月神的真正模样,只知道他拥有一双与众不同的蓝眼睛。于是,卡卡啦族世代传承了一个传统,蓝眼睛的人便是上天派来帮助卡卡啦族的尊者。” “那么,你便是那个蓝月神?”刘小悠挑挑眉头,并没打算让幻洛回答,而是自顾自接着,“可是,为什么活了几千岁的人,不,神仙,我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仙气,反而浑身散发的都是俗不可耐的气息?” 刘小悠的讽刺并没有想象中的令幻洛暴跳如雷,或者至少不悦,他只是淡淡一笑,一双浅蓝色眸子望向远方,那里有落英缤纷,同时也是刚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那模样似乎已经入定,许久,才轻轻叹气,“或许是因为我红尘未了吧!” “红尘?”刘小悠微微蹙起眉头,感觉似乎有什么即将抓住,试探性地问道,“你的红尘是她?” 月牙面具下的神色刘小悠看不见,但他眉宇之间的神色,刘小悠想,她懂。 只有至爱之人才能带给那个骄傲而孤傲的人的伤痕和悲凉。 幻洛却突然敛起那些神色,转头,看着刘小悠,似是游戏人生又似是无比认真,“刘小悠,若我说,我的红尘是你,你会如何?” 刘小悠一时之间怔了怔,片刻恢复神态,嘴角浮起一抹嘲讽,“莫非堂堂蓝月神也要刘某人当替身?” “替身?”幻洛愣了愣,随即冷笑,“难道你留在他身边就不是替身吗?” 这是刘小悠的悲哀,亦是永远也抹不去的疼痛。 兴许是察觉自己的话过于犀利过于难听,看着刘小悠一脸落寞与悲伤,幻洛讪讪地道,“其实替身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说道后面,幻洛甚至带着自嘲的苦笑。 87.第八十七章 刘小悠惊讶地抬头,望向他,“你也是替身?” 幻洛低着头,没有回答刘小悠的问题,一头乌黑的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是,当他再次抬头之时,已不是刚才那般悲伤,反而意气风发,“其实,过了这么多年,谁是替身谁是本尊,又有何区别呢?最重要的是,现在彼此的心中有的那个人是谁。不是吗?” 这样的理解,这么独特的解释,是刘小悠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不禁被深深地震撼住,看着幻洛此刻的英气逼人,自信自若,内心深处的那种自卑开始动摇。 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潇洒这样自信? 刘小悠是不是也可以不比介意替身这件事,全心全意地去爱,去恨,即便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只要对方的心中有一丝一毫的自己,那就是值得的? 可是…… 望着落英缤纷的尽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无情地浇灭。 可笑,真是可笑! 即便放弃一切,自己还是,始终晚了一步。 他已经选择了第二个答案。 他宁愿要一具冰冷的尸体也不要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 或许,在他心目中,自己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甚至连成为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姐姐的死,完完全全是因为丛雾楼的心狠手辣,而自己却如傻子一般,将黎叔所说的一切奉若真理,将真正的仇人当做最亲的人,听从他的命令,却刺杀那个姐姐拼死也要护着的人,去刺杀那个可以为了姐姐放弃江山的人! 难怪,难怪他会在明知自己不是姐姐的时候,依然留着自己的性命,难怪他每每看着自己的时候,时而流露出温柔,时而变得极为暴戾。 他,应该是知道这一切的吧! 知道自己是武岚的妹妹,知道自己带着怎样的使命而来,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知道自己错将仇人当恩人,所以,他是那样的生气,那样的暴怒,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时候简直恨不得直接将自己送去地狱! 如果,如果是姐姐呢? 武岚只存在于刘小悠的儿时记忆。 那时候的她,就只喜欢着绿色衣裳。 即便自己拥有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外人依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两人认出,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浑身上下散发着文雅雍容之气,而自己,不过是上蹿下跳,令人头疼的野猴子!! 所以,如果两人的角色对调,如果一开始,首先遇见暴君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姐姐,结局依然会是如此! 刘小悠悲哀地发现,想要从过去的记忆中找寻出可以令自己信服,令自己相信,小豹子曾经也得到过暴君哪怕只是一丝丝的真心实意的证据根本就好比登天一般难! “幻洛,我,没有办法拥有你这样的自信!”刘小悠晦涩一笑,说道。 “刘小悠,你忘了吗?我说过,此时的你已经投胎换骨,与过去的那只任人宰割的小豹子不同同日而语,为何你就是这般听不进去呢?”幻洛有些生气,都牺牲自己,将自己的新算是拿出来说了,这只禹顽不灵的豹子竟然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不自觉提高了些音量! “呵……”粉嫩的唇瓣扯出一抹凄然笑意,“幻洛,感情上的事,岂是单凭武功来衡量的?感情,是要用这里的。”说着,右手轻轻抚上胸口,感受着生命的跳动,却同时也听到了那里沉重的气息。 看着刘小悠那凄然笑意,幻洛无奈摇摇头,没想到都已经牺牲那些悲伤史来奉劝他了,可是这只冥王不灵的豹子为什么还是如此不听教化呢? 最后,只能摇头叹息,“罢了罢了,虽然这些事的起因在我,但如今我已尽力,剩下的路程,靠的,也只有你自己了。”说完,不等刘小悠反应过来,长袖一挥,结界消失,人却俨然已经出现在小院院门口。 “进去吧!”幻洛转身便走。 刘小悠还未完全消化幻洛的话,转眼之间又突然回到小院,心中突然很慌乱,急忙叫住他,“幻洛!” 幻洛停下脚步,转身,不等刘小悠问话便开口,“从今日起,我不会再来找你练剑,你也不必再找我问从前之事。我们权当不曾认识。” 顿了顿,月牙面具下的唇角又扬起一丝戏谑、诡异的微笑,“不过,若是你什么时候愿意留在我身边,对着那柄灵隐剑大喊三声‘幻洛,我爱你’,我便会出现。”说完,便不再停顿地离去。 刘小悠根本没有将他最后那句话挺清楚,因为他一直在思考着刚刚幻洛在结界中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以至于已经拥有绝世武功的她,竟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就在她身后不到十步之遥的地方,有一个人,面色铁青,蓝眸汹涌澎湃地燃烧着怒火! 终于,火山爆发,努力压制的怒气也随之散发出来,暴君一声怒吼,“刘小悠!” 刘小悠怔了怔,转头,发现暴君正一脸怒火地望着自己,虽然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却不明白他在为什么而发怒,一脸迷茫地望着他,想要开口问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现在仍是失忆状态,而且失忆中的自己正在为了那蟒神剑和灵隐剑与暴君冷战中,所以便决定选择忽视他。 收敛所有三岁孩童不应有的神情,抬起头,以及其幼稚的神态愤怒地瞪了一眼他之后满心欢喜地提着手中那柄灵隐剑从他身边蹦蹦跳跳地跳过。 不料,手臂一痛,前进的步伐突然停止,刘小悠皱着眉头转头怒视,“放开我!” 陈禹的怒火在刘小悠那张精致的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之时,心中一软,略微放轻了重量,但还是不让她有机会逃脱,叹口气,颇为无奈地问,“小悠,你到底还要和哥哥怄气到什么时候?” 刘小悠心中的紧张在听到他的话后顿时放松不少,还好,还好,他还没发现自己装疯卖傻的事。 只是,心情放松之后,更多的是心酸。 若是姐姐,只怕他早就已经看出姐姐在假装了吧?也对,也只有自己这样,不在他关注范围的人,才能如此安全地在他身边装疯卖傻这么久! 刘小悠皱着眉头,双手用蛮力胡乱地挥舞着,企图脱离他的掌控,同时奉上哇哇大叫,“快点放开我啦,很痛的!你这个大坏蛋,你不是我哥哥,你是个坏蛋!” 听到她竟然说出如此的话,陈禹脸色一沉,手上再次用上力道,阴鹫地问,“我不是你哥哥,那谁是你哥哥?难道是那个幻洛吗?啊?” 88.第八十八章 “不知道啦!”虽然事实上陈禹捏着的力道根本没有弄伤自己,但刘小悠还是极力地挥舞着双手,表现出一幅被欺负得很惨的模样,“反正你是个坏蛋,你欺负小悠!” “你说我是坏蛋?你竟然说我是坏蛋?”陈禹顿时更加生气,从一手抓着她到两手并用,禁锢着她的双臂,不断地摇晃,不断地质问,“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坏蛋?” 刘小悠这才发现暴君今日的反常,可是等自己想要动用武力将人推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在下一刻突然之间将自己紧紧地拥在怀里,似是发疯般地不停地默念着一句话,不停地,未曾停歇过的…… “小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千万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脆弱,恐慌。 这是从未有过的,这是刘小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暴君。 只觉得,此时此刻的陈禹,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登高振臂高呼便有无数追随者的那个高高在上,心狠手辣,聪明睿智的皇帝,只是一个充满了畏惧充满了恐慌的孩子。 那般令人心疼,令人不忍,令人……不知该如何对待! 不。 猛然间,刘小悠想起,这不是暴君第一次在自己如此无助失态。 那一次,在自己被生擒软禁飞雪殿的时候,在他见完太后之后,他回到飞雪殿,也是这样忽然之间将自己抱着,也是用这样恐慌的语气对自己说,“别离开,永远都别离开我!” 后来的后来,刘小悠终于明白,那一次,暴君那句话的对象,不是自己,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个拥有了暴君所有感情的女子。 那么,这一次呢? “小悠”二字,像一条捆仙绳,紧紧地束缚着她,紧紧地勒住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却同时又像极了那天涯口中的筋斗云,能够承载着自己,飞上九天云霄,翱翔于天宇…… 他没有认错人,他没有将自己看做姐姐,他口中出现的那个名字,真真切切地,是‘小悠’二字!! 幸福来得太快,太过飘渺,急切地想要伸手抓住却害怕得到的答案让人失望,迟迟不敢伸手,生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听幻觉…… 原来,原来即便自己身负绝学,一身武艺天下无人能敌,轻而易举便能将曾经侮辱自己,虐待自己的暴君摔出一里之外,狠狠地揍他,依然逃不过一个‘怕’字! 刘小悠难以置信地望着蓝天白云,他根本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些什么,甚至不敢开口问他,或者请他再说一次,不,不是一次,是无数次,一直说一直说,说到让自己有了真实感。 张着嘴老半天,才磕磕碰碰地挤出这样一句几不可闻的话,“你,你说什么?” 陈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依旧只是抱着刘小悠,只是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汲取着温暖,不过已经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靠着,仿佛这样便可以真实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存在,仿佛只要这样,怀中之人就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了。 “轰隆!” 霍地,一声惊雷惊醒梦中人。 刘小悠如梦初醒,那颗迷茫的心如被毒蛇咬到,瞬间疼痛到极致。 可笑,自己怎么忘了?怎么会忘了? 那女子口中的两个条件,暴君选了什么。刘小悠啊刘小悠,枉你自诩杀手中最是冷漠无情,枉你误以为自己经此一劫,历此一难,能够将这暴君彻底看透,能够将这段没有结局或者根本就没有开始的感情看透…… 呵呵,原来到头来,仅仅是暴君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足以将那些坚定的信念摧毁得溃不成军! 猛地推开身上的人,用尽此生此世最大的力气,推开他,‘啪!’响亮清脆的声音划破孤寂的空气。 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看着他那双幽蓝眸子从迷茫到震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仰头望一眼蔚蓝色的天空,将眼角的泪水逼近眼眶,轻叹,这天,怕是要彻底变了。 暴君望着此时此刻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她,脸颊火辣辣的,但一点也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嘴巴张了张,“刘小悠,你……” 低下头,直视暴君。 陈禹忽然浑身一颤,刘小悠眼中有一种熟悉到早已印入骨髓的痕迹,当初,这样的眼神也曾出现在自己眼中。 要怎样的绝望,才会有这样血丝弥漫的双眼? 只是,刘小悠的清眸除了绝望,更多的,却是清冽,决裂,看着这样的眼神,暴君忽然开始害怕,开始恐慌。 “陈禹!”刘小悠扬起唇边笑容,笑容美艳惊人,语气却冰冷生硬,“莫要欺人太甚。” 这是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陈禹’二字,可是,却那么冷漠那么疏离淡漠。陈禹想,他宁愿听着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骂自己为‘暴君’、‘色君’、‘昏君’也好过这样漠无表情,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你,你恢复记忆了?”陈禹犹豫着问。 也许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自己害怕去知晓的事情。 他希冀着,是因为小豹子恢复记忆了,小豹子将往日的仇恨记起来了,所以,她看自己的眼神,仿若路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的眼中找不到仇恨? 她那双清眸不是应该布满仇恨布满愤怒的吗?她不是应该恨不得将自己杀了?她不是应该立即冲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只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只是这样平淡如水地望着自己? 难道……? 不,不可能。 国仇家恨未报,小豹子不可能忘了自己的!! 只是,再多的猜测,再多的希冀,始终敌不过他的一句话。 刘小悠轻扬下巴,完美的弧形展露无遗,倾国一笑,“从未失忆过,何来恢复记忆一说?” 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慌,陈禹竟是踉跄后退了一步,“你,你在说什么?” “聪明睿智如凌云国皇帝,不也一直在怀疑我装疯卖傻吗?”看着他的模样,心下的疼痛不知比他更甚几倍,可是,绝对不能表露,绝对不能认输,刘小悠,为今之计,你只有拿起冷漠的武器才能捍卫最后的尊严,才能保住最后一丝人格,所以,坚持住! 千年冰封石室内。 风华绝代的女子走上前,将头轻轻歪在红衣男子肩上,望着镜中一蓝一白的两人,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幻洛,帮帮他们吧,毕竟是我们害他们至今仍未……” 89.第八十九章 幻洛长袖一挥,铜镜内两人的画面立即消失,转头,轻叹,“阳凡,人世间诸多事,少有我幻洛办不成的,但独独这‘感情’二字,只能彼此慢慢体会。” 伸手,揽上阳凡的腰,感慨道,“即便我是千年神仙,依然用了五百多年才彻底体会‘情’之一字,才懂得珍惜你我之间的情谊。” 阳凡嘴角浮起幸福的笑意,不过,转瞬又忧郁起来,轻叹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刘小悠始终是我在凡间的同胞妹妹,我不忍看她历经如此多的磨难却依旧得不到归宿,而我这个令他们两人纠缠至今的罪魁祸首却拥着自己的幸福。”顿了顿,阳凡略微离了幻洛远些,“我,我不安心。” 幻洛此刻并没有戴着面具,他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花了五百多年才确认的唯一,不去回答她的担忧,反而伸出手,“玉佩拿到了吗?” 阳凡不解,但还是从身上拿出从陈禹手中拿到的玉佩,放到幻洛手中,“难道你真的想去当皇帝?” 幻洛反问,“若我当了皇帝,你可愿意再做我的皇后?” 虽然不明白幻洛为何突然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但还是非常坚定地答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阳凡都只是幻洛的人。幻洛若为神仙,阳凡便加倍修炼,幻洛若再下凡历练,阳凡便追随左右,幻洛若为皇帝,阳凡便鞠躬尽瘁。” 听了阳凡的话,幻洛那削薄的唇扬起大大的弧度,“得君一诺,幻洛足矣。” “这么说,你并不是想要当皇帝?那你要这玉佩做什么?” 幻洛却只是将那玉佩翻了过来,看着玉佩上,“山河拱手,为君一笑”,还有那微小的名字,‘陈禹’‘武岚’。 “阳凡,你可知为何你会在人海茫茫之中找到陈禹?”幻洛一边问,一边右手手掌轻轻划过那玉佩,上面那微小墨黑的字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凡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动,立即猜到,“莫非是这玉佩在指引我?” 幻洛点点头,将玉佩还给阳凡,“可以说,陈禹与你之间的感情,全凭此玉。” “那你现在将自己抹去,是否代表陈禹会彻底忘了武岚此人而一心一意地接受呵护关爱刘小悠?”阳凡迫不及待地问。 “还不行!”幻洛轻轻摇头,“这玉佩的原身乃集天地灵气的姻缘石,是当初我历练之时无意之中得到的,见它晶莹剔透便打造成一块玉佩随身携带。那年,让你转世投胎之时,担心你前世记忆太深,便将此玉佩赠予你与陈禹。现在虽然抹去痕迹,但还需重新刻上另外两人的名字,你和陈禹的孽缘才算真正结束。” 阳凡一听,立即催促道,“那你赶紧刻啊!” 幻洛收起玉佩,叹息道,“我只有将它抹去的能力,要刻,只能那个第一个在此玉上刻字的人。” “陈禹!”阳凡立即惊呼道。 幻洛点点头,“不错。” 怔了怔,阳凡喃喃自语道,“造化弄人!” 不忍心爱之人悲伤,再次将人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放心,他们二人的因缘既然因我的任性妄为而被破坏,我便会尽全力弥补。”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意地说,“所以,这玉佩,你要再还给那陈禹。” 阳凡只顾着担忧那两人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幻洛话中的酸气,立即推开幻洛,着急道,“那我赶紧将玉佩送回去,免得他们两人继续这样互相伤害下去。” 幻洛面色不悦,撇撇嘴,“你不会是急着回去见旧情人吧!” 抚额,阳凡对这样的幻洛极为无语,决定不理会他,径直往外走。 “等一下。”幻洛语气不善地叫住她,待阳凡回头时,只见那红衣男子如火一般地冲到自己前面,挡住自己的路,“陈禹是不是已经知道见过你的脸了?” “你在胡扯什么?”阳凡没好气地打掉他拦截的手,“你又不是没听到他选的是什么。” 幻洛这才松一口气,不过旋即又想到什么似地,脸色又不是很好看地问,“我们说好的选择中明明没有陈禹可以看你真面目的,你为什么偷偷加上去?” 阳凡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一双美眸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在确定他绝对不是假冒品,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轻挑眉头,“你这是在吃醋吗?” “是又怎样?”幻洛毫不避讳地承认,仿佛吃醋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对于幻洛如此大方的承认阳凡还是一时没法接受,愣愣地盯着幻洛看了许久,半天才反应过来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幻洛脸色越来越差,一阵青一阵白,笑得肚子都疼了,才总算停下来,“幻洛,我没听错吧?你说你在吃醋?” 幻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点头,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听、错!” 阳凡笑得更难以节制了,竟是笑得蹲在地上直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揉着一边用笑岔了的音说道,“幻洛啊幻洛,你这个人家几千年前的祖先竟也好意思和后代吃醋,哈哈!” “若不想死就现在、立刻、马上闭上嘴巴!”喜怒不形于色,即便脖子上架着长剑依然能够不动声色饮茶的幻洛,竟然被阳凡气得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缩缩脖子,幻洛的威胁从来都没有虚假,为了能够与他长相厮守,阳凡决定放过他,强忍着笑意,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幻洛憋红的脸差点又笑出声,不过看他怒火燃烧的眼睛,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我送玉佩去了。”安全起见,阳凡决定在幻洛还没有彻底被自己逼疯的情况下逃离,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望着阳凡远去的背影,还有那传入耳膜肆意的笑意,幻洛脸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无奈却宠溺地笑道,“这世间也只有你能让幻洛如此,但洛,心甘亦情愿。” ……分……割……线…… 在确定小豹子确实没有失忆之后,幽蓝眸子迅速闪过各种情愫,震惊、欣喜、感激甚至受伤,却独独没有责怪,情不自禁之下,他开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白衣胜雪的女子,宛若谪仙一般一尘不染,她的笑那么惊艳那么动人,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是啊,真好!”这样,你便不用再背负着内疚,承担着自责,便不用再对刘小悠虚情假意。 许是清眸过于冷漠,陈禹终于彻底发现不对劲,想要为自己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因为那些事,一件一件,每一件都是自己亲自做,亲口说。 没有人可以逼迫陈禹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即使是上仙也不行,所以,陈禹没有任何理由,或者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90.第九十章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后悔着,悔恨着,却无能为力。 看着她的面无表情,看着她清眸中连一丝丝的恨意都不曾有,陈禹知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陈禹望着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离自己是如此远,远到自己已经只能隔着千山万水望着她,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 此时,陈禹是多么地羡慕幻洛,若是自己也能够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那该有多好?怔怔地望着她,仿佛这样便能将她的心看透,便能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嘴巴张了张,想要问,‘你在想什么?’,可是话出口却变成,“你,能原谅我吗?” 刘小悠睨一眼他,那双幽蓝眸子中的渴望太过明显,以至于小悠不相信此时此刻的陈禹是否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暴君,在他急切的目光注视下,刘小悠轻轻点头,“能。” “什……什么?”这原谅来得太容易,陈禹几乎措手不及,不敢相信,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讽刺意味,顿时欣喜若狂,“你真的能够原谅我?” 扬起唇角,连带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淡淡的笑意,那个谪仙一般的女子风轻云淡地点头,“虽然你曾经那样侮辱过我,但你也中过我两剑,至于上次的见死不救,”顿了顿,睨一眼正紧张望着自己的人,唇边笑意更甚,“你最后到底救了我,也带着我寻医,一路上对我的照顾也足够偿还这笔债了。” 直觉告诉陈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是此生此世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 “至于国仇家恨,呵呵,姐姐的死虽然与你有关,但罪魁祸首并不是你。所以,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我有何不能原谅的?” 她的话就像晴天里的霹雳一般令人震惊而恐慌,仿佛大地在忽然之间裂开一条缝,一条深不可测的裂谷,明明知道症结在哪里,却只能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地看着那条缝隙从小到大,直至将原本面对面的两人分割,遥遥相对! 陈禹缓缓地,慢慢地,勾起唇角,唇角那殷红的颜色格外刺眼,很轻很轻地问,“两不相欠?你的意思是,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故意无视他嘴角的血迹,刘小悠点头,“不错,从今往后,你我形同陌路。”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 你心中的那人是姐姐,如今小悠已经彻底死心,所以,小悠再也不会多做纠缠,令你为难,令姐姐地下难安。 这样对谁都好,每个人都可以回归其位。 你,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陈云皇帝,唯一能够令你色变,令你倾尽天下为之一笑的人,虽已死,却永永远远地镌刻在你的心中。 而我,呵呵,报了姐姐的仇之后,也时候隐归山林了。 只是,可惜了与天涯的约定,不能一起隐居一起作伴。 或许,我应该去找找天涯,不知他的伤好了没?等心事都了了再隐居吧! 陈禹望着对面这个人,她的眼神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时时刻刻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管是憎恨的,怨恨的,亦或是哀伤的,有的只是对待陌生人的冷漠。 是否,自己真的伤他至深? 是否,自己真的应该放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此时,陈禹忽然不懂自己为何一直执着于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难道是因为她是岚的妹妹,或者因为她拥有着与岚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么,为什么右胸口,那个地方,隐隐作痛着? 莫非…… 不,不是这样的! 一定不是!! 抬起手,动作优雅而轻缓地,轻轻拭去嘴角的血丝,陈禹挺起胸膛,用他一贯帝王的骄傲与尊严,亦是风轻云淡道,“如此,甚好!” 高傲如一代帝王,陈禹,在最后一刻,绝不允许自己对他有丝毫的背叛,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妹妹弟,即便,自己,曾经动摇过。 不知为何,万里无云不透风的天气忽然刮起一阵烈风,白衣蓝袍同时猎猎作响,狂风吹得刘小悠的三千青丝飘扬,在空中不断飞扬,最终,那唯一的发髻落下,三千青丝顿时倾泻而下,再在狂风的作用下,向着对面之人飞去。 强风吹得陈禹眼睛涩涩发疼,迫得他只能半闭上眼睛,却在下一刻,顿觉有缕缕轻柔至极抚上脸庞,而那股清幽静香隐隐约约飘来,下意识地,紧紧地闭上双眼,不去看不去想,只要享受此时此刻片刻的温柔与安静。 刘小悠怔怔地看着闭着眼睛的人,那张雕刻般的脸依旧充满了魅力,嘴角上扬的幅度永远那么完美,令人忍不住深深地陷进去。 此时此刻,如若能变成那缕缕青丝,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好好地描摹一次他的脸,刘小悠,或许自己会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换取这一刻温柔吧! 最后一次,权当这是最后一次的任性,最后一次的沉沦,只要一次,这次过后,我一定会离得远远地,躲得远远地,不再打扰你,不再自以为是地闯入你的世界。 眼角,不知不觉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刘小悠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脸,不敢眨眼,生怕等自己再次将眼睛睁开之时,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两人就这样,一个紧紧地闭着眼睛抓住此时此刻的任何为妙感觉,一个任凭泪水模糊双眼也不肯放过对面之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明明面对面,明明触手可及,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若是可以,我情愿这风可以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地吹下去。 阳凡安静地站在自己的结界,任凭这掺杂了内疚,惋惜,哀伤的泪水滑落,竭尽全力地用自己所有的能力让着风不停歇地刮着。 此生,阳凡负了一人,欠了一人。 负了陈禹,欠了小悠。 如果,这场风,能够令你们重归于好,阳凡愿意倾尽全力。 只是,这风越来越弱,而阳凡的嘴唇也越来越苍白,结界已经不攻自破。 就在两人快要反应过来,发现阳凡的存在之时,霍地,一阵风来得更加猛烈,而另一个更加强大的结界出现,将脸色苍白与惊慌的阳凡圈进,而这风和结界总算挽救了即将被发现的假象。 幻洛焦急地上前将即将倒地的人拥入怀里,二话不说就低头在阳凡的唇瓣上狠狠地蹂躏,直到怀中之人脸色渐渐有了血色才退出来,脸色阴郁地看着他。 阳凡借着幻洛站直身子,悻悻说道,“你,你总算来了。呵,终究才刚刚恢复法力,没法支撑太久。” 91.第九十一章 “你这个脑袋究竟在想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难道你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身子再随意动用法力随时可能……”幻洛劈头便骂,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在再晚到一分一秒,他用了五百多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真爱是否就会这样灰飞烟灭。 “好了啦,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阳凡自知理亏,也知道幻洛是太过担心自己才会这样,低下头,扯扯他的衣角,软着声音说,“再说,我不是替他们俩着急吗?” 本来前面的话已经让幻洛脸色稍稍好看,但在听到后面脸色又立即变得相当难看,脸一沉,“难道他们两个比我还重要?难道你要我一个人生生世世孤孤单单一人?” 阳凡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没注意竟然惹来幻洛如此沉重的话题,急忙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轻轻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幻洛,你明知在阳凡心中,任何人,任何事都抵不过幻洛的只言片语,何苦还来说这种让阳凡伤心难过内疚的话?” 望着这样的人,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一心一意对待的只是自己,幻洛的心重重地一叹,只怕穷其蓝月神生生世世都无法回报,唯有用同样真挚的感情,才能回报他这份情深厚意!! 张开双臂,看着他投进自己的怀抱,感受着怀中的真实感,幻洛的眉头才渐渐舒展,不过,看一眼外头依旧站立不动的两人,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哼,让我差点失去最爱,那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指尖一动,蓝衣白衣霎时都停止了动静。 “怎么了吗?”怀中之人察觉有异,阳凡动了动身子,想要从他怀里蹭出来看个究竟。 幻洛急忙又将那脑袋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一边嘴角带着笑意,一边说着无比深情的话,“没事,我就是一想到刚刚你可能灰飞烟灭,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此刻还能够这样抱着你真是幸福。” 阳凡对幻洛不疑有他,再想到刚刚他那紧张的神色,心中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却又是甜蜜的,于是就紧紧地依偎着幻洛,而完全忽视了外面那两个可怜虫!!! 风欲停而树不止。 狂风吹乱了长袍,打乱了青丝,却也同时扰乱了两人的心境。 此时此刻,风停,而心却无法平静了。 青丝在空中作最后一次绝望的飞跃,终于缓缓地落下,宛若即将步入死亡的人,了无生气。 少了青丝的抚弄,右胸口的那颗心立即仿佛丢失了一般,陈禹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想要伸手留住那最后一缕青丝,却只能怔怔地望着青丝在手中,如流沙一般,轻轻地溜走,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动不能阻止,什么也不能! 幽蓝眸子随着那缕青丝,一直追随至它尘埃落定,安安静静地躺在主人的肩上。 凌乱的发丝,绝美的容颜,眼角晶莹剔透的泪水,无一不在震撼着陈禹,不知不觉中,已喃喃自语道,“小豹子,小豹子,小豹子……” 或许是语言的贫乏,或许是已经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此时此刻,那个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的天下至尊,陈禹,此时此刻竟是穷其毕生所学也无法找出一个词,能够完完全全地契合眼前这个绝艳动人的女子。 望着她眼角的泪痕,那双清眸依然有迹可循的模糊,右胸口,又一次猛烈地被撞击着,就像重兵把守原以为牢固不可破的城门,在一夜之间,被突如其来的敌军偷袭,被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撞击着,‘砰,砰,砰’,每一下都清晰可闻,每一次都带来难以比拟的疼痛,仿佛要将这座古老的城池彻底击碎才罢休! 陈禹啊陈禹,难道你的心,真的是硬的?真的是‘铁石心肠’? 莫非看着这样痛苦的小豹子,看着自己带给她无数的折磨无数的痛苦无数的苦楚,你当真无动于衷,当真还还不知悔悟吗? 醒醒吧,你这样下去,只会伤害她,只会令她惶惶终日,痛不欲生,是时候放手了! 咽下所有的内疚所有的痛苦,努力抚平自己的眉心,陈禹用尽毕生精力,勾起唇角,笑得魅惑众生,“只要出了咔咔啦族,你我二人不再有任何牵绊,如何?” 刘小悠浑身一颤,怔怔中回神,点头,努力维持语调的平稳,“好!” 此生此世,刘小悠第一次知道,原来有时候说一句话也需要动用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能说好说完整,而当这句话说完之后,自己也几乎虚脱。 不想在面前出丑,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刘小悠扬起一抹惊艳的笑容,“那么,告辞!”说完,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每走一步,脑海就会浮现一个片段,或温馨或粗暴或旖旎或绝望…… 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不管气真正的对象是姐姐还是自己,不论话里的感情是怎样,刘小悠都一一记得,一直一直地深深镌刻在内心最深处。 往前一步,他说,“朕的心,是硬的!俗话中的‘铁石心肠’。” 再向他靠近一步,他说,“别皱,我心疼!” 从他身侧擦肩而过,他说,“性子挺倔的,只可惜,这技术可比你的剑术差多了!” 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偷偷逗留了一小会儿,他说,“你知道此刻的你有多诱人吗?”他还说,“你看看你的侧脸,多么完美的弧线,还有这脸颊上的红晕,简直将我的心都勾走了。” 差一点摔倒,幸好及时站住了,幸好他没转身,幸好他没看,他说,“别离开,永远都别离开我!” 慢慢地,离得越来越远了,他说,“能够让朕义无反顾,甚至放弃江山的人已经死了。” 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似乎也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刘小悠记得,他说过,“小悠,今晚我们只能在在外面过夜了!” 那是,此生此世,刘小悠过得最快乐的夜晚。 没有暴君,没有小豹子,没有姐姐。 只有陈禹和刘小悠,只有我们。 荒山野岭,却是一生之中最幸福的回忆。 你呢? 你是否也会一直一直地记得在刘小悠装疯卖傻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 不,你不会。 你只会记得,你和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共同拥有的日子,不用多久你就会忘记,曾经,你也曾和一个只有三岁孩儿智力的人一起在荒野过过一段时日! 再往前走一步,当自己迷失在那段幸福时光时,竟异想天开地以为,他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只是,在暗路上的一切,一栋竹楼轻而易举地测出他心中所想之人,也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92.第九十二章 罢了,罢了。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的错误,两人都走错了道路,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如今,绕了一圈,回到最初的起点,是时候分道扬镳,是时候走回正道,走在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了。 伸手,推开门,迈步,跨进,这些日常简单到不行的动作,在此刻做来,竟是那么艰难,那么艰辛,几乎是慢动作地,刘小悠转头,只为再望一眼他,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很直,看起来是那么骄傲。 刘小悠轻启唇瓣,轻轻地,没有发出声音地,在心中默默地对那个背影说,“再见,刘小悠心中的那个暴君。” 然后,再也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转头,迅速将门关上。 “砰!” 重重的关门声。 一直咬紧牙关死命撑着的陈禹,终于再也不堪重负,终于再也没办法继续伪装下去,那一直被自己拼命压住在喉咙处的血腥刹那间涌了出来,一口鲜血喷出,陈禹整个人踉跄一大步,单膝跪在地上才幸免于跌倒在地。 看着地上那摊黑色的血渍,陈禹只觉得毒发的疼痛远远不及右胸口的疼。 艰难地扯出一抹自嘲,没想到那个女子的毒药如此剧烈,竟然这么迅速就发作了。 只希望,只希望,这毒能够再支撑一日,只待明日将他送出咔咔啦族,便是毒发身亡也无所谓了。 忽然,眼前出现两个人,一个赤着双脚,一个穿着鞋子,下意识地,陈禹从地上艰难地想要站起来,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被人看去。 却不料,眼前一黑,竟是晃了好久,不过幸好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抬头,幽蓝眸子望去,在望见那个一身红衣男子时,震惊席卷了整个脑子,以至于毒发的疼痛都忘了。 他没有戴面具,一双浅蓝色的眸子闪着奇特的光芒,刀刻般的脸庞,性感的削薄的唇,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熟悉的,可是,就是这样过于熟悉,仿佛在照镜子般的感觉让陈禹不禁觉得眼前这一幕过于诡异。 可是,仿佛上苍觉得这个刺激还不够强烈,又添了浓浓的一笔。 红衣男子怀中的人似乎感觉到强烈的视线,好奇地抬头,她亦是没有戴面纱,那完美的侧脸,纷纷的颜色,那般熟悉,她一脸奇怪地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人,然后顺着红衣男子的视线慢慢地,慢慢地将脸转过来。 那双清眸,那张脸孔,还有她见到自己时清眸内一闪而过的惊慌和身躯的一颤,陈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希望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这一切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那样真实,以至于陈禹又开始怀疑这不过是自己的梦,一场因为太过怀念武岚,太过想念,而做的一场梦。 可是,为什么梦里会有那个女子? 那个叫幻洛的男子,为什么他会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为什么他会代替自己,站在了武岚的身边? 或者说,她不是武岚?她不过是和武岚长得很像?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何其多,十一,刘小悠,不也都有着几分相似?你看,她的头发是蓝色的,武岚可是正宗的黑发! 也许,是的,也许他根本不是,不是的…… “是!”幻洛却忽然出声,语调听不出喜怒,只是非常肯定笃定地说,“阳凡便是武岚。” 幽蓝眸子的视线在幻洛身上停留片刻,便又转到阳凡身上。 只见她眉头轻轻皱起,那双清眸正望着自己,眼眸里有一种名为怜悯和抱歉的情愫,不,我看不懂,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内心乱七八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知遗落了什么,有太多得疑问想问她,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此时此刻脑中却一片空白,只能望着他,半天才想起问,“你,你没死?” 阳凡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陈禹,再将视线转向身边的人,陈禹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却看到他是在幻洛轻轻点头之后才转头看着自己,轻轻地说,“不,武岚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阳凡,只是幻洛的阳凡。”说着,转头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身边之人,脸颊的红晕格外地耀眼。 这个时候,陈禹已经明白了,她不是,她一定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武岚,那个孤傲,才华横溢,自主独立的女子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要对自己说句话就要向他人询问意见,即便当初爱自己胜过爱自己生命的武岚或许会征询自己的意见,但从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做或者不做某件事。 因为,她是武岚,是世上独一无二,风华绝代的武岚。 即便她长得与武岚再相似,或者即便她就是武岚,她也不过是拥有着武岚的皮囊。 只是,陈禹忽然很想大笑,仰天大笑。 这是怎样的一场闹剧? 自己发誓要一生一世守候爱护的人,在自己怀中死了,自己还抱着他冰冷没有气息的尸体一天一夜,谁曾想,此刻,她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绝笔书信写着,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莫非,你早就已经料到这次的再次相遇? 那么,你又可曾预料到,我们见面的时候,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呵呵,下一次相逢? 是啊,我们的确又相逢了,只是,我们还是我们吗? 更可笑的,你居然蒙着面纱来与自己做交易,而那笔交易中,赫然有着你自己!! 你风轻云淡地笑,嘲弄地讽刺,仿佛你根本就不是当事人一般。 你让我在那两个选择中作出决定。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绝望有多痛苦。 一个是自己深深爱过的女子,一个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对不起,一次又一次地辜负,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内心最深处也已经有了她位置的女子。 那个悲天悯人,那个善解人意的武岚,竟然蒙着面纱,扮演着另一个人,以另一个身份来威胁自己,逼迫自己在两个都不可能放弃的人上作出选择。 好,既然你要选择,那我就选。 只是,当自己说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你眼眸的惊讶是那么明显,还有那怜悯。 我不懂,为何,为何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下这些。 呵,怜悯,这是施舍吗? 如果是可怜我,如果是施舍,那你怎么忍心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呢? 不,我又忘了,你不是武岚,你是阳凡。 所以,你无动于衷甚至心安理得地接受我提出的请求,眼睛眨都不眨地将毒药递给自己,美其名,担心自己失信,担心自己会在送走刘小悠之后随她一起走掉! 93.第九十三章 武岚不可能不知道陈禹是一个多重承诺的人,更不可能不知道陈禹最恨别人的威胁,特别是以毒药相逼! 我不懂,不懂为什么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你醒了,你活了,但你却变了。 你再也不是陈禹所爱的那个武岚,可是,既然你心中已经不再有陈禹这个人,为何还要来招惹我,还要来戏耍我? 难道我陈禹只是因为爱你,只是因为忘不了你,就要这样被你当猴耍,陪你演一场可笑可悲可叹的闹剧? 陈禹啊陈禹,枉你自诩聪明睿智,枉你自诩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呵呵,我倒是忘了呢! 当初,在封你为皇后之时,我便已经自己承认了,这人世间,你居第二绝对不会有人有敢称第一。 所以,我输给你,被你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哈哈……”陈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在这场闹剧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是否你,是否他,一个又一个地,都只是在看戏,看一场只有陈禹这个笨蛋不知道真相的戏? 仰天大笑,笑得唇边的鲜血一滴又一滴地落下,那画面太过惊心动魄,以至于阳凡惊慌地上前,点了他的穴道,让他跌倒在地昏睡过去。 蹲下来,把了下脉,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陈禹的脸色,转过头,焦急地说,“幻洛,快,解药拿过来。” 谁知道,幻洛竟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双手抱胸,优哉游哉地问道,“什么解药?” 阳凡心中恼怒,“明知故问,你给我的毒药自然找你拿解药,快点,陈禹可能撑不过去。”一边说一边指着陈禹嘴角一直在缓缓渗出的黑色血液。 “没有。”幻洛耸耸肩,在阳凡难以置信的眼神下,反问道,“真的没有解药。幻洛配制毒药,阳凡配制解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难道走了趟凡间就忘了?” “什么?”阳凡面色煞白,“我以为,我以为你有解药了,才让我拿给他,我才让他立即喝下的。” 五脏六腑内好像有一团浓烈的火要破出,火焰旺盛得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化,地狱之火般的决裂苦苦地煎熬着。 终于,终于,那火破茧而出,火势蔓延至全身,却让五脏六腑有了歇息的机会,但那短暂的安宁换来的是更加的狂风暴雨。 意识模糊的前一刻,陈禹只觉得嘴角流出了那令自己痛苦不堪的火,源源不断地。 昏死过去,一切痛苦便都消失了。 地狱吗? 这就是人人畏惧的地狱吗? 陈禹冷冷一笑,没想到世人皆怕皆敬皆厌的暴君,即使下地狱也能住在这样豪华的宫殿。 “en……wu……” 霍地,陈禹浑身一颤,那熟悉至刻骨铭心的声音传入耳膜。 双脚不再听从使唤,陈禹随着步伐向着声音的源头靠近了。 刚才那道摄人心魂的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可是,双脚却如灌了铅,一步或者半步,都再也移动不了了。 陈禹有些分不清是那张床在晃动还是自己站不住脚跟,眼前一花。 理智不断告诉陈禹,离开这里,离开,马上、转身、离开,可是,一向自诩冷静的陈禹却被震惊、愤怒、羞辱彻彻底底地打败,几乎是快步走到那芙蓉帐前,伸手就要粗鲁地将帐掀起来,可是,不知为何,那颗心,竟然隐隐地害怕着,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帐的时候,竟是颤抖着,竟是不敢掀起来的。 是,他在害怕。 他怕自己没有听错,他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怕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样一幕,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将两人都杀了! 不,即使杀了他们也无法使自己平复,因为,那颗心,在右胸口跳动的那颗心,会永永远远地被挖走一个洞,一个谁也无法填补,谁也无法治愈的伤口。 在自己犹豫不决之间,那张床竟然又开始动了。 这一次,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低低的,带着蛊惑的,性感的声音,“小豹子,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陈禹没有听到答复,或许他听到了,但他却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声音,那,那不是自己? 为什么? 迫不及待地掀开帐,赫然发现里面两个人正在埋头苦干着,而他们对于自己的掀帐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 “哈哈,原来我家小豹子也有害羞的时候!不用语言表达,改用身体直接回复了。” 一边大笑着,一边不停歇地动着。 “en……wu……” 而身下之人,不断地盈溢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陈禹想要上前叫停两人,想要让他们回答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什么? 但是,下一刻,眼前又换上了另一幅画面。 毫不奢侈的摆设,却透露着主人的高雅格调。 正皱眉之间,猛然醒悟,这是,这是皇后寝宫,武岚的房间。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分……割……线…… 清元十年。 凌云国最年轻,最有才,风华绝代的皇后,武岚,一夜之间,在自己的寝宫遭人暗杀。 消息传开之后,一时之间,朝野上下震惊不已,纷纷揣测,各种流言蜚语不径自走。 但是,三天之后,各种关于皇后到底如何死的流言毫无征兆地消失殆尽,每个人心中都颤颤巍巍,小心翼翼。 因为,同样年轻有为,但手段却异常狠厉,凶残的皇帝,陈禹,最近情绪反复无常,只要自己做错一丁点事情就会被处罚,轻则杖责一百,重则贬为庶民。 若是听到关于皇后死因的任何揣测,无论说的是什么,立刻拖到午门斩首示众。 即使心中有所怀疑,但事关身家性命,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而被陈禹指派彻查此事的刑部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句话就招来杀身之祸,而案件的毫无头绪,或者说,被他们这位英明的君主阻扰了之后,根本不可能有破解的那一刻,刑部官员正暗中焦急之时,没想到,他们的皇帝又下了道圣旨,此事不必他们插手,他要亲自查清楚这件事了。 刑部官员如获大赦。 陈禹却如遇死神一般。 夜色如流水,轻轻泄下,零零碎碎地散落在窗上,桌上,琴弦上,床上…… 那双幽蓝如苍穹的眸子在黑暗中却依旧如鹰一般地犀利,清楚地看见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个细节。 94.第九十四章 当扫过那张床时,阴鹫的眼眸竟然缓缓地升起一丝柔情,性感的薄唇竟然轻轻勾勒出一丝笑意,月华如水,倾泻在一身蓝衣的陈禹身上,宛如谪仙。 “禹,你的剑武得真好,我为你配乐。” “别这样,禹,我……我怕疼!”完美无瑕的脸上悄悄爬满羞涩的粉红。 “唔……禹……唔……我……”平时正儿八经,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此刻正躺在自己身下,幸福地享受着自己给予的一切。 “都怪你,今天又不能给太后请安了。”她略微嘟起的小嘴如此诱人,让自认自制力一流的陈禹再也控制不住…… “禹,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骗子,你还会爱我吗?”往常清澈如流水的眸子此刻隐隐流淌着害怕与希冀,无助…… “会。” 陈禹浑身一颤,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深藏在心中的话,轻声低喃而出,幽蓝色的眸子此刻盛着满满的哀伤、绝望、后悔……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情绪便已经不复存在,幽蓝眸子所拥有的,只有浓浓的狠厉和波涛汹涌的恨意,这么快的速度几乎让人怀疑刚才他是否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静谧的夜色。 没有风的夜晚。 窗外,那片竹林在月色下,安静得诡异。 幽蓝眸子缓缓扫过,视线随着那片剑状叶子旋落于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深藏暗处的人,同样注意到了那片竹林的动静,纷纷屏息注视着主人,等待他的一声令下,不用片刻功夫便可以将人束手就擒。 但,陈禹却仿佛入定一般,只是安静地看着那片竹林。 “禹,我喜欢竹子。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 “禹,有机会我要带你到我的家乡去看看,那里的竹林就像一片海洋,风一吹,扬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还有那声音,比我的琴声还要美妙动听几分!” 忽然,一声‘咻’,一把利箭从竹林中,静谧的黑暗中射来,同时也将陷入回忆的陈禹拉回了现实,陈禹只稍稍一个急转旋身就避开了。 但,那把利箭却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将陈禹拉入无穷无尽的悲痛与悔恨中,甚至,连,已经近在眼前的危险都没有注意到。 只见一柄闪着月牙色光芒的利剑直逼陈禹胸口,而陈禹的神智却仿佛被抽离了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来人,那双幽蓝眸子闪烁着难以置信,欣喜若狂。 “嗷……”直到那柄剑,直直地刺入胸口,利索地拔出,鲜血喷涌而出,陈禹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左手用力压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尽是柔情,“武岚,你回来了?” 躲在暗处的高手,心中焦急万分,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唯一听命的主人,凌云国的皇帝,陈禹曾经下过一道命令,在踏进这个皇后寝宫之前。 除非得到他的指示,任何人不得擅自出现在这个院子,即便发生任何事。 来人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陈禹竟会不反抗,而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片刻功夫,她便立刻恢复,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呵,武岚?你竟然还有脸叫她的名字?” 刘小悠执剑,直指着陈禹的胸口,知道他已经中了自己一剑,所以没有立刻下手杀他,有些话他定要问清楚。 眼若明星,冰肌玉肤,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般绝色模样,除了自己的武岚还有谁? 其实,从看到她的第一眼陈禹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武岚,虽然她无论从容貌,还是身形上都像极了武岚,但武岚的眼睛却是任何人也模仿不来的。 武岚的眼睛,乌黑得发亮,像极了黑色宝石,平时不管对着谁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只要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里面就会立刻荡漾出美丽的色彩,宝石闪闪发亮,看得自己恨不得立刻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予她。 但,即便如此,陈禹宁愿选择相信,她的武岚,那个会对自己笑,会对自己哭的武岚依然活在这个世上。 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眼前这个人的开口一句话让陈禹更痛苦。 眼前这个冒牌货,如果她不说话,她真很像武岚。 可是,她一开口,陈禹的那些痴心妄想,美梦立刻化为乌有。 陈禹痛苦地闭上眼睛。 武岚,我的岚,难道你真的已经离开我了吗? 剑眉紧紧拧在一起,再睁开眼时,幽蓝眸底已经毫无波动,那些波涛汹涌在转眼之间已经被淹没在风平浪静之下,陈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武岚模样的女人。 刘小悠对上陈禹的眼神,心底莫名地一惧,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的眼神如此犀利,如此可怕,只一眼就仿佛已经将自己射得体无完肤。 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利剑,手上传来的真实感以及陈禹胸口仍在不断涌出的鲜血,月色下,陈禹薄唇的惨白才让刘小悠压下心底的莫名的恐惧。 陈禹扫了一眼刘小悠握在手中的利剑,轻笑,“怎么?怕了?” 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的笑那么可怕,完全不达眸底,充满了千年冰雪才拥有的冷意?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刘小悠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杀手,明明自己接受了那么多年的训练,已经冷漠无情到无视世间一切,为什么在这个已经身负重伤的皇帝眼前却那么不堪一击,甚至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自己溃不成军? 虽然心中已经想了许多,刘小悠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露,而是冷笑一声,睥睨了一眼陈禹仍有鲜血涌出的胸口,“哼!怕?你先弄清楚局势再说吧!” 陈禹作为王者所具有的气魄在此刻尽显出来,仰天大笑几声,刘小悠被他这笑声弄得有些紊乱,半响,停下大笑,高傲地挑眉,“你还有什么同伙,一起叫出来吧!” 刘小悠一怔,陈禹不屑地‘哼’了一声,“朕今日倒想看看他们还准备了几个你这种三脚猫的货色!?” 心内却早已将那些人千刀万剐,竟然连武岚,心爱的岚都敢冒充! 等自己抓住主谋,定要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凌迟处死!! 刘小悠不知道陈禹正在想什么,只听他刚才那不屑的话语和此刻眼眸闪过的凶狠,便更加深信黎叔告诉自己的并无虚假,这个皇帝凶残,残忍,视人命如草芥,单单武岚这笔账自己就必须将他碎尸万段了!! 只是,他眼中和口吻中的嘲讽顿时让刘小悠胸腔升起一股怒火,她好歹也是杀手中的佼佼者,此刻竟然被如此无视,气愤地答道,“杀你这个暴君有我一个就够了,何须他人动手?” 95.第九十五章 陈禹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谈笑风生地笑了,“作为杀手的第一要务便是冷漠无情,不为任何事任何人所动容。看看你自己哪里像杀手了?”   刘小悠一怔,她从未怀疑过自己是顶级杀手,但此刻听了陈禹的话语,不禁震惊不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平日的训练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不见了?   霍地,一张宽大无比的网从天而降,撒向兀自发怔的刘小悠,那网如蜘蛛丝一般难缠,待刘小悠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头发,脸上,手上,身上已经全部黏上了,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如何使力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刘小悠又惊又急又恼,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分神,一致一不小心中了这个暴君的诡计!   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这网越动缠得越紧,要用剑。”   对啊,自己手中不是正拿着还沾有那个暴君鲜血的宝剑吗?一想到这个,刘小悠急忙拿起剑,用了三分力气向那牛皮鲜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网砍去,压根没花心思去想此时会在自己耳边提醒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有多蹊跷!   没想到一向无坚不摧的宝剑竟然动弹不得那看似普通的网,刘小悠以为是自己用的力道不够,又加了三分内力上去,没想到的是,那网竟然依旧毫无动静,只有月牙色的宝剑在暗淡的月色下闪烁着光芒,似乎是在嘲笑刘小悠的不自量力一般。   与此同时,耳畔再次传来轻笑,“哎,朕忘了,今晚用的是金蚕丝做的网,即使削铁如泥的月剑也不能动它分毫的。”   刘小悠愣住了,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宝剑,黎叔慎之又慎地交给自己的,天下第一宝剑,月剑。   他说得没错,真的一点用也没有,刚才自己已经使了六成的内力了,但这网却依然完好如初!   蓦地,刘小悠幡然醒悟,抬起美丽的眸子,怒视着陈禹,“你刚才在戏弄我??”   陈禹勾起唇角,大方地承认道,“是又怎样?”   刘小悠气极,怒骂,“卑鄙!”   “朕也只是礼尚往来。”陈禹幽蓝的眸子深不可测地望了一眼因发怒而渐起红晕的刘小悠,怔了怔,转头沉静地对着黑暗中隐秘的人吩咐道,“回宫。”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兵戎相见,她被人利用为杀我、为武岚报仇而来,而我亦是恨不得将整个丛雾楼毁灭为武岚报仇,却因武岚的绝笔书信不得不放弃,如今,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自是绝对不会放过。   丛雾楼竟然无耻地利用自己对武岚的感情,利用小豹子有着与她姐姐一模一样的容貌,利用着她为姐报仇的急切渴望。   只是,怎料,两人之间的纠缠不清就此开始。   回忆着初次见面与后来的相处,陈禹惊慌地发现,原来,在脑海深处,在记忆最深处,竟然已经偷偷种下了那么多记忆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此刻,赫然结出果实,不论是好是坏,一幕一幕,不断地浮现在脑海。   “砰!砰!砰!”   右胸口那个地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跳动了?   自从武岚死后,那颗心便也随之枯萎,除了日常维系活下去的跳动,陈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它又悄悄地跳动了?   陈禹不知道。   也许,是从她那一剑刺穿左胸口。   她是知道的吧!   从第一次将剑刺穿自己左胸口而自己恢复奇快之后,她就有所怀疑了吧!   那么,她一次又一次看似安静平和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听着心跳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当她在明知自己的心脏与常人有异地长于右胸口的时候,当她明明身重陈云的剧毒,当她明明可以一剑杀死自己的时候,她依然选择左胸口。   陈禹想起那天晚上,小豹子的反常,小豹子的温顺,小豹子的主动,虽然心知肚明,她要动手了,却依然对她毫无防备,依然那么深深地眷念着那副完美的身体,迫切地渴望着与她融为一体……   即便当那柄剑刺穿胸口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怒,只是震惊,剩下的一大部分便是极度的悲伤、悲凉、孤寂涌上心头,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看着那双清眸怔怔地望着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陈禹好想告诉她,“不用怕,我没事。”   可是,在自己还未说出口的时候,她竟然双手颤抖着再次握紧了那柄剑的剑柄,陈禹望向她,她紧紧地闭着眼睛,所以她没有看到陈禹蓝眸情不自禁涌起的浓浓的哀伤,不为自己,只为她。   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是不愿意吧,如今想来,原来,原来,也许,从那是起,那只小豹子便悄悄地在心底埋下了根。   所以,将计就计的自己,明明知道她是在姚淑妃的帮助下逃走,依然放过姚淑妃,依然让那个女人逃离皇宫,也因为如此,在明明知道她身处何方,却不愿意,也不忍心再去打扰他。   因为,陈禹知道,如果,如果自己再与她见面,再与她相处,一定会陷入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之中。   小豹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会越来越重,而这无疑是一种背叛,一种对武岚的背叛,所以,陈禹不敢见她,生怕自己会在陷入两难的同时,疯狂地虐待小豹子,给她造成更可怕更恐怖的伤害。   陈禹痛苦地闭上双眼,为何,为什么自己极力地避免,极力地逃避,终究逃不过背叛与被背叛的下场?   此时此刻,陈禹的心不再仅仅属于武岚,这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可是陈禹的武岚也早就不是当初的武岚了,她已经是那个会说“不,武岚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阳凡,只是幻洛的阳凡。”的人了,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那么,我呢?   陈禹有一堆问题无法解答。   为什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为何没有喜悦?   难道自己不希望她活过来?   为什么在听到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心,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疼痛,反而是一种被羞辱被耍弄的耻辱感那么强烈?   而刚刚,在误以为小豹子正和别人做那事的时候,右胸口的那个地方,竟然疼痛得让自己无法呼吸?竟然害怕得不敢上前?   自嘲一笑,也许并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陈禹啊陈禹,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怪罪小岚的背叛呢?   在这场以爱情为背景,以闹剧为主题的戏剧里,究竟谁负了谁,谁又爱了谁,又是谁该受到谴责,还能说得清楚吗? 96.第九十七章 也许,小豹子是这场戏,自始自终的受害者。 从一开始,她便是被人用计强行推上台面,再被戏里的主角虐待戏弄玩耍,甚至自己的姐姐也掺和了一脚,直至连那颗心也付出,再到被人无情地扔在地上踩,终于醒悟,终于明白之时,毅然决然谢幕离去,所有人却突然发现,她,才是这场戏真正的主角。如果她走了,这场人生的戏剧便真正正正地成了一场可笑可悲可叹的闹剧!! 所以,绝对不能,小豹子绝对不能离开,绝对不能走! 即便付出所有,倾尽天下袖手天涯,即便要用陈禹这条命来换,小豹子也不能走! 所以,我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我要补偿,我要对她好,我要让她获得他应有的幸福!! “醒了醒了,他醒了!幻洛,你快点来看看,他醒了!”阳凡一边兴奋地对外又喊又叫,一边将耳朵靠得近了些,“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小豹子……小豹子……”陈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尚未睁开,不过嘴里一直喃喃地低声念着,“我……我不要死……小豹子……” 阳凡愣了愣。 陈禹的声音很低,但阳凡听得很清楚。 还在他发愣之际,已经有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心急燎火地冲到陈禹的床前,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哪怕只有一眼,哪怕他一睁眼就让自己滚也好! 她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唤了一声,“暴君?” 只是,陈禹似乎又昏了过去,没有回应,没有喃喃自语,但仿佛梦中最害怕的事情已经消失,竟是连眉宇之间的皱纹都被抚平了。 阳凡反应了过来,抬起头,正好撞见刚进来的幻洛,急忙使个眼色,正要走出去,刘小悠焦急地声音传来,“幻洛,请你过来替他把把脉吧!” 幻洛停住脚步,回头望一眼背对两人的刘小悠,只觉得他的背影充满了恐惧,轻叹一口气,回身诊脉。 两人现在的身份刘小悠尚未知晓,所以两人依然戴着面具和面纱出现。 阳凡随着幻洛的脚步,又回到了床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幻洛的诊脉。 过了许久,幻洛才将陈禹的手放下,起身,皱着眉头对刘小悠道,“陈禹身体上的毒已经解了,但……” 刘小悠一见他的表情便已猜出几分,此刻又听他断句,心中更是焦急,也顾不得惧怕,“你不是说毒都解了吗?那还有什么好‘但’的?” “你知道这毒的名字吗?”幻洛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至爱,阳凡身上,反问道。 直觉告诉阳凡,幻洛这毒药是特意为陈禹订制的。 幻洛这毒并非没有解药,但是从陈禹毒发至刚刚醒来,根本没有为她诊治过或者给她吃过解药,而幻洛现在却说他的毒已经解了,却又同时表达着还有问题。 阳凡皱着眉头,霍地想起前几日幻洛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猛地抬头问,“是不是‘劫数’?”没等幻洛回答,便又自顾自自言自语,“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幻洛皱着眉头,阳凡语气里的低落让他难受,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不错,的确是‘劫数’,中毒者,只有过了他一生之中的劫数才能真正地解毒,否则,即便醒过来,也不过是暂时的。” 他们两人的话让刘小悠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那他的劫数是什么?我……我们帮他渡过去。” 刘小悠的话顿时让两人都眉头深锁,沉默不语让整个气氛更加压抑起来,一种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一想到他有可能会从此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自己,而自己生活的世界里将再也没有暴君独特的气息,刘小悠就再也顾不上许多,顾不得自己不久前刚下的决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粗鲁地晃动陈禹的身子,“暴君,你马上给我醒过来!暴君,你快点醒过来,告诉我你的劫数是什么,快点啊!” “小悠,你冷静点,听我说完。”幻洛上前拉住已经有点失控的刘小悠,“而且陈禹失血过多,身体尚且虚弱,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一听到幻洛的话,刘小悠所有狂乱的动作立即变得温柔,小心翼翼地将暴君弄回原位之后,立即转身迫不及待地拉着幻洛的袖子说,“你说,你快点说,我再也不打断你了。不管有多难,我一定会替他渡过难关的。”然后,再悄悄离开…… 幻洛点点头,安抚道,“你先别急,坐下来,不然以你现在的精力不仅帮不到陈禹,还可能需要我们分神来照顾你。” 这话异常有效果,脸色苍白的刘小悠一听到这话,立即乖乖地在床边的一张软榻上坐下,但也只是象征性地挨着,然后就仰着头,眼神极为迫不及待,但却硬是逼着自己没有说话。 阳凡和幻洛都在心中暗暗叹气,知道刘小悠能够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极致了,幻洛也不再提要求,便开口说道,“我这毒药的真正解药便是真情。” “真情?”刘小悠皱起眉头,附和着。 “嗯。”幻洛点头,在阳凡和刘小悠双双注视下缓缓说道,“也就是中毒者内心最深处那个人的真情回馈才能解。”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双双变了又变。 阳凡疑惑地看着幻洛,密语传音,“你是不是疯了?解药果真如此?” 但幻洛并不答话,只是将浅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脸色几乎和一张白纸一样的刘小悠,继续残忍地说道,“如果没有在一个月之内将此毒解了,陈禹不仅会毒发身亡,更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什么?”大叫的,并不是刘小悠,而是得不到回应的阳凡,她怒瞪着幻洛,“真的是这样吗?‘劫数’的解药果真如此?” 幻洛却只是淡淡扫一眼她,将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神色异常冷静的刘小悠身上,“你怎么看?” 不知是幻洛的眼神太过犀利太过明白,还是自己的心太过脆弱,在那一刻,刘小悠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装不下,又或者装了太多的东西,远远超出负荷能力,反而什么都不见了。 等到刘小悠的意识或者说魂魄回到身体的时候,幻洛和阳凡早就已经不见踪影,房间里,只剩自己,和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暴君。 刘小悠脸色很差很差,好像生病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97.第九十八章 她一步一步地,及缓及缓地走向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 慢慢地走在床边,颤抖着犹豫着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那张只有在此刻,才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完完全全地凝视的脸。 这是一张集合了刚毅与柔和为一体的俊脸。 刘小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此时立刻浮起这样一句话。 他的剑眉很浓很黑,咋看之下给人威严的感觉,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暴君,我的陈禹,也有温柔的一面,当他温柔的时候,那剑眉柔和得好像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暖暖的。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强硬的一个人。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必须有身为帝王的威严。 所以,即便此刻正深重剧毒,昏迷不醒,但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仍然给人不可侵犯的感觉。 看,我的暴君,我的陈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 可是,我,刘小悠,依然不管不顾,义无反顾地爱上了。 即便,他的劫数根本不是自己,即便,在他内心最深处的人不是自己,即便发誓再也不会管他死活,刘小悠依旧没办法放下他,没法看着他死去! 手指上传来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催化剂,轻而易举地将刘小悠用尽所有力气勉强忍住的泪水催化下来。 一手胡乱擦掉泪水,为的只是不想看他的视线被那泪水模糊了,一手摸索着,移至他的眉心,一下一下地,温柔地为他抚平。 这个时候,刘小悠终于明白暴君的心情。 原来,看着心爱之人皱眉头,看着心爱之人不开心不舒服,是这样的心痛,这样地难过,恨不得将他所有的痛楚都转移至自己的身上,恨不得将他紧紧地护在怀里,让天下间所有的坏事都冲着自己一人来,恨不得将全天下所有最好的都给予他,恨不得日日夜夜在他身上只看到那迷人的微笑…… 看着他的眉头渐渐地被抚平了,刘小悠那颗紧紧拽在一起的心也才渐渐地舒展。 暴君,看,只要你不痛苦,你不难过,小悠就不会难受了。 直到此时此刻,刘小悠才真正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得到他,并非一定要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一地,只要他过得好过得幸福,足矣。 所以,暴君,你要快点好起来。 呵呵,我忘了呢……小悠倒是忘了那个约定呢…… 你放心,等你完全康复了,小悠自然会自动消失,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小悠,小悠只要在遥远的天涯海角,听着关于凌云国皇帝的只言片语,走在路上,偶尔听到你的百姓谈论到你,这样,便足了。 小悠知道,你的心结,你的劫数,无非是姐姐。 虽然姐姐已经死了,可是,别忘了,小悠还活着呢! 只要小悠足够了解姐姐的一言一行,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对吗? 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分……割……线…… 千年冰封石室。 某洛的脸色比这千年冰封石室的温度更让人打颤。 阳凡知道他在为自己私自动用法力的事不悦,自知理亏,只能软声细语地道歉着,哄着。 “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下次?”幻洛睨一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人,稍稍提高一点音量问道。 阳凡身子一缩,立即回道,“不是,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除非幻洛在身边,除非遇到性命攸关的事,绝对不轻易动用法力。” 幻洛这才满意地微微眯起眼睛不再说话。 阳凡琢磨着他这样应该算是原谅自己了,所以,急忙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幻洛,你说清楚,那‘劫数’的解药果真要……要……?” 挑挑眉头,幻洛懒洋洋地问,“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办?” 阳凡一滞,眼神渐渐飘忽起来。 “难道你真打算再当一次武岚?”幻洛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但里面已经暗暗蕴含了怒气。 扯一抹自嘲,“武岚已死,活着的是阳凡,不是陈禹的‘劫数’。” 听了她的话,幻洛才收起怒气,手一扬,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啄一口她的脸颊,才缓缓问道,“难道你和那只小豹子一样认为,陈禹的劫数是武岚?” 阳凡茫然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幻洛也不答话,直接将手伸进阳凡的袖中拿出那块玉佩,“你呀,让你做这样一件简单的事都不懂!” 阳凡接过玉佩,翻过来一看,背面已是干干净净,脑中霎时闪过精光,惊喜地问,“你的意思是说,陈禹的劫数不是我……不是武岚?” 缓缓勾起唇角,幻洛缓缓摇头,在阳凡失望的眼神下慢慢地说,“没想到在人世间那么聪明的武岚恢复阳凡身份就变得如此迟钝,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 幻洛的话太让人惊喜,阳凡消化了好久,观察他的表情好久才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骗自己,顿时兴奋得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情不自禁地送上一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洛,这真是太好了。” “那是不是说,一切都即将回归正道,所有人都可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悠和陈禹的姻缘不再受我们影响?!”阳凡满怀期望地看着幻洛。 幻洛好笑地看着怀中之人那兴奋至极的表情,在他希冀的眼神下缓缓地点头,但,却又轻轻地摇头。 “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阳凡气极,语气不善地问。 见他着急,幻洛却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陈禹所中的‘劫数’早已解了。” “真的吗?”阳凡一听这话,顿时开心得从幻洛怀中蹦了出来,“洛,你说的都是真的?” 宠溺地点点头。 “可是……”阳凡猛然想到什么,不解地看着幻洛。 幻洛扬扬下巴,阳凡撇撇嘴,乖乖地坐回他的怀中,见她如此乖顺,幻洛唇边的笑意又扩大一倍,缓缓说道,“其实‘劫数’的解药确实是要过了他心中那一劫才能活过来,而刚刚你说他已经醒了,这说明他已经度过了。” “那就是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嗯。”幻洛点头,“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的劫数到底是何人,只知道,若还是小豹子,那自是皆大欢喜,若是武岚,说明他此刻已经放下了,但,他们的缘分也将到此为止。” 阳凡知道,‘他们’是指小悠和陈禹。 这样的认知,让她内疚、伤心、难过、担忧…… 见心爱之人如此沮丧,幻洛不忍,柔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忘了其实陈禹已经对那只小豹子动心了吗?说不定他的劫数真的是小豹子呢!” 98.大结局 其实,说这句话,幻洛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当初用此药就有六分是在赌,赌陈禹心中的人已经是刘小悠,赌陈禹会在此毒中明白自己的心之所在,赌当陈禹醒来之后,所有错乱的情节都将恢复。 如今,他醒了。 幻洛却不敢去证实这场赌博的最后结果了。 霍地,耳旁响起那只小豹子的声音。 “阳凡,小豹子在叫我,我去看看是什么事,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知道吗?” 虽然很想去看看是什么事,但担心自己去了只会越帮越忙,阳凡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一见到幻洛出现在自己面前,刘小悠立即扔掉手中的灵隐剑,飞速上前拉住幻洛的衣角,焦急地问,“幻洛,快,快告诉我,武岚的一切行为习惯和特征!” “武岚?”幻洛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刘小悠是自己无法感知内心的人,但大约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想要假扮武岚,帮他渡劫?” 幻洛这样平白直接地说出来,让精神本就紧紧绷着的刘小悠整个人瞬间一颤,但还是很快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坚定地点头,“是!”只要能够帮到他,只要他能够活过来,当替身又有何妨,更何况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当做替身了。 呵呵,这次倒好,是自己主动要求当替身……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爱人,为了陈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连尊严也抛弃了,眉心也紧紧地皱了起来,“这样,真的值得吗?” 面对幻洛的质疑,刘小悠自己也怔了怔,好半响,才非常用力,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头,“值得!”只要,他好好活着,只要,他好,刘小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幻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闭目凝神想了许久才睁眼,语气异常生硬,“抱歉,我帮不了你。”即便帮得了,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再次错过!!更不可能让你再这样牺牲自己!!! 既然这段坎坷的姻缘是自己的任性妄为所致,那么,请让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一点弥补! “什么?”刘小悠仿佛听不懂幻洛的话一般,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响,“幻洛,你说什么?你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你对暴君和姐姐的事情了如指掌,你能够轻而易举地知道每个人心中所想,你怎么可能帮不了我呢?你是不是记错了说错了?拜托你,再好好想想好吗?” 眼见幻洛久久不语,刘小悠更是着急,慌乱说道,“幻洛,我答应你!” “答应我?” “是!”刘小悠快速地点头说道,“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答应你,永远都留在咔咔啦族,留下来陪你,不论是为奴为仆还是……还是床伴,我都答应!”说到最后一句话,刘小悠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而那疼痛却远远比不上那颗心被击成碎片的感觉。 如此,倒是真真正正地彻底隐居起来了。 日后,人世间再也没有刘小悠这样一个人。 可惜,竟是连他的只言片语消息都得不到了。 幻洛惊讶地挑起眉头,“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刘小悠缓缓地扯出一抹绝艳却绝望的笑容,“刘小悠这一生,都活在他人设计好的道路之上,还从未如此,认真而自主地做过一件事呢!” 从一开始,便在黎叔的误导下,将陈禹当成仇人来对待,再被陈禹当成姐姐来代替…… 犹自在为这样的刘小悠而担忧伤心的幻洛忽然眼前一亮,那双眼睛缓缓地变成了弯弯的月亮,略微提高了音量问,“小豹子,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真的愿意为了那个暴君而永远留在咔咔啦族陪我?” 刘小悠正要开口,却不想被人狠狠地,打断了。 “不可能!”那声音,充满了怒火。 可是,刘小悠却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只觉得,兴许,此生,最动听,最完美的声音便是这个了。 “你醒了?!”刘小悠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一时间内转身,看着那个有着幽蓝眸子,有着不可一世气质,有着与生俱来贵族气息的人,感动得几乎想要痛哭流涕,完完全全忘了两人之前的事情,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的身份,甚至,忘了身后,还有一个幻洛。 可是,陈禹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用那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身后。 许久许久,他才将目光转至自己身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一点犀利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满满的,全是温煦的柔和。 不,一定是错觉。 刘小悠努力地摇摇头,这一次,他倒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暴君那熟悉而可怕带着危险气息的视线了,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的视线。 是了,这才是暴君。 刚刚一定是幻觉。 他怎么可能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自己! 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带着挑衅的话语,“不可能?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幻洛的话让陈禹的脸色一沉。 他们两人的身份让人太过惊讶,连自己这样冷血无情之人尚且不能接受而毒发,已经心力交瘁,那颗心已经被伤得残破不堪的小豹子更加不可能接受! 可是,这样的话却不能直接对小豹子说出来!! 所以,看着幻洛的眼神刘小悠担心他身体刚刚恢复受得不起,急忙跑至他身旁,扶着他,软声劝道,“好,不可能就不可能,只要你身体好了我就离开咔咔啦族,你先回屋休息好不好?” 刘小悠近乎哄小孩的口吻让陈禹将投射在幻洛身上那狠厉的眼神转移至她身上,幽蓝眸子深深地望着她好久才慢慢地点头,刘小悠一喜,却不想陈禹又霸道地开口,“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对于他的命令和霸道刘小悠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这个动作立即招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旁的幻洛更加挑衅的话语,“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不愿意吗?” 刘小悠一听,顿时大感不妙,急忙舒展眉头,抬头,对着暴君,很美很美地笑了起来。 刹那间,万物复苏。 陈禹更是迷失在那倾城一笑之中,半响反应过来,急忙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刘小悠因为他的力道太大,一不小心,碰到自己的鼻子,疼得尖叫,不想暴君却仍是不肯放开,反而是越搂越紧,仿佛非常害怕失去一般。 此时此刻,幻洛再迟钝也该看出他心中的那人到底是何人了,连个笑容都舍不得其他看了去,生怕别人来跟他抢,这,便是那暴君霸道的爱吧! 何况,幻洛不仅聪慧,也能读懂陈禹的心。 心知一切即将回归正道,幻洛心情大好,手一扬,陈禹蓝眸一闪,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给那个蒙面女子的玉佩,不知为何落入幻洛手中,一时不解地看向幻洛。 幻洛睨一眼已经安静躺在陈禹身上的人,心知陈禹已经点了她的昏睡穴,遂开口,却不是为他解惑,“你将它翻过来看看。” 陈禹依言翻过来一看,背面干干净净,一片清白,疑惑地抬头,“那些字,不见了。”挑挑眉头,“你干的?” 幻洛毫不避讳地点点头,“这块玉佩是你和武岚缘起缘灭的线索,而你和武岚的缘分已然已尽了。”幻洛没有说下去,相信以陈禹的睿智自是明白其中道理。 武岚? 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玉佩,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我和她的缘分已尽?即便已尽又如何,莫非你以为我陈禹是被人耍着玩却不反击的人吗?” 面对陈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幻洛倒也不在意,也对,即便陈禹再如何厉害,再如何为真龙天子,自然不可能比得过自己这个有着上千年寿命的神仙,只是微微一笑,“难道你不想听听这块玉佩的作用再做决定?” 作用? 陈禹一愣,随即顺着幻洛的视线转向怀中之人,莫非,陈禹惊呼,“莫非和小豹子有关?” “不错!”幻洛微笑着点头,简单地将玉佩的来历和作用说明之后,视线扫过两人,带着歉意说道,“你和武岚的事情是我的错,如果你心中有怨有恨,请向着我来,至于阳凡……她同样是受害者。如果不是我的任意妄为,你和刘小悠应该早就……对不起!” 若是此刻有其他诸神在旁的话,一定会惊天动地,没想到,那个孤高倔强得要死的蓝月神居然也懂得道歉!! 不过,对于幻洛的道歉,还是有人不买账的。 陈禹冷冷地扫一眼幻洛身后的人,“即便如此,她也一样不可饶恕!”她竟然在知情的情况下,诱骗自己,任自己吞下那毒药!! 即便已经不是武岚,难道连起码的关心也没有了吗?莫非一定要看着自己在他们面前百般出丑才罢休?? 幻洛身后那抹绝艳身影,在听到陈禹的话后,整个人顿时一颤,幻洛急忙回身,将偷偷跑出来的阳凡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安抚着,在她耳旁轻语道,“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幻洛自是轻而易举地知道陈禹此时此刻心中所想所怨,“那是‘劫数’,是唯一能够帮你渡过心结的药。” 顿了顿,在陈禹犀利的眼神下慢慢说道,“那药是我研究了很久才研究出来的,是专门用来给连自己的心都分不清楚的人服用的。只有经历过生死劫数,才知道心中至爱所系何人。” 思绪竟是不自觉飞扬,若非,若非以身试药,只怕,即便再过五百年,自己依旧不懂得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啊! “如果无非冲破心中魔障,自是直接进入地府,若能醒来,并说明已然了解到自己心中所爱何人。相信此时此刻,无需我来说,你也该知道你心中所系何人。” 阳凡猛地一颤,那日,那日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陈禹,嘴里含糊不清含着的—— “小豹子……小豹子……” “我……我不要死……小豹子……” 再看一眼陈禹怀中之人,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她怀里,并没有其他动作,顿时明了,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在何处了!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不过,最多的感触,是真心真意地为他,也为那只小豹子高兴! 昏迷中的一切一切,顿时全数回到脑海之中,陈禹的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慢慢低下头,看着怀中之人,幽蓝眸子的厉色竟是一点一滴地褪去,慢慢地换上温和如春风的眼神。 幻洛在旁边不无动情地说,“一生之中,真爱最是难得。我不懂得珍惜才会导致你们的挫折,还差点失去真爱。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步上我这条后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眼前之人。” 缓缓地勾起唇角,陈禹眼底眉梢皆是笑意地凝视着闭着眼睛的刘小悠,“小豹子,你听到了吗?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以前,我们错过了,可是,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怀中之人,那长长的睫毛,竟是轻轻地颤动了下。 (完)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下载更多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